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北魏境內騷亂四起　崔浩施計各個擊破

北魏在平定蓋吳的同時，北魏金城人邊固，天水人梁會和秦、益兩地雜居的老百姓一萬多戶也起來造反，他們據守上邦東城，攻勢直逼西城。

北魏太武帝拓跋燾聽說邊固和梁會也起來造反，十分緊張。派人找來崔浩，商量對付邊固和梁會的辦法。

崔浩說：「古代君王治理國家的辦法是威德兼施。該嚴厲的時候嚴厲，該講仁義的時候就講仁義，這樣君主才有威望，國家才有秩序。現在邊固和梁會違反國家法律聚眾造反，應該嚴厲打擊，絕不能心慈手軟。只有把他們堅決鎮壓下去，國家才能穩固，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太武帝拓跋燾說：「愛卿講得很有道理，就按你說的去辦。具體怎樣對付邊固和梁會，你和秦、益二州刺史封敕文商量。」

崔浩帶隨從，化裝成商人當天起程趕往西城。

崔浩日夜兼程進入西城不到二個時辰，邊固，梁會就率眾包圍了西城，揚言要攻克西城，活捉封敕文。

封敕文聽說邊固、梁會在城下大喊要活捉他，十分惱火，想馬上率軍與邊固、梁會決一死戰。

崔浩說：「憑將軍的智謀和武藝，三個邊固綁在一起也不行，不過現過邊固、梁會的聲勢正旺盛，我們應先避開他，等他氣勢減弱，士卒疲勞不堪時再出擊，定能大勝。」

秦、益二州刺史封敕文聽從了崔浩的意見，按兵不動，尋找戰機。

果然不出崔浩所料，邊固、梁會的部眾包圍了封敕文駐守的西城三天，封敕文則固守城他，按兵不動。西城城堡堅固，邊固、梁會知道強攻也攻不下來。這樣一來，邊固、梁會的部眾沉不住氣了，加上糧食、草料缺乏，有不少人開了小差。當時正值春季，人困馬乏，不少士卒晚上站崗時也偷偷溜回帳篷睡大覺。

崔浩派出的偵察人員了解到邊固、梁會部眾士氣低落，紀律鬆懈的情況，回來后立即稟報給崔浩。

崔浩找到封敕文說：「將軍現在可以利用晚上襲擊邊固和梁會當夜，三更剛過，北魏西城城門悄然打開，數萬北魏士卒融入夜色中。

當梁會手下一個站崗的士卒，聽到巨大的聲響從睡夢中驚醒時，數萬北魏軍已經死死包圍了邊固、梁會的營地。

只聽北魏秦、益二州刺史封敕文一聲令下，北魏軍數百支帶火的弓箭射進梁會、邊固營地的帳篷，頓時火借風勢，燃燒起來，梁會營地中的部眾被燒得鬼哭狼嚎。

北魏軍趁勢沖入邊固、梁會營地，邊固、梁會的士卒被這突然襲擊嚇蒙了，很多人還沒來得及拿武器反抗，就被北魏軍斬殺。北魏軍越殺越勇，邊固、梁會的部眾被斬殺數萬。

邊固、梁會趁混亂，帶領殘部突圍出去。

不久，氏、羌兩族一萬多人，休官、屠吝部族兩萬多人都起兵響應邊固、梁會。

崔浩對北魏秦、益二州刺史封敕文說：「將軍夜襲邊固、梁會的營地大獲全勝。但邊固、梁會逃走，一定不會罷休。現在附近又有幾個部族，數萬人響應邊固、梁會起兵。將軍的周圍危機四伏。」

封敕文說：「請崔浩司徒給我出一計謀，我再與邊固、梁會交戰。」

崔浩說：「鬼谷子兵法認為：」凡用兵之謀，都有一定的規律；事生活，謀生計，計生議，議生說，說生進，進生退，退生制，計謀，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即出奇制勝。「

封敕文擊掌贊道：「好一個出奇制勝！」

崔浩接着說：「邊固、梁會因為又有數萬人響應他們起兵，一定會興奮不已，大肆慶賀，將軍您親率將士們迅速、秘密地奇襲邊固、梁會，一定會打他個措手不及，平定他們的騷亂。」

