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以前你可以突然離開,現在也行。」關於過往,她對他又氣又失望。

「我真希望你還是那個討人厭的邵可寧。」他諷刺地說:「這樣,我就不用每天每夜遙想着擁抱你、親吻你,也不用因為你相親的男人而大吃飛醋,搞得自己身心俱疲。天知道我著了什麼魔才會愛上你?!」

邵可寧別開臉,不願讓他瞧見她變得蒼白的臉色。

「我實現了承諾,也請你做到……回去紐約。」

「我會回去--帶着你。」

「我……哪裏都不去。」她聲音顫抖,彷彿竭力忍住淚水似的辛苦。

原赤御安靜了下來,卻只是短短的幾秒。

「我不想這樣結束。」他說。

「你不想……」她的淚水還是沒能忍住。「你看不出來嗎?我昏了頭闖進一場鬧局,現在只想快點脫身。走開,我不要再看到你!」

「你想玩誰傷得重的遊戲嗎?我已經遍體鱗傷,可以了吧?!」

邵可寧緊抓着原赤菲的手臂。「拜託……」她小聲祈求。

原赤菲移動身子,面無表情地抬起手掌放在原赤御的胸膛,用力推開他。

「不要再說了,在你離開之前,可寧會先住在我那裏。」她說。

「原赤菲,你不懂--」

「你知道我有多痛恨讓女人哭的男人吧?即便是我的親人。」原赤菲轉身牽起邵可寧的手,邊走邊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偌大的別墅里,橢圓形木桌上倒放着已見底的白蘭地酒瓶、牆角有一隻破碎的玻璃杯,穿窗而入的風聲彷彿正嘲笑着沙發上的頹喪身影。

原赤御輕揉着太陽穴,仰望天花板上光和影的交織。

酒精是最佳的麻醉良藥,卻未能在他醒來時帶走殘忍的事實。

原赤菲在酒宴的隔日來取走邵可寧的一些私人物品,並希望他能給邵可寧沉澱的時間;於是他忍着不去打擾她,希望將這種需要她的感覺壓抑下來。

但她離開后的日子,他覺得生活的步調好像忽然停頓了下來。

夢,也模糊不清。

今晚的天空一片漆黑,飄起細細雨絲。

他穩住身體緩步走着,打開一扇落地窗門,任由風雨自在地吹進屋內,吹倒有條不紊的物品,也捲走他潮濕的情緒。

驀然,他聽到門被開啟的聲音。

「你那失望的表情,還真教人發火。」露卡不悅地嘟嘴。

「有事嗎?」他黯然問,根本不想知道她的鑰匙從何而來。

露卡看了看凌亂的四周,一臉厭惡地冷哼。

「在這裏悶了好幾天,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和我一起回去?」她問。

原赤御繼續直視着屋外,彷彿沒聽到她說的話。

露卡走到他身邊,拉了拉他的手臂。「我問你什麼時候回紐約?亞力和你父母都已經離開台灣了,你走不走嘛?」

「後天的班機。」

「太好了,我回飯店收拾行李。」她邊說邊關上落地窗。「雨都跑進來了,你要是感冒了,我會很擔心的。」

他頹然嘆息。「露卡,你知道沒用的。」

悲傷又疲倦,她一點也不喜歡原赤御這個表情。

「你想吹風的話……那我打開。」

「我們很早就結束了。」

「我等你等到現在,不是為了聽你說這句話。」露卡僵硬地說。

他淡淡看她,雙瞳平靜到近乎空洞。

「我沒要你留下。」

露卡死命拽著窗巾的指節開始泛白,深受屈辱的情緒在她胸口翻騰。

「那女人有什麼了不起的,值得你為她失了魂、把自己灌得爛醉?你才到這裏多久,就把我們之間的回憶踢到角落,你有想過我的心情嗎?」

原赤御垂下眼瞼。「這幾天……我常想起你。」

她詫異地看着他,感覺內心的歡喜正在悄悄堆迭。

「算你還有一點良心!」儘管如此,她仍賭氣地回應。

「在我自私地決定別再見面時,你或許有過難眠的夜晚,但我以為只要靜下來思考,不管曾經有多難熬,總會慢慢習慣。」

她輕輕抓着他的手。「沒錯,都過去了。」

「但是心一直悶痛,好難受……」他自顧自地說完。

他……說到底還是因為那個女人。可悲的她。

露卡看着他,淚水突然模糊了視線。

是為了暗暗哭泣的自己,還是為了另一個女人憔悴的原赤御?

