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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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下，不知誰扔來一紙團，正好打在劉志平臉上。他抬頭掃視，見馬波正一臉壞笑看着他。這小子和劉志平是一個宿舍的，他本是逃課大王，但他和大家不一樣，反其道而行之。聽課率最差的老師，他越來聽他的課，他說這才叫仗義。但他來也就是出席一下，聽音樂看小說，該幹什麼幹什麼。但就是這出席一下，馮敬松也無限感激他。馬波曾跟馮敬松說，馮老師，別人的課我不聽，你的課，我一定聽。馮敬松聽了不知是感動得還是悲傷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劉志平撿起紙團，沖馬波咬咬牙，打開一看，上面寫着：「哥們，想美女走神了吧！」旁邊還畫一長發女人，胸部誇張地突出著。劉志平把紙團隨手扔在桌洞裏，沒有理會馬波，專心聽起課來。老馮的課也到了尾聲。

「各位，我這人最討厭板著面孔教書，讓大家愉快地度過90分鐘是我的追求。今天的美女經濟理論是弊人的新創的『孬理邪說』，拿來與各位一同把玩，無非是求各位輕鬆一些。以後我的課就是『輕鬆一刻』，大家玩著上！」他又故作神秘地小聲說：「不就是考個學分嗎，不要擔心，咱們有辦法。對不對？」看到多數同學抿著嘴喜形於色，知道得了自己的計，老馮又涎著臉道：「順便通知一下，學院讓各位給任課教師打打分，各位還要關照啊！」

大家才明白，這「順便」才是主旨。這「美女經濟」是老馮變着法子討好學生。劉志平想，教授當到這分上，也不容易啊！到時就給他打滿意吧。他也是校園裏的弱勢群體。

大學下課沒氣氛。不像中學，大家「嗷」地一聲衝出去。各人收拾好書本魚貫走出教室。小玲子挽著溫小雅，走到教室門口，馬波推了劉志平一下，劉志平就和溫小雅撞了肩膀。馬波叫聲「好啊！哥們這就動手了。」

「馬波你小子別搗蛋！」劉志平道。溫小雅知道他們在搗什麼鬼。拉了小玲子一把，快步走開了。這倒給劉志平他們一個欣賞的好機會。兩個女生攜手快步走路，在背後看來確是一道好風景。屁股一起甩，小腰一起擺，頭髮一起飄，搖搖擺擺撒下一路風光。

「唉，小心眼球粘人家屁股上！」馬波歪著頭盯着劉志平說。

劉志平道：「別說眼球，就是把心挖給人家，人家也不會理你。」

「哥們不要灰心，好好乾不是沒有機會啊。我看你小子是當老闆的料，又能吃苦，又會算計。你蹬三輪一天不是掙好幾十塊大洋嗎！這麼幹上十年八年，弄個十萬八萬的，一下砸到美女頭上，我不信她不暈，她一暈，還不投懷送抱？」

劉志平的腿正疼著。馬波這麼說，他有些惱：「你小子別挖苦人，我掙錢我容易嗎，一天跑上百里路，送幾十車貨。就這個活，我不苦口求人家，說是打工求學，人家還不讓我干呢！有個老三輪因為我搶了他的活，還跟我干過一架。」

馬波是劉志平最鐵桿的朋友，兩人一入學就在同一宿舍，中間調了兩次，他倆就沒分開。「哥們，緣分呢！」他們常用這句話總結兩人的關係。

見劉志平有些生氣，馬波以攻為守：「你說請我吃飯，這話說了快半年了，至今沒兌現，哪怕請俺喝杯豆漿也行。」

「晚上吧！叫上小蜜。」

劉志平說的小蜜叫密山。是安徽考過來的學生。在宿舍里，要論階級，密山和劉志平算一個級別，都是農民的兒子，都是山裏人，一個是大別山區，一個是沂蒙山區。家裏的經濟條件差不多，這大學都是上一天算一天，一天天苦熬。不同的是各人的條件不一樣，劉志平個猛塊大，一米八二，一百六十多斤。密山一米五幾，九十多斤。舍友戲稱曰「志平不平，密山不高」。密山自我解嘲說：「山不在高，有密則靈」。

大學一年級是男女生特別關注期。中學的時候大家累得眼睛烏青，那點點萌動的春意也被公式和單詞壓在十八層地獄。一上大學，所有壓力一併解除。面對比中學大上百倍的校園和來自五湖四海的新面孔，加上大學生這個稱謂，新奇感、成就感、輕鬆感，種種感覺都是美妙的。閑來無事，大家終於有精力想入非非了，對異性的渴慕一下子膨脹開來。

男生關注的是本院本年級有幾多美眉，常與別院的老鄉們一比高低。有時成為衡量一個院好壞的標準。「我靠，你那破院，連個美女都找不到，沒勁，哥們跳樓算啦！」爭吵半天，那院裏美女廖若晨星的同學必定敗下陣來，承認命苦。恨恨地道：「他媽趕緊轉院！」

女生雖然嘴上嚴，不爭論男生的帥丑。但在心裏卻比男生更敏感。一年級開始的整個學期，她們都在入骨三分地觀察著每一個男生，準確地給他們打個分數。特別要好的同學也悄悄地議論一下她們感興趣的男生。

出於階級感情，剛入學時，劉志平跟密山出雙入對，上課挨座，吃飯一桌。當時電視台正上演水滸傳，劉志平以他結實的身板和俊朗的臉盤贏得「小武松」的美譽，密山就慘了，女生們把他倆比作大郎和二郎。後來這說法傳到密山耳朵里，他就很少與劉志平結伴而行了。這弄得劉志平很摸不著頭腦，以為什麼地方得罪了小密，想來想去也就那麼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