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是愛害羞的人物【176】

176.是愛害羞的人物【176】

許雪櫻深深地看了一眼青鳶,快步超過了青鳶。她心裏堵著一口氣,悲憤、不甘、恐懼、孤單……這些情緒全都死死地堆積在心裏,無法排解。

母親在世時,她一切都不必自己操心,什麼都由母親為她打理好。但母親突然悲慘離世,她看身邊每個人都覺得有他們有另一重心眼,再不似以前那般真心對她。而且,現在什麼事都需要她自己去想、自己去搶!她覺得很無助,很想焱殤能像以前一樣對她,溫柔一些,和善一些。絕不像今日,為了怕青鳶不高興,連看也不朝她多看一眼。要知道,若沒有青鳶的出現,她現在已經是焱殤的妻子,怎會有這麼多的不如意?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痛快,什麼賢良溫淑好品德,她統統不願意再想。那些只會讓她越過越委屈!若不全力試着搶上一回,她又怎麼知道結果到底是什麼呢?

她恨恨地看了一眼青鳶的背影,從她身邊快速走過,搶先一步到了鬥文台前燔。

青鳶扭頭,調皮地沖着焱殤吐了吐舌尖,拉緊冷青的袖子,裝成小瞎子,一路走到了鬥文台前。

「但你是女子……」主試官猶豫了,互相商量了一小會兒,還是給她指了一張座椅。

青鳶和雪櫻分東西兩桌落座,冷青把筆墨捧到她的面前,想了想,又小聲說:「姑娘看不到,你念,我寫。」

青鳶笑眯眯地點頭,手在桌上摸到了墨硯,給冷青磨墨窠。

許雪櫻憋著一口氣,已經飛快地寫下了兩句,見這邊還沒動靜,有些輕蔑地看了青鳶一眼,一口氣把后兩句寫好,捧到了主試官手中。

「淡煙籠月如霜,竹影清風獨酌……」

幾名老夫子湊到一起,看着她的詩大聲叫好。她有些得意地轉過頭,要看青鳶如何贏她。

冷青握着筆,見她久久不出聲,忍不住小聲催了她一句,「姑娘?」

青鳶這才歪了歪頭,小聲念道:「一彎銀勾,流光捲簾入。屏風燭影漸落,東南幾回圓。昔年八月十五夜,輕羅小扇撲螢,今年八月十五夜,隔夢不知還。」

「說好作詩,詞不算。」許雪櫻眉頭微擰,執拗地說。

青鳶笑笑,小聲說:「若你不喜歡,我再做一首……寥廓涼天靜,晶明白日秋。圓光含萬象,碎影入閑流。」

冷青把兩首都捧上去,幾位老先生仔細看過了,樂呵呵地掛到前面的細繩上。看着前面,許雪櫻淡眉輕鎖,眼中染上幾許不服。

「這位姑娘才思敏捷,巧奪天工,贏得第一關,可得素心梅一株,這四位公子也各有千秋,一共五人可進入第二重門。」老夫子走到台上,揮了揮右手,又看了一眼青鳶,嘆道:「可惜姑娘眼睛不好,所以這第一重門裏的比試,只怕難以進行。」

「為何?試試看嘛。」青鳶輕拎裙擺,踏上了台階。

冷青快步過來,扶住了她的手。

「這位公子,只能姑娘一人進去。」老者趕緊攔住冷青,小聲說:「這是規矩,所以老朽才說,令夫人難以進行。」

「我扶她。」許雪櫻輸了第一回合,很不服氣,大步過來,拉住了青鳶的手。

「這……好吧。」老者猶豫了一下,讓開了路,看着二人進去。

高台上有一扇門,推開之後是長廊,直接通向對面的雕樑畫棟的小樓二樓。幾名婢女正在門邊侯著,見一行人近來了,笑吟吟地推開門,請幾人進去。

青鳶以前聽夫子說過民間鬥文大會,都是各出新裁,別緻有趣。今日第一回親身體驗,才知道比夫子說的更有趣。智者在民間,這話一點也沒錯。房間里有十幾排高大的書架,錯落排開,書極有規律地排列,隔着數個放置瓷瓶古董的格子,就會出現一撂書。

