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殃及池魚（下）
四十六、殃及池魚（下）
紅婦輕聲說：「我就這庭院裏的月季花精，不知是哪裏得罪女主？這麼大脾氣。」
「還不老實交待，你是這院裏的月季花精。我這院裏奇花異草到不少，但就是沒有月季花這種平常小花。你不要騙我們了，老實說吧！」幻影大聲說。她見月季花不老實說，就輕蔑月季花不過是平平常常，以激將她現出原形。
月季花精不愧是花中之王，對幻影的激將法不為所動。眾人見她慢慢吞吞站起，立在原處，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近在身旁的白羽向月季花精暗暗打手勢，要她老老實實交待，不要惹幻影生氣。
紅婦對白羽的暗示笑笑，沒有理會。她正面對着幻影，直直挺插立着。對幻影說：「紅婦真不知是哪裏得罪女主，讓女主發如此大火。發火就發火吧！但請女主說話時，不要貶低月季花。難道月季花不是奇花異草，就沒有多大能為了嗎？」說到這紅婦抬頭望望幻影，咕嚕一句。「你幻影只不過是個青鳥精而已，不也是眾鳥中的平常之輩？」
聲音再小，但幻影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她現在功力遠較以前高深莫測。
她大發雷霆，也不多說什麼。先甩起一袖，直向紅婦襲擊。紅婦哪裏想到幻影會突然偷襲，瞬間腦中一片茫然不知所措，看見一旁白羽還在向自己打手勢。隨手抓起白羽擋住自己身前。就這樣，白羽糊裏糊塗的被幻影長袖帶走。
於從他們都看了傻了眼，剛才還在平和說話，現在就開始動手。更讓他們大驚的是，紅婦竟比幻影還厲害。只見她將白羽推身向前，自己立即轉身離開，飛身向空到屋樑，懸在空中。再看她的臉變成了紅色，渾身上上下下無一不紅，就一朵火紅的月季花，嬌艷欲滴，身周有一圈奇怪的紅顏色光環，向外漸漸伸展。
幻影厲聲對紅婦說：「花妖，你還不俯首就擒，還要逞強到何時。你身患重病，就白羽為你用的那些草藥，不過是普通草藥，你以為你全好了嗎？」
紅婦聽見幻影這樣說，臉色稍稍一變。顯然被幻影說的有些后怕，但她也不甘示弱。「呵呵，死就死吧！我不怕。不過我死了，我還有我的那些手下們。你這裏早已經被他們佔領了去，所以你也得不了好處。」
紅婦大喝一聲，剛才在廳里的仆佣們，這時都聚攏起來。他們脫掉外衣，露出裏面和紅婦同樣顏色的紅衣，整個大廳都是一片紅，非常惹眼。於從他們見了都目瞪口呆，不知怎好。白鬍子老人猶豫不決，慢慢向幻影走來。
「不要過來。我能對付得了這些小妖。」幻影大聲說。幻影看見白鬍子老人正向她這邊來，知道是來幫助她。
紅婦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說：「就憑你一人，來對付我們這麼多的人，真是不自量力。我勸你，還是省省吧！省得你這座偷來的將軍墓毀於一旦，實在可憐可傷。」
幻影氣得忍無可忍，大聲喝道：「少說費話。」話音未落，同時身子旋轉起來，非常迅速，不會兒渾身被光圈罩住，光閃閃的利箭從裏向外射出，像無數個小火箭一樣，耀人眼目。於從認出這是在那洞裏，幻影用的法術，非常厲害，洞裏現在就夷為平地，難道這裏也要……
於從不敢想下去，繼續看雙方的比賽。紅婦他們那邊好像並不怕似的，立在那裏一去不動，還都嘻嘻哈哈，鬧個不停。
幻影見紅婦他們不怕的小火箭，也大吃一驚，心想，糟糕，我要與他們硬拼，肯定是死路一條。不如先逃為妙。她沉思一想，心生一計，暗暗點頭。
她繼續讓小火箭噴發，迷惑紅婦這些花妖。從光圈裏撕開一條縫，從縫隙里鑽了出去。
於從等人正在那裏焦急張望，他們見幻影的光圈火箭竟然不起作用。擔心幻影會有危險，正在商量著要去幫忙。忽然聽見幻影在身後叫自己，回頭一看，果然是幻影。只見隱藏在一幅畫後面，招手叫他們過去。
他們見幻影如此隱藏，知道不能全部過去。因為這樣會露出破綻，讓敵人們發現。於是派於從過去。
