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

有些事情人是很容易就會忘記的，而有些事情則會像生了根一樣永遠的盤桓於人的心底，郭勇對劉玉喜而言就是這樣一個不容易忘記的人。他和劉玉喜的一切是她隱藏於心底的秘密，其實她當初選擇遠離家鄉就是想忘記那個曾給她傷害的人。她天真的認為，只要離開了那個地方，就能永遠離開回憶。但其實不然，當她在獨自一人，特別是在夜晚躺在床上的時候，郭勇就會冒出來，帶給她一些她想徹底忘記卻又永遠不可能忘記得了的回憶，那些回憶讓她痛苦，讓她憤怒，同樣讓她害怕。郭勇帶給她的不單是憤怒更多的是痛苦，她不能把自己的痛苦對人傾訴，這並不是她好強，而是那些事情是不可能對人傾訴的。所以離開家鄉十年以來，除了她家鄉的人知道她的這段往事，再沒人知道過她的過去。她的遠走就是為了遺忘，為了躲避，但人雖然可以躲避一切他人的干擾，但卻無法躲避自己的心。

回憶一開始是美好的！

認識郭勇是在高一時候，但真正意義上的接觸卻是在高三的一個晚自習。郭勇是劉玉喜他們班上的男生，現在想想也許並不覺得他有什麼特別之處，但當時則不同。那時候的郭勇在劉玉喜印象里臉長得不錯，身材也很好。其實這些都不是讓她覺得有多特別的原因，讓劉玉喜覺得他特別的原因是他花錢的大手大腳。郭勇的父母都是做生意的人，所以對兒子的開銷就通常都比其它人家要給得多。其實以郭勇的成績當初根本就沒有能力上這所重點中學，他的父母一心望子成龍，所以花錢讓他進了學校。因為有錢，他的身後通常都跟着幾個吃白食的男同學，這些男同學對他唯命是從，並且經常在他的帶動下和人打架。年輕人的心思和年紀大的是不一樣的，像郭勇那樣的人如果在年紀大的人眼裏應該是個二流子，但在年輕人的眼裏則不一樣。因為穿着打扮，還有就是人長得也不錯，最主要的是有錢，所以郭勇給人的感覺常常是高人一等的樣子，所以郭勇在學校里深得女生的青睞。他年紀雖然不大，但卻談了無數次戀愛。並且每次戀愛都是他甩人。有一段時間，學校里還盛傳有女同學因為和他分手服毒的話題。

劉玉喜其實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注意過郭勇，當然沒有注意並不是說她有多清高什麼的，而是她根本就沒有閑功夫去注意她。其實那時候的劉玉喜過得真的很苦。現在想想，她都覺得自己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因為貧窮，儘管說學生的心靈是很純潔的，但其實並不然，其實在學生的心裏也特別的看中身份和家境，所以劉玉喜那時候身邊幾乎沒有朋友，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只有一直和她形影不離的一個叫尹學琴的女生，但她們其實並不是朋友，至少在劉玉喜認為並不是朋友。尹學琴對劉玉喜很不錯的，她買東西給劉玉喜吃，還經常給劉玉喜自己衣服穿，而且在別人欺負劉玉喜的時候她也會站出來大聲的幫她說話。但在劉玉喜的心裏她並不是她的朋友。尹學琴家裏很有錢，她家的有錢和劉玉喜家的貧窮是鮮明的對比，所以儘管她對劉玉喜表面上看起來很好，但劉玉喜總認為她對自己的好是施捨，甚至只是為了像養僕人一樣的養她。當然她這樣認為是有理由的，她覺得尹學琴雖然經常給她東西吃，但通常都是自己不喜歡吃的或者是吃剩下的，送給她的衣服也是自己不喜歡的或者是舊的。而且自己吃她的東西和要她的東西還需要付出代價。付出的代價是要幫她洗衣服，洗被子等除了內衣之外的所有東西。儘管這個代價對劉玉喜來說算不上什麼，但自尊心很強的她心裏總有些羞恥的感覺。除了幫助她清潔個人衛生外，劉玉喜還必須對她絕對忠誠，如果她不喜歡的劉玉喜也要跟着說不喜歡，和她吵過嘴的同學劉玉喜見了不準說話，要不然，她就給劉玉喜臉色看，或者幾天不理劉玉喜。也許是有錢人家的子女都不喜歡讀書，因為他們不需要對生活操心，不知道活着的困難所以他們的學習成績總是差得出奇。尹學琴的成績也非常的不好，她的作業通常都是照着劉玉喜的抄，就連考試的時候，劉玉喜也奉命幫她作弊，當然儘管劉玉喜把自己的考試卷子給她抄，她也抄不出什麼好成績，通常都是劉玉喜得一百分而她卻只能及格。這也怪不得尹學琴，除了那些選擇題和填空題，她壓根就搞不清楚那些需要證明或者需要公式計算的東西，在她眼裏那些基本上是些亂七八遭的符號，這些符號讓她頭疼，所以自然也就不可能抄得完全。當然她能把卷子考及格對她的父母來說就是很不錯的了，所以他們根本就不問原因。

