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爵士風格的樂曲從店內的鋼琴中傳出，但有別於音樂廳的是，在提瓦洛這個小酒吧里，音樂並非主角，客人不會鴉雀無聲的欣賞著演奏，而是配和著音樂高歌起舞，盡情狂歡。
就如同孟語音所期望的，在這裏音樂是拿來助興或是享受用的，而不是像商品一般讓人供著。
「我喜歡這個地方。」坐在提瓦洛的角落，看着在酒吧里歡笑的客人，孟語音對這裏的熱鬧氣氛非常滿意。
「媒體知道這消息，大概會錯愕到想昏倒。」江易經常出入各種公眾場合，像提瓦洛這種小酒吧也去過不少，所以很容易融入，只是沒想到孟語音也如此喜歡這樣的熱鬧地方。
不過，若說孟語音是個對上流社會的寒暄和客套沒什麼興趣的人，那他會喜歡平民式的歡笑場合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所以平常我才沒辦法來。」孟語音挑了下眉，對於自己得顧及在媒體前的形象，因而沒辦法自由行動這一點很是不滿。
「老實說，很早以前我就想來了，也想試試店裏的啤酒。」孟語音拿起浮着一層泡沫的冰啤酒，往嘴裏灌了一大口。
因為提瓦洛是西恩那有名的酒吧，所以孟語音從學生時代起就想來一探究竟，只是當時還未成年，所以不得其門而入。
可到了能喝酒精飲料的年紀時，他已然成名，以鋼琴家的身分出入平民場合挺不方便的，所以只能作罷。
今天要不是有江易作陪，他也沒機會來，畢竟想做壞事，還是得拉個伴壯膽。
「冰冰涼涼的，喝起來很過癮呢！」孟語音一口氣喝掉整杯啤酒，嘴邊還沾滿了泡沫，看來活像是多了圈白鬍子。
「你……」江易看見孟語音的模樣，忍不住爆出狂笑。「哈哈哈……你這樣子好像個老先生啊！」
他指指孟語音的嘴巴，又笑道：「先擦一擦再說話吧！還是要我拿鏡子給你瞧瞧自己現在的樣子？」
「擦掉？我難得喝到啤酒，這樣的美味擦掉多可惜啊！」孟語音沒接受江易的建議，不但沒把嘴邊的泡沫擦掉，反而探出舌頭往嘴邊舔了一圈。
江易一看，真是差點連眼珠子都要滾出眼眶了。
「我沒想到……你還真是……平易近人到讓人難以想像的地步。」江易愣愣地瞧著孟語音優閑自在的態度，相較之下他這個慣於奢華享受和生活的人，似乎還比孟語音更像個貴公子。
不過他也不否認，這樣的孟語音着實親切許多，也讓人不由得想多接近一點，窺探他藏在名聲之後的真面目。
「所以說我也是平民啊！」孟語音聳了聳肩，然後又對着站在櫃枱旁的侍者嚷道。「再來杯冰啤酒！」
彷佛回到成名之前的年代，他想盡情享受一下這原本該屬於自己的生活，和一般熱情的人們一樣，飲酒高歌、輕鬆談笑。
「那今天咱們就不醉不歸吧！」江易被孟語音勾起了興緻，看着眼前的孟語音有別於舞台上那優雅風範的模樣，他忍不住起了玩心，當下跟着起鬨。
說起來，自從他開始從事這份遊走法律邊緣的工作后，他有多久沒與人這樣談笑相處，甚至是放縱情緒、盡情開懷大笑了？
為了不讓太多人識得他的面孔，他總是與人保持宛如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薄弱緣分，也因此，他的身邊少了朋友、沒了良伴。
而今天……孟語音卻輕易地踏入他的心底。
這是幸、還是不幸？他不明白，更無法預測，但他知道，自己希望能夠享受這一刻！
「好，這可是你說的！」有人跟着起鬨，孟語音的情緒自然跟着高張，他轉過頭對侍者大喊：「一杯是不夠喝的，多送幾杯過來吧！」
「你的酒量好嗎？」江易自認可以千杯不醉，但是孟語音的酒量他可無法斷定，忍不住擔心地問。
「剛才在貝殼廣場上是我第一次喝啤酒，所以酒量好不好……」孟語音先喝了一大口侍者送上的冰啤酒，然後才抹了抹嘴巴續道：「得試試才曉得。」
