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四十二

心潔的心一點也不比張浩然好受,張浩然按門鈴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里,刺激着她的神經,為了讓自己不至於去給他開門,他緊緊的捂住耳朵,但這樣門鈴聲還是很清晰的傳進來,心潔覺得自己無法忍受,她跳起來瘋狂的摔東西,想以此來泄自己的怨氣。

門外是她想見的人,可是她卻什麼也不能做,其實她真的好想打開門撲進他的懷裏讓他好好的安撫她。但自己好不容易才對他說出絕情的話,如果反悔,那麼今後就很難分開了。長痛不如短痛,既然早晚都要分開,她就早點和他了斷吧。但她可以裝作不理他,可以和他冷漠的擦肩而過,可以對他說絕情的話,也可以為了阻止他換掉鎖,但她無法讓自己收回已經付出的感情。

這間房子裏有太多的關於她和張浩然的美好回憶,只要置身其中,她可以聞見張浩然的味道,感受他的柔情,甚至在睡覺的時候,她還感覺他就在身邊。因為這個心潔換掉了窗帘,換掉了床上用品,包括張浩然用過的許多東西。但她永遠也換不掉他留在這裏的回憶。在這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她都能想起關於他的回憶。那回憶刺激着她的心,以至於她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老天!你為什麼要折磨我,她絕望地坐在地板上低嚎。

感情上的折磨讓心潔神情恍惚,但這些都不足與讓她絕望,真正讓心潔感到孤獨無助,甚至恐懼的是那個網上先知的預言。其實在這之前她是不相信鬼神之說的,但生那麼多的巧合后,她的心裏突然有了異樣的感覺,特別是在晚上,儘管開着燈,但她還是覺得房間里的什麼地方有讓她害怕的東西,然後便有了背脊麻的感覺。就會感覺房間里的某個角落正有一雙眼睛在不懷好意地注視着她。

心潔不覺得自己膽小,她記得自己在十六歲的時候曾在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孤身一人穿過一個亂葬崗,當時的她並沒有什麼害怕的感覺。但現在,她感覺自己的生活里除了恐懼再沒有其他。也許是作家的聯想特別豐富的關係,心潔常常在背脊麻的時候想到一些鬼神之內的事。然後就會想起那個先知,一開始她是把他當成一個網絡瘋子來看的,但現在則不同,他所知道的和他預料的事情真的讓心潔不到可以懷疑的理由。何許他真的有一般人不具備的第六感覺?或者他真的就是那條狗,要不他怎麼會這麼清楚她的一切?

這答案同樣讓心潔害怕,如果她相信先知所說,那麼雖然離開張浩然能讓張浩然避開危險,但她卻逃不開它們的糾纏。只要想到它們正無處不在的存在她的周圍。在她吃飯的時候看着她,在她睡覺的時候走到床邊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她,甚至在她洗澡的時候,也在旁邊偷看。這樣想后,她的心裏就會感覺驚悸,背上就會冒雞皮疙瘩。

心潔不敢把自己的恐懼告訴別人,事實她的身邊除了張浩然和沈天昊再沒有旁人。而這兩個男人都不是她需要傾訴的對象。

在長久的精神壓力心潔慢慢的憔悴了,她感覺自己現在連說話都在四處的小心着。她很希望沈天昊能來看她,有他的陪伴她可以暫時不用害怕,但她同樣又在害怕他的到來,她怕自己不小心會說漏嘴,把自己的秘密泄露出來,在她看來沈天昊也是一個聰明的男人,和聰明的男人打交道得小心一些。但心潔更害怕的是那兩個從來就沒有露過面但經常給她警告的幽靈。她經常在自己房間里感覺到它們的存在,她知道再這樣下去不等它們動手自己就會死去的,她必須自救。關於自救的方法心潔最先想到的是有關她們家鄉的傳說和民俗,在她們家鄉,只要有人撞了鬼,或者被鬼纏上,通常都要去廟裏燒香拜佛,或者是請巫婆神漢來化解。心潔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找巫婆神漢,所以便想到了去拜佛。可是這拜佛也是很講究的,她難道就這麼冒失的隨便跑到一個寺廟裏,隨便的找一個和尚告訴他自己的事情,然後請他幫自己,這樣做的風險也太大了。

先是如果和尚不肯幫自己,或者是幫不了自己。再就是如果她找的根本就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甚至是個無賴,對方知道她的**和以此要挾,那她且不是死得更難看。心潔就這樣痛苦而恐懼的活着,她覺得自己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她是如此的害怕死亡,事實上不是她,而是很多人都害怕死亡,特別害怕這種折磨下的死亡。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心潔和沈天昊到外面吃飯,吃飯的時候神情恍惚的心潔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沈天昊一句。「你相信命嗎?沈天昊一怔,然後回答:「我不知道,也許吧!」

