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一回

第百二十一回

楊戩聞言點頭說道:「方才見着這位王爺,雖然言語上還算熱絡,卻隱隱感覺的到獨大之意,想來只怕得了傳位聖旨,已經無心再戰,來日自然是要偏安此地的了。聽聞當日他奉命往金營做人質時,與那王妃成婚不過半年,正在燕爾,此番前去出使之時,還曾經相贈一個玉環,去『還家』之意,不想如今卻是這般絕情。」

玉樓搖了搖頭說道:「這有什麼,如今這位王爺若是偏安此處做了皇帝,得了天下,自然也能得天下的美女,區區一兩個渾家,又如何肯放在心上。」楊戩聞言笑道:「你這話說得偏頗,可是在旁敲側擊我么?」

玉樓聞言也是臉上一紅,掩口一笑,也不答話,只轉身往內室而去,楊戩見狀,連忙跟了進去,是夜夫妻兩個才算是合巹,做成此番兩世姻緣,魚水和諧鸞鳳共鳴,兒女之事書中難以盡述,一宿晚景題過。

到了第三日上,果然那康王趙構下了帖子,指名宴請楊戩夫妻兩個,孟玉樓見了帖子因說:「論理奴家理應作陪的,只是自古君不能見臣下妻子,再說奴家雖然與你做了夫妻,並沒有朝廷正式封誥,只怕去了不妥,要不你自己去吧。」

楊戩也點頭說道:「那樣虛與委蛇的地方,我心裏也不願意叫你過去的,只是這帖子上寫的明白,說是家宴,只因我曾經做過本朝相爺,領過太傅虛銜,與諸位皇子都有半師之份,這康王只說此番乃是謝師宴,倒叫我不好推辭,況且他身邊嬪妃眾多,便是你去了,自然也是堂客們在一處坐的,想來無事。」

玉樓聽見,只得答應。到了晚間果然有車駕過來,在驛館門口停住了,楊戩帶着孟玉樓前去,因為有王爺在席間,命婦不可帶着隨身侍女,於是留下小鸞看見。夫妻兩個坐車到了大營之處,那趙構為了刁買人心,竟是降階相迎,楊戩是個聰明人,連忙還了大禮,玉樓也跟着丈夫福了一福,口稱「奴家與王爺見禮。」

那趙構遠遠的早就瞧見楊戩帶了一個絕色婦人前來,如今近前一瞧,越發雲鬢花顏艷若桃李,他本是個浮浪子弟,如今見了玉樓絕色,心中就有些動火了,只是礙於楊戩面子,不敢輕薄,也還了半禮,一面引着他們夫妻兩個往內間家宴之所。

孟玉樓見前頭都是爺們兒吃酒取樂,便不肯跟隨,扯了扯楊戩的衣襟低聲說道:「我見後堂有女官服侍,奴家往那邊去吧。」趙構在前頭聽見了,因命宮女引著孟玉樓去拜見各位王妃,自己兀自引著楊戩前去吃酒不提。

玉樓由宮女引著往後堂去,但見內中也有一桌家宴,倒是冷冷清清的,雖然女官命婦侍立不少,端坐者卻僅有一人而已,玉樓見那女子頭戴鳳冠身穿王妃服色,便知這是如今趙構身邊妃子,連忙上前欲行國禮。

那女子見狀卻是爽朗一笑道:「如今兵荒馬亂的,這些虛禮就免了吧,聽見外頭的人說,這位大娘子是楊爺的嫡妻?」玉樓連忙福了一福說道:「奴家正是楊戩渾家。」一旁女官對玉樓介紹道:「這位是吳才人,如今我們王爺並無嫡妃,一應事務都是才人打理的。」

玉樓聽見,連忙趕着叫「娘娘」,那吳才人命人扶她起來,賜了座,一面仔細端詳了玉樓幾眼,點頭嘆道:「天下竟有這樣絕色的人品,就是原先在宮裏時,見過那些千嬌百媚六宮粉黛,要我說,竟不如大娘子一人……」

玉樓聞言臉上一紅,低頭說道:「娘娘贊謬……」一面微微抬頭,偷眼觀瞧了兩眼那位吳才人,但見她雖然生得嫵媚嬌俏,眉目之間卻是頗帶英風的,倒有些當日紅葯的模樣兒,想起那一日她為救自己慘死金營之中,不由得一陣辛酸之意,眼圈兒一紅,險險滾下淚來。

那吳才人見了疑惑道:「大娘子這是怎麼了,莫不是想起什麼傷心事來了么?」玉樓連忙收斂了悲戚之色勉強說道:「實在是娘娘容貌俊美,倒叫奴家想起一位故人來,此番失態,還請娘娘寬恕。」

吳才人聽了爽朗一笑道:「這不值什麼,我倒是出身將門,自幼跟隨父兄學些拳腳槍棒,此番到了內廷方才換了妝束,前幾日往此處行軍時娘子沒瞧見,不然該以為我是個假小廝兒了。」說的玉樓掩口而笑,不少女官也多笑了。

