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程翩兒看着眼前的男子,頭一回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他似的,他的來歷,他的身分,她全然都不知道,若非張御醫與皇上等人的闖入,他還會瞞她瞞到什麼時候?

「翩兒,我並非刻意想要瞞你,只是我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時機告訴你。」

她眼中受傷的神情以及臉上難過的神色,如同一把無形的刀,割傷了他的心。

「但有一件事,我絕無騙你、瞞你,我愛你,請你記住!」

愛她?

程翩兒怔忡地抬首看着他,她雖有些混亂,但也不會否定他對她的愛,他雖瞞她,但他確實是愛她的,她能感受到。

事實上,是她自己一開始便以為梁紅袖是個無名小卒,剛好路過美人閣而進來當男倌的,並沒有太深入去想其他的事,直到其後愛上他,她都不曾主動打探過他的家人以及背景,她也有疏忽的地方。

只不過,他這樣事事都瞞她的性子,實在是教她生氣極了,她無法這樣就算了,還有一件事……

她轉向因看了一出好戲而心滿意足的張御醫,「張御醫,他的傷怎麼了?」

「喔,老頭子我替梁大人診治過後,發現射中梁大人的箭頭上含劇毒,不過毒已解,身上除了肩膀上的箭傷比較嚴重,需要一段長時間調養以外,並無大礙。」

張御醫終於找到一個願意聽他好好地說完梁紅袖傷勢的人。

「翩兒……」梁紅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程翩兒回頭,「請梁大人好好地待在皇宮養傷,在傷好前,請勿離開皇宮大院。」她的嗓音已經沒了驚訝或者是憤怒,好像已經接受了他的身份。

以梁紅袖對程翩兒的認識,一旦她生氣起來,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地罷休。

「那麼,你呢?」

「我?」緩緩地,她勾起一抹柔媚的笑。

「我當然是回美人閣,繼續跳舞,不過多虧有了你的教訓,我的軟舞跳得比以前好,而且我發現,跳軟舞時的舞衣更美更輕薄,教我喜歡得不得了。」

她對舞衣的喜好,他一清二楚。

「該死的,那些舞衣你不許穿!」

輕薄也就代表布料極少,她裸露的地方更多的意思。

一思及她雪白的肌膚給其他的男子瞧去,他的妒火便忍不住燃起。

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的三人看得嘖嘖稱奇,尤其是幽蘭,直覺得這個未來媳婦兒有一套,否則她的兒子怎可能會如此地失控?

程翩兒盈盈地掀開被子,下床,向著三人福了福身,行了禮。

接着,她回身對着還在床上無法下地的男子輕道:「請梁大人好生休養。」說着,便離開寢宮。

「程翩兒,你給我回來!」

寢宮內,爆出一聲的怒吼,可她一點也不以為然。

新仇加舊惡,還有他裝虛弱來騙她的這些,她都要一一討、回、來!

「為何不告訴我呢?」

回到美人閣,程翩兒並不是先回到自己的西築小樓,而是夏祈兒的南筑小樓。

她不會愚昧到連誰出的主意都不知道。

聽着毫無怒氣的詢問,程翩兒真的只是困惑以及不懂她為什麼會這麼做,並沒有她意料中的大發雷霆,夏祈兒挑起了眉,看着好像不太像自己妹子的程翩兒。

去了一趟的皇宮而已,怎麼改變這麼大?

「你都聽紅袖說了?」被接到皇宮裏,卻沒有遭到月嬤嬤的阻撓,除了去見受了傷的梁紅袖以外,她實在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這段日子裏,她故意隱瞞紅袖的消息,不讓程翩兒知道,當中更包括了梁紅袖在最後一場與方鈺成的對峙中,他受箭傷與中毒一事。

「我不懂為何你們要瞞着我,而且連他的事都一直瞞着我,不告訴我?」

感覺她彷彿在一夕之間長大不少的夏祈兒,暗暗地猜測著,這是否是因為梁紅袖的緣故。

「紅袖當初到美人閣時,雖不是抱着什麼的壞心而來,但卻因質疑王爺的中心而教默默惱怒了好一陣子,在他主動要求在美人閣住下時,嬤嬤原本打算讓他吃吃苦頭,教訓他一頓后就將他攆走,可他卻在明知我們有什麼意圖下,非但沒有退宿,反而對嬤嬤說,他喜歡你,為你吃再大的虧,再多的苦頭也沒關係。」