「請抽題。」婢女拿來托盤,上面有五個錦囊。

那四人都搶先拿了,最後一個給了青鳶。

青鳶冷眼看同行的三個大男人,還真不懂得禮讓!她抽開錦囊,剛要看上面的字,被許雪櫻接過去,小聲說:「別說我不公平,我給你念題,也把我的題告訴你。」

青鳶眼兒彎彎,點頭稱好。

「你從第二格開始數……」許雪櫻拉着她的手往前,按著提示到了第三排書架前,從第九隻格子裏拿起一隻小花瓶給她,聲音刻板地說:「這是一隻青瓷描紅梅的花瓶,以此為題,做一個謎出來。」

許雪櫻雖性子不好,倒挺老實。若是她心壞,欺她眼瞎,或者會弄個假題,又或者故意絆她一跤、拿瓶子砸她後腦勺——青鳶腦子裏奔騰過無數惡念,覺得對這丫頭討厭不起來了。一根筋的丫頭,欺負起來都沒勁兒。

「我的題是雙魚為謎。」許雪櫻拿到自己的題,匆匆說完,走到一邊去寫謎。

青鳶左右環顧,視線落在最後一排書架上,她抽出書,輕撫上面的書名,暗自高興,沒想到在這裏看到了思慕以久的棋譜。她記得衛長風一直想要找到這本棋譜,四處託人尋找,卻一直未果。翻開棋譜,裏面有好

幾頁都是衛長風曾教過她的殘局,有一局衛長風始終未曾破解。

她又往旁邊看,只見旁邊居然有幾本白水鎮的于姓族譜。她隨手抽出一本,細細翻看。白水鎮上有四大姓,都是前朝傅姓郡王的家奴,為傅郡王辦差。于姓屬第三大姓,族中多是雕硯匠人。她手裏的這本族譜里記載了於大民這一支人,她左右看看,悄悄把於大民那一頁撕了下來,剛想把族譜放回去,一隻手從身邊伸來,拿開了族譜,扳過她的肩。

「你看得到嗎?」許雪櫻狐疑地看着她的眼睛問。

「一點點影子。」青鳶作出苦笑的表情,小聲說。

「反正看不到,有何好看?你怎麼還不開始?」許雪櫻早寫完了謎題,見她獃獃的模樣,心生厭惡,飛快把族譜放回書架上,拉着她往桌邊走。

青鳶看四周,那三名男子也都寫完了,正朝她看着。

「你說,我寫。」許雪櫻坐下去,挽起袖子,落筆着墨。

青鳶心思一動,她對墨硯不太感興趣,若能討得那本棋譜就好了。她細思了一小會兒,說了個謎面。許雪櫻聽她說完,眼神有些惆悵,但還是工工整整地給她寫了下來。

「你坐會兒,我交上去。」許雪櫻匆匆過去交謎面,末了,就站在門口定定地看着青鳶。

青鳶看得出,她有些沮喪。有這麼一小會兒,青鳶想乾脆讓她贏了算了,何必與她爭這風頭?

「諸位,有三位勝出,請進第二重門。」

婢女捧著謎題出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笑着報三人的名字。許雪櫻扶住青鳶,跟在婢女身後推開了裏面的一扇門。