平時他喝的是葡萄酒，而且都是高級貨色，沒人會想拿來牛飲的那一種，所以對於自己的酒量，孟語音並不清楚。
「我們來比賽好了，誰先醉倒，今晚的酒錢就誰付！」
「那你可得先掂掂自己的錢包才行。」言下之意，就是江易有自信絕不會喝輸，所以結帳時付錢的一定是孟語音。
「這很難說，你沒聽過新手好運道嗎？說不定先躺下的，會是你這個喝慣啤酒的人。」孟語音挑了下眉，然後喚來侍者，告訴店家他要和江易比酒量，請他們把酒端上來。
對於這樣的情況，提瓦洛的侍者和客人早就見怪不怪，甚至是習以為常，所以一聽見有人要比酒，一個個好奇的湊了過來，在江易和孟語音身邊圍了個圈，連鋼琴師演奏的音樂都像是要助興般轉成了快板。
「我自認有千杯不醉的本事，如果你喝得贏我，那我不但付清今天的酒錢，接下來的一星期也任你差遣！」江易大方地丟下賭注，為的不只是身為男人的自尊，還有被一旁的熱鬧氣氛所感染的雀躍心情。
「好！如果你喝輸我這個新手，接下來的一星期，我就可以毫不客氣的支使你！」孟語音率先舉起酒杯，向圍觀的客人敬著酒。「就請大家當裁判了，免得這傢伙到時輸了不認帳！」
他這舉動惹來客人們的笑聲，所以客人們自動分成了兩邊，當起兩人的啦啦隊，跟着起鬨。
「小夥子，雖然你長得瘦瘦小小的，不過我賭你贏，別怕你對面的大塊頭，上啊！」
「話可不是這麼說，看他們的體型，能裝多少酒，不用比就知道結果，所以這邊的兄弟，你要是喝輸對面的小個子，那就丟臉啦！」
大夥你一言我一語的嚷着，還自願當起侍者，幫兩人送酒和清點喝乾的空杯子，不一會工夫，兩人身邊就堆起一個個的酒杯。
至於比賽結果……
「咳、咳……」
在喝到第七杯時，孟語音先出了狀況……不知是被啤酒嗆著，還是真的喝不下了，他有些無奈地放下酒杯。
「才七杯耶！」江易眯起眼，笑道：「你不再多喝點？」
他就知道孟語音的酒量不好，看來這賭局，他是贏定了。
「怎麼？我輸了不好嗎？如果是我贏了，你可得當我一星期的僕人。」可以的話，孟語音也想贏啊，不過七杯啤酒下肚的他，早是臉頰泛紅、頭昏腦脹了。
「不行啦，小兄弟，你一定要贏，然後叫這個大個子脫光衣服，到貝殼廣場上裸奔一圈！」客人們也跟着勸酒，要孟語音多喝點。
面對大夥兒的加油和打氣，孟語音只能苦笑。
「不行了，我從沒有一次喝那麼多酒，我認輸……」他揮着雙手，請圍觀的客人們饒了他。
「罷了罷了，我看就到此為止吧！」江易也不忍心再勉強孟語音，瞧他美麗的臉龐已經酡紅了起來，連忙苦笑着對四邊人群揮手制止。「不好意思啊！勞煩大家為我們加油，這樣吧，我請在座的各位喝一杯！至於我這位朋友，我就先帶他回去休息了。」
為了不讓孟語音這個不諳酒性的傢伙喝到第二天宿醉難醒，江易索性轉移話題，然後找來老闆付帳，
有免錢的啤酒可喝，客人們自然樂意放過半醉的孟語音，只是在回座之前，不忘拍了下孟語音的背嚷道：「小夥子，回家多練練，下次打敗他！」
「哪天等我贏了他，一定會回來請大家喝酒，和大夥兒一起慶祝，當然我會記得叫他脫光衣服，到貝殼廣場上裸奔一圈！」這算是應觀眾要求吧，孟語音給了提瓦洛的酒客們一個玩笑似的允諾。
「喂喂喂，幹什麼那麼堅持要我裸奔啊？不怕我被意大利警察追着跑？」江易哭笑不得地聽着大夥兒瞎起鬨的應答，真不知道這念頭是打哪裏蹦出來的？
他知道自己身材不算差，但也沒必要如此驗證吧？
「大家這麼熱情的幫我們加油，總不好讓他們失望啊！」孟語音笑着從椅子上站起來，想和江易一塊兒離開酒吧，沒想到卻因為頭暈而使得重心不穩，走起路來跌跌撞撞的。
「我扶你。」江易長臂一伸，將孟語音攬近身旁。
或許是因為醉酒無力，孟語音也索性將身子往江易身上靠去，他軟綿綿又使不上力的身軀，讓江易覺得自己彷佛抱着個正在對自己撒嬌的女人，夾雜着酒氣在對自己做出誘人的邀約。