封敕文按照崔浩「出奇制勝」的計謀，先派出偵察兵了解邊固、梁會的情況。當封敕文得知邊固、梁會正一連幾天與起兵的各部族慶賀時，隨即親率精兵五千出發。

封敕文趕到邊固、梁會等人聚會慶賀的地方，已經半夜時分，邊固、梁會等部眾大都喝酒過量，一個個東倒西歪。

封敕文一聲令下，北魏士卒迅猛地衝進去，與邊固、梁會的衛兵交戰，邊固、梁會等人的酒被嚇醒了，紛紛抽出刀劍，一邊抵抗，一邊逃出聚會的大廳。

邊固持刀衝出大廳，正巧碰上封敕文，封敕文持長槍刺殺邊固，第一槍，邊固躲過。隨後，封敕文又連續兇猛地刺了幾槍，邊固因喝酒過量，動作遲緩，被封敕文一槍刺中前胸，倒在血泊中。這次北魏軍斬殺了邊固、梁會的部眾數千人。

氐、羌兩族，休官、屠部族見邊固被殺，便推舉梁會做他們的頭領，與北魏刺史封敕文相對抗。

仇池人李洪看到四處都起兵稱王，感到自己成大事的機會到了，隨即召集幾個密友秘密商量起事。幾天後，李洪盔甲加身，集結百姓，自稱為應王。

梁會對李洪起兵十分驚恐，向氐王楊文德求救，楊文德說：「兩雄不能同行並立，如果一定需要我幫忙，你應該先殺了李洪。」於是，梁會誘騙出李洪並將他殺了，並把李洪的頭顱送給楊文德看。

崔浩聽說梁會殺了李洪，便對太武帝拓跋燾說：「陛下，起兵的頭領梁會殺了起兵的應王李洪。這說明，起義軍中正在互相殘殺，我北魏軍應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大舉進攻梁會，一舉殲滅梁會及其部眾。」

於是，太武帝拓跋燾派北魏安豐公閭根率領數千騎兵奔赴上邦，還未到達，梁會就已放棄上邦東城逃走了。

崔浩預料到梁會得知北魏軍大舉進攻，一定會逃跑，便事先派人通知封敕文做好準備，配合北魏安豐公閭根全殲梁會及其部眾。封敕文按照崔浩的吩咐，事先在外圍挖好了幾重壕溝，然後派兵嚴加防守。

當梁會率部眾突圍到封敕文的壕溝旁，封敕文的士卒蜂湧而上，與梁會的部眾廝殺在一起。當時天已經黑了，北魏士卒與梁會的部眾扭打在一起，不少人摔進深深的壕溝里，便再也沒爬起來。

北魏軍與梁會部眾廝殺的異常激烈。梁會的部眾明白，如果沖不出去，就必定死在這裏。而北魏的士卒們知道，如果讓梁會的部眾從自己手裏跑掉，上邊一定會追查責任。兩軍相搏，人人都殺紅了眼，兵器打掉了，就用石頭砸、用牙咬、用手掐，這種殘酷的肉搏戰，從夜裏一直殺到第二天早晨。

崔浩了解到這個情況后，專門派人告訴封敕文應採取「攻心戰」，瓦解梁會部眾的鬥志，用給他們一條生路的策略，使梁會的部眾不戰而降。

封敕文對崔浩的「攻心戰」心領神會，他對手下的部將說：「崔司徒真是料事如神，梁會部眾認為自己己沒有活路，才同我們以命相拼，使我們傷亡慘重，如果仍這樣下去，我們還會死很多人，而且很難戰勝他們。現在我們只有採取崔司徒設計的『攻心戰』，才能徹底摧毀他們。」

於是，封敕文派幾個士卒高舉白虎幡，大聲告訴梁會眾人，投降的可以得到赦免。梁會部眾立刻崩潰。封敕文分別派兵討伐，平定了這次造反。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安定盧水胡人劉超等集聚一萬多人造反，崔浩對太武帝拓跋煮說：「駐守長安的大將陸俟在吳中有很高的威望，讓他去鎮壓劉超等人比較合適。」

太武帝拓跋燾於是加授陸俟為督都秦、雍二州諸軍事，鎮守長安。太武帝對陸俟說：「關中接受我們教化的時間還不長，我們的恩德信譽還沒有樹立起來，因此，那裏的官吏和老百姓多有叛亂。現在，我把重兵交給你，劉超等叛賊知道后必然會齊心協力，共同堅守險要抵抗你的進攻，他們不會很容易被打垮。我給你派的兵少，一時難以制服賊寇。你要自己想方設法取得勝利。具體事宜崔司徒會與你商討。」

