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英國
「威廉，謝謝你送我回來。」楊恬霏伸手接過一大袋材料，笑着道謝。
一進門，她立刻看見一個英挺的男人，手裏拿着鍋鏟，站在客廳中央，帥氣的臉龐隱隱透露出淡淡的不悅。
「你來啦。」她把東西小心翼翼放在玄關的小桌上，快步走到他面前，開心地伸出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為了配合她的身高，溥靳龍稍微彎下腰，讓她不用踮起腳尖就可以輕鬆將他抱滿懷。
他含糊不清地冷哼了一聲，隨即問：「他是誰？」
楊恬霏在心底偷笑，知道他很在乎她的感覺真是棒透了。
「誰？」她故意裝迷糊。
溥靳龍冷下臉，伸出雙手拉下她的手，直勾勾望着她，堅持從她嘴晨聽到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威廉。」這樣夠清楚了吧？
「喔，你說他喔。」楊恬霏努力憋住笑意，轉過身，一副打算等一下再聊這個話題的模樣。
他一手拿着鍋鏟，一手強勢地扣緊她的手腕，臉色難看到家。
「怎麼了？」她仍然裝傻。
「恬霏。」他冷聲警告。
她又多憋了一秒鐘，才止不住地大笑開來，「他是我同學，很單純的那種，跟你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溥靳龍看向她的表情多少帶着點無奈。
今天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
在她身邊，總是有一窩蜂男同學想接近她，逼得他幾乎每個星期都會飛來英國陪她。
她的開朗、幽默和善良，都是十分吸引男人的特質，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縮小，藏進胸前的口袋裏，不讓人看見她的好。
「你是我男朋友，未來最親愛的老公。」楊恬霏任他抓着她的手，突然靠過去，含嬌帶媚的眼神輕輕瞅着他。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她很好笑地發現，想讓他不亂吃醋最好的方法，就是狂灌他迷湯。
溥靳龍臉色微紅，輕咳了兩聲后低啞地開口：「快去洗手，準備吃飯。」
「是，老爸。」她又笑開來。
幾分鐘后，兩人在餐桌前，一邊吃飯一邊說話。
「你怎麼會突然過來？」楊恬霏好奇地問。
大半個地球呢，他卻像走自家廚房一樣，幾乎每個星期都來，說她不感動是騙人的。
他是一個多麼驕傲又自負的男人，卻總是願意為她放下身段，時常飛來陪她，擔心她吃不好，還常常親自下廚煮東西喂她。
「你得獎了，我不該來嗎？」提到這個，溥靳龍心裏就有氣。
「不會吧？」她夾起一個蝦球放進嘴裏，嗯，真是人間美味！「你的消息還真靈通，我也是前天才知道。」
「結果你卻先告訴我父親？」這是他最介意的一點。
「因為爹地那天正好打電話來嘛，我一高興，就說溜嘴咯。」她撒嬌似的對他笑了笑，表情有些無辜。
這是令他介意的第二點，她都還沒喊他老公，就已經先叫老頭爹地，每次老頭在他面前強調這一點時，都讓他覺得很悶。
「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溥靳龍忍不住嘆氣。
「有呀。」她回應得很隨性，語氣像是回答「有呀，昨天有下雨」。
溥靳龍氣結，滿臉烏雲地看着她。
「怎麼了？」楊恬霏為他夾了幾樣菜放進他碗裏，然後催促着，「快吃啊，很好吃喔。」
東西是他做的，好不好吃還要她來說？
他冷冷看她一眼，突然霸道地宣佈，「等你畢業，一回台灣，我們馬上結婚。」他要她儘快戴上屬於他們的婚戒。
「可以啊。」反正爹地跟他都對她很好，她又深深愛着他，想來想去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真的？」見她答應得這麼快，反而讓他有點驚訝。
「嗯。」楊恬霏點點頭。
