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莫名心口痛
一個跨步來到籃下，輕鬆將球擦板打入籃筐，滿意的轉過身，安安忍不住鼓掌叫好，半彎著腰瞄了眼跟在身旁同樣用手撐著膝蓋的陳錦通，陳錦通回望她，無奈地聳了聳肩。欒峻熙的技術好，他也沒辦法。
「嘿嘿，2比0，再有一個球你們可是要輸了，阿輝，晚上有免費大餐吃嘍！」
「沒事長那麼高幹嘛，切！」安安擦了擦汗，不服氣地道：「再來，我就不信了。」
氣喘吁吁的蘇立輝心情大好的看着他們：「自從峻哥加入我們三人組之後，你們兩個組隊的慘樣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
「難怪不愛運動的你每周都這麼積極的邀我們，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失敗之上是會招報應的，哼！」安安作勢要給他個過肩摔，蘇立輝害怕地躲在欒峻熙身後，朝她扮了個鬼臉。
「打不過就直接認輸吧，不要在這裏丟人現眼了！」用手扇著風，施施然的王露珊丟了個幸災樂禍的表情，今天欒峻熙和蘇立輝一組剛好和安安打對家，她心理雖然樂着，但看到他們每次搶球身體碰在一起就惱火異常。
「要不你來試試！」本來站在她身後的安安，揚了揚手中的球對她做了個砸腦袋的動作。遠遠站着的藍小眉看着她的動作，沖着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大喊：「安安，加油！」回了她個ok的手勢，安安信心滿滿的走去開球。
安安運球靈巧地躲閃著，快速來到三分線外剛要就勢投籃，餘光卻看到一道身影從籃下衝出，這王露珊果真又打壞主意。心中一驚，一個完美的側身躍起，又不甘這難得的投球機會，誰知王露珊卻是要搶她手上的球。欒峻熙最先跑到她們身邊一把扯過王露珊的手，憤怒地喊道：「你瞎胡鬧什麼！」
「啊！」兩聲驚叫聲響起，接着重重的人體落地聲，王露珊已經算好般死死拉住了安安的衣角，被欒峻熙這一扯她就勢借力連帶地把安安也扯下了地。
在同一時間的w縣逕田村，小名樂樂的鐘美如幫着母親在菜園子裏勞作，忽然感覺到雙手有骨頭碎裂般的痛疼感傳來，忍不住驚叫一聲。抬起滿是泥巴的雙手，並沒有受傷，也不痛啊？可是剛剛那陣痛確實真真切切地刺激著神經，一陣氣悶伴着心痛輕攣全身，冷汗瞬間順着跟安安如出一轍的明媚嬌艷臉龐，臉色不禁越發蒼白，向著不遠處專心勞作的背影叫道：「媽，我的心口好悶好痛！」
……
廈門的體育中心籃球架下，王露珊帶着哭腔委屈地賴在地上，一臉眩然欲泣。「我也要玩！她不是學過幾招嗎？你若是不扯我就沒事了。」欒峻熙朝她搖了搖頭，並沒有伸手拉她。眼光轉向了躺在地上的安安，腳步也邁動起來。側趴在地上的安安，動了動手，緊皺着眉頭，腰身的衣服被王露珊剛一拉掀至胸部，裏面海藍的內衣已露一角。欒峻熙的眼睛緊緊地被她左腰上那紋著的玫瑰花吸引住了，滴著水珠的藍色玫瑰花是如此的妖艷嬌媚，怒放在白晰柔軟的腰身，光滑的肌膚襯著那朵藍，讓人不自覺的迷失在那裏。
