第20話 誰用一世傾城，亂了誰的千年紅塵II
想見又怕見，終於還是抵不過誘惑，回到了一千年前，看着他妖嬈的冷瞳里落下的淚水，我的心又該歸於何處？
鹿晗啊…，原來你也是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人。
可是你們終究還是被命運捉弄了。
荒野上開滿了彼岸花，滿地殷紅，你在她已經毫無知覺的唇上落下冰封的吻時，你的心恐怕在那一刻也已經死去了吧。
我還真後悔回到你們的過去，因為接下去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面對你了。
……
只是現在站在房間里躍躍欲試的我根本不知道，穿越後會對我造成那麼大的震撼，從此把我推向更加絕望的境地，本來想好好珍惜這兩年和鹿晗在一起的時光，可現在我只想把靈魂交出去，如果千歌翎能回到鹿晗的身邊，那麼我也能了無遺憾的微笑吧。
夏夜裏，別墅周圍的蘆葦草叢間不時傳來蟋蟀的叫聲。
「準備好了嗎？」鹿兮清澈的眸子朝我眨了眨，經過上次和鹿晗穿越的經驗，這次我做足了準備，白t，藍色牛仔褲，板鞋，外加一個背包，裏面裝滿了零食，站在鹿兮面前一身乾淨利落。
鹿兮清秀的眉毛皺了起來，在我的衣櫥里拿了一件外套給我穿上：「我們現在去的可是古代，那裏的女人還沒流行露胳膊呢，不要到時被看成不檢點的人被官府抓了去。」
還好有她提醒，我把外套穿了起來，她一邊握緊了我的手，一邊拂袖在看不見的空氣裏間硬生生的劃開了一道口子，我又見到了那片熟悉的星海，這次我沒第一次穿越時那麼興奮了，可也對能看見我的前世和鹿晗充滿期待。
我們鑽入了裂縫裏，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我和鹿兮的身體飄在了無邊無際的天空，腳下是一片燈火通明的熱鬧古城，現在是晚上，這和坐在飛機上看城市的夜景是一樣的感覺，可等我們都落地后，我的雙腿才忍不住打顫瑟瑟顫抖起來。
鹿兮竟然沒提前告訴我，我們來的這個年代現在是冬天，漆黑的天際飄着鵝毛般的雪花，走在古城的街道上，腳底發出咯噠咯噠的聲音，雪厚末腳，她是狐仙一點都不怕冷，蹦躂的走在我的前頭，我深一腳淺一腳的跟着她的步伐。
我現在看到的古城建築又和上次民國時期的不同了，這裏是唐朝江南東道的一座小城，街道兩邊隨處可見雕工精美的亭台樓閣，和鹿兮的御狐神社是一個類型的，現在是盛唐時期，酒館和妓院門口更是人聲鼎沸，隨處可見穿着華服的古人進進出出，雖然外面在下着雪，可阻止不了燈紅酒綠下的奢靡之音。
我從背包里拿出薯片撕開大把大把的往嘴裏塞，給冰冷的身體增加點熱量，從身邊經過的古人們都用奇怪的眼神從我臉上劃過，他們的腦門上分明刻着，這貨是從哪裏蹦出來的？想那盛唐時期各國的人們都到我大天朝朝聖，我這一身現代人的打扮在他們眼裏頂多也就是從哪個番邦旮旯里來的丫頭吧。
正當我的牙齒和薯片在殊死搏鬥時，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幽長的音樂聲，忽遠忽近的，我停下了步伐轉身向街道的另一邊望去，除了飛雪外，只有穿着裘衣披風的行人，音樂是從哪裏傳來的呢？
我還在那裏納悶，只見眨眼的功夫，我面前的街道兩旁飛過來了兩排大紅燈籠，高高的懸浮在空中，我在懷疑是不是我眼拙了，完全沒有外力的作用，那兩排紅燈籠就那樣從街道的一頭掛滿另一頭，橫穿整條看不到盡頭的街道，而且那音樂聲也越來越響，仔細可以分辨出是嗩吶鑼鼓的聲音，更加詭異的是，除了我之外，街道上的行人們好像看不到一樣視而不見。
我凝神聽着，愣在原地，鹿兮跑到我的身邊，把我拉着往路邊一攤賣面具的地攤飛奔，我手裏的薯片也跟着飛雪飄散在空氣里。
她給攤主遞了些古幣，挑了一個狐狸的面具戴上，又往我的臉上安了一個兔子的面具，我疑惑的望着她，她面具下的瞳孔帶着驚慌，說道：「我哥和千歌翎馬上就要來了，不能讓他認出我們。」
這麼快就要見到他們了嗎？我也有些慌了，當下渾然不知所措，還好把面具戴上了，只聽到那嗩吶鑼鼓的聲音就在耳畔，我們都轉頭望去。
夜色迷離，漫天飛雪，映入我眼帘的是一隊穿着紅衣的男人手裏拿着嗩吶和鑼鼓在吹吹打打，他們腳不觸地，是飛在空中的，身體輕盈的踏着飛雪前進，看起來就像古代的迎親隊伍，在樂隊後面的是一隊同樣穿着紅衣的侍女，她們手裏提着花籃，纖細的手不斷從花籃里拿出一朵朵白色的荼蘼花灑向天際，與雪色融為一體，荼蘼，末路之花，我的心蕩起了異樣的漣漪。