見狀，溥靳龍的好心情指數直線飆升。
「你還有多久畢業？」他開口問。
「你不知道？」她挑起眉，反問道。
「半年。」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你還問？」她輕瞪他一眼。
「我只是想乘機提醒你，半年後，你就是我老婆。」這才是他這樣問最主要的目的。
楊恬霏原本吃得不亦樂乎，突然停下動作看着他，輕鬆地提出但書，「不過有個大前提。」
溥靳龍挑眉，不發一語。
「畢業后，我想儘力發揮自己所學的一切。」
「我沒有要你天天關在家裏。」他放心地笑了。「你的咖啡店，我沒有忘記。」
他知道她有多麼重視自己的夢想，如果有人阻礙她現實夢想的路，他會第一個路出來替她除去阻礙。
「謝謝。」楊恬霏對他一知，突然轉口問：「可是，你工作很忙，抽得出時間結婚嗎？」
只要跟她有關，不管工作多忙，他永遠都有時間，關於這一點，到底要他重複幾次，她才願意真正相信？
「我已經把智囊團培養出來，等你一回台灣，我會有大把的時間好好陪你，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溥靳龍放下碗筷，看了眼手錶。
跟Lance說好了，要一起替她慶祝設計圖得獎，人差不多快到了吧？
基本上Lance才是真正的大忙人，他們總是說好要一起吃頓飯，約了這麼久，今天才喬出時間。
「之前你的確太辛苦了。」回想起溥靳龍剛接手企業時的辛苦，楊恬霏現在還是覺得他很了不起。
聽爹地說，那段日子他每天幾乎睡不到三小時，不是開會，就是得面對一堆商場上老奸巨滑的牛鬼蛇神。
設計東西她可以，不過要她跟人爾虞我詐就沒這個能耐了，關於這點，每次想起來，她就很崇拜他。
「現在才說，會不會太慢了？」溥靳龍沒好氣地冷哼。「那時候你甚至連一通關心的電話都沒有。」
「就說啦，我怕打擾到你嘛。」她對他討好地笑了笑。
他濃眉一挑，正要開口，門鈴聲便響起。
「這時候會是誰？」楊恬霏站起身，打算前去開門。
溥靳龍也跟着站起身，抓起兩人擺在椅背上的外套，一手攬着她的肩膀，領着她往門口走。
「記得我跟你提過的Lance？」在打開門前，他突然定住不動，側過頭看着她說。
「你的好朋友。」她點點頭。
「你得獎的事，他也知道了。」溥靳龍俯身，在她紅潤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我們打算帶你去好好慶祝一番。」
倫敦，知名人士最愛的酒吧里，有現場爵士藍調演奏，每人手中都是世界頂級的灑。
「喜歡這裏嗎？」Lance手裏拿着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裏頭輕輕晃動，姿態慵懶隨性。
「這裏給人一種很放鬆、舒服的感覺。」楊恬霏贊道。
「以後你可以常來，完全免費。」Lance很高興她喜歡，立刻提供享受的權利。
「最好不要。」溥靳龍眉一皺，銳利的眼神掃視包廂外的人們，轉過頭貼在她耳邊解釋。「這間店是他開的。」
「原來如此。」楊恬霏理解地點點頭，讚賞的目光再次細細打量周遭一圈。「設計得很漂亮，有種典雅又慵懶的貴族氣息。」
「謝謝。」Lance舉杯向她致意。
楊恬霏拿起微甜的水果酒，微笑着一口氣喝掉半杯。
「喝這種酒也會醉，別喝太猛。」溥靳龍說着，一邊飲盡自己手中的伏特加，但阻止的意味並不濃。
「我知道。」她對他一笑。
就算醉了又怎樣？有他在身邊，她什麼都不必擔心。
「你們兩個真是。」Lance誇張的大大嘆了口氣。「在我這個單身漢面前閃成這樣，是想刺激我嗎？」
「有被刺激到嗎？」溥靳龍佯裝困惑地歪著頭問。「你怎麼還沒跳起來，殺進那堆人群里挑一個搭訕？」
「沒順眼的，就算我想沖也是白搭。」Lance攤開雙手。
「別太挑嘴。」楊恬霏取笑道。
「我已經不太挑了。」Lance又誇張地嘆了口氣。
「別聽他的，他是玩膩了。」溥靳龍跟着說。
