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希望大家堅持看個5字,這算是對我的最大鼓勵了,L碼字真的很不容易……

四月徂暑,六月維夏。天氣才剛進暮春,本該微風徐徐的時節竟是如此炎熱,今年的夏天來的似乎早了些。

自從戰國時代的到來,大戰便席捲了整個中原,不斷有諸侯國走向了滅亡,取而代之的便是秦,楚,,燕,趙,韓,魏,齊這戰國七雄。大戰連綿了幾百年,直至始皇贏政一統宇內,才結束了天翻地覆的戰國之世。

歷下城外的一條官道上。

「趙高,還有多久到泰山?」轎中傳來渾厚的聲音。

「回皇上,大概還須倆個時辰,我去催催車馬士卒們加快行軍度吧。」未待趙高說完,轎中人便道:「不必,讓泰山阿育王佛塔寺的那幾個光頭的前來接駕。」趙高接到旨意后忙跑開吩咐一個兵士,那兵士躍馬而上,伴着獨角馬的一聲清鳴,絕塵而去。

轎子緩緩地停了下來,待到停穩后,趙高熟練地上前揭開布簾,便有一人自轎中走了出來,濃密的眉毛直入兩鬢,深邃地雙眼似兩窩清泉般靜水流深,一張臉並沒有被歲月刻下的皺紋磨沒了的稜角,反而顯的愈加分明。他就是制**於一手的秦皇嬴政。「陛下小心。」趙高伸出手準備去攙扶嬴政,卻被一把推了回來。「下個轎也這般麻煩,趙高,寡人在你心裏便是如此不堪嗎?」話語很平淡,並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但就這隨口地一說卻是嚇的趙高魂飛魄散,他做夢也想不到皇上會開這樣的玩笑,只聽『撲通』一聲,趙高跪了下來,「奴婢該死,奴婢冤枉啊!奴婢自然認為陛下是自古以來最聖明的君主,比起三皇五帝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陛下渾一宇內,一統天下,縱是青史書之,金石鏤之,歌謠頌之,也難以表陛下功勞之萬一……」嬴政沒有繼續聽他的連篇馬屁,即使他有時也很喜歡別人的阿諛奉承,溜須拍馬,但那只是有時。

轎前早有內侍鋪好了一方很長的厚厚的毛氈,嬴政徑自走下轎子,沒有讓趙高起身,也沒有走在毛氈上,偌長的袍裾拖曳在地面上,幾個小太監慌忙上前拉起袍角,被嬴政一聲呵斥后悻悻然退到一邊侍立着。

幾條小路連接在官道上,像觸手一般婉蜿蜒蜒的伸向遠方,小路不是很寬,而且應該多年沒有修了,坑坑窪窪的,像極了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那溝壑縱橫的老臉,眼角餘光掃過處,偶爾還會有斷戈殘樾的映入,大都已經銹跡斑斑了,給本就蕭瑟的眼前景象更添一抹黯淡。嬴政踱到其中一條小路上,尋的一處,蹲了下來,細長的手指在泥土中摸索了一會,便見他捏著一個黑忽忽得疙瘩在陽光下端詳起來。

「報!」隨着一聲清嘯,便見一人一馬從滾滾的灰塵中沖了出來,待的近了些,才看清是剛剛前去泰山傳令的兵士。濃塵瀰漫,卷過趙高,跟隨馬蹄而去,此時的趙高正跪在地上,瞬間被灰塵淹沒,嗆的他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周圍幾個內侍看到這景象想笑卻又不敢出聲,一個個憋的臉紅脖子粗,他們心裏可謂是對趙高既妒又懼,大家都少那玩意,憑啥你蒙受皇帝寵幸,成為聖上面前的紅人?難得看見他這般出糗,自然想要譏笑他一番,倒是那黑衣騎士要倒霉了,以趙高的性格絕對不會吞下這口惡氣,想到這,這幫人不禁又唉聲嘆氣了。

