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為了保住你真真在意的人,你確實一點也不猶豫。很好,很好……你就帶着你真正在意的人永遠離開女兒國,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們!」

丟下着了這句話后,蒙面黑衣人就像出現時一樣,突然的失去了蹤影。

一直站在原地的皇甫奇書則悄悄等待了一下,待再也沒有感覺到任何敵意時,立即沖向戚千里,連點住她身上的幾處穴道——

「你怎麼樣?」

「瞧我做啥呢……」就見戚千里緩緩睜開眼眸,蒼白著臉呵呵一笑。「還不趕緊……到櫻姑娘……那兒去……」

「她已有人照料了,我去不方便。」

「是嗎……」努力的轉頭向不遠處望去,戚千里看着一群不知由哪裏冒出來的女子圍在秋櫻四周極力照料著,嘴角,緩緩盪起了一個微笑。「看樣子……還真不太方便……既然你在我這裏比較方便……就麻煩你……把我扛回家吧……」

幽幽的由昏睡中轉醒,戚千里卻不想睜眼,因為現在的感覺實在太舒服了,舒服得她都捨不得醒來。

但再捨不得,她也不能就這麼耍賴下去,所以她只能發出一聲惋惜的感嘆后,緩緩睜開雙眸。

「不是我說你,你這麼會把人寵壞的。」感覺身後那個溫暖、廣闊的胸膛,戚千里喃喃的說着。

「你不會。」皇甫奇書淡淡說着,然後為躺在自己懷中的戚千里調整了一個更舒適的位置。「痛嗎?」

靠在皇甫奇書舒適的懷中,戚千里輕輕打個呵欠,「你出手那樣准,我還能痛到哪裏去?」

是的,戚千里早知道皇甫奇書會怎麼做、而她又該怎麼做。

沒有任何理由,就是知道。

所以那時的她,是將全身之氣凝結於左胸之上,因此儘管那一劍徹底刺穿了她的心口,但她所受的傷害卻已降至最低。

「抱歉,我還是失手了。」掀開遮蓋在戚千里半裸上身的絲被,皇甫奇書望着那微微還沁著血絲、怎麼看都令人心口揪緊的傷口啞聲說道。

若當時的時間不那麼緊迫,或許他下手的部位可以徹底精準,而不至於有這麼小小的偏差,更不至於讓她多流這麼多不該流的血……

望着皇甫奇書微皺着眉輕手輕腳的檢視、包紮着自己身上的傷口戚千里喃喃說着,「幫個忙,你這要是算失手,那我戚千里都不知道失手幾千幾萬次了……」

待戚千里傷口徹底被重新包紮完后,坐回床上,皇甫奇書再度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是他嗎?」

「嗯。」自己調整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后,戚千里又打了一個呵欠。

「你這樣做太冒險了。」望着戚千里有些蒼白的小臉,皇甫奇書的眉頭不自覺的又皺了起來。

「不冒險的話,我會死得更慘……」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沉吟了一會兒后,皇甫奇書輕輕問道。

其實皇甫奇書想問的事很多,但如今,他只會問這個問題。

因為他深知現今的獨孤鴻確實不是他能應付的人,而他也明白待事情真正結束后,他終將會得知今日他尚且不知的事。

所以現在,他只想知道目前唯一能應付獨孤鴻的戚千里接下來打算怎麼做,而這個「怎麼做」的她,安不安全?

「讓我想想……」

是的,戚千里要想想,特別在經過昨夜之後。

因為過去她曾想不透的一些事,經過昨夜,已被一條線索緊密的聯繫在一起!

就像過去她總懷疑那「偽」江湖大事記的出現時間有些古怪,現在她明白了,那應該是獨孤鴻所為——

因為他想引人入野豬林,以人血練邪功,所以在她帶着皇甫奇書與秋櫻入林時,他才會有那一開始的無差別式狙擊。只是當他發現來者是誰后,那尚存的人性自然停止了對秋櫻與皇甫奇書二人的敵意。

而他,更在徹底絕望自己不人不魔的模樣時,私心希望能將一生摯愛、卻再無法相守的秋櫻託付給皇甫奇書,所以才會主攻她,並在多次失敗時,使出調虎離山之計,將她調離,然後對皇甫奇書下了邪葯,希望皇甫奇書能因此與秋櫻生米煮成熟飯,了卻他此生最後的心愿……

其實她也明白,那時的獨孤鴻,僅存的人性必然已漸漸被侵蝕了,否則怎會使出如此異於常人的手段,並且還在後悔之時擄走秋櫻?