看見他們兩人聯手發動攻擊，惹得Lance連忙抗議，「你們這對夫妻會不會太扯，刺激我就算了，現在還聯手對我作人身攻擊？龍，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跟嫂子單獨聊聊嗎？」
聞言，溥靳龍先看一眼楊恬霏，得到她的同意后才站起身。
「說吧，你們想吃點什麼？我去拿來。」
「所有下酒菜，教廚房都給我們一點吧。」Lance馬上道。
臨走前，溥靳龍貼在她耳邊先消毒一番，竟是卻剛好讓好友也可以聽見，「如果他讓你不高興，只要舉起手，我馬上回來。」
楊恬霏聽了，臉上笑得很開心。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有時候明明霸道、蠻橫得很，有時候卻又展現出驚人的體貼跟尊重。
「這算哪門子信任好友的表現？」Lance忍不住開口打斷他們還在「閃」個不停的相互凝視。
等溥靳龍一離開，Lance立刻開口。
「他真的很寶貝你。」
楊恬霏聞言笑了笑，不否認也沒有承認。
「有件事，我要代替他們父子倆謝謝你。」Lancce隨性的態度瞬間消失，換上嚴肅的表情。
「謝我？」她不懂。
「雖然之前他跟伯父相處得不是很好，但其實他一直很在乎家人，多虧你，他們父子才能順利前嫌盡釋。」Lance解釋道。
「我只是在旁邊稍微推動一下，其實沒有做什麼。」楊恬霏笑着說。
「那就夠了。」Lance對她露出肯定的微笑。「還記得他先前幫我父親拿到網球冠軍的事嗎？」
「幫你父親？」
「看來他沒跟你說。」Lance主動解釋。「先前他到英國來比賽，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拯救我父親的俱樂部。」
「我不知道還有這層關係。」她一直以為是他還算喜歡網球。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這麼全心全意守護一個女人，這一點，你應該也很清楚。」Lance看向包廂外。
只見在英國網球界幾乎無人不知的泰瑞莎出現在店裏。她走到溥靳龍身邊，一手勾引地放在他的胸膛上，仰著頭和他說話。
「他對我真的很好。」楊恬霏順着Lance的目光往外看，接着慢慢地挑起眉。
如果那個金髮美女繼續黏着他，她不介意殺出去，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他們兩人相貼的身體一把拉開。
「你呢？」Lance好整以暇地問。
他很清楚，好友的表現絕對會讓未來的嫂子滿意，所以根本不必擔心。
「我？」她愣住。
「我只想喝他的喜酒，可不想半夜被他挖出去，陪他喝悶酒。」Lance打趣地說。
楊恬霏看見溥靳龍沉下了臉，一手拿着托盤，不耐煩地拉開黏在他胸前的火辣金髮美女。
「我對他是認真的，不過，他會不會找你喝悶酒，我就不敢保證了，雖然我們彼此相愛，不過吵吵架是常有的事。」
楊恬霏和溥靳龍的視線在空中交會，然後，他給了她一記溫柔的微笑。
瞬間，她的心又不爭氣地在狂跳不止。
「吵個小架傷不了他，他自己可以應付，可是，如果你想跟他分開，他一定會把全世界掀起來鬧。」Lance恢復先前輕鬆的態度。
這時，溥靳龍拿着成堆的食物走進來。
「沒有說我壞話吧？」他先把矛頭指向好友。
Lance立刻舉起雙手，「頂多說你大學時代有女人成群結隊來追你。」
溥靳龍挑眉，坐回原本的位置，舉起酒杯。
「我們還沒敬這位前天得了獎的幸運兒。」
另外兩人也拿起酒杯，舉向空中。
「敬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溥靳龍臉帶着笑意地道。
「敬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楊恬霏也笑得很幸福。
接着，他們同時看向Lance。
「敬——」Lance深深看他們一眼。「愛情無敵。」
***
一年後台灣
「這杯咖啡是十號桌小姐的。」楊恬霏將一杯卡布奇諾放在櫃枱上，讓服務生送到顧客的桌上去。
「恬霏，電話。」站在櫃枱後頭負責收銀的員工壓低音量對她說。