「啟稟皇上,旨意已帶到,佛寺里那幾個……禿頭的也趕了過來迎駕。」黑衣騎士一躍而下,上前單膝跪地拜道。「唔。」嬴政似乎對這個話題不甚感興趣,他沒有回頭,仍然把玩着手裏那黑忽忽的東西,半晌才悠然道:「蒙毅,你什麼時候改當傳令兵了,寡人倒是好奇的很啊!」黑衣騎士面色不變道:「陛下有所不知,眼前天氣燥熱難耐,再加士兵急行軍,體力消耗甚大,末將自認身體尚可,所以自作主張讓傳令士兵休息去了。」嬴政不置可否,也不應答,良久后倒是蒙毅忍耐不住開口道:「陛下還請不要降罪於他們,如若有錯,末將甘願一人領責。」嬴政搖了搖頭,后又揮了揮手示意蒙毅近上前來。「將軍可知這為何物?」說着便將那黑疙瘩遞給了蒙毅,蒙毅心中很有些忐忑,盯了半晌才道:「這疙瘩銹跡斑斑,實在不好辨別,不過依末將看,應該是殘戈斷戟之類。」「那將軍認為這東西還能殺人否?」蒙毅豆大的汗珠開始流了下來,在他看來,皇上最近有點奇怪,先不說剛才無緣無故責罰趙高這件事,就在這次東巡路上,已經殺了好幾個侍衛,都是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想到這他頓了頓道:「磨洗過後自然可以殺人。」嬴政撣了撣塵土站了起來,虛眯著雙眼說道:「是嗎?」嬴政搖了搖頭繼續道:「不過寡人不會讓它再有磨洗的機會了,它原有的鋒芒要麼隱藏,要麼就……永遠消失。」

夕陽西下,流瀉而下的晚照給大地鑲上了一層金色,遠處依稀可見泰山的模糊輪廓,山海滄滄,林海茫茫,這是多麼秀麗的河山!

「蒙毅,假若天下復歸於亂,你們蒙家還能為寡人衝鋒陷陣嗎?」嬴政收回了遠眺的目光,轉過身來看着蒙毅,「蒙家世世代代忠於大秦,誓死追隨陛下!」蒙毅雖然不太明白皇上為何如此問他,但還是斬精截鐵的說道。「好,好一個世世代代!」話音落點,便見有東西向蒙毅當面飛來,蒙毅一個閃身,接過那東西。這是一個很精緻的金屬盒子,沒有鎖,但是通體被黑氣纏繞,蒙毅知道那便是秦國的雙翼化蛇封印,驚道:「陛下機密,末將不敢窺探。」嬴政大袖一揮,一道金光射向那盒子,『當』的一聲,盒子自動打開了,「給我好好看。」蒙毅這才定目細瞧:那是幾封摺疊在一起的帛書,細細數數,共六封。

第一封:七殺之貪狼啟我皇:燕地貴族慕容家私造兵甲,上谷郡尉派兵抄其家,慕容家主慕容雄起兵。

第二封:七殺之祿存啟我皇:齊地安。

第三封:七殺之巨門啟我皇:韓地安。

第四封:七殺之紫薇啟我皇:魏地安。

第五封:七殺之武曲啟我皇:趙中行氏強行兼并了幾家前趙大貴族,意圖謀反,中行無非的兒子中行承啟前往前燕。

第六封:七殺之廉貞啟我皇:鎮守南郡的將軍蒙武勾結前楚貴族景家起兵造反,現已出兵渡過雲夢澤,攻打衡山郡。

靜,周圍死一般沉靜,只有斷斷續續響起的粒粒蟬鳴。

『撲』的一聲,蒙毅跪了下來,他再也沒有說什麼,自己的父親率兵造反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從小自己就和哥哥以父親為榜樣,將來要統率千軍馳騁於沙場之中,而如今……

