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充滿陽光的校園,還是最適合與陽光相襯的凌麟。頂着一臉淤傷卻憑添了男子氣概的凌麟,與同學們歡快地在教室里胡鬧。考試已經結束,剩下的幾天就是等待成績和假期的好日子了。

凌麟,又編出什麼借口在你的朋友面前掩飾你無法遮藏的傷呢?

許錄擎壓抑著激情和火熱的眼光刻在凌麟身上。很惱火,很不是滋味,但還是不願意把視線從那個人身上挪開。

站在校長辦公室的窗前遙望對面教學樓某個教室,許錄擎覺得自己成了不折不扣的痴情小呆一個。

穿在身上的,是凌麟的衣服,那套凌麟買來當「備用裝」卻被許錄擎發現而曾經鬧出風波的衣服。

那個時候,凌麟不肯穿許錄擎的衣服。

什麼時候他肯穿了?從來沒有心甘情願過的小東西。

很後悔,為什麼要把凌麟所有的衣服給燒了,那些衣服上,應該充滿了凌麟所特有的味道吧。如果留下來,有多好……

現在,只有這套屬於凌麟卻從來沒有被凌麟穿過的「備用裝」了。

將這樣的衣服懷着複雜的心情穿在自己身上,連許錄擎本人也覺得不可思議地荒唐。

凌麟,凌麟,凌麟……

每一次呼喚都讓心抽痛。許錄擎竟然也有心,而且是會痛得如此厲害的心。

算不算報應?