「安安，那裏摔痛了沒？」飛跑過來的藍小眉瞪了一眼立在那的三個男生，順着他們的眼光停在了安安腰上的那朵藍色玫瑰花上。難怪！胸衣都露出來了耶，這就是他們不好意思上來扶的原因嗎？趕緊地把她的衣服拉下來，看着皺着眉頭的安安，對後面的三個男生吼道：「還不來扶下呀！」
「不是我們不扶，非禮勿視不是嘛！」蘇立輝趕緊說道。
「安安，你腰上的藍色玫瑰花是怎麼紋上去的啊？好像天生長在那一樣？小時候我們都沒有發現。」陳錦通用力把她撐扶起來，繼續道：「摔得這麼嚴重！去醫院吧！」
「哎喲！我站不起來，腳好痛。」王露珊痛苦的聲音傳了過來，欒峻熙帶着懷疑的表情扭頭對上她看過來的眼睛。
王露珊那精緻的妝容被淚水衝出了一條直線，賭氣的試着爬起來，又重重地坐回地上。「我恨你們！嗚嗚……」
視線全部落在哭泣的王露珊身上，扶著安安右側的蘇立輝對着欒峻熙叫道：「峻哥，要不你來扶安安吧？看來她們兩個都得去醫院。」
看了看他們，欒峻熙很不情願地走向了王露珊。如果直接把她丟給蘇立輝好像不太好，她是跟着自己來的。看着蹲在自己身邊的欒峻熙，王露珊心下安慰了許多，表情里有藏不住的喜悅。
……
「樂樂，好點了嗎？怎麼忽然心口疼呀？」望着躺在床上穿着樸素的花格子連衣裙，跟自己年輕時容貌相像的女兒臉色並不太好，不惑之年的鐘秀麗臉上滿是擔憂。
「媽，我好像感覺到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左腰紋著藍色玫瑰花被人拉在地板上，手骨頭都快碎了似的痛。媽，我老是能感覺到她有時一副壞壞的笑，有時又糾著眉頭。你以前跟我是心靈感應，也許是前生的自己。」樂樂蒼白的臉上舒展一個笑容，看着聽自己說完眉頭更皺的厲害的母親。「等會就沒事了，你別擔心！」
這是個簡樸的少女房間，一張木舊床掛着白色紋帳直著擺在最裏邊靠牆，床對面的牆上貼著兩張美女明星畫，一個暗紅舊衣櫃靠近床邊，對面是一扇窗戶，兩邊掛着粉紅色的風鈴，看上去年歲有點久就算有風也發不出叮鈴聲了吧。窗戶下是一張打了漆的舊木桌子，上面放着一些書本，剪成四方的小紙盒子裏裝着雜七雜八東西，還放着一面鮮紅邊框的圓鏡子，一把舊椅子擺在桌子的正中。
「你好好躺會兒，媽去煮晚飯啊！」看着清瘦的背影，有些沉重的步伐將要走出房間門口，樂樂忍不住叫道：「媽！」鍾秀麗停在門口扭頭看身她：「怎麼？」對着母親露個可愛的笑臉：「我真的沒事！」
歲月的風霜寫在臉上，鍾秀麗臉頰露出些許枯黃，暗淡的雙眸微帶一絲憂鬱，兩片櫻唇輕輕的抿著，看上去有些滄桑。望着女兒探究而擔心的眼神，鍾秀麗放下心事換上笑容，眼角依稀看得見皺紋。「沒事就好！」拋下這句話逕直轉身往門口走去。
如果跟母親說我不去讀大學了，她肯定會不高興的，可我又想不到好辦法說服她！樂樂在枕頭底下摸出了大信封，信封上的收件人上寫着鍾美如，裏面是一個本二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這是自己填的第二志願，拆開首先看的是學費那欄，四年學期下來，學費包括食宿費用八萬都不夠！這對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勤儉節約才好不容易讀完高中的家裏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歲月無情，美人遲暮，母親為了自己不再婚嫁，如此含辛茹苦，自己又怎麼忍心讓她再操心呢？過年時看到同村跟自己年齡相仿，讀完初中就去跟着父母到廈門打工的鐘平蘭和鍾金妹穿得可時髦了，她們家都買上彩色電視，蓋起了三層紅磚水泥房。書信往來中知道她們進的電子廠，一個月加班下來有一千多人民幣，這對於農村種田為生的人來說，可是非常心動的數字。如果自己也能去廈門打工賺錢的話，很快也就可以買上電視，蓋上新房子了……
