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是,她早就知道戚千里確實不是尋常人,可再不尋常,也不至於心臟整個都被刺穿還能如此無事般的與人閑聊吧……

「她的心臟位置與常人相反。」

秋櫻的這個疑惑,很快的便由皇甫奇書為她解開。

「相反?」秋櫻又愣住了,因為她怎麼也想不到戚千里竟能不尋常到這個境界。「師兄,可你也不該什麼都不說就——」

「她知道。」未待秋櫻將話說完,皇甫奇書便答道。

「我知道啊!」未待秋櫻將話說完,戚千里便答道。

「知道什麼?」聽着這兩人異口同聲的「我知道」,秋櫻更不知道了。

「知道我會刺她一劍。」

「知道他會刺我一劍。」

一樣的異口同聲,一樣的理直氣壯兼理所當然。

「什麼?可是你們明明什麼話也沒說,千里甚至連頭都沒有抬……」

「這很奇怪嗎?」戚千里有些納悶的望着秋櫻,「他那劍刺得多完美啊!」

「不算完美,還是差了一些。」

「你這人怎麼這麼男溝通啊,就跟你說刺得很好了,你到底在那裏嘟嚷什麼啊!」

「不該流那麼多血的。」

「哪裏多了啊,我就算不小心被竹業劃破手指也沒流過這麼少的血……」

來回望着戚千里與皇甫奇書的你一言我一語,秋櫻先是詫異,后是微楞,再後來,她竟緩緩的笑了,笑得眼中盈滿了霧光,笑得那樣滿足、那樣幸福。

那笑容,就仿若得知自己最尊敬、最珍貴、最珍惜的人,終於得到了屬於他們自己的真正的幸福后,發現自心底最衷心、且最感動的滿滿喜悅與祝福……

「千里。」半晌后,秋櫻的笑容卻緩緩逝去,而後,一抹憂心與自責浮上上眼中。

「嗯,什麼事?」停下與皇甫奇書的對話,戚千里望向秋櫻。

「那個……」秋櫻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與往常一般平靜,「皇子他不在嗎?」

「啊,他啊……」聽到秋櫻提起了「皇子」,戚千里愣了愣,瞟了皇甫奇書一眼后,舉起手摸了摸頭髮傻笑了聲。「嗯,怎麼說呢……反正從我到女兒國、一直到我出事之時,我都不知道他究竟長成什麼冬瓜模樣……」

她真的沒說謊,她了不起只是把出事「至今」改成出事「之時」罷了!

那時她確實不知道皇甫奇書就是「小寶」啊……

聽到戚千里的回答,秋櫻的眉頭卻更緊蹙了。「那他都上哪兒去了啊?」

「嗯……這個……大概是忙着在這城裏的某間閨房裏陪姑娘家聊天吧……」再瞟了瞟皇甫奇書那怎麼看都有些不自在的臉,戚千里只能又摸了摸頭繼續傻笑,「哎呀,我們管他做啥,這兒可是女兒國,他一個小小的皇子算那根蔥啊,我想休了他隨時都可以……」

【第九章】

知道皇甫寄書暫時還不想揭露那個「秘密」,不想讓秋櫻在煩憂獨孤鴻之時更增心理壓力,所以在那日離去后,戚千里就將皇甫寄書請出房外,讓他自己找一間舒服的房間休息去。

縱使如此,皇甫寄書還是夜夜至戚千里的房中探查她的傷勢,直到她靠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再緩緩離去。

由於傷勢並不重,因此戚千里復原得很快,可由她又可以活蹦亂跳的那天起,皇甫寄書就再也沒見過她!

怎麼了?她上哪兒了?

站在自己臨時的睡屋,凝視着那間五天五夜都沒有亮燈的房子,皇甫寄書覺得自己的心有些微微的沉重與古怪。

為什麼五天都沒有回來,並且再也不與他及秋櫻同游?

為什麼一句話都沒說就不見了?

為什麼都不再到附近的酒肆喝酒?

究竟是在躲着他,抑或是……再度碰上了獨孤鴻?!

一當「獨孤鴻」這三個字浮上腦際,皇甫寄書再等不下去了,夜色中,他直衝向女兒國女皇的寢宮——

由姐姐們的話語中,他知道她們相當喜歡戚千里,也許她們會知道她的去向……

「大姐。」

「什麼事?」坐在桌前,雲茱穆爾特頭都沒回地冷冷說道,「沒事別煩我,我忙得很。」

「您這幾日有看到千里嗎?」

「沒看到。」

「謝謝。」心一沉,皇甫寄書轉身便向寢宮外走去。

「站住,誰讓你走了?」聽着那個急欲離去的腳步聲,雲茱穆爾特突然回身叫住小弟,然後眯起眼狠狠地瞪着他,「聽說你刺了千里一劍?」

「是。」

「聽說你自回女兒國后,就日日陪着那位秋櫻姑娘,連夜裏都沒有回千里的房裏,就算是你刺傷她后的那段期間?」

「是。」

「難怪。」冷哼了一聲,雲茱穆爾特不耐煩的轉回頭去,「要有你這種有比沒有還慘的爛夫君,沒事還得為了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人被刺上一劍,還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傻子才願意繼續待在那鬼地方!」