嘀嘀嘀嘀,鈴聲驚碎許錄擎的凝視,他拿起手機。

「喂,是我。」

「大哥?」

話筒傳來讓人痛恨的譏笑聲:「聽說你最近被人拋棄了,整日鬱鬱寡歡。」

「是談鋒報告的吧。」

「我也是關心你才和談鋒聯繫的嘛。」

「少聽談鋒胡說。」

「談鋒可從來不會胡說。」許掠淘問:「你確定你愛那小子?」

「大哥,」許錄擎以少有的嚴肅口氣說:「我現在心情不好,想打趣換個時間。」

對方愣了愣,隔一會,許掠淘訕笑着說:「小鬼擎,別垂頭喪氣。大哥有個法子可以幫你,既可以讓你知道自己的心意,又保准你有機會表現……」

許錄擎聽得心煩,按下關機鍵,將手機扔到一邊。

凌麟,他的思緒又飄回到凌麟身上。他簡直忍受不住這樣遠遠看着凌麟了,他想靠近凌麟。

靠近凌麟,這個念頭讓他興奮起來。對,他要再和凌麟談一談。

腳步有自己的意志,居然帶着身體走出了校長辦公室,下樓,再上樓。發現心在怯弱地跳動的時候,已經來到剛剛隔樓注視的教室。

喧嘩的教室忽然安靜下來,天平集團對科大的慷慨讓許多人認識許錄擎。面對大人物,學生們還是會有點不自然的。

被圍在中心的凌麟也看向門口,迅速隱去如生命一樣燦爛的微笑,換上平淡。他的笑容,可以毫不吝嗇地給任何人││除了許錄擎。

渾然天成的王者氣概和知名的財富鎮住教室中的其它人,在眾多的眼光下,許錄擎慢慢走到凌麟面前。

一步一步,越來越靠近。能夠聞到凌麟的味道,聽到他的呼吸。想像已經吻上眼前人嬌媚的唇,許錄擎口乾舌燥。

「凌麟,」許錄擎低沉的聲音微微發抖,應該說什麼?不應該說什麼?我應該怎麼辦,請告訴我。「我想和你談談。」

凌麟亮麗的眼輕輕掃過許錄擎身上的衣服。輕輕的一眼,就讓許錄擎覺得自己裸裎在凌麟面前。

沒有任何神情。

噁心也好,討厭也好,傷心也好,憎恨也好,高興也好,感動也好……至少有一點神情,在看見我穿上這套衣服之後。許錄擎盯着凌麟的眼,像要強迫自己把凌麟看穿,看透。

很可惜。

凌麟沒有反應,眼光輕輕掃過嶄新的衣服,又回到許錄擎的臉上。

「我想和你談談。」許錄擎站立着,用與心中截然不相符的平靜語氣重複。他知道說不過去,對,高傲自大的許錄擎,居然在說了放過凌麟的話還不到兩天就反悔了。

凌麟不再半倚在身後的講台上,豎直了身體,拉拉袖子。

「一定要談?」凌麟靜靜打量許錄擎。當然,許錄擎怎麼會就這麼放過他呢?凌麟冷笑,他本來就不該奢望這個人會遵守承諾。許錄擎最喜歡的事不就是把人玩弄於掌心嗎?

「是的,單獨談。」

許錄擎走前一步,想表現自己的急切,可他的肢體動作卻被凌麟誤會了。凌麟快速向後退了一步,雙手舉起來:「好,我們出去談,別在這裏打攪同學們上課。」

「砰!」

巨大的聲音打破靜得有幾分詭異的寧靜,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這幾天怪裏怪氣總是悶坐在角落,與凌麟不說一句話的喻峒,很不顧學生會主席聲譽地狠狠踢了課桌一腳。

所有人中,只有凌麟沒有別過頭去看喻峒。嘴角邊,卻忽然像遇到頑皮小孩的長輩一樣微微笑了起來。

喻峒,還是藏不住心事,還是在為我不平。

凌麟走到與喻峒對瞪較量著的許錄擎身旁,輕快地說:「不是想談談嗎?現在就去吧。」遞給喻峒一個不要妄動的眼神。

許錄擎立即把喻峒的挑釁拋之腦後,尾隨着凌麟出了教室。

要說什麼呢?很亂,沒有頭緒,沒有方向。許錄擎看着凌麟的背影,如小學生即將見校長一樣忐忑不安。

拐角處,凌麟停下腳步:「這裏沒有人,你說吧。」

「到別墅,行嗎?」許錄擎低聲問。

凌麟抬頭掃他一眼,視線又轉到不遠處停放的黑色長轎車處。

不去也會被強行帶走,硬碰的話,誰知道許錄擎又會對自己的家人做什麼事?凌麟點頭:「當然可以。」到了別墅,最多也不過把那些事情重新經歷一遍而已。

凌麟,我從來沒有真的把你弄懂,是不是?

許錄擎一路上將視線烙在坦然相對的凌麟身上,往事不期而至││

「你寧願當一個玩具?」

「我有權選擇?」

「你會選擇愛上我嗎?」

「不可能。」

可就是說出這樣決斷答案的凌麟,那晚靠進他的懷裏。

他注視着靜靜看窗外風景的凌麟,心窩深處灼熱起來。

汽車停下,別墅出現在眼前。

率先走上樓梯,進了房間,許錄擎小心地隨時注意跟隨在他身後不冷不淡的凌麟。這一個特殊的房間,對凌麟而言,是充滿了屈辱和痛苦,還是甜蜜和愛戀?很可能是前者,但即使是前者,會不會摻入一些後者呢?

希望有那麼一點點,希望凌麟回到這裏的時候,可以感到除了屈辱和痛苦外,還有那麼一丁點的甜蜜和愛戀。

「凌麟……」對着悠然站在面前的人,許錄擎簡直沒有辦法說出其它東西││除了不斷呼喚他的名字。

這個人的名字本來就是一種咒語。

怎麼可能這麼沒用!

許錄擎差點想給自己一巴掌。

但是,一想到也許是最後挽回凌麟的機會,心就不斷地顫抖。

「你會選擇愛上我嗎?」……

「你會選擇愛上我嗎?」……

這句有魔力的話在許錄擎耳朵舞動,誘惑他說出來。他盯着面前這張優美的唇。你會選擇愛上我嗎?凌麟。如果……我已經愛上你。

你是豹子,最美麗的花豹。

我以為我是獵人,現在卻不得不懷疑。也許,我只是一隻瞎了眼的兔子。

許錄擎,才是獵物。

因為愛上你,所以成為獵物。

「你……對我有沒有感覺?」許錄擎忐忑不安的開口。

凌麟譏笑着揚起嘴角,望入許錄擎的眼:「感覺?當然有。很多,很強烈的感覺。」

你會說出多殘忍的話來?凌麟。

會怎樣把我在你面前就這麼慢慢凌遲?