但儘管他的人性漸漸被侵蝕,但終究存在,否則他又怎會在她受傷不敵之時,親手用左臂砍斷自己的右臂……

正因清清楚楚的聽到他心中的哀鳴,一個半魔半人、一個時時都處於內心正邪交戰的痛苦哀鳴,所以她決定將戰線拉長至女兒國。

因為她知道,「人」的獨孤鴻始終希望她能救他,「魔」的獨孤鴻則無論如何要毀了她,而女兒國的商丘山,有着她唯一的希望……

只隨着「闇夜之日」愈發靠近,獨孤鴻的人性與魔性已幾近混亂,所以在再度看到摯愛的女子之時,原本還想等待的兩個獨孤鴻同時決定下手了。

邪的獨孤鴻希望藉由皇甫奇書的手殺了她,而正邪搖擺的獨孤鴻則希望藉由皇甫奇書殺了她這幕,讓秋櫻明白她在皇甫奇書心中的重要性,再一次將秋櫻託付給皇甫奇書……

嗯,應該就是這樣了,可總算搞清楚了……

輕吁一口氣,戚千里緩緩閉上了眼。

望着戚千里輕閉眼眸,蹙眉深思的模樣,皇甫奇書也不打擾她,只是輕輕將她放在床上后,便快手快腳的將房間內整理一遍,然後走至床旁的一口箱子裏取出一件乾淨的男子外衣為她換上。

「你昨兒個一整夜都待在這兒?」就在這時,戚千里突然睜眼問道。

「嗯。」皇甫奇書邊拿一個大靠枕枕在戚千里背後邊回答。

「哎,我怎麼那麼笨啊?我早該想到的……」望着皇甫奇書那樣理所當然的坐在自己身旁,戚千里嘆了一口氣,然後直視着他的眼眸,「喂,小寶,你的大名究竟喚什麼啊?」

是的,那群「女兒國七辣」口中的「小寶」,她眼前的皇甫奇書,她的「夫君」。

難怪她老覺得他對女兒國好像太熟了點,難怪她老覺得他對伺候女人這檔子事似乎太熟了點,難怪她老覺得他「熟能生巧」的機會太多了點,搞半天,他也不難啊!

要不是因為對他抱着她回府竟引不起一點波瀾覺得奇怪,要不是對她傷成這樣「女兒國七辣」竟沒有出現覺得奇怪,要不是對他在這個房間里待得真么理所當然、兼熟門路覺得奇怪,他到底還想瞞着她、瞞秋櫻到什麼時候啊?

難不成一輩子都不開口?

不,不會的,因為據她對他的了解,最有可能的時間點,便是獨孤鴻之事有個徹底了結之時……

「雲書穆爾待。」雖然有些訝異戚千里明了得如此快速,但皇甫奇書還是據實以告。

「根本沒有寶這個字嘛,難怪我怎麼也想不到一塊兒……」

聽着戚千里不甚滿意的低語,皇甫奇書沒有作聲,只是將絲被蓋在戚千里身上的動作愈發的溫柔了。

「我承認我是本了一點,不過老實說,事到如今,我真搞不清我們兩個之中誰比較笨了……」

戚千里口中隨聽似在喃喃自嘲,但只有她自己明白,這話后所埋藏的無盡心疼。

能不心疼嗎?

她身後這名男子簡直死心眼到了極致了!

明明對秋櫻那樣的眷戀與守護的,不是嗎?

要是當初,在秋櫻請他為她的婚事想法子時,他回答一句「抱歉」,那他根本無須任何理由、更無須歉疚便可抱得美人歸了,可他,卻硬生生的將人往外推……

可她呢,難道比他聰明?

明知他對秋櫻的眷戀,明知他對秋櫻的守護,但為了不讓他這頂天立地的男子開口求人,所以她根本連法子都不想了,就直接將自己推向火線……

算了,早知道他是個這樣的人了,不是嗎?

更何況,她自己不也相同嗎?

儘管明白也許在他的心中,她永遠排不到第一位,但她不也依然這樣傻傻的眷戀着他、傻傻的守護他?

唉,兩個傻子送作堆,想想也真算是「門當戶對」……

「千里姐,秋櫻姑娘想來看看你。」

正當戚千里暗自苦笑之時,突然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那有什麼問題。」坐直身子,戚千里朝門外懶懶說道,皇甫奇書則小心翼翼的將被子蓋至她身上后,才走下床去將房門打開,然後換坐至屋內的椅上。

「千里……」當房門打開,秋櫻那滿含着憂心與霧光的眸子立刻映入戚千里的眼中。「你沒事吧?」

「櫻姑娘,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舉起手,戚千里對秋櫻笑了笑。

「這……」望着戚千里那無事發生般的模樣,秋櫻徹底愣住了,半晌后,她望向坐在一旁的皇甫奇書,「可是師兄明明……」

「明明刺了我一劍是吧?」聽着秋櫻那溫柔嗓音中的微微不滿,戚千里調皮的呵呵一笑,「那當然是因為我戚千里本就不是個尋常人嘛。」

「不是尋常人?」秋櫻眨了眨眼,有些不明了戚千里所謂的「不尋常」指的是哪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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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情千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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