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偉仔二話不說,立即從腰部抽出一把錚亮的長刀對着自己的胸口。「那姑娘得從偉仔的屍體上踩過去!」

看到他眼裏的寒芒,嘯嵐知道他是認真的。「是霍海潮要你這麼做的?」

偉仔不說話,手中的刀子依然對着自己的胸膛。

嘯嵐嘆口氣,走回桌子邊。「好吧,我聽你的,你也不要再拿那把刀嚇我。」

偉仔這才將刀插回刀鞘,可依然站在門口,好像隨時防備她會逃離。

「你不必那麼緊張,我打不過你的。」看他嚴陣以待的神情,嘯嵐苦笑着說。

偉仔咧嘴笑了。「大家都說你很會打架,連老何都被打趴了,我不得不防。」

他的話引起了嘯嵐更多的愁思,她淡淡一笑。「誰叫他想侵犯我。」接着話題一轉問:「你是做什麼的?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我是火炮手,總是在炮台上。」

「霍海潮呢?他怎麼沒來?」她試探地問。

沒有回答。

她的口氣變得急切。「是他讓你送飯給我的嗎?」

還是沒有回答。

「是他不讓我出去嗎?」她覺得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也許是看到了她的淚光,這次他開口了。「老大這樣做也是為姑娘好。」

嘯嵐不再說話,她的心全在霍海潮身上,可是她知道這個忠於霍海潮的男人是不會告訴她任何事的,所以她也沒有必要再問。

「姑娘吃飯吧。」過了很久,偉仔遲疑地提醒她。

「我不想吃。」嘯嵐意興闌珊地回答。

於是沒有人再說話,艙內靜得彷彿沒有生命存在。

「你為什麼不離開?難道他也要你整夜守着我嗎?」嘯嵐心頭剌痛地問。

「不,姑娘吃了飯,我就走。」

嘯嵐看看他,知道他是個實心人,為難他也不能改變霍海潮的心意,於是她懶懶地吃了一點,就讓他拿走。

這次不是因為食物不好,而是她沒有胃口。

偉仔收拾了碗筷,謹慎地告辭而去。

當夜,霍海潮沒有回來,這本來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當感覺到外面的風雨聲減弱,船不再那麼搖晃后,她心頭的不安和憂慮不斷加劇。

【第九章】

早晨,嘯嵐掀開窗帘,看到外面天空烏雲散去時,真想痛哭一場。

霍海潮怎樣了呢?處罰已經開始了嗎?

就在她煩躁不安時,門開了,隨後進來一個人,嘯嵐希望是霍海潮,可是她失望了,進來的還是昨晚來過的偉仔。

「天晴了,霍海潮呢?」一見到他,嘯嵐就急切地問。

偉仔的情緒似乎也很沮喪,他陰鬱地看着她,放下手中的早餐,什麼都不說。

經過一夜的煎熬,嘯嵐已經失去耐心,她要見到他——立刻!

可是眼前這個高大魁梧的漢子,用他的眼神表達了他寧死也不會讓她出去的意志,她該怎麼辦?

憂心如焚,加上徹夜難眠,嘯嵐簡直要崩潰了。「大哥,求你告訴我,霍海潮呢?」

偉仔被她突然爆發的哭聲嚇壞了,他笨拙地安慰她。「老大還好,你不要哭,他正在跟長庚叔、老何和四大護法在銃艙,懲罰還沒有開始……」

「懲罰海潮嗎?」終於聽到了實話,卻更讓她着急。「你快告訴我!」

偉仔消沉地說:「所有犯了規矩的人都要接受處罰,老大從來不講情面,如今姑娘是老大帶上船的,他怎會不處罰自己?就算兄弟們不想,可是老何和他那幫兄弟又怎會答應呢?就是半年前,老何的結拜兄弟才被吊桅杆,逐下了船……」

不用偉仔再說,嘯嵐已經明白霍海潮將她關在這裏的原因,他是要不受她干擾地處罰自己!