一個女官因說道:「可不是么,大娘子不知道,當日娘娘保著王爺逃避追兵,曾經張弓搭箭,射死了三個金狗,勇武過人不讓鬚眉,就因為這個,才晉封了才人,聽見王爺說來日……」話還沒說完,早給吳才人一聲喝住了道:「少渾說。」那女官自知失言,連忙低了頭不言語了。

孟玉樓見狀,心中知道只怕趙構早有稱帝之意,定然是對吳才人說了,若是來日登基坐殿,封她貴妃等語,想不到這個吳才人雖然是個將門虎女,心思倒也縝密,竟能管束宮中奴婢不可妄言,心中對她又有幾分敬重之意。

兩個正在吃酒說笑,忽見外頭那康王爺一打帘子闖將進來,倒把孟玉樓唬了一跳,連忙站起身子往一旁躲閃,一面對吳才人說道:「娘娘這是何意?」誰知那吳才人也下了一跳,趕忙站起身子來在趙構身邊,見他面色潮紅,顯然是吃醉了的,因柔聲說道:「王爺這是怎麼了?若是吃醉了就,讓臣妾服侍王爺安置吧。」

誰知那趙構雖然家國大事上頭怯懦,為人卻是孔武有力,那吳才人雖然是個將門出身,到底是個女子,膂力不濟,叫趙構推了一個趔趄,若不是宮娥彩女上來挽住了,早就摔在了地上。

趙構也不管吳才人,笑嘻嘻的上來對玉樓說道:「孤王昨夜偶得一夢,說今兒必有仙子臨凡,我只不信,誰想到今日得見大娘子,真乃國色,孤王方才知道昨日夢中所言不虛了。」

玉樓聽了這話,也不知是趙構編造的,又或是真有其事,那老道分明說過自己的身份乃是天女轉世,這康王爺眼看就要貴為天子,只怕冥冥之中互有感應也未可知……還來不及細想,不想那趙構竟是大膽,伸手就扯住了孟玉樓的一對雕花玉腕笑道:

「如今仙子臨凡,又何苦配了那沒根兒的東西,就留在孤王身邊,來日我做了一朝開國之君,封你為後,豈不是比現在教你獨守空閨守活寡來的風流快活些。」

玉樓聽見康王出言調戲自己,雖是醉后戲言,也是又羞又怒,只是礙於國禮發作不得,值得出言哀求道:「吳娘娘救救奴家……」

那吳氏也有些看不過去了,又怕趙構出言得罪楊戩,他雖然意欲告老還鄉,只怕朝野之間還有許多隱藏勢力,如今聽見玉樓求助,連忙藉機會上來拉住了趙構笑道:「王爺怎麼還是這樣胡鬧,只怕是把大娘子又認作別的嬪妃了吧……」一面扳住了趙構的手,叫他放開孟玉樓。

誰知拉扯之際,那吳才人「咦」了一聲說道:「大娘子手上戒指從何而來呢?」孟玉樓聞言不知何意,況且正在緊要之時,便隨口說道:「乃是拙夫相贈的。」誰知那吳才人聽了這話,竟是一把拉開了趙構,將他扶在綉墩之上休息,一面對底下的宮娥彩女說道:「拿下這女子不許她擅動!」

那些跟隨者吳氏的女官多是原先府中跟隨而來的奴婢,都是有些武功的,聽了吳氏吩咐,紛紛上前來扭住了玉樓不許動彈。玉樓見狀大吃一驚說道:「娘娘這是怎麼說,莫不是玷污臣屬命婦……」

吳才人也不理他,見桌上還有半碗涼茶,拿起來喝了一口,含在口中狠命一噴,對着趙構噴出許多水霧,那趙構被冷水一擊,稍稍清醒過來,見了吳氏,皺起眉頭說道:「才人怎麼還是這樣不知禮數。」

吳氏連忙說道:「王爺不忙降罪臣妾,如今只怕有金國姦細潛入咱們大帳之中。」那趙構聽了別的也還罷了,一聽見金國二字,已經嚇得魂飛天外魄散九霄,連忙說道:「愛妃救我!」

吳才人見狀,頗有些肉麻,又不好說他的,只得說道:「王爺別怕,如今那姦細已經給臣妾制住了。」說着,用手一直孟玉樓。

那趙構和玉樓都是面面相覷的,不知道吳才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玉樓因說道:「奴家是楊相的渾家,自有婚書作證,如何又成了金國姦細,娘娘莫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竟要串通夫主謀取奴家身體不成?」

那吳才人冷笑一聲說道:「大娘子何苦狡辯,當日我跟隨父兄與金人交戰,曾經與敵國一個女將纏鬥,在她手上見過一枚相同的戒指,後來得知與我相鬥之人就是金國大將完顏宗翰之妻蕭氏。如今娘子手上有這印信,莫不是已經嫁與金狗為妻么?」

作者有話要說:危險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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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樓人醉杏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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