後面是露台,走下台階,穿過長廊,是一座湖心小築。彎月勾懸,湖面上鱗波輕閃。長廊建於水上,木頭走廊下面水聲潺潺,有野雁從廊下鑽過,翅膀撲起一圈圈的水浪。

「這座大宅的主人還挺富貴的!」許雪櫻忍不住小聲說。

「墨硯生意,聽上去陌生,但一方小小的上品硯台,常能賣出上千兩紋銀的高價。」青鳶輕聲說。

前面的婢女聽到二人的對話,轉過頭沖二人笑,「我家主人世代經商,辛苦累積下這份家業,為回報鄉鄰,所以每年年尾都會辦一次鬥文會,以文會友。」

來時路上,二人聽說過這白水鎮上出過好幾位舉世聞名的大商人和大文豪,絕沒想到這些人家中會是這樣的大富盛景。

「若我有這麼一座宅子,能和心上人長相廝守,那才叫不羨鴛鴦不羨仙,逍遙日子。」青鳶忍不住感嘆。

「姑娘就讓家中的相公在這裏置一所大宅好了。」婢女笑吟吟地接話,推開了面前的小門。

另一男子很客氣,請青鳶和雪櫻先進去,又在外面張望了一會兒,才踏進了小築。三人才站定,小門砰地一聲關了,落鎖的聲音格外清晰。

「怎麼把門鎖了。」許雪櫻大步撲到門前,連連拍門。

「第二重門只有一位勝者,不僅會得到一千兩黃金,還能進入第三重門,和我們主人相見。題目就在桌上的盒子裏。」婢女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那男子看看青鳶和雪櫻,快步過去打開了盒子,裏面有疊得整整齊齊的雪色絲帕。許雪櫻快步過去,和他一起看清了上面的字。

「令二人主動退出比賽者,勝出。」許雪櫻喃喃地念完,秀眉緊擰,慢慢轉頭看向那男子。

男子看上去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題目,猶豫了一下,笑呵呵地一揮手,把絲帕丟回了桌上,「二位,不如我們猜拳,贏者繼續往前,輸了的就此退出?」

「我不會猜拳。」許雪櫻搖頭,嚴肅地說:「還是互相出個謎語吧。」

「呵,謎語……我看還是猜拳的好,看看我的拳頭,一拳就能把公子給打倒了。」

男子挽袖子,故意把拳頭晃了晃。他此時已經沒有了主動讓二人先進屋子的氣度,那語氣、眼神飽含威脅,分明是看二人不如他壯,想以氣勢壓人。

許雪櫻臉色一沉,不悅地說:「你想欺負人么?」

「哦,你們一個瞎,一個弱,這樣看來,還是只有我能繼續往前了。」男子不屑地冷笑。

一千兩黃金,能讓很多人翻身成財

主!這樣的誘

惑,幾人能擋?

許雪櫻氣得雙頰通紅,義正言辭地指責那人,「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用這樣可恥的手段?」

「扳手腕很可恥嗎?還是你弱不經風,扳手腕也不敢?」男子屑地譏笑許雪櫻。

許雪櫻最近事事中順,一再受挫,還要受這人嘲諷,氣得直發抖,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詞回過去。罵人這種事,她不會。打架這種事,她更不會。所以除了瞪那人,居然全無對策。

青鳶既好笑又好氣,心中陡生一計,雙手撫上眼睛,長長嘆道:「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公子,祝你好運。」

男子怔了一下,立刻追問:「姑娘何意?」

「知道我的眼睛是怎麼瞎的

嗎?」青鳶放下雙手,直直地伸著,摸索著往前走,「我不要留在這裏,我要出去,你們兩個會後悔的。」

「什麼意思?」許雪櫻趕緊扶住她,不解地問。

許雪櫻在她的手背上擰了一把,拖長了聲音,擠出顫微微的腔調來,「我夫君去年來鬥文大會,回去就瘋了,他在夢裏一直哭喊,不要吸他的血,不要割他的肉……就像被惡鬼纏身一般。我派人來打探過,只探得這宅子有詭事,進到最後一重門裏的人,雖說得了黃金,但回去之後不是死就是瘋,家道中落,無一倖免。」

「笑話,我怎麼沒聽過這事?」那男子將信將疑地四處打量,嗤之以鼻地笑了,「小娘子休要說些鬼話騙人,外面可坐滿了人,若真有此事,為何無人說啊?」

「你是本鎮人嗎?我不是,這位公子也不是!你想想,為什麼贏的全是外鎮人,白水鎮出的大儒可不少,他們的後代為何不來?年年都是外鎮人,拿着黃金離開,為何不再前來捧場?」青鳶縮著肩,眉眼皺成一團,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手慢慢抬起,小聲說:「你們聽到了嗎?這聲音!就是這聲音……」

