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故意

109故意

今個是個大太陽天,我將采來的新鮮草丟到馬廄,算是給小黑一點福利了。

柳棠站在我身邊時一張小白臉上總是掛着濃濃的憂愁,被我打發着去午休了。我獨自一人磨磨蹭蹭的將草給小黑餵了過後,磨磨蹭蹭的踱步,去了廚房。

葯爐上咕嘟咕嘟的煎著葯,我在折清意味深長的注視下,將那藥水倒出來些,淺嘗了一口,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

折清撐著頭,饒有興緻、直直的瞅着我愁眉苦臉的模樣,噙了絲笑道,「苦?」

我屏息喝了一大口,連舌頭都伸不直的猛點頭,原本聽他這麼問,便以為他能在這兇相僻壤之中弄出來點帶甜味的東西給我。

沒想他不過笑了笑,就毫無憐憫,換了個話題,「你既然已經決心去尋落靈兒,我並無話說,不過一點……你要去尋她,需得兩日過後。」

我早知道柳棠同我的那點小九九不至於能瞞得過折清,而他既然能面不改色的提及這件事,我也明了自個是完完全全的陷入他的控制,大抵就連腦中想的是些什麼都能被他一五一十的猜中。故發自肺腑的道一句,「老大實在英明,不過為何非得是兩日後?」

折清悠悠道,「我至少還是想看你將這些死靈草喝完的模樣。」

「……」

折清表達了他對我去尋落靈兒一事深深的不看好,我來來回回的想,也想不透落靈兒如今法力被封,還能對我有何阻礙。縱然想不通,也因為折清的這一句話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當然我也明白,落靈兒給我璃音下落定當是因為想我幫她解封,可我沒打算讓她活着告訴我這個消息,解不解封也就沒了意義。

……

當夜睡覺,莫名的就摔倒地上磕了頭,咚的老大一聲,我抱着被子,抬頭望着床上淡定看書的人,一陣抑鬱。

我縱然是睡得沉了些,但身上還是的的確確有感覺的啊,老大你這麼堂而皇之且莫名其妙的將我丟下床真的好么?

正要再爬上去睡,折清翻了頁書,暖色的燈火洋洋洒洒,竟叫我瞎了眼的覺着他如今的模樣看上去一派溫和。「柳棠喚了你幾聲了,讓你過去一下。」

我揉了揉眼睛,「可這都三更了。」

折清沒再搭話。

我認栽的垂了頭,披上外衣,趿著鞋子就往外走。可走到柳棠的房中,卻發覺他早已睡下,床頭的燈都滅著。

我心中哀嚎一聲天殺,又被耍了。鬱郁想要關門離開之際,身子卻自發的一定。

回眸細細瞅著柳棠的面容,發覺其鼻息之間隱隱有淺淡灰色的氣澤縈繞不散,眉間緊蹙,像是夢魘一般,低低喚了一句,」千洛「

這氣澤我很是熟悉,正是落靈兒的煞氣。

翌日清晨,我環著抱枕坐在階梯前將醒未醒之際,折清坐在我身邊問我,若是代價是柳棠的性命,我是不是也非得求得璃音的魂魄。

我想了想,低聲答,「我不會讓柳棠死,璃音的魂魄也要拿回來。」

折清靜一陣,我以為他會笑我虎落平陽了,還是自不量力。可他卻只是道,「就這樣留在凡界不好么?」

我垂著尚且暈乎著的頭,靠着抱枕,小聲道,」其實待在這裏也沒什麼不好,與我而言即便是住在冥界也無甚可挑的。可是折清,我想千溯了……我想回家,想木槿,想……「夜尋。

「……」

……

屆時折清便就坐在我身側,不再言語。清風過時,可得聞見他身上淡淡的葯香,叫我心中一陣莫名的緊促。垂著頭,稍稍移眸望着折清的側臉,略覺恍惚。

說不清有多久沒有正正經經的直視過他的容顏,每回看他,便覺心緒不寧的不安著卻又似上了癮一般,捨不得挪開眼去,怎麼看怎麼合襯。

前世尚且說得通,今世我獨愛纖細魅惑的男子,真若是改了性格一般。

記得前世上一次面對夜尋如此的時候,我巴巴跑去問養大了自家夫君、在情路上頗有一定經驗的木槿,木槿老神在在道,」這世間那麼一些人,譬如那夜尋,生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勾得芳心無數。姑姑你本身是沒錯的,慕美之心,人皆有之,只不過需得多加謹慎一些,萬一給其一顰一笑勾了魂,就不合襯了。選夫君么,怎麼能光看臉呢?得若小舅那般,萬般皆好,才是真絕色。」