幻影見於從過來。她對於從說：「跟大家說，我對付不了他們，叫他們都到這裏，我們一起逃命。」
「噢，我這就去對他們說。」於從回過身來向白鬍子老頭他們那兒去。
他見光圈火箭仍在繼續向四周月季花妖發射，但是威力相對前少了。只見那火箭寥寥無幾，單薄的射向那些花妖們，再過一會兒，就會全部射完了，花妖們就要大獲全勝了。幻影要我們逃，我們的趕快。
來到白鬍子老頭他們那邊，於從說了幻影現在的景況，並說要趕快，遲了話，就逃不了了。
金同學和娜聽了，趕忙向幻影那個方向過去。白鬍子老頭站在那猶豫不決，他看看捆綁在那邊的白羽，又看看距離白羽不遠的月季花妖們，不知該怎麼救她？他想了一會兒，準備向前邁步。在身旁的於從趕忙拉住他，不讓他過去。
於從知道白鬍子老頭是想去救白羽，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不但救不了白羽，反而去救也會身陷絕境。
他有些急不可耐地說：「先不要管她了，我們趕快過去。她不會有事的。」
「你怎麼能見死不救呢？她好歹還是我們的人，你不去算了，我去。」老人氣奮奮的說。
於從見老人脾氣倔強，自己無力說動。回頭看看幻影那邊，金同學和娜已經過去，站在那裏往這邊望。他氣得直招手，叫金同學過來。心想：你們在那兒悠閑自在，也不想想過來幫幫忙。
金同學讓娜在那兒，自己跑過去。問了問，才知道原來是為了白羽。他看了看形勢，見被捆綁的白羽離月季花妖那兒太近，是無法救得了的。意見跟於從一樣，還是不救的好。於是極力勸阻老人跟他們一起走。可無奈老人強脾氣上來，口吐蓮花也說不動。
金同學說：「我們先走，因為我們與花妖有仇。她不會有事的，畢竟她還救了他們的命。」
這樣的解說，於從覺得很不錯，向金同學看看。
「不行，我們必須要救她一起走。你怎麼知道她不會有事，有事就遲了。」老人倔強的說。覺得金同學的解說混淆是非。重複著剛才對於從說的那一句話。「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她是我們的人。」
「她不是還沒死嗎？」金同學想也沒想說。金同學眼見花妖已經向光圈圍攻，就要到這邊來了，有些急燥。
老人氣的白鬍子直翹，大聲說：「你……，要走，你們走吧，我不走。」
正在僵持不下，誰勝誰負的階段，幻影走了過來。她已經知道剛才的事情，她知道老人疼愛這個徒弟白羽。白羽還沒幻化人形時，是一隻靈鶴，一直陪伴老人左右。老人無子無女，也視靈鶴為子女。盡心儘力幫助其修練成仙。后被安排到這裏，幻影也視她為好姐妹，從不將她當屬下看。
幻影見他們還在吵鬧不休，明知故問的說：「怎麼回事？」
老人像看到救星一樣，跑到幻影身前。手指白羽，聲音發顫。他說：「她不能丟下，他們會要她的命的。」
幻影說：「沒事，你先跟他們走。我來救她。」
「這，」老人還猶猶豫豫。「讓我們一起去救她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老人見幻影丟盔棄甲而逃，顯然不是月季花妖的對手。
「你不放心我，我定能將她活着帶回來，就是了。」幻影氣奮的說。幻影聽出老人的意思，非常生氣。
好不容易，於從等人將老人帶走。留下幻影一人立在那兒。
此時月季花王正在專心對付幻影留下的光圈，忽然見幻影忽然出現在那兒，馬上明白這光圈只是個空殼，又發現只幻影一人在那兒，其他人已不知都到哪裏去了。她見幻影對着白羽的方向沉思默想，明白她是想着怎樣把白羽救出來。心裏暗暗一笑，就裝做沒看見幻影一樣，專心對付著幻影留下的光圈火箭，努力強裝打不過，拖延時間。
幻影現在是左右為難。看看白羽，又看看較白羽不遠的月季花妖，不知該如何施救。救的話自己肯定是要受傷，甚至花妖抓住；若是不救的話，回去老人一定會傷心不已。
幻影一時拿不定主意，非常為難的看着正在發射火箭的光圈，現在已經耗盡不少，就快要不行了。她的目光移向正在躲避射擊的花妖，除了小妖正在努力拚打，花妖王在那兒發笑。她笑什麼？幻影很奇怪。裝做不經意的掃描，但是很仔細看她到底為什麼發笑。見花妖王目光對着白羽被捆綁的方向。她明白，一定要救出白羽，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能讓白羽落入他們的手中。