「這麼多,這麼強烈的感覺……有沒有,一點點愛的感覺呢?」

「愛么?」凌麟微微搖頭,慵懶地靠在桌邊:「我不愛人,尤其是你。]

「如果我愛你呢?」

聲音開始嘶啞,許錄擎下意識清清嗓子。

凌麟讓人牙痒痒的悠閑自信:「你愛我?」

一瞬間許錄擎彷佛看見凌麟眼裏暴動的精光。

「如果我愛你,那麼你會愛我嗎?」許錄擎執拗地問著。

凌麟差點要笑出來,這傢伙是性愛教授級,愛情幼兒園級。

這樣的白痴問題也可以問出口。

凌麟惡意的微笑:「什麼叫如果?你大聲一點向我表白一下你愛我有多深,不就知道答案了。」

什麼叫愛情,包括明知道會招來屈辱也要去表白嗎?許錄擎沒有時間去回憶古往今來的愛情傳奇,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爭取。

他要爭取凌麟。

背水一戰,已經愛上凌麟的靈魂唯一可以獲得救贖的背水一戰。

煩躁不安地甩頭,眼睛的餘角看見某樣東西。

矗立在窗枱的小桌上,一瓶包裝華貴的紅酒。

送來了嗎?大哥叫囂著的林登紅酒。在兄弟們互通電話的那個晚上,凌麟正赤裸著躺在許錄擎眼下。

難得的媚態挑動許錄擎每一根神經,那因為情慾而泛紅的肌膚還烙在心靈的深處。

酒醉的凌麟,用盪人心魄的身體和**呼喚著……

酒醉的凌麟……。

打開瓶子,把比黃金還名貴的液體一點也不吝惜地倒了一大杯,送到凌麟面前。

凌麟挑起眼睛,冷冷看他一眼。

請你喝下去吧,那樣,我就有勇氣告訴你,我有多麼愛你。

當你醒來的時候,我所有的心聲將留在你的靈魂里。

讓我再重享你的熱情,能再溫柔地擁抱你。

拿着酒杯的手堅定地橫在凌麟面前。僵持着。

疑慮和猜忌、惶恐和擔憂、對未來的憧憬,對愛情的悵悵,流竄在周圍,籠罩着房間。

凌麟看着酒杯:「一定要喝?」

「我求你喝。」

許錄擎低聲下氣的懇求,讓凌麟愣了愣。他抿起薄而優美的唇,眼睛盯在深紅的液體上,彷佛被它妖艷的顏色迷住了,又彷佛在考慮什麼。

就在許錄擎差點要放棄的時候,凌麟輕嘆一聲,不知道是為自己的處境悲哀還是為許錄擎的執拗頭疼。

終於,凌麟接過面前的酒,遞到刻畫出優美曲線的唇邊,皺眉說:「我可沒有忘記你上次是怎麼逼我喝酒的。」

看着凌麟皺着眉頭將杯中的酒咕嚕咕嚕喝下去,許錄擎巴不得自己化身成那紅色的液體侵進艷麗的唇。

紅雲浮上兩腮,凌麟的眼中氤氳迷離。

「凌麟……」許錄擎整理思緒,想緩慢卻又壓抑不住地沈聲說:「我愛你。」

很驚訝自己居然就這麼直接、愚蠢,可是確實這麼說了。

凌麟就在面前,不用觸碰,就可以感覺到他散發的熱力。這是我的嚮往,我的愛情和渴望!

「我愛你,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希望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一口氣源源不絕又沒有邏輯地說着:「我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你可以愛上我的機會。」

稍頓一下,許錄擎痛苦地輕輕說:「我已經愛上你了,凌麟。」

凌麟沒有回答。

沉默,如此的沉默,像千斤重石壓在許錄擎心上。

開口啊!

如果凌麟說永遠也不可能愛上我,我會發瘋嗎?