我覺著情路上的老前輩就是老前輩,最後那一句尤得我心。我對夜尋,大抵是不敢存那麼一份心的,後來有了折清,便更加看清自己的內心。

故而這心悸,乃是我顏控的一大體現。我這所謂獨愛一款的顏控,不過也只是看臉的程度,誠如折清這等模樣極佳的,也就可忽略了類型去了。

我挪開眼,心思稍沉。只是我需得更加小心,小心不要重蹈覆轍,又給他勾了魂。有那麼一種悲哀,就是在一處懸崖跳兩次,想想,這怎一句蠢字了得。

……

老大既然開口,我便老實巴交的在屋內蹦躂了兩天,沒有出門。

柳棠時刻緊盯我的神情,恨不得將他那『地下工作』進行在明面之上,當着折清的面與我多加疏通疏通。幸得折清早就知道,不然這得露多大的餡,他才肯放過我。

但是有折清在,其功效遠比引魂鈴更為直觀,但凡是偶爾從我院中飄過的女鬼,便如同被捏了控訣一般,在我院中方圓的百丈駐紮下來。即不招惹的上前,也不肯離去,密度極高的堆積在那,讓我推開個門都要失一趟半天積攢下來的食慾。

我自然理解她們的心境,折清便似那高嶺之花,仰望便足夠,再也提不起那個膽子靠近。

等到兩日過後,我英勇就義一般的咕咚咕咚喝下死靈草熬的葯汁,在原地打着顫兒,緩了良久才對摺清道,「老大,我覺著咱們過去的時候都能帶着一個鬼兵女子軍團了,哈哈,也算是聲勢浩大了。」

折清涼涼道,「也是,隨後陰兵就能在你進城之際,一刀把你掛回冥界。」

我苦得牙齒依舊打着顫兒,縱然是被折清涼薄的奚落了,心底卻很高興,「哎嘿嘿,把這茬忘了。」

實則我是想問他會不會同我一齊去,他若能去,我底氣便足了不只一分兩分,簡直是能橫著走的節奏。而他既然順着我的話回應,便就是意味着答應同行了。

果真,我整理整理東西,稍作喬裝的披戴上麾衣出門時,折清和柳棠都在門口等著。

我看了看右邊衣冠楚楚柳棠,再看看藍衣淡泊的折清,卡巴一下,只覺腦中有點當機。「那個……咱們這是要進城,你們一個魔一個仙,這麼光明正大沒關係?不……披個麾衣什麼的?」

柳棠奇怪道,「左右你現在又不是一具骨頭了,還費心遮掩個什麼?不就是個人的模樣?」

我縱然忽然醒悟自個是喝了死靈草的人,不會動不動化白骨了,但面對着柳棠還是底氣頗足的挺了挺胸膛,「做賊心虛你懂么?我是個有原則的人,萬一嚇著人了怎麼辦。」

折清掃我一眼,「別鬧。」

我垂頭,霎時蔫了一截,「哦。」

默默然將連帽的麾衣解了,抱在手臂之間,一行人終於出發。

期間,我聽見柳棠小小的嘖了一聲,埋怨道,「就知道欺負我。」

我在心底嘖了一聲,那折清欺負我,我還連說出來都不敢,誰更慘,誰?

……

落靈兒給柳棠道的會面地址是城中繁華街道的一處尋常酒樓,她這意欲很是明顯,是為了消除我心中的芥蒂,二也是為了尋一處眾目睽睽,保她談判期間暫時性命無憂。

當時我便警告過她不要再接近我,既然是她自個找上來,心中定當也思慮過自己的後果,亦或是同當年那般,準備扮豬吃老虎,狠狠擺我一道。

原是本着一派謹慎小心的心境入的城,后才覺凡人之直率熱情,實在大大超乎我的想像。自進城之後,便不住有人往我手中塞紅艷欲滴,煞是好看的櫻桃,但往往我還沒來的及道謝,那人便一溜煙的垂頭走了,有男有女。我深感莫名其妙,便試着嘗了幾顆,委實是香甜可口,緩了緩我三日以來被藥物折磨得將要蒼老的腸胃。

後來到了酒樓,聽店小二介紹說此城盛產櫻桃,贈櫻桃與自個意願親近之人是這地方的習俗后。想起方才數名女子紅著一張小臉朝折清靠近時,給之一眼清淡定在原處的情境,莫名心生同情。

腆著笑湊到折清身邊坐着了,將自己滿兜的櫻桃給他遞過去兩個,嘿嘿道,「凡界真是個好地方,我在魔界可沒受過這種待遇,可見我至少模樣還是生得頗為平易近人的么。「

我原是自賣自誇的得瑟而去,折清偏首瞧我喜不自勝的笑靨,清潤的眸中稍稍盪開一圈溫和漣漪,竟是淺淺笑了,清雅絕倫。

」不開口的話,的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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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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