崔浩對陸俟說：「陸將軍此次去關中責任重大。您的對手人強馬壯，不是很好制服的。但陸將軍只要掌握了劉超的弱點，攻擊其薄弱環節，就一定能制服他。劉超的弱點是驕傲自大，雖有些小聰明，但容易輕信，缺乏深謀遠慮。將軍可以利用他的這些弱點，見機行事，逼他就範。」

陸俟一個人騎馬到長安鎮守，劉超等人聽到這個消息，十分高興，他們認為陸俟不可能守住長安。

陸俟到了長安，稍加安頓，就去拜訪劉超。

陸俟對劉超說：「你現在雖然聚集了一萬多人造反，但比起朝廷的幾十萬軍隊，力量還很薄弱，況且你們這一萬多人，到了關鍵時刻是不是都能聽你招呼？誰沒有父母？准沒有妻子兒女？起兵造反是違反朝廷法律的，是要滿門抄斬的。如果你肯向朝廷認錯，我保你和你的部眾的生命安全。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可以娶你的女兒為妻，我們兩家聯姻，對你對我都有好處，朝廷也一定會另眼看待我們。」

但是，劉超卻自恃手下人多，沒有歸降的意思。

過了幾天，陸俟帶着他的侍衛將領親自去見劉超。劉超派人前去迎接，對陸俟說：「你的隨從士卒超過三百人，我們就用弓箭、戰馬來對待，如果不到三百人，我們就會用美酒佳看來款待。」

於是，陸俟就只帶了二百名騎兵到劉超那裏，劉超戒備很嚴，陸俟卻視而不見，只是縱酒豪飲，陸俟一邊喝酒，一邊對劉超說：「劉超老弟，你可算是人中豪傑，這麼年輕就有那麼大的抱負，再過幾年你就更了不得了，咱們之間相安無事，你儘管發展你的勢力，我只當沒看見，睜一個眼，閉一個眼。將來老弟成氣候了可別忘了我。現在你有用着老哥的地方儘管說，老哥一定在所不辭。」

劉超聽了陸俟這番話，覺得陸俟這個人很講義氣，從此，不把陸俟當外人，陸俟直喝到酩酊大醉才返回自己的駐地。

陸俟與劉超接觸了一段時間后，知道劉超放鬆對自己的戒備。便計劃找機會對劉超下手。

一天，陸俟挑選五百精兵出外狩獵，順便到了劉超所在的軍營。陸俟見到劉超，提着手中的狍子說：「下酒菜我準備好了，美酒還得老弟提供。」

劉超看陸俟送來十幾隻狍子，十幾隻黃羊，七、八頭野豬，很高興。立刻吩咐手下，殺豬宰羊，準備上等的酒菜。

酒席桌上，陸俟一邊喝酒，一邊對劉超說：「不瞞老弟，我最近走訪了附近的許多富豪、百姓，一提起你，他們都肅然起敬。富豪們願意把自己的糧食獻給你，百姓們願意跟隨你走南闖北，連我聽了，都覺得自己不如你。

老弟你一定要說一說，你是靠什麼辦法，使他們這麼信任你、擁護你？「

劉超聽了陸俟這番奉承話，禁不住飄飄然了。劉超說：「俺老劉就憑着給百姓撐腰，那些敢欺壓百姓的土豪劣紳，俺老劉敢帶兵去懲罰，把這些作惡多端的土豪劣紳的糧食分給沒糧食吃的百姓。」

陸俟看劉超興高采烈，連忙敬酒，說：「我敬老弟一杯，祝老弟飛黃騰達，光宗耀祖。」

劉超舉起杯子，一飲而盡，說：「陸將軍這樣看得起我，將來我若真有那一天，一定不會忘了你。」

這時，陸俟佈置在外面的五百名士卒開始悄悄向陸俟、劉超喝酒的大廳運動。陸俟進去時，曾交待他們：「發動攻擊的時間應該以我們將要喝醉的時候為限。」

劉超喝得酩酊大醉，嚷着要敬陸俟一杯酒，陸俟表面上裝作大醉，搖搖晃晃站起來，突然拔出佩劍，兇猛地向劉超砍去，劉超已大醉，躲都不會躲，頓時鮮血如注，摔倒在地，一命嗚呼。

陸俟衝出屋，跳上自己的戰馬，指揮北魏士卒作戰。陸俟手下的士卒應聲而起，對毫無防備的劉超士卒下手。劉超士卒因群龍無首，節節敗退。陸俟率軍殺死殺傷劉超將士一千多人，剩下的大都投降，只有少數人逃進深山。

