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擾人清夢的電話鈴聲在一大早響起，江易不甚愉悅地翻了個身，正想去接電話時，卻意外地瞥見身旁的睡臉，讓他微微一愣，連電話都忘了接。
孟語音今天大概是沒工作，再加上昨夜又去參加酒會，弄到很晚才回飯店，所以睡到現在還沒起床，就連吵死人的電話聲近在咫尺，都沒把他吵醒。
瞧見他柔和的睡臉，江易腦袋裏的瞌睡蟲一下子被盡數驅散，探在半空中的手忘了收回，倒是忍不住覆上孟語音的臉龐。
又柔、又嫩……
這是江易腦海里浮現的第一個感覺。
雖然近來他與孟語音同住一房，兩人也經常聊到半夜三更，而且是同睡一張床，不過因為孟語音總是一早就出門工作，所以每回他起床，身旁都是空蕩蕩的，因此今天還是他第一次有機會這麼瞧着他的睡相。
甚至是……伸手碰觸他的睡臉。
「語音……」江易稍稍挪動身子，騰出整隻手臂，在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衝動下，小心翼翼地將孟語音往自己身旁抱，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最近，他經常有這樣的念頭產生，只是不知為何而來，也沒什麼機會付諸行動。
不過，越與孟語音熟識，江易發現自己越想親近他、越想保護他，甚至是想狠狠地摟住他。
這樣的想法或許怪異了點，但卻一直存在他的心裏。
他很喜歡跟孟語音相處的感覺，這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這感覺，到底為何會變質成這樣？甚至是逐漸沉澱，轉化成一股更深沉，連他都分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的情愫。
「語音……」不自覺地，江易再度出聲輕喚，只是這一聲叫喚卻被電話鈴響給破壞，為了不讓它繼續吵，江易只得伸手拿起電話，不過另一手依然小心地抱着孟語音。
畢竟能這樣與孟語音親密相貼的機會，在平時可說是絕無僅有。
（江先生，有您的國際電話，是一位劉先生打來的，請問您要接嗎？）話筒里傳來飯店侍者的聲音，由於替客人過濾電話和擋下不想會面的客人，是飯店提供的服務，所以劉祥英即使是江易的僱主，想找人還是得透過轉接。
「接過來吧。」江易的眉梢往上挑了下，他看看懷裏的孟語音，心裏泛起些許的不舍和歉意，可是他還沒正式拒絕劉祥英，所以這電話，還是得接。
（江先生？）侍者得到許可之後，便將電話轉接過來，所以理所當然的，劉祥英煩人的聲音出現在江易的耳邊。
「有什麼事？」他瞄了孟語音一眼，才出聲應道。
（我找你還能為什麼事？）劉祥英有些不高興的反問，（先前委託你的案子有進展了嗎？）
「嗯……」江易猶豫了下，很想說他現在已經對這件案子失去興趣了。
相較之下，保護孟語音的一切，倒比面對劉祥英這老頭來得好多了。
（我知道這件事不容易辦妥，但事情有進展時，你還是打電話通知我一聲。）劉祥英不知道江易在實際接觸到孟語音后，其工作意願已經降到谷底去了，還當他是因為一早被電話吵醒，談話的態度才不太認真。
（這兩天我要去美洲，下周三回國后希望能收到好消息。）交代完畢，劉祥英乾脆的掛掉電話，還給江易一個寧靜的早晨。
「真是羅唆……」江易瞪着話筒好一會兒，然後才煩悶地將它丟回話機上。
瞧著懷裏的孟語音似乎是因為累過頭了，所以沒有被吵醒，江易不禁鬆了口氣。
挨着孟語音躺下，江易伸出手，任由指尖在他的頰上滑過，感覺剛才那股煩躁的心情似乎稍稍被撫平了些。
孟語音給他的感覺與他的音樂相同，總是如此輕易地化解他的煩惱。
「語音……」江易的手指順着臉頰下滑，不經意地撫過孟語音的唇-瓣，初次觸上他的唇讓江易產生了短暫的停頓和迷失，因為瞧著那伴隨呼吸而微張的淡紅薄唇，他發現自己的心底竟萌生了詭異駭人的念頭。
他……他怎麼會想吻孟語音呢？
看了看熟睡中的小羔羊，對於自身處在什麼樣的情況完全沒有警覺，依舊在自己的臂彎中安穩沉睡。