尹學琴的學生生涯只是為了混日子，因為父母有錢，所以她從來不用為前途擔心。而且因為正逢青春騷動期，對學習沒有興趣的她就把心思轉移到了其它方面，比如說談戀愛什麼的。尹學琴長得很平凡，她小眼睛，一個大圓臉，如果皮膚好的話，其實也不算什麼，可是她那張臉上不但佈滿雀斑，而且還因為年齡的關係跟着又長了許多青春痘，所以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大花臉。當然她也並不是一無是處，唯一讓劉玉喜覺得羨慕的是她長了一頭烏黑的頭，那頭一直垂到**上。其實如果她個子高一點的話，留頭長是很好看的，當然這裏說的好看是指從背後看。但這個優點卻因為她的身高所以變得非常的不好看，其實不應該說不好看應該說是不協調。尹學琴的身材也非常的不好，因為營養過剩所以胖胖的，她的身高大概只有一米五吧。身材不高再加上肥胖，所以整體看上去就變得非常的臃腫。

但儘管是這樣尹學琴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什麼不妥，她見着人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特別是看到那些漂亮的而且家境也還過得去的女同學時，她的這一點總是顯得很突出。她總是很尖刻的和別人說話，並且在別人氣不過回敬她的時候嘴裏帶着髒字的罵回去。她罵人的話非常的臟，有好多劉玉喜簡直是聞所未聞。劉玉喜覺得她的耐心真的很好，因為她在和別人吵架的時候通常都是要熬到最後而且是要看到勝利的。如果她肯把和同學吵架的功夫用在學習上她的學習一定會很好。因為她罵人的時候用的詞語要多順口有多順口，並且她還很會分析，知道什麼是別人的短處，知道別人最怕的是什麼，所以但凡她和別人吵架，從來沒有輸過。劉玉喜覺得自己後來一段時間裏滿嘴的髒話肯定和她脫不了關係，有一句話不是這樣說的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後來有一天劉玉喜知道尹學琴為什麼在罵人上有那麼高的造詣了，那天尹學琴的媽媽來看她，這是一個和尹學琴一樣的胖胖的中年婦女，她說話的時候唾沫星子亂飛，並且滿口的髒字，而且看上去一臉的橫肉。她來得時候帶着女兒去飯店吃飯，所以把劉玉喜帶上了。在吃飯的過程里，她一直在教女兒怎麼和人相處，她說對人一定要狠一點，這樣別人才會怕你。如果你不欺負別人，那麼別人就一定來欺負你，所以在和別人吵架的時候千萬不要認輸。在吃飯的時候尹學琴提到了一次和同學的吵鬧過程，雖然她告訴她母親說最後的結果是自己贏了，但她那個滿臉橫肉的媽還是在飯桌上把自己想得起來的髒話又狠狠的罵了那個女同學一遍。她罵的字眼和口氣和尹學琴跟人吵架時簡直是一模一樣，所以劉玉喜開始相信遺傳了。在她們家鄉不是也有一句古話叫「龍養龍，鳳養鳳，耗子養兒愛打洞」嗎？所以尹學琴遺傳她媽媽的地方就是驚人的醜陋，驚人的罵人髒話。

