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陰暗之時【一】

北辰陰暗之時【一】

當上王就可以了吧。

當上統一全域的王。

那麼就把那至尊的地位弄到手吧。

不光要統領這整片土地,甚至連天帝都要向我屈服。

那王的寶座,終將成為我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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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人偶的少女,突然將手用力一甩,人偶被拋了出去,骨碌骨碌地在砂地上打着滾。

她一邊看着,一邊蹲下來,用手抱着膝蓋。

倒在地上,人偶的眼睛看着少女,臉上的表情很無辜。

少女眯起眼睛,待要伸手,卻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縮了回去。幾番重複之後,她抱着膝蓋低下頭去。

身邊響起了女官們的歡笑聲。

雖然春天已經過半,風吹得也不像以前那麼寒冷,可還不是可以出來曬太陽的天氣。。

少女長長的如瀑般在背上傾瀉下來的黑髮被風吹動,輕輕飄舞著。。

「……您怎麼了?」

聽到了這個聲音的少女抬起頭,扭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微微眨了眨眼睛。

從宮殿的影子裏,走過來一個以前沒見過的女官,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安詳而溫柔正看着自己。

女官走到少女的身邊,彎下身來。

「大家都在找您呢。在這兒會着涼的,進裏面去吧。」

「……可是,母后大人、她正在忙……」

「是啊。」女官點點頭,「所以我才過來的啊。好了,公主殿下,快回去吧,凍出感冒就壞了。」

女官微笑着,撿起倒在地上的人偶,拍拍上面的砂子,送到少女手中。

少女點點頭,牽着女官的手往回走去。。

漸漸,有招呼聲傳來。

「啊,公主殿下,我正想着您怎麼不見了呢。」

「太好了,趕快告訴皇後娘娘去。」

「娘娘正擔心您去哪兒了呢,攸子殿下。」

走廊上跑出來的女官們,一個個都說得很激動。

脩子低下頭。

騙人的。

因為母后只顧圍着剛出生的弟弟轉。

父皇和母后都為弟弟的出生而興高采烈,聽說比脩子出生的時候還要高興。女官們也是。

平時很少能見到的父皇,現在也常常露面了,懷裏抱着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寶貝似的看個不停,不停地逗著。

那眼神,和看自己的時候是不一樣的。

果然,自己是多餘的啊。

「……公主殿下。」牽着攸子的手的女官,對着停下腳步的脩子開口輕輕說道,「以後請不要這麼沉默了,心裏會覺得難受的啊……」

話音里有一種什麼溫暖的東西,在腦海里溫柔地迴旋,讓人覺得好舒服。

脩子抬起頭望向她去,輕輕眨巴着眼睛:

「……你,叫什麼名字?」

女官微微眯起眼睛,回答道:

「我,叫風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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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暗淤之神啊!」