江易瞅看着孟語音，他知道自己對孟語音懷有異常強烈的保護欲，但是……
他想吻語音？這……這不等於意指他喜歡上一個男人嗎？
一時之間，江易的腦袋裏裝滿了混亂的情緒。
這種想法是怎麼產生的？他應該……只是想跟孟語音交好、當對知己好友罷了！
他過去並沒有喜歡過男人，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荒謬的念頭？
他喜歡的明明是女人！自小到大他碰過、摟過、抱過，甚至是有親密關係的對象都是女人啊！
但是，看着孟語音的睡臉，他卻再清楚不過，他真的很想抱緊懷中的可人兒，然後好好地吻他，甚至是吻到他喘不過氣的在他懷裏呻-吟。
這過火的想像讓江易不禁打了個冷顫，他甩了甩頭，不敢相信自己對於這個好友竟然萌生如此可怕的慾念。
雖然孟語音的確生就一張漂亮面孔，但他可是地道的男人！會跟他肩並肩、一起拼酒和胡鬧的同性朋友！
如果他碰了孟語音，那他們的友情一定會破裂，盪到谷底去！
反覆不停的掙扎讓江易冒出了冷汗，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放手，立刻進浴室沖冷水冷靜一下，還是順應本能的感情繼續放縱？
就在江易因為煩惱而愣在床上的同時，孟語音緩緩地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一張開眼，就看到江易的俊臉近在咫尺，而且那對墨黑色的眼眸中，還流露出和平時完全不同的濃烈情感，再加上摟着他的手臂……
孟語音是個成年男人，面對這親密的接觸和熱情的目光，他不用腦子思考也知道現下的情況為何，以及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代表了什麼涵義。
江易，這個好朋友、好兄弟……八成是對他有「性」趣了吧！
不管是出自名為喜歡的情緒，或者只是一時衝動，江易對他懷抱着男人與女人之間才有的情感與需求，已是眼前不爭的事實。
一個拳頭或是一個吼叫……他現在應該給江易什麼樣的反應？
一大堆混亂的思緒在孟語音的腦袋裏亂竄，不過也很快地沉澱下來。
他看着江易的眼睛，伸手捧住他的臉，在江易來得及反應之前，主動的送上了雙唇。
「語音！」江易瞪大眼，瞧著孟語音在瞬間逼近的面孔，甚至是主動覆上雙唇的舉動，他愣住了。
他還在考慮自己該怎麼反應，怎麼孟語音竟然就……
他是不是腦袋不清楚，還是在作夢？
因為，孟語音竟然主動吻了他！
雖然他的吻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柔嫩甜美，甚至沒有半點令人嫌惡的感覺，而且還勾得他忍不住探出舌尖舔着他的唇-瓣，吸-吮啃咬起他的粉嫩嘴唇、糾纏他的誘人小舌，可是……
他們都是男人，這麼做不是很詭異嗎？而且以正常情況來看，孟語音應該會先揍他一頓才對吧？
可事實卻是，孟語音的吻差點讓他沉溺在情慾里，甚至無法自拔地摟緊他的腰，雙手逕自在孟語音的背上游移摸索。
「感覺如何？能接受還是不能接受？」在江易淪陷之前，孟語音放開了他，然後淺笑地問道。
不管江易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對自己有了非分之想，但付諸行動卻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只是因為一時衝動，那在這個吻之後，伴隨而來的應該是無法適應的噁心感，令江易再也不會對他有什麼綺想才對。
可如果江易是發自真心，經由喜歡的感覺讓愛慕的情愫演變為慾念……
倘若真是如此，那他倒也不排斥。
經過剛起床時的短暫思考，以及方才的吻帶給自己的感覺……孟語音的結論是，若是以江易為對象的話，他可以接受這個好朋友晉陞為情人。
不過這些都只是孟語音個人的想法，而結果就看江易的反應了。
「語、語音，你這是……這不是能不能接受的問題，你怎麼、怎麼會……」面對孟語音的平淡，江易倒顯得慌亂，因為他連個心理準備都沒有。