當然除了和人吵架是一個好手外尹學琴還有一個地方是很值得劉玉喜佩服的。這就是尹學琴在高中時曾經和五個男生談過戀愛。像她那長相能有人追就不錯了，和五個男生談戀愛簡直就是奇迹。當然和每一個男生談戀愛時都是尹學琴主動的追人家，她的臉皮特別的厚，這當然不只是劉玉喜這樣認為，有一次在和一個女同學生爭執時，那個女同學就曾以這一點來羞辱尹學琴。劉玉喜以為她會氣得暴跳如雷的，因為在她們那個時候那個年齡這是很敏感的事情，其實就算不是在她們那個時候，這件事情放在現在也是很丟臉的。但沒有想到的是尹學琴卻說出了這樣一翻話，她說，我就是喜歡追男生怎麼樣？你有本事你追一個給我看看？在那個女生無話可說只能罵她不要臉的時候。她又說了，這是我的權利，難道喜歡一個人是犯法的？如果是犯法的，那麼你爸你媽在結婚之前不就是犯法，不就是不要臉，並且還生下了你這麼一個不要臉的東西。最後那個女同學在她舉一反三的凌厲攻勢下只有哭泣的份。

當然也不是說尹學琴對誰都是一副凶像，滿嘴的髒話。至少在一個人面前，她就很淑女。這個人就是郭勇。尹學琴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郭勇的，反正她表現出對郭勇有好感的時間不短。至少在劉玉喜剛和她認識沒多久，劉玉喜就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郭勇。尹學琴對郭勇的喜歡應該是屬於一相情願，因為劉玉喜從來沒有現郭勇對她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就算她在郭勇打籃球打得滿頭大汗的時候去獻殷勤，比如說買上些飲料去給他喝，為他送上毛巾擦汗，劉玉喜也看不到郭勇有反應。當然他對她的殷勤從不拒絕，但也從不對她表示好感，而且還常常當眾羞辱她。郭勇常常以不屑的目光看着尹學琴說她一臉的騷疙瘩，說她怎麼、怎麼的俗氣，怎麼、怎麼的難看，然後在說完這些侮辱人的話后他便會很得意的他身邊的狐朋狗友的簇擁和鬨笑聲里揚長而去。尹學琴那時候的表情顯得很沮喪，而且也會有一陣子的不高興。但劉玉喜現她很會調節自己，她的不高興通常在很短的時間裏就會消失，然後她便又會出現在郭勇的身邊，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學校里盛傳尹學琴在追郭勇的事情。而尹學琴對這個傳聞一點也不避諱，相反還很高興。她常常問劉玉喜，說覺得她和郭勇是不是很般配，說他家有錢，我家也有錢，我們兩個是不是就是書上所說的門當戶對。劉玉喜那時候常常被她的問題所難倒，如果照實說，那麼她會不高興，如果不照實說，那麼自己就在說謊。所以她非常的頭疼，而且也在心裏狠狠的咒罵過尹學琴，為什麼就不能有自知之明呢？可到後來她現其實對自己自我感覺良好的就不只是尹學琴一人，許多人都會有她這種毛病，明明知道自己很醜，或者說有缺陷，但卻又看不到，臉丑的人每天偏要對着鏡子翻來覆去的照，照照也就罷了。但她們為了讓自己的那張醜臉看起來更精神，卻又想了一些辦法，比如說往臉上畫眉，擦粉，抹口紅。本來這些東西用在某些人臉上，當然前提是不能過分，是很好看的。但用在這些人臉上卻怎麼看怎麼難看。有缺陷的人本來不故意的露出自己的缺陷是不會讓人覺得彆扭的，但因為看到別人的好所以忽略了自己的缺陷，便也跟着東施效顰，自然就又適得其反。所以劉玉喜後來就又學到了這樣一句話。「醜人多作怪。」當然這醜人多作怪並不是針對所有的人，其實也有好多醜人是知道怎麼揚長避短的，而且這相貌的美醜不是說沒有心靈美好嗎。但事實上又有幾個人不是以容貌的美醜來決定對人的第一印象的。

尹學琴對郭勇的這種好感一直的持續著，一直到後來劉玉喜和郭勇好上，恐怕直到劉玉喜和郭勇好上她都沒有對郭勇死過心。因為她以自己的思維堅信，自己和郭勇是門當戶對的一對，除了她郭勇身邊的女人都不會呆得長久。

