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孰對孰錯？

我怔忡，大腦短暫的空白。她說，懷孕？我一度以為，是我聽錯了。

可是，林嫣卻萬分篤定，說道：「已經一個月了」。

一個月？

我不由心顫，如果我沒有記錯，他們真正在一起也不過一月有餘，原來…。。我沒敢深想，只問：「他，知道嗎？」

「你說胡楊？」她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他不知道」，頓了頓，她突然抬眼，也是認真，「這件事情，你一定要為我保密」。

我點了點頭，又問，「那你打算怎麼辦？這個孩子」。

這似乎是一個難題，林嫣皺了眉，沉思了半響，才說：「我也不知道。」那雙好看的眼，也在這一刻，像失了水分般，一下乾涸的厲害。

她垂眼，手下意識的撫向腹部，怔了怔，說道：「這裏面居然會有一個生命，有一天也會長大，可是好奇怪，我竟然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她看向我，也是不解，「陳默你說，我是不是不該生下他？」

一時之間，我也是惶恐。也在想，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的身上，我會怎麼辦？

林嫣苦笑，面色突然蒼白，倒也不為難我，語氣卻也生冷，說道：「這個孩子，我不能留」。

我驚怔了一下，看過去，她的眼中似有一抹陰冷，轉瞬便逝。

也是這幾日，胡楊又找來了幾次，眼中的不甘，讓人看着也是心疼。他一人說盡了許多，林嫣卻也不為所動，固執的一次次將他拒絕與身外。

我看着他的眼，曾經有過的光亮，也是一點點的消失殆盡。

最後，他似乎也是精疲力竭，說道：「林嫣，你果真是狠，我這般低聲下氣，竟也換不回你一絲動容，以後就算是你求我，我也絕不會在給你半分機會」，一瞬，他眼中的柔情，便也不在。

林嫣的眼，還是冷漠，說道：「胡楊，可能會讓你失望了，因為你永遠也等不到那一天」。

如果說之前的胡楊還對林嫣抱有期許，但是在這一刻，那僅有的一點期許，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胡楊的眼，也是在那一瞬，一片死灰。

他轉過身去，也是決絕。

林嫣抓過我的手，突然那麼用力。

她在顫抖？即便她在極力的控制，我還是明顯的感覺到了。

她說：「這一切的開始，根本就是一個錯」。她的眼中，似有情緒細碎開來，一下也是迷濛一片。

而後，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告訴我說，她要打掉孩子。

我頓了一下，問：「你可是想清楚了？」

她眉眼一動，也覺可笑，語氣更是自嘲，「難道，我還要生下他不成？生下了他，就勢必會毀了我，我怎麼會讓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毀了我自己？」

我一時無言，也是沉默了許久，才說：「胡楊應該知道真相，他有這個權利」。

半響，林嫣沒有說話，也是沉默不語。她突然抬頭，眼神直逼過來，像是要將我看透般，銳利無比。我驚了一下，還未回神，她又是莫名一笑，眉眼複雜，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告訴他的」。

我更是心悸，對她的話，也是捉摸不透。

她拉過我的手，也是認真：「陳默，我希望是你陪我走過這一段，好嗎？」

我看過去，根本無從拒絕，重重的點了點頭。她輕笑，眉眼很是好看，彎彎的，像是一輪明月。

第二日，我陪林嫣去了醫院，也許那時的她，心裏也有着害怕，將我抓得很牢，一路上，也不多言。但是，她的害怕也會突然變得明顯，抓着我的手，也更重。我記得她那時的眼，如同玻璃，脆弱不堪。我看在眼底，也是於心不忍。只是，就是這樣的一雙眼，在這之後的許久，我再也沒有見過。

她進去后，我便等在外面，也是坐立不安。走廊的燈光並不明亮，逼仄下來，也是讓人難受。記不得是在多久以後，林嫣出來了，臉上血色全無。我上前去扶過她，只覺得她的身子一輕，整個人便靠在了我的身上。

她說：「我們走吧」。眼底無神，聲音也是虛弱。

我嗯了聲，沒敢去多問其他。將她送回寢室后，我並沒有離開，而是打了一通電話給葉豪，告訴他林嫣身體突然不適，我需要留下來照顧她幾日。葉豪並沒有多問原因，只是讓劉媽給我送來了一些生活用品。

我坐回床邊，林嫣已經閉了眼去，呼吸勻整，看起來，也算睡得安穩。可是，她卻突然睜大眼，看向我，說道：「陳默，我對不起他，你相信嗎？我感覺到了，他在恨我，恨我的狠心」。說罷，眼底也是濕紅一片。而後，她抓過被角，第一次容忍自己放肆的哭出了聲。

我在一旁，一時竟也無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像在這個時候說再多也是無意義的。

很快，她便將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與我說了一聲「謝謝」，就又閉了眼去，語氣也一下平淡了許多。我替她拉好被子，靜坐了一會兒，胸口處一下也憋悶得慌，便也起身出了寢室。

寒風冷冽，我也一下凍得哆嗦。

隨後幾日，我也是悉心照料，眼見她身體恢復好轉，我才算放心。

我以為，這件事情到了這裏，就算結束了。可見我是又一次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