………………

如果是那樣的話,希望時光就此停止吧,永遠不用回答我。就這樣站在我面前,不要走開。

我要一直說着我愛你,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許錄擎等待,再等待,再等待……終於耐不住:「凌麟,給我一個……」

還沒有說完,凌麟閉上漂亮的眼睛,撲進許錄擎懷裏,奪去許錄擎所有的聲音。

灼熱的身體,柔軟的觸覺……讓許錄擎感動得流淚。

「凌麟,你原諒我了嗎?你也愛我嗎?你會給我機會嗎?你不會離開我吧?」

「我向你保證,從此再也不辜負你。」

「我會一直保護你,愛你,珍惜你。」

「我給你所有的承諾………」

被撲進懷中的愛人的行動激勵著,許錄擎心裏的話傾泄而出。

我傷你傷得太深,

我愛你愛得太深,

剎那的醒覺,卻足以讓我為你………

躁動的激情消逝得很快。

手上的壓力越來越大,許錄擎驚訝地發現,懷裏的人似乎沒有任何支撐自己身體的能力。

「凌麟?」許錄擎訝然低頭俯視:「醉得太厲害了嗎?」

俊美的臉現出不尋常的紅,凌麟的體溫正在急劇下降。

病了嗎?

許錄擎慌忙把凌麟放到床上,不經意望見愛人指甲上烏黑一片。

全身不可抑制地劇震起來,許錄擎只覺最冷冽的寒流湧向千經百絡。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那是絕對不可能發自許錄擎的,失去了理智,恐懼的尖叫。

「談鋒!談鋒!」

談鋒很快在他的尖銳叫聲中闖了進來,門被重重地撞開,碰到牆上發出轟然巨響又猛烈反彈回來。

很明顯,談鋒也被許錄擎的尖叫嚇住了,這從他驚慌的臉色可以看出來。

許錄擎看見談鋒,停下喊叫,就像一部正在播放恐怖片的電視忽然被人關上。眼睛卻依然直直瞪着談鋒。

談鋒是很有能力的,他能做任何事情。

他能準確判斷發生了什麼。

「幫我!談鋒。」

喘著粗氣觀察了房內的形式一眼,談鋒迅速走到床前查看凌麟。

許錄擎緊抓着凌麟的手,眼光緊緊隨着談鋒的動作移動。

談鋒將手指停在凌麟的鼻孔前片刻,屏住呼吸頓了一下,不敢看許錄擎一眼。他見過許錄擎最凌厲最殘暴的眼神,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絕望,而又在絕望中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想了很久,談鋒還是嘆了口氣,掀開凌麟緊閉的眼瞼。

原本黑白分明的閃爍出耀眼光芒的眼睛,如今血紅一片。眼球中滿布的毛細血管完全爆裂,別有一種妖異的美。

談鋒心驚膽跳地躲避許錄擎蘊藏着可怕能量的眼瞳,以細若蚊鳴的語調說道:「中毒,是……美國最新的毒藥。」

許錄擎沒有反應,還是緊抓着凌麟的手,死死盯着談鋒。

這寂靜比許錄擎的怒氣更讓人難受,談鋒硬著頭皮又說了一句:「少爺,凌麟已經死了。是中毒。」

死了?死了……

彷佛這個時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許錄擎獃滯地轉過頭,望望那瓶林登紅酒,手足冰冷。

暗殺……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慢慢把視線移到安靜躺在床上的愛人身上,許錄擎像秋風中枯黃的落葉一樣劇烈顫抖起來。

他抖得這麼厲害,連牙齒也似乎發出格格的聲音。

凌麟……

凌麟……

將凌麟摟在懷裏。

再溫柔、再熾熱的擁抱,也留不住漸漸失去的體溫。

世界從房屋的某個角落開始塌陷。

開始是灰,一點一點向下刷;

接着是面牆,一片一片向下掉;

然後是混凝土,一塊一塊向下砸;