「也許?」心潔有些驚訝他的回答。

「其實我是不相信的,」沈天昊似乎知道心潔的驚訝。「其實有沒有命運我不是很清楚,可是又常常覺得生的許多事情找不到合理的解釋。就拿時下很流行的買彩票來說吧。一個對彩票沒有任何研究的人可能會因為偶然的一張兩塊錢的彩票而中獎五百萬,可有些人買了一輩子,也對彩票研究了一輩子,但卻什麼也沒有得到。再譬如,有些人生下來就能享受一切擁有一切,而有些人則要費勁周折,甚至費勁周折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我總覺得這裏面一定有它的玄機。」

「這麼說你相信命運?」心潔有找到知音的感覺。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但當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生,而我又找不到合適的解釋,我只能用這兩個字來解釋,也許不只是我,許多人都會把自己解釋不清楚,想不明白的事情和命運聯繫起來。」

「是嗎?你只是有過懷疑,但我卻已經感覺自己的一生是註定好的。」

「為什麼會這樣想?」沈天昊不解。

心潔苦笑,「我曾經去算過命,事隔多年我還記得那算命的瞎子的話。當時我並不相信,可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真的預言了我的一生。不!不是一生,是半生。也許他的預言還會應驗在我的後半生里。如果是這樣,你說我該怎麼辦?」心潔的神情有些激動。

「也許你遇到的事情都只是巧合。」沈天昊安慰,「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在你所經歷的事情里,你難道就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麼。」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不過,因為我從來沒有想明白過,所以就把它當做巧合。」他沉思一下,「我記得我曾經對你講過我的創業經過。」心潔點頭。「我告訴你我為了現在的公司吃過不少的苦,但你知道我是怎樣從困境中走出來的嗎?」心潔沒有回答,她在認識沈天昊的時候曾經聽他講過從前的一些事情,知道他的起步很是艱難,但他是如何把公司做大的她並不是很清楚。

「我走出困境是從搬公司開始的。」沈天昊環視一下四周,壓低了聲音。「其實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把這些告訴別人,你不會笑話我吧?」

「我笑話你什麼?」心潔聽得一頭霧水。「因為我是聽了一個和尚的話才搬的公司。」

「這和和尚有什麼關係?」心潔一怔,隨即會意。「你是不是因為生意不好去找和尚幫忙?」

「不是!」沈天昊搖頭,「我不會這樣幼稚的,不過,性質差不多。用和尚的話來說是因為我和他有緣所以他才出事幫我。」

「他幫了你什麼?」心潔不只是好奇。

「這個說來話長,只是你不覺得厭煩嗎?」

「當然不會!」「這得從我準備經營旅遊公司的時候說起,」沈天昊陷入了回憶中。

一切得從沈天昊最後一次帶團出去說起,那時候的沈天昊在旅遊公司已經做了二年的導遊,當時的他正準備自己經營旅遊公司。最後一次帶團去的是一個很有名氣的佛教勝地,當時的他看見遊客們都在廟裏求籤,於是自己也抱着玩笑的心情求了一簽。

時隔幾年沈天昊忘記了簽上的字,其實當時的他也沒有怎麼注意去看它。他只記得當時自己因為弄不懂簽上是什麼意思,於是就簽上的幾句話問了解簽的和尚,和尚告訴他,說簽是好籤,說他以後定能財源廣進,但是今年命犯關口,不宜做事。沈天昊聞言一笑置之,他素來不相信什麼命運,這次也不例外。回去后就正式向旅遊公司交了辭職信,開始着手準備自己的公司,幾個月以後沈天昊的旅遊公司開張了,因為經營得當所以生意很好。就像雨後彩虹只是一時光景一樣,一切美好只是個假象,公司剛進入正軌,一系列的事情就突然的生了。

第一次出事是在海南,那天本來按照合同上說的是要讓遊客到海里游泳的,但當時海上風浪很大,所以導遊只好臨時改變了原來的計劃,但其中的一個遊客不聽導遊的勸告執意下海,最後死在了海里。遊客死亡事件對沈天昊的公司的影響是巨大的,雖然他和保險公司合力承擔了賠償金,但家屬的不依不饒還是讓沈天昊頭疼了很長一段時間。

沈天昊知道做任何事情都需要風險,所以他很快調整自己的心態。但接下來生的事情卻讓沈天昊開始招架不住。那就是只要帶一批遊客出去,都會生意外。雖然那些意外不至於死人,但因為每次生意外遊客都要求一定的賠償,導致沈天昊的公司開始有些入不敷出,但這都不是讓沈天昊擔心的,他面臨的是,生的一切他的公司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導致他的公司後來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沒有遊客問津。那段日子也就成了沈天昊一生中最為灰暗的日子。