這是楊恬霏的店，她的規矩是裏面所有人都互喊彼此名字，沒有身分之分，唯一共同的目標是讓顧客覺得舒適、放鬆。
楊恬霏對員工笑了一下，接過話筒。「喂？」
「是我。」溥靳龍緩緩開口。「在忙？」
「還好，有事？」她帶着無線話筒來到店裏的角落，輕鬆的坐在從歐洲進口的沙發上，右手邊是一大塊玻璃窗，可以欣賞窗外的街景。
「唉，我想你。」他輕聲嘆氣。
聞言，楊恬霏笑了，「想我就想我，幹嘛嘆氣？」
溥靳龍在電話那頭又無聲嘆了口氣。
之前她在英國，嫌電話費貴，所以不常打電話給他，但現在都回到台灣多久了，她還是沒有打電話給他的習慣。
「可能是因為生活太無聊吧。」說到這個，他又想嘆氣。
原以為她回國后，兩人可以馬上結婚，開始一起生活，結果她卻一頭栽進開咖啡店、創作首飾的工作里，一發不可收拾。
他早把婚禮準備妥當，萬事皆具，只等準備新娘點頭，偏偏她目前熱中於工作，每天花在工作上的時數比他這個大老闆還多。
溥靳龍覺得真不應該這麼快把智囊團訓練出來，所有工作交代出去后，他又開始閑得發慌，連隨手弄了幾間公司也都漸漸上軌道，逼得他又重拾老本行，在窮極無聊的空檔進行宛如狩獵般的企業併購工作。
連父親都說，他實在不應該老是在工作里打轉，得心應手的事做多了也會膩，經營婚姻、生兒育女才是他人生接下來的挑戰。
「大老闆居然比我這間小咖啡店的老闆還無聊？這世界真不公平，努力跟收入根本不成正比。」楊恬霏不是很認真地抱怨道。
「不然我們交換工作，如何？」他開始動起鬼腦筋，想連哄帶騙的把她拐進禮堂。
「才不要。」她立刻拒絕。「我在咖啡店玩得好好的，每天都很開心，可不想像你一樣日子過得那麼無聊。」
「當初我們說好，你一回台灣就立刻結婚。」他抬出她當初的承諾。
「說到結婚，今天晚上要去喝靜語的喜酒，你沒忘記吧？」楊恬霏看見有客人進來，朝櫃枱里的員工使了個眼色，暗示由她代打，幫忙煮咖啡。
「六點，門口見。」
「沒錯，你記憶力還不錯。」她微笑道。
「是，我是你的專屬秘書兼司機。」溥靳龍一手拿着鋼筆開始批閱文件，聽見輕微的敲門聲后，看見助理快步走進辦公室。
「還有親愛的男朋友。」楊恬霏嘴角爬上一絲充滿惡作劇的笑。
「嗯哼。」他看了眼助理，示意對方將右手邊的檔案拿出去。現在，他手中還在審閱一椿金額高達四百億的電腦面板合約。
「未來的老公。」她繼續灌迷湯。
「嗯哼。」他輕哼。
溥靳龍發現合約里有條規定用詞過於含糊，立刻大手一揮，在旁邊加註「需明確」三個大字。
「還有……」楊恬霏已快憋不住滿腔的笑意。
「嗯？」他丟出最後一份已批閱的文件，一臉無聊的神情。
「現在正在我肚子裏快速長大孩子的爹地。」話一說完，她立即輕巧地掛斷電話，開心地笑出來。
另一頭，助理震驚地看着素來冷肅的總裁突然愣了一下，就在他打算請求文件是否有疏漏時，總裁瞬間刷了聲站起身，低聲咒罵着含混不清的憤怒字眼，匆匆丟下一句取消稍晚生產部經理的報告后，立刻消失在辦公室門外。
今晚婚禮的新郎，正是綠健康俱樂部的網球教練李正德。
靜語穿着雪白的婚紗，坐在新娘休息室里，美得像個洋娃娃。
「當初你跟溥先生離開后，大家都在說你們的事，每當那個時候，正德就顯得特別落寞，然後我就跟他聊起你。剛開始，我們最常談的話題就是你，不知不覺間，我們越走越近……」
「所以，我算間接成了你們的媒人？」楊恬霏看一眼身邊的溥靳龍，滿臉笑意。
「我先出去。」他冷冷瞅她一眼，打算把空間留給女人們。
下午的賬，他還沒有時間跟她算，會跟她進入新娘休息室，是因為擔心自己不在她身邊，她會不會突然做出什麼孕婦不宜的動作。
今天，溥靳龍提前到咖啡店去，本想和楊恬霏里好好「溝通」一下，未料店裏突然來了一批日本客人，連他都被拉去當臨時服務生。
一陣昏天地暗后，楊恬霏才驚覺時間已快來不及。
溥靳龍先被她抓着去兩個地方送貨，接着又匆匆送她去造型師那裏梳妝打扮，看她像陀螺般轉個不停，他心中冷汗直流。
有哪個孕婦像她這樣忙碌？
於是，他心中暗自決定，在她順利把孩子生出來之前，他要天天到咖啡店坐鎮，必要時，他甚至會不惜請出她口中的爹地對她施壓。
「請等一下，溥先生。」新娘子突然開口留人。