嘖！他一定是喝過頭了！
孟語音根本不知道自己看在江易眼中是什麼模樣，喝到微醉的他，現在的心情可說是輕鬆到了極點。
所謂一醉解千愁，人一旦喝多了酒，腦袋就不清楚、什麼都記不住了，連原本放在他身上的壓力，那些身分和頭銜，全被孟語音給丟到垃圾桶里去。
跨出店外，吹着午夜的涼風，再看看天上的月亮……
「棕色的麋鹿，躍過忘憂河，探訪遠方的七色森林……」
有些神智不清、但心情好到不像話的孟語音，推開扶着他的江易，一邊搖搖晃晃的走在意大利的街上，一邊唱起歌來。
輕柔的聲調在夜風之中，聽來了亮而惑人心神，江易愣愣地瞧著在月光下唱出美麗歌聲的孟語音，腦袋裏的紛擾與雜亂思緒竟一掃而空。
那一瞬間，江易只想將孟語音摟進懷裏，緊緊地、像要呵護着他不被其它人搶走那般的把他鎖在自己身旁。
這個音樂界的貴公子、意大利的珍寶……讓他興起了掠奪的念頭！
他從來沒有如此強烈地想得到某樣東西，但今天，孟語音的自然與率直，卻令他不由得想奪取，就算是拋棄一切也想換得他留在身邊！
或許，這就是劉祥英雇他偷取世紀玫瑰的理由……
為了心目中那特別的唯一存在，即便是傾家蕩產也值得！
這個強烈的念頭佔據了江易的腦海，連他自己都深感到詫異，沒想到自己竟會對一個認識不深的青年興起濃厚的興趣。
望着孟語音有些不穩的腳步、醉人的笑容與身影，江易不禁感到迷惘。
他是否真的要依照工作契約，將世紀玫瑰交給劉祥英？還是乾脆拋下那些繁瑣的事務，徹底地與世紀玫瑰的主人當個知交？
「語音……」不自覺地，江易吐出孟語音的名字。
原本他總是以孟先生稱呼孟語音，可現在，他卻不想這麼喚孟語音了，那讓他感到疏離，而他不想與孟語音離得這般遙遠……
「什麼？」孟語音聽見江易喚出自己的名，停下歌唱回過了頭，對江易逕自捨去孟先生這樣的稱呼一事，彷佛一點也不在意，對江易露出了微笑。
只不過這樣親切的笑容，看在江易已經動搖心意的眼底，無疑是火上加油的致命一擊。
「我……」江易有股脫口而出的衝動。
對這個自然而然便輕易吸引住他目光的美麗青年，他想告解、想對他全盤托出，但是……
一想到孟語音說不定無法原諒自己接近他的目的，江易又將話給咽了下去。
他捨不得破壞孟語音的笑容，因為那正是他所疼惜的寶物。
將秘密咽回腹內，江易扯出輕鬆的笑容，暫時將雜事鎖入心底。
搖搖頭，他僅是笑了笑。
「我可以直呼你名字嗎？叫孟先生顯得好見外。」
衝動向來就不是他應有的反應，或許再給自己一點時間冷靜一下，他才能好好處理這件事，讓一切都趨於完美的結束。
要去要留，都再稍緩些時候吧！他知道，自己需要時間來沉澱思緒，而不是像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般衝動行事。
所以現在，面對眼前這個讓他想好好珍惜的孟語音，他不妨先與他相熟、當個知交吧！
「可以啊，意大利可沒法律明文規定你只能叫我孟先生！」孟語音打趣道。「不過……你叫我語音的話，我也叫你的名字好了，朋友之間先生、先生的互相稱呼，的確很奇怪。」對江易，孟語音的顧忌沒那麼多，所以早就完全把他當成朋友了。
一個和他個性合得來，又可以輕鬆談話的好友……
「也是，不過我是單名，你若是叫我名字，不就得叫我『易』了？」這般稱呼算是平常，可聽起來又帶些親昵，雖然江易不排斥，但不知為何，光是想到孟語音會拿那幽柔嗓音如此叫他的名字，江易就感到一陣微顫。
那是一種趨近於興奮雀躍的感覺，倒不是噁心發毛，甚至令江易感到期待萬分。
「不叫易，還能叫你什麼？」孟語音不會說中文，小時候為了正確念出自己的名字，還跟着母親學了老半天，所以要他發出江易兩個音，其實不太容易，但若只叫「易」，對他來說可就方便多了。