劉玉喜認識郭勇一開始就是因為尹學琴，那時候每逢郭勇打籃球或者參加什麼比賽的時候，尹學琴總是要拉上劉玉喜去為他助威。助威自然就少不了獻殷勤，自然獻殷勤時跑腿的事情就全都交給劉玉喜一手負責。劉玉喜那時候非常的為尹學琴抱不平，她尤其氣憤郭勇在伸手接過尹學琴堆著笑臉遞過去的飲料時嘴裏還說着風涼話。當然郭勇除了對尹學琴說侮辱的話外並沒有對其他的女生說過什麼。而且他對劉玉喜也還不錯，除了經常來找劉玉喜討教功課外，還曾送過劉玉喜一些禮物，比如說生日禮物，還有一些賀卡什麼的。當然他給劉玉喜的這些禮物並沒有引起尹學琴的不滿或者是嫉妒，對於郭勇送給劉玉喜禮物的事情，她還表現得很高興，她說郭勇是因為自己才對劉玉喜好的。在她認為像劉玉喜這樣一個鄉下來的丫頭，除了學習以為根本就沒有其它的值得別人羨慕或者關注的東西。這樣一個人郭勇是怎麼也不可能會喜歡的。當然她在以自己的思維方式去思考問題的時候，她並沒有看到別的，她忘記了劉玉喜其實徹頭徹尾的是個美女，當然這個美女目前還沒有露出她的亮點，還有就是她忽視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之前的郭勇並沒有對其他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女生送過禮物。

尹學琴曾經叫劉玉喜為她撰寫過許多情書，這些情書有很大一部分是為她追求的許多男生寫的，當然也包括寫給郭勇的。從尹學琴對待情書的態度上可以看出她對郭勇的態度。通常她寫給別的男生的情書不需要騰抄，而給郭勇的則在劉玉喜完筆后自己抄寫了一遍。在自己親手抄好情書後，她就要求劉玉喜為她送過去給郭勇，而且要親手交給他，並且還要向她報告郭勇當時的反應。劉玉喜後來是在學校的操場邊上攔住郭勇的，當時的她心情很緊張，因為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她知道自己當時的神情一定很狼狽，而且因為害羞她都不知道給怎麼開口，所以當時是郭勇先開的口，他說，你找我有事嗎？劉玉喜點頭，說是，並且把信直直的遞過去，說這是尹學琴叫我給你的信。郭勇說，這是你寫的。劉玉喜說不是。郭勇笑笑。說我知道是你寫的，據說她追的男生的信都是你寫的。劉玉喜說，你不要亂說，我真的沒有寫。郭勇說你不要否認，說我就是因為知道這信是你寫的，所以我才收下。不過如果她下次給我信記住一定要是你親手寫的。說完他快步跑開了。劉玉喜回去后早等着她的尹學琴就緊張地問她情況怎麼樣，當聽說信被收下后她很高興，隨即她又很小心地問了其它的情況，劉玉喜當時沒有對她說實話，她隱瞞了他說的那句，我是因為這信是你寫的所以收下的話。當然她不是故意隱瞞她的，她當時是怕她知道那句話后和她過不去，說實話，她有些害怕尹學琴。

後來尹學琴又叫她幫她寫了好幾封情書給郭勇，當然郭勇對那些情書並不是一點表示都沒有，他就曾約尹學琴一起去看過電影，當然在看電影的時候沒有忘記叫上劉玉喜。儘管郭勇對劉玉喜的態度一直都是很好的，但劉玉喜對他就是沒有一點好感，甚至還有些討厭。當然她討厭他什麼地方自己也不是說得很清楚，但她沒有和他說過太多的話是真的。

其實關鍵的原因並不在於他們之間有沒有說過話，有沒有好感。如果不是劉玉喜的哥哥姐姐們都順利考上了大學，並且有三個還找到了好工作，她和郭勇之間是絕對不會有任何故事的。因為哥哥姐姐們不需要再花家裏的錢，並且還往家裏寄錢。所以劉玉喜家的情況開始好轉。她不用再像過去一樣的節衣縮食，不但如此，她那在省城工作的姐姐還經常給她買一些漂亮衣服，所以劉玉喜的形象也隨之改變。其實她本來就是一個美人坯子，俗話不是說，三分長相七分打扮嗎。劉玉喜的美麗在她的穿着打扮生改變后開始顯露。她不再是從前那個孤單自卑的女孩子，相反因為她身上別的同學沒有的東西，這些東西一部分是她自己身上的優點，比如說，學習成績好，人看起來很漂亮。有的則是她的哥哥姐姐們帶給她的。比如說他的一個哥哥畢業后成了某重要部門的負責人。（當然這重要部門是相對而言）比如說她的姐姐在省城上班能給她買一些別的人不能買到的很時尚的東西。所以開始有人主動和她結交。人們就像突然現新大6一樣的審視她，所以劉玉喜從醜小鴨一下子變成了白天鵝，她不但成了女同學的焦點，更成了男同學的焦點，她身邊的朋友一下子出現了許多。當然並不說劉玉喜之前就沒有一個朋友，其實她之前雖然沒有其它的女性朋友，但和坐在後面的一個男同學相處還是很好的。這個男同學叫沈天寶。