風從湖上過,水波嘩啦啦。

野雁飛,貓兒叫。

「不過水聲,貓兒叫罷了!」男子的神情嚴肅,粗聲粗聲地喝斥,「你少裝神弄鬼,我看你還是趕緊認輸,出去吧。」

青鳶不理會他,輕聲說:「是,就是這曲子,我相公晚上唱過……」

她緩緩轉過頭,紅唇微啟,幽幽地唱:「盛宴開始了,百鬼夜行,生者避讓。乳

白羹,鮮紅酒,奉君尊前纖素手。來吧,迷月濃霧,拿你的熱心肝來宴……」

屋子裏不聞一點聲響,男子和許雪櫻都被她的歌聲弄得滿身雞皮疙瘩,彷彿身臨其境。

青鳶弱弱地嘆,掩面裝哭,「原來相公真的遇上過這樣的慘事,太可憐了,真的太可憐了,活活挖了心肝……是不忍讓我看着他痛苦,才把我弄瞎的嗎?我實在是不甘心,所以今年才前來一試,想弄清楚相公到底遇上過什麼樣的慘事,讓他那樣辛苦……黃金有價,命無價,相公,你死得好慘……」

窗外有笛聲,和著青鳶飄渺微顫的聲音,又有鳥兒尖利地鳴叫相呼應,屋子裏的氣氛更加緊張,窗子上不時有影子掠過,好像鬼飄,那男子的額上也泌出了一層細汗。有風從窗子縫隙里鑽進來,拉拽得燭影搖搖,三個人的影子從牆角彎折往上,像三個削瘦纖長的怪獸,陰冷冷地盯着三人。

「啊……來了……」青鳶突然掩面,一聲尖叫!

男子一個激靈,猛地往前沖了幾步,一頭撞上了緊閉的小門,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去逃命,碰得鼻血直流,往後彈了兩步,摔下去時又撞到了桌子堅硬的角,直接暈了過去。

「好可憐。」青鳶皺眉,小聲說:「膽子也忒小了。」

許雪櫻雖古板,卻不蠢,青鳶擰她之後,她便知道青鳶在作戲。她不喜歡騙人,青鳶裝神弄鬼讓她反感,可見那男人碰傷了鼻子,心裏又覺得痛快。神色複雜地看了青鳶一會兒,小聲說:「你進去吧,你贏了。」

青鳶笑着向她揮揮手,對着外面脆聲道:「開門吧,我贏了。」

小門很快打開,婢女看着地上滿臉血的男子,哭笑不得,「這是怎麼了?」

「他太興奮了。」青鳶明媚地笑笑,向婢女伸出手,「現在,請帶我去三重門吧。」

婢女向她福了個身,脆聲道:「恭喜姑娘勝出,請隨我來。」

幾盞燈籠同時亮起來,原來屋中還有一道門,推開之後,只見一道金絲錦繡的屏風立於面前,後面有幾人正端坐。

青鳶略略猶豫,把腕上的手環調整了一下,扶著婢女的手進去。

掌聲不快不慢地響,屏風後傳來溫和的笑聲。

「姑娘好計謀。」

「請莫見笑,應景而已。」

青鳶繞過屏風,看清了眼前的人,頓時怔住。其中一人五十多歲,留着一尺白須,面色和善。另一人卻是許久不見的黎夷!

「黎夷大人?」

黎夷見她,也是一愣,匆匆爬起來給她行禮,末了,又緊張地往她身後看,一臉惶恐。

「你怎麼會在這裏?他也在?」青鳶也緊張了,黎夷是天燼京中的官兒,雖官職不大,但接觸的都是皇親國戚,他在這裏出現,那君博奕呢?