是這樣啊……

聽着大姐的話,皇甫寄書的心及腦子一下子全停滯住了。

自小生在女人堆中的他一直弄不清女人,也沒打算弄清,所以,他從來不知道女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戚千里不同,她雖是女人,卻不僅僅是女人,所以同她相處時,他從來不必費心思索這些問題。

他只須像與尋常友人那樣自然而然地與她交談便可,有時甚至不需任何特殊言語,她就能心領神會。

看着她,他就會感到安心;望着她,他就會感到平靜;靠着她,他就會感到溫暖。

可她終究是名女子,不是嗎?

所以,是否真如大姐所說,戚千里再不願待在這兒了,因此才會不告而別?

但無論大姐怎麼說,他心裏比任何人都明白,縱使她百般不願待在他身邊,也絕不是一個不透露出半點情緒便離去的人,絕不是!

回想起戚千里曾經以「笑問生」的身分與市井朋友告別的那一夜,皇甫寄書更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此他索性放棄了詢問,直接開始尋找,在整個城中大大小小的酒肆、旅店中尋找著……

不能有事,你絕不能有事!

隨着尋找的時間愈來愈長,皇甫寄書的心就愈慌。

就在他打算到城外尋找,腳步才剛踏出城門時,便聽得一個爾雅、磁性的嗓音在他耳畔輕輕響起——

「這兒呢!」

皇甫寄書有些納悶地停下腳步,因為城門處除了他及守門人之外,並無他人。

當他眯起雙眼望向城門外,城門外不遠處一間燈光昏暗的偏僻酒肆映入他的眼簾。

雖有些狐疑,皇甫寄書依然大步向前而去,而未及走至酒肆門前,他便透過窗口看到了那位曾經有一面之緣的紫袍男子,而後,則是坐在紫袍男子對面、背對着他的戚千里。

原來在這裏,原來是在跟這位嫻熟千里傳音的優雅公子一起喝酒呢……

在望見戚千里背影的那一刻,皇甫寄書那顆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終於微微沉靜下來。

但不知為何,儘管心情不再緊張,他的心卻那樣沉重,沉重還帶有些他怎麼也形容不出的微酸與苦澀。

但無論如何,她平安無事就好。沒事就好……

由窗外對紫袍男子微微頷首后,皇甫寄書一轉身準備大步離去,只此時,戚千里卻回頭喚住他——

「喂,着什麼急啊!既然來了,就順便把我扛回家吧……」

望着戚千里那雙帶有些醉意的雙眸,望着她那因微醺而浮現一抹嫣紅的雙頰,皇甫寄書默默點了點頭,然後緩緩走入這間小小的破舊茶肆,等待着她起身。

戚千里起身了,皇甫寄書這回卻沒有一把將她扛在肩上,而是輕輕摟住她的腰,然後對紫袍男子再微微頷首、說了聲「謝謝」后,才將她抱至馬上,坐在自己的身前。

「怎麼回事?」靠在皇甫寄書胸前,感覺著身後男子的那一身熱汗,戚千里打個呵欠輕輕地問著,「這麼冷的天居然一身汗。」

「我以為你走了。」

「我為什麼要走?」聽到皇甫寄書的話,戚千里原本舉起欲遮住呵欠的小手停在了半空中。

「因為我瞞了你很多事,又弄傷你……」

「幫個忙,對我戚千里來說,那根本不算回事好嗎?」舉起雙手,戚千里將手放在額前,擋住四面的光,然後遙望着遠方星斗。「更何況你要知道,在你這兒有吃有住有玩有樂的,傻子才不待呢?」

戚千里的回答,並未讓皇甫寄書感到一絲釋懷,反倒更讓他的心底升起一股怎麼也揮之不去的壓抑。

只是,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微微抬起頭,望着滿天的繁星。

夜風中,馬兒踢踢踏踏地向「皇子府」走去,而當馬兒終於停下,皇甫寄書輕輕將戚千里抱下馬時,突然喚了一聲——

「千里。」

「嗯?」

聽着皇甫寄書第一次喚著自己的名,聽着那醇厚嗓音中流洩出自己的名,戚千里有些微愣地抬起頭望向他。

望着戚千里納悶的眸子,皇甫寄書萬分誠摯地緩緩說道,「雖不知道怎麼說,但我很喜歡你在我身旁的感覺,所以若願意的話,你能否一輩子留在我身旁?」

喜歡?他喜歡她在身旁的感覺?

是嗎?是這樣嗎?那很不錯啊……

「放心吧,我會一輩子留在你身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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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情千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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