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杜威德凝視着李耕佑,淺淺一笑。

「不談了,想來也是我太急切,令尊是這麼崇高,這麼高尚的人,怎麼可能會是那個惡劣無恥卑鄙下流畜生不如的人,想必是受同名同姓之累,請代我轉達我的歉意。」他站起身,右手放在胸前,優雅的行了一個禮。「失陪了。」

「杜經理!」李耕佑急忙喊住他,深吸了口氣,站起身,垂在身側的兩手緊成拳。「可以……可以讓我和你的委託人見一面嗎?」

「有必要嗎?」杜威德笑。「還是說,李特助有興趣的是我手上的資料?」

李耕佑猛地抬起頭來,眼底有着氣憤。「我不……」

「沒想到李特助也是好奇之人。」杜威德像是沒聽見他開口。「呵呵,八卦人人牽掛,形容得還真是貼切。」

他沉默的看着他。

「目前我沒辦法讓你和我的委託人見面,至於以後……」他聳聳肩。「以後的事誰知道?畢竟世事難料。」

「我了解了。」李耕佑嘆了口氣,心裏其實也清楚,他什麼都知道了。

「那麼……我就告辭了。」杜威德微微點了點頭,走向門口。

「杜經理,最後一個問題,那位張女士……有親人嗎?」

杜威德握著門把,沒有回頭。

「她有一個女兒。」

「是那個……李先生的骨肉嗎?」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打開門離去。

走到電梯前,口袋的手機響起,他立即掏出,是恩媺。

「恩媺?」杜威德低喚。

「杜……你在哪裏?」她的聲音顫抖著。

他身子一凜,「我在公司,怎麼?那是門鈴聲嗎?有人來了?」

「那個人……那個人找上門了,杜,那個人現在在外面……」

那個人?李宗慶!

他猛然回頭望向會客室,剛好看見李耕佑走了出來。

杜威德毅然決然衝到他面前,不顧他一臉詫異的表情,抓住他的手就走。

「杜經理?」李耕佑喊。

「跟我來,你要見的人,我帶你去見,有什麼問題,路上再談!」杜威德對他低吼,然後對着電話安撫道:「恩媺,我馬上回去,你別怕,也別開門,我馬上回去!」

李耕佑繃緊神經,猜出電話那端應是發生了什麼事,也猜到電話里那個人,很可能就是他想見的人。

於是他不再多問,「等我一下。」

掙開杜威德的手,快步走向櫃枱,將牛皮紙袋交給櫃枱小姐。

「把這個送到裘副總裁辦公室,轉告副總裁,我有緊急事件必須馬上去處理,等我回來再向他請罪。」交代完,便快步回到杜威德身邊。

電梯剛好抵達,兩人話不多說走進電梯里,留下櫃枱小姐茫然的對視,然後八卦魂蘇醒——白楊集團最新的斷背山八卦於焉產生。

電梯一打開,杜威德便看見在她門外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正不屈不撓的拍打着門,按著門鈴。

「你們在幹什麼?」他生氣的怒吼,踏出電梯。

「爸?」李耕佑錯愕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和他們的家庭律師。

李宗慶也錯愕的望着兒子,臉色變得非常不自然。

「杜先生,太好了。」大樓保全王中璋欣慰的說:「我一直阻止他們,可是李先生和他的律師不理會,我本來想報警,可是這位律師說報警的話,有麻煩的是李小姐。」

杜威德憤怒到極點,反而陰冷的笑了起來。

「是嗎?那我們不報警,找記者好了,這麼有新聞價值的報導,怎麼可以沒有媒體在場呢?」他冷酷的視線掃了在場的人一眼,掏出手機。

「杜經理!」李耕佑壓住他的手。

他冷冷地瞪着他。

「拜託,讓我們談一談,我保證不會傷害她,我想她也不會願意這件事上媒體才對,那對她也是傷害。」李耕佑溫聲懇求。

杜威德甩開他的手,怒視李宗慶和他身旁的律師,然後交代大樓保全。

「王先生,把大樓監視檔案拷貝下來,我們會用得到。」

「我知道了,我馬上去。」王中璋大聲的說,轉身立即搭電梯下樓。

看見眾人都變了臉色,杜威德才稍稍滿意。

「爸,請你帶着你的人先離開,晚上我會回去,到時候我們再談。」李耕佑凝重的說。

「耕佑,你不可以聽這些人胡說八道,爸爸是怎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絕對不要——」

「爸!不要說了。」他沉痛地打斷父親的話。

「不行,耕佑,你不要被他們欺騙了,那個女人無非就是想要錢,讓齊律師一起……」

「爸爸!」李耕佑雙手握拳,微微顫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已是一片冷然,他重複一次,「晚上我會回去,到時候我們再談。」

「李先生,我們先離開吧。」齊律師低聲的說。

李宗慶看了看律師,然後望向杜威德,被他眼底深深的鄙夷給擊退一步,這讓他沒有勇氣看向兒子。

「走吧。」低下頭,轉身踏進電梯。

清場之後,兩人站在門外默默無語。

好一會兒之後,李耕佑才低低的開口。

「我……真的不敢相信……」低垂著頭,他痛苦的顫抖。

杜威德看着他,嘆了口氣,抬手動作有點粗魯的揉了揉他的頭,這個動作帶了點惺惺相惜,雖然他們的交情也沒到可以做這種動作的程度,不過看着李耕佑訝然失落的樣子,他就是忍不住想這樣安慰他。