陸俟平定了這次叛亂。

太武帝拓跋煮對陸俟的戰果十分滿意，將陸俟召回宮內，封他為外都大官。

宋元嘉二十四年（公元447年），北魏吐京胡和山胡酋長曹仆渾等起兵反叛。

北魏太武帝拓跋烹命令司徒崔浩與征東將軍武昌王拓跋提等人前去討伐。

司徒崔浩對征東將軍武昌王拓跋提說：「鬼谷子說：」物有自然，事有離合。『還說：「天地之離合終始必有巇隙不可不察。』對付曹仆渾這樣的人，如果派重兵討伐，他會逃到山裏，我們抓不到他；如果派兵少我們又不能徹底消滅他。只有派間諜打入他們內部，或用重金收買他們內部的人，了解他們的兵力、設防和活動規律，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否則很難制服、平定他們。」

北魏徵東將軍武昌王拓跋提說：「崔司徒，您對付這種人有經驗，就按您說的辦吧。」

崔浩派遣數名間諜，潛入曹仆渾經常活動的地方。

曹仆渾是個十分精明的人，活動幾乎沒有規律，住的地方一天一換，從不固定。對人總是嚴加提防。但他周圍的人，並不是很精明。

北魏間諜用重金收買了曹仆渾身邊的人，了解到曹仆渾的活動規律和經常住的幾個地方。並了解到這次跟隨曹仆渾反叛的只有二千餘人，而且大都是土匪出身。

北魏間諜裝作要反叛北魏的樣子，伺機混入曹仆渾的隊伍中。

這時，曹仆渾等人正在招兵買馬，擴充勢力。北魏間諜謊稱他手下有百十個弟兄，不滿北魏的殘酷統治，很想投靠曹仆渾，共謀大事。曹仆渾聽后大喜，吩咐道：「北魏氣數已盡，百姓怨聲載道，我等只有抱成團，不斷擴充實力，才有可能與北魏抗衡。你可把你手下的百十個人帶上山，最好帶點武器來，有了武器，我們就能對付北魏軍的討伐了。」

北魏間諜說：「那我就按曹大哥的吩咐，回去召集人，二、三天就帶人回來。」

北魏間諜趕回北魏國都平城，向司徒崔浩稟報了見到曹仆渾的情況，並把他謊稱要帶人上山投靠曹仆渾的事告訴了崔浩。

崔浩說：「我找百十個精幹的人，隨你一同上山。」

崔浩找到北魏徵東將軍武昌王拓跋提，說：「將軍，消滅曹仆渾的機會來了。我們的間諜已經取得曹仆渾的信任，並答應帶百十個人去。我已選拔了百十個精明強幹，武藝高強的士卒隨他一起上山。到時候我們裏應外合，徹底殲滅曹仆渾等叛賊。」

北魏徵東將軍武昌王拓跋提說：「我讓部隊處於戒備狀態，只等您一聲令下，就出擊去討伐叛賊。」

北魏間諜帶着百十個喬裝打扮的北魏士卒上了山。見到曹仆渾后，曹仆渾讓他們練幾招給他看看。北魏士卒拳腳、刀槍樣樣拿得起，放得下。曹仆渾很高興，對北魏間諜說：「你帶的這些弟兄武藝不錯。你選幾個人去訓練山裏的弟兄。」

北魏間諜點頭稱是。

北魏間諜整天圍着曹仆渾，尋找時機下手。這天，北魏間諜了解到曹仆渾受了寒，高燒不止，卧床不起。便急忙派人下山稟報給司徒崔浩。

崔浩和北魏徵東將軍武昌王拓跋提率兩萬軍隊迅速出發，當夜趕到曹仆渾駐地。崔浩命令士卒們下馬，步行上山。

兩萬餘名北魏軍在夜色掩護下，包圍了曹仆渾的駐地。北魏間諜與北魏軍接上頭后，立即返回去，帶領那百十名北魏士卒直奔曹仆渾住的地方。曹仆渾的衛兵問「有什麼事？」

北魏間諜及手下人迅速靠近，抽出刀殺了衛兵。百十名北魏士卒趁機衝進曹仆渾的屋裏，斬殺了曹仆渾和十幾名衛兵。

北魏兩萬大軍血洗了曹仆渾的駐地，兩千餘名曹仆渾的士卒全部被斬，這次反叛被北魏軍殘酷地鎮壓下去了。

曾使北魏太武帝拓跋煮驚恐不安的三次騷亂，被崔浩用謀略各個擊破，為北魏全力對付劉宋奠定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