幻影打算好，回身正面對着白羽，準備去救她。但是讓她驚訝的是，不可思議的是。捆綁躺在地上的白羽，不但沒有痛苦的表情，只見她抬起頭，正對花妖王微笑。難道他們是一夥的嗎？難道，難道，難道白羽被他們收買了嗎？
看到這不想看到的場景，幻影一步步向後退去。最後狠狠的看了白羽一眼，轉身快步離開。
「你怎麼不救她呢？你不是說要救她的嗎？」在安全地帶里，幻影的家裏，老人埋怨幻影不應該不救白羽。
幻影回身後，來到那一幅畫的地方，出口處。見於從他們正在等着她。老人見幻影沒帶白羽回來，正要問，被幻影用迷昏散弄昏，強行帶走。
幻影回答：「你不知道，白羽已不是以前的白羽，她是他們的人了。」
這樣的回答好像站不住理由。老人不聽。
「什麼是他們的人。我從她還是靈鶴時就養起，她是怎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唉，你呀。怎麼變了。」老人說。長嘆一聲，好像有滿腹的怨氣，嘆出來。
幻影見老人如此固執，再好的理由也不聽，只好默然。
金同學說：「那裏現在怎麼辦？我們該不該去救她？」
都沒有說話。
於從忽然想到什麼。他來到幻影面前。他說：「對了，我們都沒有見到紅葉。她到哪裏去了？該不會……」
幻影站起身，向裏間走去。一會兒她又過來，手裏拿着一卷像書畫的東西。眾人見她將那捲書畫平鋪在中央的桌面上。
眾人都圍了過去，看幻影拿出的這幅畫有什麼名堂。除了娜和金同學沒見過，於從在豪宅別墅里見過；白鬍子老人是老神仙，自然是見過。
金同學看這一卷上面什麼痕迹都沒有的東西，奇怪幻影拿這出來幹什麼，莫否是要作畫。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作畫。不過，金同學沒有說出，他知道幻影神通廣大，特別的是，現在也知道幻影是妖非人。
人與妖的差別是，妖能做到的事，人不能做到；人能做到的事，妖也能做到，甚至比人做的更好。
八仙桌邊圍繞着金同學和娜、於從。老人氣鼓鼓地，依舊坐在一邊椅子上，不過挺直著身子，目光直直看着桌面上。
幻影立在桌子旁邊正中間位置。伸手向桌面卷畫上輕輕一拂，又縮回，靜靜在那兒觀看。金同學見卷畫上沒有什麼變化，跟原先的顏色一樣。
金同學忍不住問：「你這是幹什麼啊？這東西有什麼用？」
於從打斷金同學的話，立刻對他說：「別說話。看了不就知道了。」
畫面有了變化，顯現出一棟房子裏的結構。眾人都靜靜地看，驚訝地都張著嘴，都被這神奇的卷畫驚呆了。接着他們看到了月季花妖王坐在幻影剛才坐過的椅子，旁邊立着一個人，正奴顏婢膝、阿諛奉承著陪着笑臉，正是白羽。
金同學大聲叫道：「這不是白羽嗎？」他目光轉向白鬍子老人，示意讓他看。
其實老人早已看到，現在聽見金同學大聲證實是白羽，一張蒼白的臉變成了紅色，映襯一把雪白的鬍子，真是紅白相間，分外明晰。
老人站起來，走一以桌子旁，他對着桌面上的畫卷，大聲罵道：「枉我這麼多年，一翻辛苦，幫你修練成仙，得道成果。現在你居然背叛我，我真是瞎了眼了，要讓我見到你，非將你打回原形。」
幻影安慰老人，勸他不要激動。她說：「我們來看看紅葉在哪？」
她將手在畫面上輕輕一揮，畫面換了一幅景色。
這是一個小小的草屋，裏面躺着一個人。屋裏黑漆漆，看不清有何裝置。隱隱約約見那人躺在一堆乾草上，手腳似乎被捆綁住，不能行動自如。
於從眼尖，第一個認出是紅葉。大聲說：「這不是紅葉嗎？她現在是在什麼地方？為什麼被綁住？」
「可能與白羽和月季花妖有關。」娜說。說過她看看站在身旁的老人。
老人明白娜的看他是什麼意思。他說：「我們要把她救回來。」
老人伸手要往畫面探去。他知道這是通靈照妖鏡，也知道該用什麼方法救紅葉，最為安全。但是幻影攔住老，不讓他救紅葉。