李耕佑錯愕的抬頭看向他,他撇撇唇,掏出鑰匙開門,不過鐵門反鎖著,用鑰匙也打不開。

「恩媺,是我。」他額頭靠着鐵門,對裏面喊道:「恩媺,沒事了,那個人走了,你可以開門了。」

「杜……」小小的,怯怯的,顫抖的聲音在門內響起。

「對,是我,我回來的。」杜威德柔聲的說:「開門,好不好?」

「他們……都走了?」

「對,都走了。」

下一瞬間,鐵門傳來開鎖的聲音,他退一步,門打開了,李恩媺直接撲進他的懷裏,抬手抱住他的脖子。

他彎身張臂接住了她,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眼眶發熱了。這段時間她有多害怕?他真恨不得自己能早一點來到她身邊!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他紅着眼眶說着。

埋在他肩上的頭搖了搖圈着他頸子的手緊了緊。

杜威德望向李特助,示意他一起進屋后,便抱着李恩媺先進去。

李耕佑看着在他懷中嬌小的女孩,還沒看清楚她的長相,只看見她嬌小的身軀可憐兮兮地顫抖著。她真的被父親嚇壞了!杜威德抱着她在沙發上坐下,讓她坐在他腿上,輕輕的拍撫她依然輕顫的身子。

「恩媺,我們有客人。」他看着李耕佑,低聲對她說。

李恩媺瞬間一僵,沒有抬頭,左手揪緊他的肩。

「誰?」她顫聲問。

「我是李耕佑。」他輕聲開口。

李恩媺猛地抬起頭來,回頭瞪向他。

是她!李耕佑一愣。他記得她,公司總務部的小姐,上次公司旅遊時,她被她的朋友強拉着和他拍過照片。

不,更早之前,曾在公司樓梯間碰過一次,那次的她讓他覺得很有趣,覺得好可愛的一個女孩。

原來,她是他的……妹妹。

李恩媺瞪着他一會兒,在他似乎要開口說話之前,回頭瞪着杜威德,眼底是被背叛的憤怒。

杜威德看着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心頭一凜,「恩媺,你聽我說……」

咱的一聲脆響,她用儘力氣甩了他一個耳光,掙脫他的懷抱,跳下他的腿,憤怒的瞪着他平靜的俊臉。

「你憑什麼?」李恩媺咬牙切齒質問他,「你憑什麼自作主張?任什麼多管閑事?憑什麼隨隨便便介入我的生活?」

「我愛你,恩媺。」杜威德平靜的說。

「愛?哈!在你背叛我的信任之後,你對我說愛?」她像是聽見天大的笑話一樣,嘲諷的瞪着他。「我媽說的才是對的,果然……不值得信任!」

他的心,痛得瑟縮,卻依然平靜地望着她。

「滾出去!把……你的朋友一起帶走——」李恩媺充滿恨地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進卧室,大力甩上門並鎖上。

「唉,搞砸了。」杜威德嘆息,往後靠向椅背,臉頰刺痛著,可見她用了多大的力氣。「她的手一定很痛。」

李耕佑訝異的望着他,雖然不認為他會生氣,可是這麼平靜……

「對不起。」他低嘆了聲。

「和你沒關係,是我欠考慮,多管閑事,自作主張插手調查這件事。」杜威德眼一白。

他一愣。「你的意思是,她根本不知道你做的事?」

杜威德聳聳肩,抬手揉了揉臉頰,望向錯愕的李特助。

「我在聽到那樣的故事,得知這件事的結果對她影響有多大的時候,我怎麼可能置之不理?」他正色說道:「我也沒打算就這樣帶着你上門,或者讓她知道這件事,哪料到事情會攪和在一起。」

李耕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也不要怪我,我並不確定那個人是你父親,因為恩媺什麼都沒說,我只是從她說的故事裏抓到一小截線頭,拉扯線頭試探一下而已,誰知道令尊心虛的程度如此誇張。」杜威德嘲諷。

「我沒怪你,雖然腦袋很混亂,但還是分得清是非的。」李耕佑嘆口氣。「再說,有資格怪人的人,絕對不是我們這邊的人。」

「你也不必自責,你是無辜的,恩媺只是沒辦法面對你那張臉,不是連你都責怪進去,誰教你們父子長得那麼像。」他輕聲的安慰。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從今以後要用什麼態度來面對自己的父親。」又嘆了口氣。

「幫個忙。」杜威德突然說。

「你是早上和我講完電話之後,才問你父親的,對吧?」

「是,我是打了電話給他。」

「那他為什麼會這麼快找上門來?好像他早就知道恩媺是誰,一直掌握着她的行蹤,而且來得這麼巧,我出門了才來?」杜威德皺眉,愈說愈覺得不對勁。「你父親該不會一直派人監視着恩媺吧?」

李耕佑也是一臉震驚,隨即像想起什麼似的微微張口。

「我想我大概知道為什麼。」他低嘆。

「怎麼回事?」杜威德皺眉。

「上次公司旅遊,我和……李小姐拍過照片,爸爸他看過,還問過她是誰,我以為爸爸誤認為我和她在交往,所以告訴他是公司的同事。」

「恩媺說,她和她媽媽長得很像。」杜威德沉着臉。「難道看到照片之後,令尊就調查她,派人監視她了?」

「大概吧,我回去會問清楚。」

「還要問清楚,他帶着律師找上門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放心,是我父親對不起她們,我不會讓他一錯再錯。」

杜威德陰沉着臉,望向她的房門。

「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明明很脆弱,卻總是命令自己要堅強,看得讓人很心痛。」他起身,走到她的房門口,額頭抵在門板上。「現在她在裏面,肯定正在為了剛剛那些氣話自責不已,為了打我這一巴掌難過極了,其實她根本不用自責難過,這是我自作自受、活該,她這個耳光打得好,我只心疼她打得那麼用力,手一定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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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有隻大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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