總之……她不願看見這樣的他。

「你愛過我嗎?」

「我想,我當時還不懂何謂真正的愛情。」原赤御站直身,手心溫柔地撫觸她的臉。「但我曾經……心裏只有你。」

露卡含淚而笑。

這樣就夠了,她從來不曉得自己是個這麼容易滿足的女人。

「好,我要退出這無聊的三角關係。」她倔強道。「但別想我會祝福你和那個女人,這是你拋棄我該付出的代價!」

原赤御沒有露出憤怒的表情,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傷了你,我很抱歉。」他偎着她。「但別忘了……要把笑容找回來。」

露卡悲涼地合上眼,她知道這是一個正式的道別。

但是心一直悶痛,好難受……

「卡布奇諾,奶泡要貓咪笑臉的圖案。」

「這杯我來。」原赤菲說,立刻從邵可寧手中抽走服務生送來的單子。「上次我因為你的貓咪變成猴子的問題,和客人吵了老半天。」

「那只是一時分心,何況那圖案也不像猴子。」

「反正你害我在員工面前破功,臉都丟光了。」

「好嘛,我去準備甜點。」邵可寧妥協道。

原赤菲的視線到處掃了掃,然後投給她燦爛的笑容。「但托你的福,前陣子想來挖八卦的記者都一試成主顧了。」

「錢永遠不嫌多。」邵可寧像是沒受影響般,繼續細心地裝盤。

原赤菲則是邊煮咖啡邊悄悄在一旁觀察她。

這六天以來,邵可寧一直努力維持昔日的生活,即使「相聚一刻」不時會跑來一些干擾她的閑雜人等,但她照常上班,儘可能把一切都置身事外。

下了班,她也會放鬆地和雙胞胎一起嬉戲,或是找出一些她未曾嘗試過的興趣去塞滿一天所剩下的時間。

即便如此,原赤菲還是經常看見若有所思的她。

不提「原赤御」這個名字,已經成了她們之間的默契。

邵可寧長相甜美可人,個性又自然大方,男人會愛上她不足為奇,只是那個人若是原赤御,可就真的出乎原赤菲意料了。

原赤御向來喜歡順從自己的女人,並非大男人主義在作怪,而是因為那樣的相處會使他在感情的部分不用花上太多精力。他對世上的麻煩事總是避而遠之。

很顯然,邵可寧是他目前遇上的最大難題。

一方面的他,想驕傲地保留自尊;另一方面,又渴望被她駕馭。

兩敗俱傷--是原赤菲最不想見到的結果。

「和我談談。」

聞言,原赤菲和邵可寧停下手邊的動作,她們不約而同看着站在吧枱前、拖着亮橘色行李箱的露卡。

她打扮時髦,裹住臀部的短裙下踩着一雙黑色皮質低筒靴。

「原來你還沒走啊。」原赤菲不屑地說。

露卡指向邵可寧。「我找她,姊姊。」

「別那樣叫我,我不想和你扯上關係。」原赤菲冷哼回應。「就算華語說得不好,也該記一記別人的名字,她叫邵可寧。」

「沒關係的。」邵可寧接過咖啡杯,放在托盤上讓服務生取走.她對原赤菲微微一笑,走出吧枱,來到露卡面前。

「我們找個位子坐下來吧?」她問露卡。

「不用,我還要趕飛機。」露卡把頭轉向門外。「話說完就走。」

邵可寧於是跟着走了出去。

露卡的華語確實很糟,只能說些簡短的辭彙。

若是平時的她,一定會被那個怪裏怪氣的腔調給逗笑,但現在就算十個豬八戒甩尾下凡,都引不起她的笑欲了。

「他是你的了。」

邵可寧還在思索豬八戒的行頭配備時,耳中突然飄進這句話。

「我無意和你爭搶原赤御,我只是他的一個童年玩伴。不過我最近才發現原來自己連這個稱謂也沾不上邊……反正,我們什麼都不是,所以你不用擔心。」她帶着淺淺的笑容對露卡解釋。

「我們--愛情跑掉了。」

「那就請你們努力抓回來。」邵可寧平淡道。她明白了露卡幾乎聽得懂談話內容,應該只是單純的說不好。;沮不僅是為了彼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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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雙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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