沈天昊是被一場大雨困在碧蓮寺的。那天他和幾個朋友去爬山,中途突然遭遇大雨,他們中的一人先想到了位於不遠處的碧蓮寺,於是就進寺避雨。那天他們被一個小和尚領到一間禪房喝茶,和尚在奉上茶點後跟着捧出一個簽筒。他說這是規矩,每位到來的客人都要抽上一簽問問吉凶,抽籤不要錢,但解簽要簽,一簽百元。

這不用說也知道是寺里用來賺錢的營生,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並沒有人拒絕,畢竟沒有人會願意丟這個臉。沈天昊是最後一個抽籤的,不過當他看清簽后着實的吃了一驚。他抽的簽竟然是個無字簽。吃驚之餘沈天昊便要求和尚幫忙解簽,和尚接過簽后說自己不能解簽,因為這簽是別人放的,不過他可以幫沈天昊找解簽人。

後來他把沈天昊領到了後面的一間禪房,在那裏沈天昊見到了解簽人,一個頭鬍鬚都已經花白的看上去有些仙風道骨的老和尚。老和尚正閉目盤坐在蒲團上,嘴裏念念有詞。帶沈天昊來的和尚叮囑沈天昊在這等待就先離開了。沈天昊在禪房等了有半小時左右,然後看到一直閉着眼睛的老和尚睜開了眼睛。還沒等沈天昊說話他先開了口。他對沈天昊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我想請大師幫我解簽。」沈天昊把無字簽遞給他。

「你是三年來第一個抽到無字簽的人。」老和尚沒有接簽而是指指旁邊台上放着的紙和筆。「把你的名字寫在紙上。」沈天昊依他所說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遞給他。「請問大師如何稱呼?」

「我不認識你,你也不需要認識我,你只要記得你是我的有緣人就行了。」

「有緣人?」沈天昊聽不明白。「無字簽是我放的,只要抽到的人就是我的有緣人,所以我願意幫你。」和尚似乎不願意多羅嗦。

「你願意幫我?」沈天昊還是不太明白。

「這樣告訴你吧!你難道不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一切都不順利嗎?」老和尚問。「這個?是有些不順利。」沈天昊想到了讓自己煩心的公司。「你的命帶紫氣,所以很適宜做生意,但因為你命犯關口,所以不適宜在今年做事,還有你現在的公司地址有些邪氣,那裏曾經是一片墳場,因為你開公司的時候沒有祭奠過埋在那裏的鬼魂,所以他們就時不時的給你好看。」老和尚娓娓到來。

「大師,我要怎麼辦?」雖然老和尚說得頭頭是道,但沈天昊還是有些不相信。

「你只需要搬離這個地方,並且在搬到新公司的時候燒上一些紙錢就行了,做完這些后你再來找我。」聽了老和尚的話后,沈天昊帶着半信半疑的心理搬了公司。

「後來呢?」心潔感興趣地問。「後來我把公司搬走後又去找了他,他要我買了幾斤麥子,和一個生雞蛋。他把雞蛋埋在麥子裏,然後在麥子上插滿香點上,要我跪在一旁守侯,而他則在一邊作法,作完法后他要我把雞蛋吃下肚。我一開始以為那是個生雞蛋,等到敲開后才現,那雞蛋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熟雞蛋,而且在剝完殼后還冒着熱氣,最讓人難以相信的是本來應該雪白的蛋白上竟然有一些很詭異的圖案,老和尚說,那些圖案就是我的關口,只要把它吃下肚就能破解。」

「你說的這些我在老家曾親眼看見過,我一直以為生雞蛋變熟一定和魔術有關,想不到這裏面還另有玄機。」心潔接過他的話。

「我其實也不相信這些,只是自那以後,我的公司沒有出過其他的事情,並且還在幾個大城市開了分公司。在這期間只出現過一次意外,就是你出事的那次。而且你也沒有追究。」沈天昊回答。「不過,即使是這樣我還是不怎麼相信,也許這真的只是巧合。」

「有這麼巧的巧合嗎?」心潔自語。「對了,你知道那個幫你的和尚現在在什麼地方嗎?還有,他叫什麼?」「他叫覺遠,這是我後來打聽到的。至於他現在在什麼地方我不是很清楚。也許他還在碧蓮寺,也許去雲遊了。他這人行蹤不定,據說只有有緣人才能見到他。對了你問這個幹什麼?」「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心潔掩飾地站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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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燕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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