「靜語？」本來想跟新娘子說些悄悄話的楊恬霏有點詫異地喊道。
「有件事，我想代替正德跟你們道歉。」靜語突然緊咬下唇，眼神充滿不安，「之前你們在一起的事，是正德……去跟老總說的。」
「啊？」楊恬霏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們戀愛的事弄得人盡皆知的罪魁禍首是溥靳龍，關李教練什麼事？
「有一次你不是去夜市幫我擺攤，還記得嗎？」靜語雙手緊扭著新娘禮服的裙擺。
「喔，我當然記得，那天晚上我所做的項鏈、首飾統統賣光光，生意好得不得了。」楊恬霏笑彎了眼睛。
那天晚上她賺了好多呢。
「那天正德也在場，是他跑去跟老總打小報告，所以老總才會找你去訓話，要你別打擾溥先生練球。」靜語一說完，立刻抱歉地垂下頭。
「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溥靳龍率先開口。「如果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我先出去了。」
說完，他深深看楊恬霏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睜大眼睛看着他走出去，數秒后，靜語滿臉不可思議地開口。
「溥先生……他……」她苦思著適當的用詞。「他……好沉穩喔。」
聞言，楊恬霏倏地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心裏很清楚，其實他才不是什麼沉穩，他只是對這件事不感興趣而已，根本不是靜語想的那樣。
幾分鐘后，婚禮秘書進來與新娘作最後確認，楊恬霏就出來了。
「聊完了？」她一出現，溥靳龍立刻來到她身邊，大手輕輕握住她的腰，讓她安穩地靠在他懷裏。
「嗯，靜語看起來很幸福。」楊恬霏臉上的微笑看起來也充滿了幸福。
「別忙着羨慕別人，別忘了也有一場婚禮正在等你。」他擁着她走在飯店長長的走廊上，腳下踩着喜氣洋洋的紅地毯。
「關於這件事，我想跟你討論一下。」楊恬霏輕輕推開他的懷抱，與他面對面。
「嗯，你說。」事實上，他也正想好好跟她談一談。
「今天早上，我剛跟電影公司簽了一份合約。」她先從簡單的說起。
「電影公司？」溥靳龍揚高一側的眉。
「嗯，由我負責電影裏面所有的配飾。」她開心地宣佈。
「恭喜你。」他伸手擁抱住她。
楊恬霏感覺自己正被人緊緊守護著，突然滿心感動地踮起腳尖，在他弧度漂亮的下巴輕輕落下一吻。
就在他打算加深這個吻時，她適時地制止了他，朝他搖搖頭。
「我話還沒說完。」
「還有？」溥靳龍有預感，接下來絕對不是什麼振奮人心的消息。
「我決定先專心忙完這部電影的事，然後再結婚。」她語氣篤定，看向他的眼神則充滿令他心軟的歉意。
「我們可以反過來，先結婚，你再去忙工作上的事。」溥靳龍第一個反射動作就是拒絕，但他無法忽視她眼中的請求。
「這樣我沒辦法專心工作。」她直接說出理由。
「你可以。」他強調道。
「我不行。」她也很堅持。
「恬霏，我拜託你，多少為自己的身體狀況想一下。」
看着他充滿無奈又偏偏拿她沒轍的表情，她倏地幸福地笑開來，「我知道自己懷了孕，我發誓，絕對不會讓工作影響肚子裏的寶寶。」
兩人四目相交，毫不意外的，溥靳龍最後還是敗下陣來。他根本沒有辦法硬下心腸拒絕她提出的任何請求。
「我們先結婚，我保證絕不插手你工作上的任何事，好嗎？」
她緩緩地搖搖頭，「先讓我工作，等這個案子結束后，我們立刻結婚。」
他定定看着她，無奈地發現這女人顯然相當喜愛挑戰他忍耐的極限，偏偏他又拿她沒辦法。
溥靳龍在心裏長長地嘆了口氣，「如果讓我發現你工作過度，我會逼你直接辭掉工作結婚，能接受嗎？」
「可以，所以……我們說定了？」
「我還有其他選擇嗎？」他又想嘆氣了。
楊恬霏笑看着他一臉不情願的表情，霍然一笑，再次踮起腳尖，投向他寬闊的溫暖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