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花山場上的意亂情迷

午飯過後，張新月就纏着李新國帶她去花山場上去玩，李新國就說：「好吧，我帶你去看人們跳蘆笙，還帶你去聽聽小姑娘小夥子對歌，不過你要小心，不要被苗家的小夥子把你給拖回去當媳婦哦。」張新月大笑着罵他胡說八道，他就說苗家人本來就有拖媳婦的風俗嘛。他們有說有笑地來到花山場，那裏早已成了一片人海，只聽見蘆笙陣陣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人們的陣陣喝彩。

張新月扒開人群走進去一看，原來是一個苗族男子正在展示他高的蘆笙技藝。只見他兩肩着地，頭顱稍向前傾，雙腳朝天，雙手緊握蘆笙，不停地吹着曲調，笙調竟然和諧至極，沒有一點卡殼。隨後又見他頭足着地，身軀懸空，邊吹邊向前作弧形翻滾旋轉而衣着身體均不挨地沾泥。轉了幾圈之後他又吹着蘆笙一個跟斗翻上一條長凳板，蹲在上面跳，然後輕輕一點，將板凳蹬立，飛快跳到朝天橫立的兩隻板凳腳上，邊吹邊舞，再做了一個倒立亮相就還原板凳一躍而下，駁得了一個滿堂彩。

看過蘆笙表演，他們又看過了對歌、土電話傳情、打秋等活動，還看了賽馬、爬花桿、踢枕頭、打陀螺，摔跤等比賽。每看一樣都讓張新月新奇，直玩到她累得不行了，才回鄉里休息。李新國說：「晚上還有木鼓舞呢，那是大家同歡的篝火晚會，你不參加了？」張新月說：「等明天吧，我實在太累了。」

張新月沒想到第二天的篝火晚會上，她竟然見到了林子沖。這次她才知道，林子沖的家就是期水鄉的，住在山上的箐腳村。見到他倆小林也十分高興，李新國說要去聽古經，就讓小林帶她去玩。在和小林的攀談中，張新月重新認識了一個新的林子沖。原來林子沖從小父親早亡，他的母親靠在山上種點玉米和土豆含辛茹苦地把他養大。在他的童年裏全是放牛、打豬草、砍柴火的往事，他童年的餐桌總是充斥着難以下咽的玉米窩頭和土豆。可是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他的母親也沒有放棄過讓他上學的念頭，只因為他父親生前唯一的希望就讓他上學讀書，走出這貧窮的山溝溝。林子衝天資聰明，在教育條件極其艱苦的山區還是脫穎而出。就在他初中畢業那年，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他雖然很想念高中上大學，可是還是不得不放棄心中的夢想報考了市裏的一所農業中專學校。就是中專，他也念得極其艱難，每個學期一千多塊的學費再加上每月兩百塊錢的生活費也壓得他的母親透不過氣來。為了不讓他輟學，沒有辦法他不得不到當地鄉政府求助，就這樣他認識了當時的副鄉長王大包。王大包同樣來自貧困苗家，他深深知道一個貧窮苗家的兒子其求學之路會有多艱辛，於是他自願擔起了供林子衝上學的責任，在林子沖中專畢業后他就把他要到了期水鄉政府工作。聽着小林的傳奇人生，張新月感動得眼睛裏閃動着亮晶晶的淚花，因為她也有過似曾相同的經歷，只是她要比小林幸運得多。此時她能給小林的只有深深的同情和理解。

小林帶着她去跳舞，在聲聲木鼓聲中，人們盡情狂歡著。小林和張新月在人群里穿來穿去，不知什麼時候小林就牽着了張新月的小手。

張新月感覺到小林的手心有點濕濕的，眼光也不敢看她，她試着把手抽出來，可是反而讓小林捏得更緊了。她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叫了一聲「小林。」小林不讓她說話，拉着她一直跑，跑了好遠，在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裏忽然把她緊緊的擁在了懷裏。張新月聽到他的心跳快得好像就要跳出來，一股青春的氣息讓她有一陣眩暈。好半天，小林才緩緩的鬆開她，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說：「新月，我喜歡你！從我見到你的第一天我就忘不了你，新月，你能和我在一起嗎？」張新月這時才反應過來，她故作鎮定地對小林說：「小林，對不起，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給我時間，好嗎？」小林沒有想到張新月會拒絕他，眼裏的光一下子就淡了下去，憂傷地說：「新月，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大學生，又是城裏人，我只是個中專生，還是山裏的苗族，你不會看上我。可是新月，我對你的愛是真心的，你知道嗎？」張新月不知道要怎麼來回答小林，她真的沒有想過愛情會來得這麼快，她想像中的愛情不是這樣的，在她的想像中，她的愛人一定很高大、英俊，他向她求愛的時候一定會一手捧著玖瑰花，一手拿着戒指。她不想傷害小林，可是她現在也無法接受他。她掙脫小林的懷抱，語無倫次的說：「小林，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真的還沒有想過。」說完就飛快地跑了，小林看着她的背影越來越遠，整個人就像虛脫了一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