向下砸……

摟着凌麟,世界崩潰得緩慢但是徹底。

一絲一絲的熱氣散發出去而不再凝聚,讓許錄擎冷進五臟六腑。

求你不要死。

即使你離開我,即使你永遠不愛我。

去找你的小花貓,去找你的喻峒,去打你的籃球。

我答應你,永遠不再出現在你面前,永遠讓你忘記我曾經出現在你的生命里;

甚至,

我願意把站在遠處悄悄看你一眼的權利,都一併放棄,

只要你醒來。

不要死,凌麟。

你屬於陽光,你屬於汗水和青春,

請你不要死。

那裏黑暗又冷清,求你不要去……

三天後,科大召開了簡單而快速的追悼會。

哭得死來活去的父母,為他們忽然急病去世的兒子流盡了眼淚。

小花貓眼睛腫得不能見人,喻峒卻忽然在手上狠狠劃了一刀,燒光所有的球服,從此不碰籃球。

所有人都在悲悼。各系學姐學妹送來的親手扎的白花淹沒了學校的小禮堂……

追悼會召開的當晚,天平集團的總裁,赫赫有名的許錄擎酒醉架車,碰撞十二部車后,連人帶車衝進了馬鞍山外深遠流逸的長江,結束他輝煌燦爛的一生……

許錄擎的葬禮舉行的那天,在另一個遙遠的地方,兩個分別執掌黑白道勢力的男人見了面。

「太過分了!」

「過分?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為了我你就不該對凌麟下這種葯!」

「他會醒過來的,怕什麼?」許掠淘滿不在乎地抓起一個蘋果拋到空中:「我這樣做一了百了,你情人的合法身份已經消失,以後他就是你一個人的了。我們許家人做事就該如此,看上就抓在手裏。瞧你開始畏手畏腳的樣子,真教我難受。」

許錄擎磨牙:「你對凌麟下藥,為什麼事先不告訴我?」

許掠淘悶了半晌,忽然忍不住賊笑出來:「我想看看你有什麼反應,哪想到反應這麼強烈啊?喂喂,假如我沒有告訴你真相,你真的會自殺嗎?」

話音未落,另一道黑影已經猛撲過來……

若干個月後,某環境一流的小島。

「凌麟……」

「凌麟已經死了。」

坐在窗前靜靜望着起伏的海,依然優美的唇快速地吐出清脆的回答。

許錄擎貼近凌麟的背,伸手反挑起輪廓清晰的下巴:「他們的凌麟死了,我的凌麟……還活着。」

輕吻在修長的脖子后盤旋不去,留下點點紅印:「你現在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你不僅變態,而且是個瘋子。」凌麟眼裏流竄譏笑,冷然以對。

頸后的輕吻忽然變成啃咬,疼痛帶着快感在肌膚上起舞。許錄擎滿意地感覺懷裏的人僵硬起來,又隨後微微顫慄:「呵呵,你現在膽子大了不少。我還以為你會一輩子不死不活的做玩具呢。」

「我的屍體都已經火化了,你還打算用我的親人朋友要挾我?」凌麟冷哼。

逗起許錄擎更深的笑意,摩挲凌麟敏感的耳後,昵喃著:「我比較喜歡這樣的你……凌麟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喜歡一個死人?」

「對!喜歡一個死人。不要忘記,許錄擎也死了,掉到長江里去了。」

該死的!你要死幹嘛拖上我!

火氣赫然竄上心頭,凌麟憤怒地后頂手肘,撞上許錄擎的前胸。

許錄擎悶哼一聲,卻依然固執地環住凌麟的腰不放:「毀了你的身份,就是打算永遠不放開你。」

「你有病!」

「是的,我有病。」許錄擎輕笑,然後狂熱地探上痛吻永遠也吻不夠的唇,喘息著說:「而且病得不輕。」

凌麟的喘息更為激烈,掙扎無功地躺在許錄擎懷裏,倔強的目光卻不曾有絲毫妥協。

「你的身體還是沒有完全恢復,恐怕很久都不能打籃球了。」有的人可以從魔鬼化身天使,許錄擎也可以片刻從狂暴變得柔情似水。望着幾乎是完全靠在自己胸膛上的凌麟,許錄擎有點心疼地替他拂去額頭掙扎而出的汗水:「大哥不應該用這麼厲害的葯。真混帳!居然也不通知一聲。」

