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些離散的歲月

現在回憶起來

心頭還是有些疼痛

「種花的人變為了看花的人，看花的人變成了葬花的人」

這是那年我最喜歡的一個作家書里的一句話

赤瑩拖着行李從教學樓上緩緩走下來

透過窗子，教室里的桌椅擺的整整齊齊的，黑板上不知是誰在什麼時候寫上了幾個字，講台桌上似乎還能看見長安的影子，而那個熟悉的位置好想還殘留着淡淡的香味。

一樓高二的走廊還有幾個人站在那裏高興的討論假期的旅行。行李箱的滑輪在地面一圈一圈轉動，發出小小的聲音。

一點一點接近走廊盡頭時，樓梯拐角忽然出現一抹白色刺痛她的眼睛。兩個人明明都在互相靠近，可是卻感覺是離得越來越遠……本來以為可以乾淨利落的放下心裏的雜念坦蕩的大步跨出校門，但是不爭氣的眼淚就在看到他的笑容時蜂擁而來。

多麼純凈的笑啊，就連想討厭也討厭不起來。不知道你的心情是怎樣的，可是在我看來，你好像依然和從前一樣。

地球無聲的旋轉着，那速度慢到每一個人都無法察覺。那為什麼我會感覺天旋地轉呢？

愚蠢的我以為你走了，然後把那封信放回抽屜里，本來要說的話也都拿起橡皮在腦海里擦去，擦得不見痕迹。我想，我應該再到那間教室去看看，也許心裏的遺憾會減輕。踏上最上后一階台階時看到你正走拖着行李嚮往這個方向走來，內心無法壓抑的興奮和腦海里那些被抹滅的字跡迅速浮現。可是你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冷淡，就像冬日裏暖好的身子被人狠狠從頭到尾潑上一盆清水。你的眼裏沒有泛起一絲漣漪，比春天的湖面更加平靜。

我該怎麼跟你告別？

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對着你露出自己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的笑。

如果那個笑容是暴風雨以後的晴朗，那麼我的心就已經被風刮的狼藉，被雨澆灌的泥濘不堪。

世界安靜了，是全世界都安靜了，還是只有我們的世界安靜了？

安靜得聽得見身後傳來的水珠拍打地面的聲音。

那些夏天最後還是逝去了

它安靜的躺在屬於它的墓碑前

餐廳的大門已經被關的嚴實，其他人已經走了，身邊只有洛寧。他仰著腦袋看夜空

「明天天氣應該不錯！」他眨眨雙眼，然後伸出手指在空氣里畫着圈圈

赤瑩沿着這隻手一直到他的脖子他的臉，喉結在喉嚨里上下滑動，仰著的臉並不精緻那雙眼睛連夜空的星辰也不及。

洛寧突然回過頭來，還帶着一臉笑意，赤瑩趕緊視線收回，畢竟那樣看着一個男生也不太好。

「嘿嘿。是不是很帥啊？」

赤瑩真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個自戀的傢伙，只是一臉吐槽的嫌棄道

「看到你有種反胃的感覺」

「那你剛才……」

「我剛才是在想怎麼會有人這麼畸形呢」

赤瑩說完朝他做了個鬼臉就往回家的方向走去，身後還傳來洛寧氣的哇哇叫的聲音。

口袋裏突然響起鈴聲和震動，赤瑩掏出手機看着，是一串陌生奇怪的號碼。

「喂？」

「是單赤瑩嗎？」

「……是啊」赤瑩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感覺有點熟悉，但又說不上是誰

「我餓了，趕緊送飯來」說罷，電話就被那頭的人切斷，赤瑩呆站在那裏，突然反應過來是沈子昂。心中一團怒火就燃燒起來

哈？

我餓了

趕緊給我送飯來

現在是誰欠誰啊？

也不知道他吃什麼不吃什麼，所以就隨便買了份粥配瘦肉和西紅柿炒雞蛋，別說我吝嗇只給他灌粥，這是因為考慮到他腿傷缺運動吃粥比吃乾飯好消化。

是不是還該誇心細我

搭乘電梯上四樓時頭一陣眩暈啊……到了停下來又是一陣眩暈。電梯里幾個年輕人一副酷酷的樣子低頭玩手機，這是裝出來的嗎……不過電視上那些人乘坐電梯不也一樣淡定。

「我來了，給你買的粥」赤瑩把飯菜擺在桌上，聞着菜香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沈子昂敏銳的眼神就發現這個小動作，他想做起來，可是礙於腿綁着的繃帶石膏又被懸吊在床尾所以顯得困難。赤瑩撐着他的背把枕頭墊在後面。

「你回去吧」子昂吧嘴裏的飯菜咽下去，然後發出低沉的嗓音

「叫我來就來叫我走就走什麼人啊……」赤瑩的語氣聾子都聽得出她的不滿

「那你大可餓著肚子看我吃完的」

「……切」

赤瑩從椅子上起身，又哦了一聲

「你怎麼有我電話？」

子昂又低下頭右手夾起一塊肉放在左手已經舀了粥的勺中，再慢悠悠的張開嘴巴吃掉。這一切在赤瑩眼中就像在看一部放慢了的電影，讓人不住惱火……

「唉，醫院不就有記錄你的電話了嗎」

蠢

嘴裏嚼著飯菜含糊說着，赤瑩才恍然大悟，不過看他這樣子又惡狠狠地等了他一眼

呵，我是不是被鄙視了？

沒關係等他好了我就坑他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