在被結界圍起來的神域中,迴響着呼喚這片土地的主人的聲音。

覆蓋着皚皚白雪的貴船山山腰、神社本宮後面鬱郁蒼蒼的森林中,出現了兩個巨大的身影。

有風呼嘯而過。

在清冽的神域中,出現了更為清凈的神之氣息。

「……久違了。」

一個身影在半空中顯現,在月光的照射下,雪地上映出了青色的修長而優美的影子。

這便是貴船神社的祭神,住在這貴船山裏的高龍神。她最近剛剛告訴過一個人類孩子自己的名字。這名字叫做——「高淤」。

高淤之神眉頭微微顰起。

「沒想到現在這個世上還會有知道叫我『暗淤』的人,從天界來到人世這麼多年,連我自己都快忘記了……」

她將手插在腰間,收回目光。

「原來是你們倆。難怪會這麼叫我。」

青色的月影映照着雪地上的兩個身影。一個身影大而頎長,多達數百條的對足蠕動着。另一個高得像座小山一般,八條腿上覆蓋着密密麻麻的剛毛。

「暗淤之神啊。」

「百足,叫我高淤吧,我已經決定用這個名字了。」

大百足齜了齜嘴裏的牙。

「……好吧,高淤之神啊,我們堅持了這有限的日子,已經快要不行了。」

「左大人……」

土蜘蛛向前邁出一條前腿,一邊附和著。

「憑我們的力量是不能再將黃泉之門守下去了——巫女消失的這五十多年,對人界來說也許算很長時間,可……」

「可對你們來說,卻只是一眨眼的的功夫,是嗎?我早就沒有時間這個概念了。」高淤神眯起一隻眼睛應道。

大蜈蚣一邊咬着牙一邊點點頭。

高淤之神柔韌且帶些捲曲的烏髮長至膝蓋,在脖子後面隨意束成的一束,富有光澤的白色衣服露出肩膀,領口開得很大,露出胸前佩戴的一塊晶瑩剔透的美玉。那是高淤神顯現龍身時握在手裏的龍玉,是她神力的源泉。兩手手腕上帶着好幾隻水晶鐲子,赤著的腳上戴着細細的銀色鏈子。

高淤之神此刻顯現人身是為了抑制她那強大的神氣和靈力。大百足和土蜘蛛雖然力量強大,但是終究比不上具有強大靈力的高淤,長時間暴露在她的靈力中他們會受不了的。

高淤之神微微一笑。腦海里忽然浮現出最近發現的那個有着奇妙靈魂的孩子的身影。

「……百足,你怎麼看那個孩子?」

那個將被異邦的妖異封印了的高淤之神成功救出,並且打敗了異邦妖異首領窮奇的孩子。

「提起異邦來的窮奇,那也是自太古以來便赫赫有名的大妖怪。你們就算不知道它長什麼樣子,至少也該聽說過它的傳聞吧?」

「——如果對手總是下等的小雜妖……」

「是否真能幫得上我們的忙,那還……」

對於二者**的回答,高淤之神回以耐人捉摸的一笑。

「你們還不知道嗎?不過,那也不奇怪。」

高淤之神認識這兩個妖怪已久,深知他倆不知道玩笑為何物的個性。

不管怎樣都始終把自己的使命放在第一位,頑固執拗的兩個傢伙。

「可是……」

貴船祭神臉上的笑容突然隱去,清冷的目光里隱約透著嚴肅。那剔透的眼眸,宛如谷川水色的琉璃。

「連我都感覺到了那劇烈的地動,黃泉之門的開啟只是時間問題了嗎?」

那是在地底深處,或者說陽光所不能穿透的、黑暗的、最深處的地動。

有誰,正在謀划著開啟自神話時代起便被封鎖上的黃泉之門。

一直緘口不語的土蜘蛛低低地喃喃自語。

「……要是巫女大人還在的話就好了,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有事……」

大百足忙阻攔道:

「快別說了,我們可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這裏可是暗淤……不,高淤之神的神域。」

「這種神域卻被人玷污了,被人小看了啊。」

居然讓異邦的妖異鑽了空子,這也是無話可說的事實。

高淤之神自嘲般的低語一聲,與大百足和土蜘蛛對視了一下。

「被黃泉溢出的瘴氣侵入,完全異化成別的異形的妖物們,最近都已經闖到我貴船神域的山裏來了。」

似乎是有什麼人故意破壞了保護靈峰的結界,使得那些妖物們得以侵入。

而制服兩隻妖物的,是人世間擁有最高法力的老練的的陰陽師,以及被視為他繼承人的孩子。

高淤之神允許其稱呼自己為「高淤」的那個孩子。

大百足的牙齒輕輕叩響一聲:

「……難道是,和那時候一樣的情形?」

五十多年前,他們侍衛的神聖的巫女大人消失時,也曾有黃泉的瘴氣肆意噴射出來,將捲入其中的妖怪們變做更為恐怖的妖異。

土蜘蛛咬着牙,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有人正謀划著打開黃泉之門,引領黑暗中數以萬計的兵力,統領地面世界乃至天界。

大百足仰天長嘆道。

「可惡,那個年輕人,終究還是不能殺死那傢伙嗎?」

「年輕人?」高淤神帶着幾分驚訝問道。

土蜘蛛回答她說:

「左大人。那個得到巫女信賴並且請求過協助的人類……不,應該說是兼有人與別種血緣的、以人類形象出現的『化生』。」

「那個沒能從魔爪下保護得了巫女,反而讓無能為力的我們陷入了絕對困境的年輕人!」

大百足咬着牙,用像是呻吟一般地聲音念出那人的名字:

「天狐與人類的兒子——安倍晴明!」

——————————————

已是早春二月,陽光帶來了春日的溫暖,一直在寒冬沉睡着的生命們開始漸漸復甦。

那些是從雪地里鑽出芽來的款冬的花莖,梅樹枝頭冒出來的含苞待放的花蕾,連平日忙個不休的人們都注意到了它們鮮艷的萌動。

「……可是畢竟還是冷啊。」

坐在熊熊燃燒的炭火盆前,昌浩把肩上披着的褂子往上拉了拉,對坐在火盆對面的小怪提議道。

「唉,就這麼坐着真浪費時間哪,要不烤點年糕紅薯之類的吧?」

小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回答說:

「昌浩啊,你是七老八十還是怎麼,拿出點精神來!」

對使勁甩著白色尾巴的小怪,昌浩邊在炭火上方搓着手,一邊嘀咕著:「可是……」

回頭看去,視線前方的格欞上懸窗開着半扇。以前聽晴明說過,如果用炭的時候不把窗戶打開好好換氣,炭之神靈就會發怒降罪於人,或者讓人不省人事,或者搞不好還有可能直接把人送下黃泉國去。

雖然昌雪解釋過,炭燃燒生成二氧化碳,而一定空氣中二氧化碳的濃度過高,或是沒有充分燃燒生成一氧化碳,都有可能置人於死地。

從格欞上懸窗望出去是一片離天亮還早的夜幕。

「可是,離去陰陽寮的時間還早,躺下接着睡呢又可能起不來,昨天晚上睡覺前偏偏又忘了吃飯,這點小小的願望(烤年糕紅薯之類)有什麼不好嘛。」

昌浩可憐巴巴地訴說着。

「早上好啊。」從隔壁傳來輕輕的撞擊聲。

「早上好。今天你又要讓銀蓮代你去上班嗎?真是的,為什麼銀蓮代替了你那麼久都沒人發現啊?!陰陽寮的人就算了,可是居然連晴明都沒有發現?這是什麼原理?!」

「這叫技術。等你們走了我再去貴船睡個回籠覺。啊啊,還是好睏。」

「還真虧你能這麼早醒。」

「勞資可是設了7個鬧鐘啊喂別告訴我你一個都沒有聽到。」

「抱歉我沒聽見。」

「小怪,砍一條腿給我,我要拿走煮湯喝。」雖然顯得有些有氣無力,語氣還是一樣的活潑。

是我多心了嗎?總覺得最近昌雪好像哪裏不舒服的樣子。小怪如是想到。

雖說是春天了,天亮的卻還很慢。雖然昌浩已經穿好衣,戴好烏紗帽,做好了去陰陽寮之前的準備工作,可是由於早飯還沒有燒好,也沒什麼別的事情可做,所以就算圍着火盆取取暖,說些沒邊沒際拉拉雜雜的話,也沒什麼可以責怪的吧。

昌浩茫然地看着火盆中的炭火出了一會兒神,突然抬起頭。

同時門被推開,露出一張白皙的面孔:

「早上好啊,昌浩!早飯快好了,稍等片刻哦!」

一天到晚總是帶着燦爛笑容的彰子,過完年就十三歲了。

彰子把門完全打開,提着一個小桶走進來,在昌浩旁邊坐下,把小桶擱在一邊,搓着手說:

「現在果然還是挺冷的呢。露樹大人擔心炭不夠,所以讓我送些過來。」

她提着的那個小桶里果然裝滿了炭塊。

昌浩歪著頭像是想起什麼似的:

「讓母親費心了,可是家裏的炭也快要用完了吧,看來今天從陰陽寮回來以後得去買點了。」

昌浩一邊往火勢漸弱的火盆里添炭,一邊考慮著。

彰子卻對昌浩搖搖頭。

「沒關係,我去就是了。去集市就能買到唄!」

這話話音未落就遭到了兩方的反對。

「不行,那可不行。」

「太重了,你別去,買東西得男的去,你絕對不可以。」

受到小怪和昌浩兩個人的反對,彰子嘟起了嘴。

「可是,最近我幾乎完全都沒有出去過哦。說是太冷萬一得了感冒就糟了。雖然冷是冷,可是多穿些不就好了嘛。」

昌浩苦笑了一下。

「是哦,最近流感很厲害的,你出去母親大人會擔心的。」

流感比普通感冒癥狀嚴重所以很讓人頭疼。已經有好多人發着高燒卧床多日了,甚至還有死亡的。即使是現代的醫術,流感也有死亡的風險,在這個時代,如果發生什麼併發症的話,簡直無異於絕症。皇宮內的官吏也有好多得流感的,前幾天陰陽生敏次也生病暈倒了。

值得一提的是,敏次堅持要聽當時的那堂課,在燒得通紅的臉龐襯托下眼睛顯得格外有神,即使咳嗽個不休也不肯離開書桌一步。同僚、上級看不下去,好不容易說服他回去休息,卻在他剛起身要走時撲通倒在了地上。敏次對學業的熱情實在是讓旁人自嘆不如。

「後宮的女官們說,女御大人們身體也不太好,其中都有出宮養病的。確實是等這段時間過去了再出門比較好。」

昌浩又補充了一句。

「沒事的啦,流感的話,昌雪有幫我打過疫苗了。」

「即使打過疫苗,也只是增強抵抗力而已,不是完全不會感染。給我注意點啊。」

「是~」彰子微笑着。

「而且藤壺女御大人快要被立為皇后了,京城裏一定會傳得沸沸揚揚的,你還是不要出去的比較好啊。」

聽到藤壺的名字,彰子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哦?……終於封為皇后了啊。」

彰子的低語里頗有感慨的意味。昌浩默默地對她點點頭。

彰子本來是要以藤壺女御的身份進入後宮的。

可是,她現在卻在安倍晴明的宅院裏生活着。

後宮的飛香舍里,現在住着藤原道長十二歲的另一個女兒。被稱為藤壺女御的她,很快就要被冊封為皇后了。她的名字叫做章子,和彰子幾乎同名。是藤原道長和某個女人生下的、彰子的異母姐妹。

聽晴明說,彰子和章子都繼承了道長母親的模樣,因而兩人長得十分相像。而且據說連作為父親的道長都會有搞混的時候,大概一定是像得很厲害吧。

「藤壺女御好像也得感冒了。後宮看樣子鬧得挺厲害。」

這是從中務省的職人那裏聽來的話。

彰子頗有些擔心的連忙詢問:「不要緊吧?後宮繁文縟節太多,大概要操心的事接連不斷吧?不處處小心又不行……」

彰子說到一半停下了。小怪知道她的心思,輕輕搖了搖尾巴。

進入後宮的本來應該是彰子。

她右手的手背上有常人難以察覺的抽搐一般的傷痕,雖然現在隨着時間的流逝,已經淺了很多,但還是沒有完全消失。

彰子就是因為這傷痕而沒能夠進宮的。

作為她的替身,章子進入了後宮。或許在彰子看來,這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異母姐妹是替自己承擔了重任,因而對她感到了歉疚吧。

「……不過,如果章子不進宮,又沒有什麼可以依賴的人,也是前途渺茫,所以……」

小怪一邊用前腿靈活的撓著耳朵後面一邊說。

旁邊的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它。

首先開口的是眼睛瞪得大大的昌浩。

「小怪,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別叫我小怪!」

小怪反射性的反駁道。它突然注意到彰子的表情格外地嚴肅,不禁「咦?」了一聲,驚訝地眨巴着眼睛。

彰子向前探著身子,對着一臉驚訝瞪圓了眼睛的小怪詢問著:

「那是什麼意思啊?小怪,你知道些什麼嗎?」

「哦?彰子你難道不知道嗎?」

「等等,身為魔怪的小怪!為什麼彰子叫你『小怪』你就不反對?」

對於昌浩的插嘴,小怪甩了甩耳朵:

「那是心情問題,昌浩你一叫『小怪』我就忍不住要反駁,都養成習慣啦!」

「就你那氣質,那身形,難道除了小怪以外還有比這更合適的稱呼嗎?」

「好啦!閉嘴啦,晴明的孫子!」

「不要叫我孫子!」

把一貫的一套對話對完,小怪將視線重新投向彰子。

「聽晴明說,章子的母親好像在好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她家身份不高,也沒有收留她的去處,章子就跟着很少的幾個家人還有一個乳母一起生活。」

彰子和昌浩互相看了一眼。

他倆都是第一次聽說這些。

「那個乳母也已經老邁,所以章子的未來可能更加孤苦伶仃。道長也真是,也許是因為太忙,去年一整年一次都沒去看過她。所以她也是整天憂心忡忡擔心着未來沒有着落。」

所以,對於章子來說,進入天皇的後宮反而是件幸事,即使只是作為彰子的替身。至少關於她的未來沒有什麼可以不安的了。

「當然章子母親去世后道長也曾想過要把章子接到自己宅院裏,可是彰子的弟弟妹妹們出生了。就是道長的第二個妻子——呃,名字想不起來了——生了彰子的弟弟妹妹們。所以接回去很麻煩,結果就不了了之,所以關於章子的事情也大概幾乎沒人知道吧。」

彰子嘆了口氣,兩手放在膝蓋上,看着抱着前腿煞有介事地點着頭的小怪。

「是,這樣的啊……」

同樣年紀的姐妹,境遇怎麼卻如此地不一樣啊。

雖然想說父親不老實,但是讓自己的姐妹對未來感到不安的確是他的不對。作為當朝第一大貴族,這點財力還是應該有的。

對彰子的看法,昌浩不置可否的笑笑。

「……嗯,還是權傾朝野的大臣呢。」

何止是安置章子的這點財力,只要道長財產的小小一部分,就夠安倍全家以後幾十年不工作也能衣食無憂了。

陰陽師的收入少得可憐,一家都以此為生的安倍氏也只是能勉強餬口而已。

左大臣家的財力或許遠遠超過了昌浩的想像。當然昌浩也沒刻意去想過。

「對了……」昌浩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着彰子,「按照慣例被立后的女御應該『宿下』——就是離開後宮所住的宮殿一段時間。藤壺女御現在好像住在土御門殿。」

「是嗎?」

彰子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昌浩對她點點頭。

通常,進入後宮的人因為生病或者生孩子需要離開後宮的時候,都是回到自己老家去的。

彰子是在東三條院長大的,現在那裏也是藤原道長和妻子倫子,以及孩子們居住、生活的地方。

弟弟妹妹們另當別論,至少母親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女御大人不是彰子。為了保守那個重大的秘密,道長對彰子的親生母親都隱瞞了真相。

知道秘密的人總是越少越好,所以連昌浩的母親露樹也不清楚內幕。

「不光是你母親,我母親也沒有被告訴內情呢。」

因為是公公晴明和丈夫吉昌做主的事情,露樹應該沒有說過什麼,不過想必一定會覺得很驚訝吧。

可是昌浩常常會在心裏揣測,左大臣家的大小姐入宮前夜,晴明帶回來一個也叫做彰子的十二歲少女,並且言行舉止完全是上流貴族家的女兒模樣——露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母親的直覺經常好得驚人。隱瞞她的事情,常常不知在什麼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而明明知道卻還故作不知狀一直是母親的拿手好戲。

要是沒有這樣的胸襟和能耐,她大概也不會嫁到這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稱得上是人間魔境的安倍家來吧。

彰子帶着若有所思的表情對一個人胡思亂想着的昌浩說:「那麼,父親大人是故意這麼安排的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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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少年陰陽師之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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