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鳳元宮
「公主，您醉了，婢子扶您回宮去！」小英吃力的想把自家公主扶起來。公主平時雖然亂來，但喝得這樣醉，到了語無倫次的情況還真不多見。
「走，走開！」項明月一把揮開小英的手，結結巴巴道：「誰，誰說我，我醉了！我沒醉！」轉了轉頭，終於把目光看向蘇青珃道：「咦，怎麼，怎麼有，有三個？」伸手過去想捏捏蘇青珃的臉，卻撲了個空。「不見了？」
蘇青珃雙眼微有些迷離，意識卻很清晰，被項明月醉后的傻樣弄得哭笑不得。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別亂動，乖乖跟我們回去！」
楚王早就退席，朝臣也幾乎走了個乾淨，只是個小宴，大家吃喝都很節制，真正喝火燒山的人並不多。秦相柳好像被鎮南王邀走有什麼別的安排。楊文定則在更早之前就被陳寬叫了出去，沒再進來。
整個殿中就剩蘇青珃、項明月，以及跑進來找主子的小英三個人還在墨跡。
「我，聽姐姐的話，乖乖的。」項明月眼皮耷拉下來，下意識道。
「你在那邊扶著，我們兩個一起把她帶回去。」蘇青珃舉起項明月的一條胳膊放在肩上，似乎比想像中要沉一些。項明月本就身量高挑健美，更何況喝醉的人本來就比平時要不安分得多。
「要不，我再叫兩個宮娥過來，或者要侍衛備輛車？」小英在另一側扶住項明月道。蘇青珃是大王都要稱謝的恩人，更是新封的懷寧郡主，總不好叫她來做這樣的事，扶著醉醺醺的公主回宮。
「不礙什麼事。」蘇青珃笑道：「我記得她說過所住的永福宮離這裏不遠，用不着再麻煩其他人了。」探頭望了望外頭已經漆黑一片，「天色這麼黑，省得再耽擱久了著了風寒。」
「那就聽蘇姑娘的！」小英甜甜笑道。楚王雖然已經金口玉言賜封了郡主，但並未正式下詔，便還是只稱蘇姑娘。
「敢問姑娘可是蘇青珃，蘇姑娘？」誰知剛一出殿門，就見一個提着燈籠的太監從牆角處疾步上前來，顯然已經在夜幕寒風中等了許久。
「是鳳元宮的小張公公！」小英看清來人後微施一禮道。
這太監不過十**歲，看上去面嫩得很，卻是王後身邊的紅人，極為得寵。
「小英姑娘。」小張公公點頭笑道：「還請稍後替奴婢向公主問聲安。」
這小張公公也是八面玲瓏的圓滑角色，並不恃寵而驕，對其他宮的宮女太監也都友善。岳寧公主在宮中極為得寵，連帶着小英在宮中也沒多少人敢得罪。小張公公這樣的玲瓏角色，自然知道該如何做。
「小張公公在這兒是？」小英好奇問道。
「奴婢是奉了王後娘娘的懿旨，特意來請蘇姑娘去鳳元宮一趟的。」小張公公低眉順眼的對蘇青珃道。
「王后要見我？」蘇青珃微訝道。
此時已過戌時，夜空中明月高懸，王后既然沒有出席方才的宴席，又有何事不能明日再見？
「奴婢確實是奉娘娘之命前來通傳，已經在殿外候着姑娘許久了。」小張公公抬頭窺她一眼，又飛快的把頭低下。只覺得這姑娘一雙眼睛亮得嚇人，好像什麼心思都瞞她不住。
「哦，既然這樣，那我就去見見。」蘇青珃帶着幾分醉意，亦無不可到。
轉頭對小英道：「你再叫兩個人扶月兒回去，過後我再自己去永福宮。」先前項明月邀她一同在永福宮抵足而眠，誰知道竟醉成這個模樣。
……
小張公公提着燈籠在前頭帶路，蘇青珃慢悠悠的在後面跟着。不時打量打量周圍被燈火照映的一間間宮殿，從光亮的強弱就可以看出地位的高低，看出那座偌大的宮殿是熱鬧還是冷清。不時能看到巡邏的御林軍，銀色的盔甲被月光一照亮得晃眼。
蘇青珃搖搖頭，這麼招搖過市，怪不得抓不著賊人。忽然想起某人統領之下的鐵衣衛，那才真是神出鬼沒，讓人防不勝防。
小張公公不時停下來等著，後頭那位主好像半點不着急，就這麼慢悠悠的墜在後頭，也不怕跟丟。他也不催，只是耐心的等著，也不念叨什麼「王後娘娘還在候着姑娘」之類刺耳的話。年紀輕輕卻處事圓滑，願意放低姿態，這個沒什麼大背景的小太監才會在王後身邊這麼受寵。
「小張公公入宮多少年了？」夜風微涼，吹得酒氣散了些，蘇青珃舒服的眯了眯眼睛，似乎來了談性般問道。
「到今年底，已經是整十四年了。」聽得蘇青珃問話，小張公公小意答道。步子又放得慢了些，剛好在她身前兩三步的樣子側身走着。
「為什麼會進宮呢？」蘇青珃隨口問道。
「還能為啥，無外乎就是天災**，家裏兄弟姐妹也多，就將奴婢送入宮了。」小張公公答著，語中卻沒多少怨恨憤懣。「這樣的日子倒也不壞，好歹能有口飯吃。」竟也是個樂安命的性子。
「王後傳見我，是所為何事呢？」蘇青珃又道。此時他們正通過一條御花園的小徑，兩旁能看到花樹假山的輪廓，卻分不清具體的品種。這盞燈籠只照得丈許寬的地方，昏昏黃黃，引得幾隻飛蛾小蟲落在燈罩上。
「奴婢只是前來通傳的，哪裏探得着主子的心意。」小張公公口不露風，頓了頓又道：「蘇姑娘救了二王子，娘娘也是想表達些謝意。」
終於到了鳳元宮，這兒外頭的守衛比別處多了一圈，想來是御林軍格外作了佈置。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可不能再出什麼紕漏，或是讓賊人殺個回馬槍。畢竟，沒能將荊鋒抓到。
燈火通明，貴不可言。不愧是南楚王后所住的中宮，比起其他宮宇來更加富貴堂皇。南楚王宮本就好用金銀珠寶，在成百上千支蠟燭燈火的照耀下，夜色中的鳳元宮金光燦燦，竟像是全由黃金鑄就般，極盡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