「懇請皇上讓末將率兵征討。」

嬴政搖頭道:「不必了,寡人已傳書到咸陽,王賁大軍現在已開赴到了前線。你也無須太過自責,你和你哥哥寡人還是信的過的。」說完一把拉起了蒙毅,也不看他那磕出血的額頭,兀自往回走去。經過趙高身邊,見他仍跪在地上,拂了拂手讓他起來,那趙高可能跪的太久,踉蹌了幾下才站穩。

忽然遠處的軍營傳來了嘈雜聲,有不少士兵在叫罵着,還有火光閃現,好象有什麼東西着火了。嬴政皺了皺眉頭,加快了腳步,一行幾人連忙跟了上去,嬴政一把拉住一小兵喝問,那兵士一時緊張,吱吱吾吾半天沒說出話來。

走近了,才看清眼前這怪異景象:天上不知是什麼怪鳥,正在與下面的一大群士兵激戰,怪鳥口吐火焰,借雙翼煽向地上的士兵,士兵們也不落下風,張弓搭箭對着怪鳥就是一陣猛射,「嗖嗖」之聲不絕於耳。地上不少東西都著了火,就是連嬴政的轎子也未能倖免。嬴政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臉色難看的很,「取寡人的定秦弓來。」嬴政對着趙高說道,不久后只見十來個健壯的兵士抬着一張巨弓挪步過來,嬴政看也沒看,單臂一伸,握弓於手,搭箭滿弦,箭鋒直指一隻怪鳥,『噝』的破空聲追隨箭尾而去,再看那隻怪鳥,頸下中箭,鮮血四迸,『嗖』『嗖』又是兩聲,無一虛,最後一箭穿破怪鳥身體而出,箭勢未弱,直射殺三隻后才墜落於地。這一弓三箭,三箭連珠,竟斃掉五隻怪鳥,周圍的士兵們何曾見過這等場面,片刻愣怔后,都歡呼起來。

那群怪鳥竟絲毫不懼,愈加凶狂起來,不少士兵的身上都着火了,嬴政轉身將定秦弓遞給蒙毅,笑道:「久聞將軍劍術高,不知射箭又如何?」「陛下過獎了。」話音落點,蒙毅便射出兩箭,兩隻怪鳥應聲而落。嬴政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隨即又道:「還有何人能拉開這定秦弓擊殺妖鳥,寡人重重有賞。」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這弓實在是太過誇張,一時竟沒人站出來。「破軍,來試下!」嬴政見半天沒人便開口叫道。「是,師傅。」說完便見一少年從隊伍中從容走出。師傅?竟有人敢這樣稱呼皇帝,所有人一時間都瞠目結舌,包括蒙毅,他從沒見過這少年,也沒聽過這少年的名字,更沒聽說過還有皇帝收徒的!

那少年並沒有因為這麼多人而怯場,老成的很,與那張尚顯稚嫩的臉明顯不合。只見他取一隻長戟搭在弓上。他要以戟代箭!眾人睜大了雙眼生怕漏過了這精彩畫面,對於他們中的很多人來說,今天遇到的驚奇事比他們這小半輩遇到的還多。