「姑姑，樂樂姐在嗎？」聽到門口傳來表妹美雪的聲音，她是親舅舅鍾夢飛的女兒。樂樂趕緊藏好錄取通知書，感覺傷口不疼了，下床趿著拖鞋往門口走去。
這是一座單層土坯瓦房，中間稍微大點是吃飯喝茶的地方，兩邊比較窄的是房間，鍾秀麗和安安各一間。左邊有間更矮小的屋子那是廚房，廚房門口有個自挖的水井，水井上用水泥砌成一個不大的長方形的柱子，裏面是水管，柱子上裝着手搖式抽水機。要水用的時候，先用勺倒水進去，用力搖著抽水機手柄，就會聽到水被吸上來的聲音，隨着搖手上下，流出的水清涼甘甜。
「雪子，樂樂在房間，你進去吧。」鍾秀麗坐在大廳門口刨著芋子皮，芋子煮青菜是鄉下人的美味，多放點水還省了湯，一個菜就是下飯的好料。
「樂樂姐，你的錄取通知書拿到了嗎？我爸叫我來問下你。」比樂樂小四歲的鐘美雪從小就喜歡粘着她轉，扎著兩個辮子蹦蹦跳跳的對着走出門口的樂樂嚷道。
「沒有錄取通知書啊？我只填了兩個比較好的學校，應該是沒有被錄取。」樂樂看了看轉頭看向這裏的媽媽，大大聲地回答道。
「樂樂，真的沒有錄取通知書？」整天忙着養家的鐘秀麗這才想起開學的時間又快到了，女兒已經要讀大學的人啦！
「真的沒有！」
「我不信，樂樂姐的學習這麼好，我爸一直以為都誇你比我用功。」鍾美雪撇著嘴拉着樂樂的手，「我們去村部報刊室找找看，你是不是忙着家務忘記拿了呀？」
「這個時候關門了，不去了。」樂樂反手拉過她的手，走到鍾秀麗的身邊蹲下來。「晚上這裏吃飯吧，我媽煮的芋子青菜可好吃了。」
「好呀！姑姑煮的芋子青菜好吃，呵呵」坐在樂樂端出來的矮凳子上，鍾美雪托着手看着靈巧刨芋子皮的鐘秀麗繼續道：「我爸不愛下廚，爺爺也不下廚，奶奶比我媽忙，我媽煮了這麼多年的菜，怎麼不長進呢！」
「你這孩子，姑姑像你這般大的時候，家裏家外都能把持了。等下姑姑教你煮芋子青菜，以後幫着家裏點。」
「這個暑假幾乎都是我下廚的，他們還誇我手藝不錯呢？」鍾美雪伸出有點暗黃的手在她們面前晃了晃，「喏，勞動人民的手！」
樂樂伸出纖長的手指看了看，笑着說：「我的手也黑。」
「外表美不算美，心靈美才是美！」鍾秀麗扔下一句，端起刨好的芋子往廚房走去。
「姑姑，我來幫你。」鍾美雪屁顛屁顛地跟着去了廚房。
打掃完地板上的芋子皮，順帶把門口的雞屎也掃了，樂樂用個裂了縫的葫蘆瓜做的勺子裝了半勺多稻穀站在大廳正中的門外，「咕咕咕，咕咕咕」隨着她的叫聲十來只大小不一的雞從外面往家門口趕來。看着拚命啄著穀子的雞群，樂樂在心裏默點了數量，加上孵著沒有出來吃穀子的母雞，剛好。放下空勺子，樂樂揚聲向著廚房的方向道：「媽，可以餵豬了嗎？」
「那地方沒裝燈有點黑，拿上水電筒叫雪子陪你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