她說：「你不能這麼心急。畫面離的太遠，根本夠不著。不但夠不著，還可能自己也被掉下去。」
幻影將老人拉開，把畫面拉近紅葉。更加的看清楚紅葉，一身破爛不堪的衣服，好像受到鞭打，臉上有血痕，頭髮亂糟糟，披散在肩上。幻影心裏忽然想到，猛然伸手去抓住紅葉，肯定會嚇了她。於是，她決定親自下去救紅葉出來。
她對大家說：「現在紅葉景況非常不好，我們不能嚇了她。所以我想下去救她上來。」
「我也一起去，可以幫個忙。」於從說。他想試試從這畫面下去，會是什麼感覺。
幻影堅決不同意，立即表示。「不行，你還是留在這裏幫我的忙。最困難的任務就在這裏。」
幻影來到紅葉的這個小屋子裏，紅葉沒有反應。她小心走上前去，看見躺在乾草堆上的紅葉，已經昏睡過去。亂髮擋住臉，臉上還有血跡滲出，身上衣服被一條條皮鞭打的撕爛。看到紅葉經受如此折磨，幻影忍不住掉下眼淚。她輕輕扶起紅葉，抱起。返回到她來的那個位置，托起抱在雙手中的紅葉，示意於從他們將她接住。
同時於從等四人圍繞着桌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畫面，從幻影落到畫，找到紅葉抱起，並托起抱在手中的紅葉，一一歷歷再目。金同學、於從兩人合力將紅葉托住，帶到上面來。老人雙手接過，抱到房裏去。
幻影緊接着跟上來。她身體輕盈如一柳絮，輕輕一躍，已來到於從他們身邊。於從和金同學兩準備又來將幻影拽上來，看她早已上來，立在身邊。都佩服她的好功夫，特別是金同學又起了要拜師學藝的心。
金同學說：「你有這麼好的功夫，為什麼不開館授徒呢？我就做你第一個徒弟吧！你若教會了我，這身好神功才不會浪費，還揚名萬里。」
幻影笑笑，她說：「我們先去看看紅葉吧。她在哪兒？」
「跟我來。我將她送到床上躺着呢。」老人說着，在前面帶路。
此時紅葉剛剛醒來。她見這裏是個陌生的地方，準備坐起，看清楚一些。卻見進來一些人。她盯着這些人，不知他們想幹什麼？當紅葉看到幻影和白鬍子老人時，立刻放聲大哭起來。
她手扶床沿努力起身，想下床拜見幻影。幻影一把按住紅葉，扶着她重新躺好。幻影想知道到底出了什麼，迫不及待地開始問紅葉。
她說：「你怎麼會傷成這樣？是誰傷了你？」
紅葉躺在床上，聲音微弱。她輕輕地說：「白羽現在和月季花王和好了。我就是被他們傷的。」
「他們為什麼要傷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近幾天，月季花王突然來到這裏，當時渾身是傷，血跡斑斑。我一時心善救了她，她非常感激我。本以為她好了以後，會立即離開這裏。可是她不但不離開，還要在這裏長居下去。她將她的小婁婁們都帶來，並在很短的時間裏說服白羽，要她加入她的組織，並許諾說以後這裏全都是你的了。」紅葉輕輕喘著氣，停頓了一下，接着又說：「白羽初起不同意，但是月季花王幾翻勸和引誘，要她就範。月季花王因為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也要我加入她們的組織，給我個輕鬆職位，舒服些。我不同意，我說我有主人，並且主人對我非常好，我不想離開。後來她們倆人一起來勸說我，我堅決不同意。沒想到白羽不耐煩起來，將我吊起來打，施用各種刑法，將我折磨的死去活來，然後關在那個廢柴屋裏。若不是月季花王感念我曾救過她的命，饒我不死，我肯定早已喪命。」
「這個白羽，簡直就是畜牲。我要見到她，一定要將她打回原形，棄之荒野。」老人氣沖沖地大聲說。白鬍子老人聽了紅葉描述的經過，對白羽的所作所為，氣得恨不得手刃她。
幻影低頭不語。好久，她才抬起頭來，狠狠地說：「早知當時就應該將她們斬草除根。」
金同學接着說：「是啊！免得後患無窮。」
白鬍子老人傷心地說：「這真是後院着火，殃及池魚啊！」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責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