「起初我們怎也不信,誰知他卻在美人閣里待了三個年頭,試問天底下有哪個男子願意被人當成男倌整整三年而不惱羞成怒的?何況,這三年來他也將功抵過了,所以嬤嬤便由着他待下來,順道瞧瞧他會以什麼樣的法子來獲得你的芳心。」抬眸看了看,果然,聽得入神極了,捨不得少聽一言一語。

「只是我們沒想到,紅袖居然除了逗你生氣,也不懂得討你歡心,看得原本只想冷眼旁觀的我們忍不住的替他也焦急起來,尤其皇上只給他四年的時間,四年過後,他就必須回去皇宮,繼續履行他的職責,可隨着時間漸過,但他似乎依舊無法教你喜歡上,當我們以為萬事休矣時,老天爺竟然讓他用這種方式,教你動了心,萌了意,愛上了他。」淺淺地笑開,夏祈兒睞了程翩兒一眼。

被點明了心事的程翩兒立時紅了臉,又嬌又瞋的瞪了眼平日總是冷冷淡淡沒什麼情緒,但偶爾卻會在人家意想不到時,捉弄人一番的壞姐姐。

被睞了一眼的夏祈兒,唇邊的笑更深了,「竟然有韻味了,看來已經不再是個小丫頭了。」

「姐姐!」原本紅了一片的臉頰,現下如同火燒似的通紅。

「而這一次不告訴你,是因為紅袖違背了對我們的承諾,教你哭得傷心。」幾個姐妹都是她最重要的手足,怎能容得他人欺負去了?

「我以為,不告訴你會讓你生他的氣,至少要先給他一頓苦頭吃后,我才會向你解釋清楚。只是我算漏了你是多麼愛他、緊張他,他一受傷,你都心軟了,連自己受過的氣也全忘了,甚至還原諒他一直而來對你的隱瞞。」

羞窘的一張臉,程翩兒找不到任何的話來回應,只因當她瞧見梁紅袖那毫無血色的臉龐時,她的心就疼得像有人拿着利針一下一下地刺着她似的。

這樣的她,怎麼可能還記得自己在氣什麼、惱什麼?

「不過,你怎麼不呆在皇宮裏?你跟紅袖已經這麼久一段日子不見,怎麼不留在他的身邊,與他耳鬢廝磨、卿卿我我夠了才回來?」

這,可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啊!

「當然是因為梁紅袖那傢伙又騙我了,明明受的傷不是那麼嚴重,卻故意裝虛弱騙我的同情跟眼淚。」想及自己那時的緊張,程翩兒不由來感到一陣不好意思。

「喔?居然得不到教訓,還想用騙的方式來挽回。」夏祈兒也覺得梁紅袖活該,不打算為他美言幾句。

「對,所以我故意說要穿更輕薄的舞衣跳舞,而且還命他在完全痊癒之前,不許回來,讓他吃吃乾醋。」程翩兒眉飛色舞的說着:「姐姐覺得我這個懲罰夠了嗎?」

當然不夠!只是,看着她眉宇之間幸福的神色,夏祈兒又怎可能再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打斷她的快樂?

看着她快快樂樂的,夏祈兒覺得自己做的決定是正確的。

「說起來,梁紅袖說姐姐你已經有心上人了,是真的嗎,那是誰啊?」憶起了這個重要的問題,這段日子裏她只顧着想著心愛的男子,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聞言,夏祈兒的神色未變,只是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傻翩兒,姐姐怎可能會有心上人?紅袖在瞎猜而已,你可別聽他瞎說。」

「是嗎?原來不是真的呀……」程翩兒有絲失望,不過馬上又揚起一抹燦笑,「姐姐這麼完美,將來一定會找到一個深愛你,且跟你匹配的男子的,翩兒相信一定是這樣的!」

不畫自黛的柳眉微彎,夏祈兒沒有回應,只是握起程翩兒的手,「姐姐只求你們都能跟鍾愛的人廝守終生,那就夠了。」

程翩兒聽着這番話,深覺怪異,可夏祈兒臉上的神情與平日無異,教她又挑不出語病來。

「好了,不是要氣氣紅袖嗎?來吧,姐姐跟你挑舞衣去。」夏祈兒牽起她的手,離開了自己的閨房,朝她的西築小樓走去。

程翩兒若有所思地看向緊闔門板的閨房,而後在夏祈兒的催促下,回去西築小樓。

結果,程翩兒有沒有穿着裸露肌膚的輕薄舞衣到台上跳軟舞呢?

答案是沒有。

說那些話,只不過是用來氣梁紅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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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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