雖然他一點都不排斥這個吻，也願意接受這樣的感覺，可是……眼前應該還有另一個更大的問題吧！
「我怎麼會想吻你？你想問的是這個？」孟語音噙著柔笑，相較於情場老手江易難得的慌亂反應，他這個沒談過什麼戀愛的新手，反倒冷靜沉穩許多。
「不然還有什麼？」江易瞪着孟語音，不懂他怎麼會這麼冷靜？
「所以我才問你能不能接受。」孟語音輕拍了下江易的臉，「你是真想吻我，還是睡昏了頭，誤以為你旁邊躺的傢伙是個女人？」
「才沒那回事，我早就醒了！」江易扳起面孔反駁著，「我才不會隨便就抱個女人吻，剛才之所以想吻你，可是我的真心誠意！」
雖然他偶爾也會泡酒店找女人玩，但是面對他與孟語音之間的異樣情愫，那可不是一句玩笑就能帶過的；更何況他剛才醒來時早已苦惱了大半天，又怎麼可能是睡昏頭！
「那不就得了，既然是真心誠意的就沒事了。」聽着江易的回答，孟語音點頭微笑着。
如果江易是發自真心喜歡他，那兩人以情人的關係繼續相處下去也不錯。孟語音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大大方方的枕在江易的手臂上，拉高被子繼續休息。
「你、你的意思是……」江易錯愕地瞧著孟語音大方入懷的舉動，不敢相信自己煩惱了一早上的問題，竟然就這樣被他輕易帶過了。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這樣啊。」會主動吻上他，就表示自己對他並不排斥，孟語音不懂這還有什麼好問的。
只能說東方人與西方人的思考模式不同吧，孟語音是土生土長的意大利人，雖然外表看起來不太像，但骨子裏可是熱情又不拘小節。
「你不覺得……這樣很怪？」雖然現代社會開通許多，但江易可不覺得人人都能接受同性相戀。
「說是有點怪，不過藝術學院裏多的是同性情侶，我可能早就習慣了吧。」雖然沒想到自己會踏上這一條路，不過熱情奔放的藝術家，不管變成什麼樣的人也都不奇怪，而從念書時代起，身邊就有許多同性戀友人，孟語音對於這樣的事情，接受度自然比一般人高上許多。
反正戀愛這事，講的是你情我願，又不是非得一定要對外公開不可，他和江易是朋友也好、是情人也好，其實一點也不影響他們的情誼啊！
「那你……是願意接受我了？」江易鬆了口氣，卻也在同時感到哭笑不得。
他剛才的煩惱簡直是多餘又沒必要！
「嗯……我這樣說好了，以男女之情來說，我想你喜歡我的感情，應該比我喜歡你還要多，我不確定將來自己是不是會愛上你，所以，我們來交往看看吧。」就東方民族的眼光看來，這樣的舉動或許是輕浮隨便了些，不過孟語音可不是有人追求就接受的濫情主義者；他願意與江易交往，是因為他也喜歡江易，而且這份感情早就超過所謂的友情。
江易先是錯愕，然後才露出釋懷的笑容。
原來，他根本是庸人自擾啊！
「這倒也是，不交往怎能知道喜不喜歡，是吧？」江易勾起孟語音的手，又笑道：「說起來，其實我也只知道自己似乎是喜歡上你了，至於愛不愛你，那樣的感覺我倒還分不清。就算是這樣，你也願意跟我交往嗎？」
既然明白孟語音是個可以直言不諱的對象，那江易也懶得隱瞞心情了。
「放心吧，我不是天主教徒，沒有一堆麻煩的教規要遵守。」言下之意，孟語音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那好，我沒有信奉的宗教，孤家寡人的也很好處理，因為沒人管我。」江易感到啼笑皆非，沒想到自己會因為接下委託案而尋找到一個理想情人。
「那我們的關係就成了情人。」孟語音大方的湊近江易，就着他的雙唇又是一吻。「你真軟……」江易得了便宜還賣乖，自然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他翻身一壓，便將孟語音反制在身下，然後狠狠地啃咬起他的雙唇。
孟語音也不排斥，伸手摟住江易的頸子，熱情的回應。
「看你熟練的樣子……我話說在前面，我沒這方面的經驗，到時候不滿意可別怪我。」要求對方除了自己以外，不準有其它的交往對象，甚至連過去式也不允許，只是孩子氣的幼稚表現罷了，所以在相信江易不會同時腳踏兩條船的前提下，孟語音自然不介意江易有過多少女人。