沈天寶對劉玉喜一直都很好，他主動和劉玉喜說話，主動陪他一起玩，反正在之前劉玉喜那些自卑的日子裏，沈天寶一直都在陪伴着她。他們那時候經常在玩一種接成語的遊戲，就是劉玉喜說一個成語，然後沈天寶就按照劉玉喜說的成語的最後一個字為開頭接一個成語，然後劉玉喜以次類推，直到接不出成語的一方為輸。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沈天寶在和劉玉喜玩這個遊戲時老輸，所以他只要有空就纏着劉玉喜玩這個遊戲。可自從她的形象慢慢生改變后，他覺得自己和沈天寶之間再也沒有從前那樣親密了。他好象很怕她，或者同樣也是一種自卑。再後來因為她和郭勇在一起后，就開始遺忘曾經和沈天寶的一切。不過說遺忘其實並不假恰當，她和他從來都沒有什麼，最多不過是男女同學之間的正常交往，所以談不上遺忘。

劉玉喜和郭勇的真正接觸是在一個晚自習上，那是一個月亮很好的晚上。那天晚上劉玉喜如同所有往常一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溫習功課。然後，明亮的教室里一下子黑了，在一陣寂靜后，黑暗的教室里爆出一陣噓聲。這噓聲讓劉玉喜反應過來，停電了。身邊的同學開始6續走出教室，感覺到教室開始變空后，劉玉喜也跟着站了起來。就在她剛剛站起來時，一雙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時隔多年，劉玉喜也無法解釋自己當時的心情，她為什麼在那雙手搭上來時沒有驚叫？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一般人都會出驚叫的。而且她也確實不知道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的主人是誰，不過在那雙手接觸到她的肩膀透過薄薄的襯衫把溫度傳給她時，她沒有任何拒絕和推辭，不應該說推辭，應該說她沒有感覺到意外，也許她早知道這雙手的主人是誰，也許她早就在莫名的期待着一天，但她應該拒絕的。因為女孩子應該有的矜持，還有就是最起碼的反應應該是先搞楚這人是誰，但她沒有。劉玉喜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在那一刻生改變的。如果不是那一個晚自習，如果不是因為停電，如果自己當時拒絕，那麼一切將會是另一個樣子。

事實上劉玉喜又怎麼可能會拒絕呢？她雖然一開始是刻意的去憎惡郭勇，但在她的心裏，何曾想過會真正的討厭他，俗話說「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劉玉喜對郭勇的一切是在她覺得自己有資格和他成為朋友后改變的，她骨子裏就是一個虛偽的人，當然這種虛偽如果沒有那個喜歡的前提是不可能顯露的，自從她的生活生改變后，她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郭勇的反應，而且在替尹學琴給郭勇送情書時心裏也在跟着生改變，之前是不希望郭勇拒絕尹學琴，現在則變成希望他拒絕而且是狠狠的拒絕，再後來她就慢慢的開始疏遠尹學琴，當然她的疏遠做得不留痕迹。而且她慢慢的現郭勇竟然在經常偷偷的注視自己，而且他甩掉了那個正在和他交往得熱火朝天的女同學。她不敢完全確定他做這些是因為她，不過，她風聞郭勇曾帶人去找過沈天寶，他要他離她遠一點。這些閑言碎語在同學們的演變下變成了郭勇很早就開始暗戀她，而她居然也就相信了，所以她一直迫切的希望他來對他表白，那天晚上的晚自習就是最好時機。

那隻手的主人在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后並不是沒有考慮到其它，如果他聽見的是一聲驚叫，那麼他回很適時的來一句，對不起，是我不小心碰到你了。這種解釋合情合理，任何人都不可能會生出懷疑，因為在那種黑燈瞎火的情況下難免會生這種情況。如果她沒有出聲，則意味着他可以繼續下去。劉玉喜的沉默放縱了郭勇，跟着她的耳朵邊幾傳來郭勇的聲音：「我們一起去外面走走好嗎？我在操場邊等你。」然後手離開了她的肩膀，直到郭勇的腳步聲消失，劉玉喜還站在原地像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