這個沒心沒肝的笨蛋!她無聲地罵,心裏的憂慮到達頂峰。「大哥,請你讓我出去行嗎?這事是我引起的,要處罰也得連我一起處罰才對啊?」

可是她的祈求只換來偉仔的搖頭。

偉仔離開后,嘯嵐更加魂不守舍,她時而想到霍海潮定難逃一死,時而又想到長庚叔不會見死不救,船上的兄弟們也不會見死不救,大家都敬重他不是嗎?何況這艘船本來就是霍海潮的!

這樣想着,她心裏又充滿了希望。

可是她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霍海潮雖然聲望高,有魄力,也有足夠的能力拯救自己,可是當他自動放棄權力,放棄為自己辯護的機會時,就再也沒人能救得了他了。

寂寞有時是殺人不見血的刀!是逼人瘋狂的因!

就在嘯嵐被困在寂靜的底艙,彷彿被整個世界遺忘而幾近發瘋時,門開了。

「長庚叔!」當看到來人是長庚時,嘯嵐悲喜交集地拉住他。「海潮呢?他為什麼不來見我?」

長庚看着一夜之間憔悴不少的她,心痛地說:「阿嵐,不要再想阿海……」

「不可能,我不可能不想他!」嘯嵐擦着眼淚大聲說:「你為什麼不幫幫他,難道你也願意看他接受這種莫名其妙的處罰嗎?」

長庚搖搖頭,三言兩語又怎能讓她明白霍海潮是那種說一不二、鐵錚錚的男子漢!若要他為了一個女人毀諾失信、苟活於世的話,那他寧願去死。

「走吧,你隨我來。」他輕聲對她說,率先往門口走去,沒被塞進腰帶的獨袖隨風搖擺。

嘯嵐注視着那隻空袖子,心裏同樣也是空空蕩蕩的。

經過兩天暴風雨的洗禮,甲板上的空氣非常好,天空飄着厚厚的雲朵,陽光照射著海面,嘯嵐深深地呼吸著久違的新鮮空氣。

「你要帶我去哪裏?」當看到自己正被帶往前甲板的船舷邊,而那裏有艘被解開纜繩的小船時,她驚訝地問。

「你是女人,不能再留在船上,偉仔會送你離開。」長庚簡短地說。

「離開?那霍海潮呢?」她驚疑地四處看看,發現甲板上沒有一個人。

長庚沒回答她,將她帶到小船邊,交代道:「阿嵐,你放心,偉仔熟悉這一帶水道,不會有事的。」

可是嘯嵐沒應,因為當她的視線掃過後面的甲板時,她的心一沉,那裏正是當初她揮出船斧救了霍海潮的地方。

一個念頭閃過,她轉頭往那裏跑去。

果真,船舷下的甲板上黑壓壓一片人,人前背對着她的正是霍海潮,在他的身側,圍了幾個人,其中一臉得色的何成正在大放厥詞。

可是她不關心其他人的表情,不在乎何成在說什麼,此刻,她的心完全被霍海潮和他手中那把閃動着森森白光的刀抓住了。

「海潮!不——」她沙啞地叫着越過欄桿跳了下去,想阻止他的自戕行為。

這是她第二次從這裏往下跳,她的動作太快,後面緊追而來的長庚和偉仔沒能拉住她,而底下的人同樣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儘管兩層之間高度不高,可由於她太心急,加上晝夜焦慮,嘯嵐沒能控制好身體重心,於是這次結結實實地仰面摔在甲板上。

身子落地的瞬間,她的胸口彷彿被重物壓住,無法呼吸。

我要死了!這是第一個穿過她腦海的念頭,隨即她的身子被人抱起。

「阿嵐!不要閉上眼睛,看着我!」霍海潮焦慮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那振奮了她的心,她用力睜開眼睛想看清他,可是只看到他胸前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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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命難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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