「易。」他笑着輕喚出聲，還叫得一點都不彆扭。「我覺得挺順口的啊，以後我就叫你易吧。」
孟語音的聲調和叫喚，像是石子擲入了水中，在江易的心裏勾勒起一圈圈的漣漪，震得他心湖波盪不已。
「我今天頭一次發現，原來我的名字這麼好聽。」江易咧開了笑，這份親昵的稱呼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讓他的心裏漲滿了歡愉。
過去幾年，由於工作之故，他鮮少拿真名示人，所以江易這名字，其實用到的時候並不多，也因此幾乎沒有人會喚他的名。
而今……一聲輕柔呼喚，讓他的心底燃起了熱情。
他想好好保護孟語音，雖然這份情緒來得突然，但是無論如何，他都希望能在世紀玫瑰與孟語音之間做出最佳抉擇，為這份工作畫下最完美的句點。
「難不成從沒人叫過你的名字，所以才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好聽嗎？」孟語音偏著頭，看了江易一眼。「你該不會走到哪裏都叫江先生吧？」
名字是人類最常使用的字彙，好不好聽應該是自小就清楚的！
「我父母去逝得早，我又因為忙於工作，不常交朋友，所以沒什麼機會聽人叫我的名字。」江易簡單地將問題一語帶過。
「抱歉……」聽見這段悲傷的過去，孟語音驚覺自己的失言，趕緊開口為自己勾起江易這些回憶事而道歉。
「不必了，反正我早已習慣，生離死別是人生常有的事，我已經不太在意了。」江易失笑地瞧著孟語音認真的神情，嘴上說的雖然輕鬆自然，但事實上，這樣的灑脫也只到今天為止。
因為他有了不想和他分開的對象，那人就是孟語音。
「是啊……生離死別雖然無奈，卻也是常事。」聽着江易的話，孟語音輕嘆了口氣。
「老實說，我的父母也不在了，所以可以體會你的心情。」
「我們這叫惺惺相惜嗎？」江易朝孟語音眨了下眼，「不過我們變成了好友，那往後就不寂寞了。」這是他真正的心聲，只是不知道願望能不能實現。
「是啊。」孟語音和江易有着同樣的想法，所以不自覺的點了頭。
「我的同事和仰慕者不少，卻沒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能遇到你，我覺得很高興。」說着，孟語音朝江易伸出了手。
「我也是……」雖然工作是自己選的，但偶爾，江易還是會感到寂寞。
他握住孟語音的手，接受了他的好意，更像是在為自己的願望鋪路。
「我會告訴助理，以後你若要找我，就直接到我的休息室來吧，還有我家的住址……」孟語音完全信任了江易，更把他當成知己好友，所以掏出了口袋裏的記事本，寫下自家地址，然後撕下來遞給江易。
「我說忙不忙、說空閑也不空閑……」談起鋼琴家的生活，就是這點麻煩，因為孟語音雖然每天都有演奏會或各個藝術活動的邀約，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屬於自己的，只是這些時間全被拆開塞在幾個工作之間的小空檔里。
「雖然休息的時間很零散，但我很喜歡和你聊天，所以希望你有空就來找我。」這不是場面話，而是出自他的肺腑。
「我會的，另外……」江易掏出紙筆，將自己暫居意大利的飯店住址抄了下來，遞給孟語音。「這個是我這陣子住的地方，你若臨時有空想找我，隨時歡迎。」
雖然江易早調查到孟語音的居所，但是比起資料，能夠得到孟語音親手給予的地址更令他高興。
「法廉斯華飯店……」孟語音是真的打算有空就上門拜訪江易，所以接過紙片之後，便藉着月光，仔細地看着上頭的文字。
「這不就在這裏附近嗎？而且還在我住的飯店對面！」為了這次的演奏，他也選了飯店落腳，省得時間全浪費在交通上，沒想到會意外的和江易成為鄰居。
可孟語音全然不知，這樣的巧合其實是經過刻意安排的……