「你們還真是兄弟。」知道自己這樣弱勢地貼在許錄擎懷裏很嘔,卻只能用嘴巴來還擊。

等我好了,應該讓你仔細品嘗我的拳頭。你的臉就當裝菜的碟子。

似乎想起當日驚心動魄的一幕,許錄擎憐愛地審視正一肚子氣的愛人:「凌麟,我聽到談鋒說你死了的時候,真想跳下長江去。」

認真無比的語氣讓凌麟輕輕一震,驚疑不定地瞥了許錄擎一眼。

「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有多傷心。恨不得用我的命來換你。」許錄擎將臉貼上凌麟的胸膛,側着傾聽略為加快的心跳:「這是很殘忍的懲罰,太殘忍。大哥讓我受的教訓也夠狠了。」

凌麟微微掙了一下,卻始終沒有勇氣對正處於有利被襲擊位置的臉揮拳。

那張英俊的臉充滿了欣喜和感激,僅僅因為聽見凌麟的心跳,僅僅因為凌麟的存在。

無用地嘆息,凌麟憎恨自己莫名其妙的心念,說着冷冰冰的話:「我看你對你大哥的安排倒是很高興的。」

「如果他事前告訴我一聲,不讓我受這麼大刺激的話,我肯定是萬分感激的。」許錄擎抬頭望入凌麟還散佈着幾根血絲的眼眸││那天的葯確實不愧為黑道最新的研究成果:「不過現在我還是原諒他。」

凌麟望着在許錄擎臉上逐漸蕩漾開的邪魅笑容,立刻下決心把剛剛心底萌生的一點點悸動踢到天邊。

「是啊,當然要原諒。畢竟他肯借你一個這麼風景優美的小島來囚禁我。」

許錄擎臉上的邪氣更重,湊上凌麟的唇,笑道:「小島我也有好幾個。我感激的反倒是他自作主張的主意……」

低沉散發出情慾的話隨着一下一下的輕啄傳遞:「對外宣佈你死亡,然後把我們孤零零放在生活無憂的美麗小島上,讓你慢慢、慢慢、慢慢……愛上我。」

「法律上講就是囚禁!」

「我也是囚犯,我們兩個都是受害者。沒有大哥的吩咐連我也出不去。」

「你受害個……」義憤填膺的話說到一半就變了調,凌麟喘息著抓住許錄擎已經滑到危險領域的手。

「如果我當天對你的虛假死亡不那麼大反應,也許大哥就不會把我們關在這裏了。」

「假惺……嗚……變態!你……啊……」凌麟想嚴正反擊,卻不得不把全副精力放在如何阻止身體自發的擺動上。

「越來越敏感了……」真心的嘆息引來凌麟怨憤的目光,許錄擎藉助身體的優勢把尚未恢復的凌麟輕而易舉地控制在掌心:「感謝大哥肯幫我處理公司的事情。現在我要做的,就是專心讓你愛上我。」

凌麟徒勞無功地反抗,夾雜着壓也壓不住的**,所說的話只能越發顯出無力的感覺:「我……啊……不可能……不……嗚……該死的!愛上你。」

「我們有的是時間,等你愛上我,就是囚禁日子的結束。」許錄擎逸出讓人牙癢的自信和悠閑:「等你愛上我,我們就出島環遊世界。一起死亡,一起重生。」

華麗磁性的嗓音配合可惡的手嚴重刺激正處於慾望驚濤駭浪中凌麟。

即使是呼吸的空氣也充滿了淫靡和激情。

「我……嗯……我不會……」

「不會什麼?不會愛上我嗎」相對於凌麟發顫的聲音,許錄擎從容得不象話。語氣堅定地宣告:「你會的,你會愛上我。」

今天,明天,後天……

今年,明年,後年……

我們有無數的日夜…………

日月星辰,春夏秋冬,都會沾上我對你的愛,更何況是身在其中的你。

在這個寂靜的小島,你無處可逃,我也││無處可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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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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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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