戟出,聲起,血出,鳥落。少年收弓,不卑不亢的站在嬴政身後。

「陽滋,你也過來一試。」嬴政回身指著一名兵士,在看那兵士,明眸皓齒,柳葉彎眉,分明是一女兒身,但這並不是眾人驚詫的,因為他們知道陽滋是嬴政最寵愛的小公主。陽滋走了過來,她有着一雙紫色的瞳目,卻很冰冷,若冬天結了冰的湖水,着重甲兵士的鎧甲,更加顯得英氣凜然。也不知這雙柔胰如何承受的住這強弓,也不知她哪來的這般力氣,張弓搭箭遠勝一般男子,箭法奇准,無一虛。看的蒙毅也是一聲感嘆,便是那少年也眼放異彩。嬴政撫掌大悅道:「好女兒,你可算是搶了寡人與將軍的風頭了。」陽滋原本那冰冷的臉此刻也露出了一絲微笑,上前一拱手,竟有男兒般的傲視清華。「父皇過獎了,您和蒙將軍的神勇豈是女兒可以比擬的。」一句話讓嬴政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太陽已經落山了,黑色的夜幕遮蓋了整個世界,再也看不到光明的存在,也不知她在哪個角落裏蜷縮著,夜色中只有車馬的轔轔聲通向了泰山的腳下。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皇上,李太卜仍跪在門前不肯離去。」趙高見皇上在用毛筆在絲帛上寫字,忙捻了捻油燈的燈芯,好讓它更亮些,嬴政心道:不是讓他有事明日在奏嗎?這老頑固,一卜筮官有什麼緊急的事?!「讓他進來。」趙高匆忙出去后,不一刻李太卜便搖着他的羅圈腿走進來,低頭拜倒。「臣有事啟奏皇上。」嬴政瞄了他一眼冷冷道:「說。」「陛下還記得今日傍晚遇見的那群怪鳥嗎?」「自然記得,怎麼了?」嬴政不看他,仍在寫字,「據老臣所知,今日所見的不是什麼鳥,而是玄蜂。而玄蜂現……」李太卜咽了口唾沫又繼續道:「據史書載,當年商紂滅亡前,曾有玄蜂飛過摘星樓,然後……」說到這,李太卜忽的跪在地上,以頭搶地,一張枯黃的臉上老淚縱橫。「皇上,玄蜂現,天下亂啊!自我大秦一統天下后,天下並沒有想像中的太平,難民潮從來就沒消失過,尤其齊楚地,一直多叛亂,而皇上您不僅不納策安民,還隳名城,殺豪傑,焚書坑儒,在這樣下去,天下遲早會……」『啪』嬴政一掌拍在座案上,座案應聲而裂,座案絲帛上的墨跡緩緩地向四周逸散開來。「李大同,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啊!你莫非以為你是老臣,我便不能殺你嗎?」李大同方欲再說,但他已經沒機會了,他雙眼瞪的很大,額頭上插著一隻毛筆,墨汁混著血絲從中汩汩流出,一滴,兩滴……很快染紅了他腳下的地面,而此時的座案上的絲帛已早被染黑了,濃濃的。「下輩子不要做錯步上前的小丑,或許能活的更久些。」

嬴政踱出了房間,他的心裏很亂,外面的空曠可能會讓他燥熱起伏的心安靜下來。這裏是阿育王佛塔寺,建在泰山的半山腰,四周都是婆娑的樹影,間或有松風吹來,涼涼地,柔柔地將燠熱驅走,甚是舒服。「大秦皇帝陛下這麼晚還有雅興在外賞月?」遠遠的竹林一陣晃動后便見一光頭,穿麻衣的人從中走了出來,嬴政沒有理他,半晌后才說道:「禿子這倆年在我大秦傳教如何?」那光頭連連擺手道:「莫在叫我禿子,你還是叫我和尚吧。我佛普度眾生,慈悲為懷,尋常庶民自是信服不移,傳教也順利的多,這倆年便已在這泰山周圍展了數十萬的信徒,我從孔雀王朝(印度)帶來的弟子已前往大秦各地,相信用不了多久……」說到這,施利華那乾枯的老臉突然泛起陣陣奸笑,又道:「我們已充分將皇權融入佛道中,教導那些愚民,因此原本叛亂最多的山東大地鮮有大的動亂,這樣持久下去,皇上統治的不僅僅是他們的形體,還有……他們的心靈。」嬴政的眼中倏忽閃過一絲精光,那雙眼變的更加深邃了,「待到寡人成為全天下人心中神聖的佛,看你們還如何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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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一曲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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