「真巧，那看來我們要見面很容易啊！」江易笑得心虛，但卻又為如此的親近感到高興，複雜的情緒讓他有些矛盾，但是歡欣的感覺掩過了他的煩惱，讓他現下只想與孟語音好好談心。
「我乾脆退房，然後換到法廉斯華飯店好了，看你的房間隔壁有沒有空房，這樣想找人時，才真的叫方便。」說完，孟語音打了電話，在深夜把助理叫醒，請他處理退房和訂房的問題。
只見他先為半夜吵人的事向助理道歉，然後解釋了半天，才說服助理聯絡飯店訂房。
無奈的是，電話對面傳來的結果卻教他皺眉。
「怎麼？他們不肯嗎？」
江易心想，在這種大半夜的，再加上孟語音的名人身分，要求退房恐怕不會得到飯店的應允吧？畢竟有名人下榻的飯店，對飯店來說也是種良好宣傳。
「不是不肯，只是今晚我沒辦法立刻搬過去。」孟語音掛了電話，神情顯得有些困擾。「我訂到你隔壁的房間，但要明天才能住進去，偏偏我的助理睡迷糊了，他先幫我退房才向法廉斯華飯店訂房，所以我今晚得另外找地方住了……」
由於是自己有錯在先，誰教他三更半夜擾人清夢，助理會出這樣的紕漏也是自然，所以孟語音沒怪罪助理，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今天晚上。
「那還不簡單，今晚你先住到我那裏如何？」江易不禁失笑，若是為了這麼簡單的原因，那倒容易解決哪！
更何況，能夠與孟語音徹夜長談，也是個求之不得的機會。
「我的房間挺大的，住兩個人很夠。」為了不讓孟語音有機會搖頭，江易又補上這麼一句話。
「不會太麻煩你嗎？」其實孟語音也想點頭答應，但又不太好意思這樣麻煩他，怎麼說江易都是外來的觀光客，應該是他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人家才是，但從兩人自音樂廳出來之後，開車、叫披薩、買東西……甚至在酒吧付帳的，全都是江易，如果晚上又跑到江易的房間打擾，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朋友嘛！有什麼麻煩的？再說我也想多跟你聊聊。」江易輕易地以一句話將孟語音的顧慮反駁回去，隨即拉過他漫步在街道上。「若是你拒絕我，就顯得太見外了！」
「說的也是。」孟語音跟着笑了起來。
「早知道你這樣大方，我乾脆退了房就別訂新房間，直接般到你那邊借住一陣子算了。」雖是玩笑話，但其實包含了幾分認真。
畢竟分開在兩個房間居住，碰上想找對方聊天的時候，很難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有空，在這種情況下，住在一起是最方便的。
「這個提議更好，不如等等回去后，我們親自跟飯店的人商量吧！」江易沒想到孟語音會蹦出這個提議，心緒忍不住跟着波動起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當然不反對了。」孟語音像好兄弟一般和江易並肩而行。
「我哪來的理由反對？」江易放聲笑道：「我求之不得，所以你就搬過來吧！」
那一瞬間，他對孟語音的疼惜，遠遠超過了他完成工作的責任感。
如果放手世紀玫瑰，能夠換得與孟語音的友情，老實說……
江易很想毫不考慮的點頭，答應成交。
只是，孟語音會原諒他曾經對他心懷不軌嗎？
就算孟語音現在並不知情，也難保將來不會知曉，到那個時候……
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笑着談天說地嗎？
這個麻煩的抉擇，讓向來直率乾脆的江易，心裏難得地漲滿了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