「小櫻，等下不管你看到了什麼都不要表現出驚慌，這是鬼娶親，驚動了他們，我們也會招來麻煩的。」鹿兮牽着我的手小聲說道。
「鬼娶親？」我重複了一遍，是誰死了！那我眼前看到的都是鬼了，難怪這麼大的動靜，街道上的人們都看不到。
我的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
侍女們飄過之後，一頂奢華的紅色轎子就出現在我們面前，那轎子由八個男鬼抬着，轎子的四周都是薄紗，可以看見飄舞的紅色薄紗里坐着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而站在轎子前面腳下踏着迷霧的就是穿着一身白衣，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鹿晗。
是鹿晗……
他…臉上為何如此悲傷？
我知道我不該流露出任何在意，可我的腳步卻不聽使喚的朝他走去。
「你瘋了嗎？別過去。」鹿兮從身後把我拉了回來，我錯愕的望着她，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胸腔里突然間的，呼吸困難。
「鹿兮，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心裏複雜糾結，很想知道答案。
鹿兮的眼神又朝他們望去，我也隨着轉過了頭。
一陣夜風吹過，把轎子的薄紗捲起，我看着那個女子，眼裏激起淚花，頓失了言語。
轎子上坐的那人……竟然是我。
不對，她是真正的千歌翎。
那個讓鹿晗思念千年的人。
我終於知道鹿晗為什麼忘不了她了，就像他對我說的那樣，我連她的萬分之一都不如，我們只是長得像而已，眼前的千歌翎肌膚勝雪，冰清玉潔，她就像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與生俱來的氣質是無論如何都複製不來的，她娥眉微微蹙著，眼神望着鹿晗的背影，眸子裏淚光點點。
連我這個女的看見了都忍不住心疼。
打死我也不可能成為那樣一個楚楚動人的人。
鬼娶親的隊伍從我們面前飛過，沿着紅燈籠飄遠，不一會便消失於茫茫大雪之中，我也全然忘了身上的寒冷，抬手抓着鹿兮手臂上的和服，眼眶酸脹：「千歌翎是死了嗎？她死了為什麼還要成親，鹿晗為什麼在轎子前面，他娶了她嗎？既然已經成親，那兩個人看起來為什麼會那麼難過？鹿兮你快告訴我吧，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都快瘋了。」
「夠了小櫻。」鹿兮栽下面具朝我吼道，讓我慢慢冷靜下來，回到了這裏，她想起過往，喉嚨竟沙啞了：「千歌翎是死了，但不是嫁給我哥，這是鬼王和妖王的契約，千歌翎是被迫嫁給了妖王，而我哥只是護婚使而已。」
「護婚使…。」我的嘴角不自覺彎起，眼淚卻突兀落下。
難怪啊。
把心愛的人親手護送到別人的懷裏，你現在的臉上才會刻着銘心的痛吧。
「小櫻，來這裏你要做好準備，你看到的就是你想看到的，你的前世和我哥之間的故事，你已經喜歡上我哥了對吧，所以他難過你也會跟着傷心，但是答應我好嗎？真的不要喜歡上我哥，你和千歌翎一樣，你們是人類，是不可能和我們這一族有結果的，到最後傷了你，也會傷了他…。」
鹿兮的話其實我也懂。
可是這顆捉摸不定的心卻是我無法控制的。
「小櫻，你已經準備好的話，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們的過去。」
「嗯。」我栽了面具抹去淚痕，恐怕鹿兮帶我揭開的不只是過去那麼簡單，接下來我親眼看到鹿晗和千歌翎糾纏一世的愛情才會是把我真正摧毀的源頭吧，但我不後悔，我希望我不會後悔。
心裏一陣苦澀。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活在了不能沒有鹿晗的世界裏。
……
見我默不作聲，鹿兮帶着我穿越到了鹿晗和千歌翎愛情伊始的地方。
我們重新戴起了面具，我不想讓千歌翎看到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