「既然你沒經驗……」江易開始攻佔孟語音的頸項，他一邊吻著一邊喘息道：「那就交給我！雖然我也沒碰過男人，不過至少我有自信可以吻到你喘不過氣來！」
這是剛才他望着孟語音的睡臉時萌生的念頭，只是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實現。
「這是說你一定能滿足我的意思嗎？」孟語音輕笑道。
「當然！」江易應得乾脆，因為剛才的情慾在孟語音的勾引之下，已經在他的身體里泛起熱潮，再不找個方法舒緩，他一定會瘋掉的！
「雖然沒有經驗，不過至少我還有點常識，知道怎麼做，再說……」江易舔著孟語音的耳根子，低着嗓音在他耳畔低語：「我也是男人，自然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男人感到舒服……」
「那……就交給你了。」孟語音感受着耳邊傳來的熱氣，覺得身上的熱度也跟着江易的體溫上升。
他喜歡江易，這已是毋需辯駁的事實，否則怎能接受江易壓在自己身上，拿他當女人對待！
看來，先前他能不能愛上江易的疑問，已經有了答案。
江易往孟語音的唇上吻去，雙手忙碌地解着他的睡衣鈕扣，瞧着他白皙的肌膚逐漸暴露在視線之下，他覺得體內的慾火是越燒越旺了。
「我倒是……怕你會後悔把自己交給我！」
江易很清楚，這火一旦點燃，恐怕暫時是滅不了的，到時候孟語音這看來瘦削的纖細身軀，能夠撐得住他的慾望嗎？
「你後悔了？」孟語音咬了下江易的肩膀，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
「你別忘了我到底是男人，最後撐不住的是你也說不定。」不管是體力或者是耐力，孟語音有自信比江易從前抱過的女人好。
「哦……那咱們就來試試看，到底是誰比較沒耐力。」江易輕笑着啃咬起孟語音的耳垂，故意往他耳邊吹了口氣，果然勾起孟語音一陣微顫。
「就像之前在提瓦洛那樣嗎？輸的人付費，贏的人可以支使對方一星期。」說起來他們的比試，孟語音還沒得到滿意的結果呢！
他可沒忘記自己和酒客們的約定，贏了江易的話，就叫江易在貝殼廣場上裸奔。
所以這一次，他一定要贏過江易才行！
「你還想叫我裸奔？你捨得嗎？」江易不著痕迹地探出手去，往孟語音的腰上輕捏了一把，低笑道：「我這副好身材可是難得一見，你不怕我去裸奔回來，身後便跟着一群男男女女？」
「你如果真帶人回來，那我就把你給甩了！」孟語音解開江易睡衣上的鈕扣，伸手撫著江易自豪的結實身軀。「不過說句實話，你的身材真的很好。」
比起瘦削的自己，江易厚實的胸膛、和全身散發出來的男人味，都教孟語音羨慕，畢竟他也是男人，總會希望自己多些男子氣概。
只不過孟語音沒料想到，自己沒鍛鏈成高大健美的男人，反倒是交了個很有男人味的情人。
一點點對這副好身材的羨慕，以及些許對江易的愛慕，令孟語音不自覺地把他抱緊了些。
「你把我摟得這麼緊，會讓我忍不住的。」江易吐露出半帶暗示意味的話語，在與孟語音親密接觸之後，他下腹的慾望早已按捺不住勃發多時，如果孟語音再多挑逗他一些，或許他會立刻跳過前戲，直接把孟語音給吞了！
「哦？那忍不住的話，你打算怎麼辦？」孟語音無視這口頭上的威脅，身子更往江易貼近了些，感受着情人對自己的渴望。
「這可是……你自找的！」江易感覺到身下的慾望即將爆發，所以他狠狠地將孟語音僅剩的兩顆鈕扣扯開，然後低頭往他腰間啃去，再順手把他的褲子都拉下來，令孟語音近乎全裸的身軀完整地呈現在他眼前。
一覽無遺的春色讓江易覺得身體內彷彿有股血氣直往上沖，差點沒從頭頂找個洞噴出來。
「你看起來……倒真是道美味可口的大餐。」江易褪去自己的衣物，露出精壯結實的身材，然後毫不客氣地讓自己的慾望緊緊抵住孟語音的雙-腿之-間，活像威脅似地磨蹭着他的大腿內側。
「意大利美食可是世界知名的，如果不好好品嘗，那就是你的損失了。」孟語音肆無忌憚的用言語挑逗著江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