「不在,不在……」黎夷額上有熱汗冒出,連連搖頭。

老者驚訝地指著青鳶問:「怎麼你們認識?」

「是京中舊人……」黎夷坐下去,對着青鳶苦笑,「這位是我的外祖父,我每隔三年都會回鄉祭祖。」

青鳶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勉強笑了笑,走到一邊空位坐下。

「剛剛聽聲音覺得熟悉,但還不敢確定,」黎夷又愁眉苦臉地嘆氣,端起酒碗,向青鳶舉了舉,「既來之,則安之,顧……姑娘不要驚慌。」

「顧姑娘

,」老先生捋著長須,笑呵呵地點頭,「老朽辦鬥文大會已有十年,還是第一回有女子勝出,走進我這第三重門。」

「老先生不要笑話就好。」青鳶坐下,接過了婢女捧上的酒碗,低頭深嗅。這不是烈酒,是桂花釀,清香甘甜。她忍不住抿了一小口,小聲嘆道:「天燼的酒確實好。」

黎夷看了她半晌,小聲問:「聽說……那……哎……」

青鳶知道他想問什麼,她做了大元的王后,若換成有野心的人坐在這裏,早把她抓起來送給上司,以謀高官厚祿去了。

「老先生,第三重的題是什麼?」她避開黎夷的目光,直接問老者。

「與我這外孫對對子,若能贏他,便能得到老朽親手雕成的龍尾硯。」老者捋著長須,有些驕傲地指了指面前的錦盒。

「黎大人請出上聯。」

青鳶只得看向黎夷。人生何處不相逢,偏偏遇上了似敵非敵的人。若要以安全為首,必要殺人滅口才對!但黎夷又是一個老實人,青鳶還沒忘了上一回把他弄得頭破血流的事呢。

「翠翠紅紅,處處鶯鶯燕燕」黎夷毫不猶豫出了一聯。

「風風雨雨,年年暮暮朝朝」青鳶略略思索,對出下聯。

老者捋著長須,連連點頭,笑而不語。

黎夷其實沒多少心思和她對對子,只求趕緊讓她離開,於是轉頭看向老者,小聲催促,「外公,把墨硯給顧姑娘吧。」

「怎麼,你害羞了?」見他滿臉通紅,老者還以為他見了美人不自在,於是開起了玩笑,「堂堂京中官員,還怕和小女子對對子嗎?」

「外公,顧姑娘滿腹文才,我自愧不如,還是給她吧。」黎夷抹了把額上熱汗,小聲催促。

「好吧。」見他一臉尷尬,老者也不為難他,打開了錦盒,推到青鳶的面前。

青鳶低眼看盒子,一方溫潤的墨硯靜卧其中,上面雕著梅吐芳蕊,宮闕攬月,確實十分精美。她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方才見二重門中有一本古齋棋譜,小女能否以這墨硯換那本棋譜?」

「哦,你喜歡下棋嗎?」老者笑了笑,很大方地點頭,「難得見有女子勝過我家夷兒,這棋譜也贈於顧姑娘吧。不知,姑娘可曾婚配?」

「外公。」黎夷趕緊打斷老者的話,向青鳶使了個眼色,飛快地爬起來,向老者長揖到底,「外孫帶顧姑娘去取棋譜。」

「去吧,我也要去大堂里和諸位老友們喝上幾杯,商議明日的奪硯大會。」老者樂呵呵地看了一眼青鳶,搶先走了出去。

青鳶汗顏,輕舒了一口氣,小聲問黎夷,「黎大人,我們來個君子約定,你不能說出在這裏見過我的事。」

「哎,姑娘也千萬別說在這裏見過我,我還想多活幾年,你快快拿了棋譜走吧,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黎夷也滿臉沮喪,飛快地走出去,從書架上取下那本棋譜,恭敬、並且疏離地捧給了青鳶。

青鳶覺得好笑,這還是頭一回遇上這樣的事,居然有人看到她就像見了八輩子的霉星一樣。

「謝了。」她也不為難黎夷,抱着棋譜和墨硯出去。

外面的婢女圍在一起,正看着她和黎夷偷笑。見她出來,趕緊過來扶住她,小聲說:「姑娘慢些走,老爺吩咐過了,要好好招呼姑娘。」

「公子,你楞著幹什麼,趕緊出來送姑娘呀。」

黎夷一聽這話,就像見了鬼一般,連連擺手,飛快地關上了門。

「公子害羞了。」婢女們又笑,殷勤地扶著青鳶往長廊上走。

青鳶扭頭看了一眼,黎夷正站在半掩的窗前看她,二人目光碰上,黎夷又尷尬地笑了笑。這天下,不是每個男人見了美人都會腿軟某地兒硬的,也有些只討一房溫柔妻子、過太平日子。

焱殤正站在長廊前等著,也不知何時來的,見她過來,立刻快步過來,接住了撲來的小身板,寵溺地說:「慢點兒跑。」

「看我贏的……」青鳶舉着墨硯獻寶,又拍著胸口說:「我還得了一件好東西。」

「雪櫻呢?」焱殤往她身後看,疑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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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鳶第一首詞是我編的,別笑話。她的第二首詩是王維《賦得秋日懸清光》。另,洋節日來噠,祝大家聖誕節快樂……哈哈問俺,誰是鳳芹,你們猜猜,鳳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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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七嫁,狂妃貴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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