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圖騰哈馬原是低頭沉思的姿勢,在看見那法娣妮的身影之後,隨即揚了一抹性感的微笑輕道。

己經是黃昏了,埃及的天空上開始出現了一抹橘紅,那法娣妮站在石邊沉默了好一會,這才緩緩地走到他身旁不遠的石邊坐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不期待會看到他的,在見到他之後,心裏頭竟然有種莫名奇妙的心情,是驚喜?還是愉快?老實說,她一時也說不上來:「……我以為你早就走了。」她低了頭,有種心虛。

「為什麼?」他反問:「我說過會在這個地方等你的,沒有理由人都沒看到,就先走人了吧?」

他的話讓她又抬起頭來,以一雙美麗的黑眸直直地望向他英俊的臉龐,一直說不上來心頭的那種感覺究竟是什麼,但彷佛只要一觸及他的眼眸,她的心頭就有一種莫名的悸動:「為什麼?」她不懂:「為什麼還要再見到我?」其實這個問題她也早己經問了自己不下千次了,卻怎麼也得不到答案。或許這麼問他,反而可以知道點什麼……

「為什麼?」

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可能只是需要一個人聊聊天吧。」在宮殿裏面,根本找不到一個談天的對象,身為法老的他,不管說些什麼,聽起來都像是個命令,難得這個女人似乎對他一點了解也沒有,說起話來也無由地少了一種壓力。

只不過,除了找個談天的對象之外,他的確很想再見她一面,至於為了什麼,他想,暫時不是那麼重要了……

找個談天的對象?

娣妮望着他,腦子裏卻不斷地重複這個句子;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找不到談天的對象,更何況他又待在宮殿裏面,更是不缺平民百性的青睞,投懷送抱的女性更一定是不勝枚舉,就算真的需要聊天的對象,也應該不是她才對。

「你……」她抿抿一雙乾澀的嘴唇:「可以這樣溜出來嗎?」她一直以為宮殿的守衛一向森嚴,宮殿裏面也一向是自給自足的,若非特殊節日,宮殿裏的人更是很少出城,宮殿既然不是人說進就進,說出就出的地方,怎麼她就一連見到他兩天?

溜出來?

圖騰哈馬半挑了眉頭,對這個句子感到一絲的好笑;身為埃及法老這麼久,他倒是從來沒有用溜的走出宮殿的大門,她要是真知道他法老的身份,鐵定會為現在的句子而感到難尷吧?

「咳!」他輕咳了幾聲,在抑住了喉間的那股笑意之後才又緩緩地開口:「我不用溜出來,」他說得理所當然:「在宮殿裏面,一旦交接了,自然就沒事了。更何況我一個設計墳墓的小官,法老自然用不着我二十四小時跟在身邊。」

交接?

這個字眼剎時又讓她拉回了所有的注意力;這麼說,就算宮殿裏面的守衛森嚴,她還是有機會可以混進宮殿?這樣的想法讓她的心裏再度燃起了一線希望,原以為替父親報仇的機會可能更加的渺茫,看來,並不真的像他們當初所想的那樣……「那麼宮殿裏交接的時候,一定得格外的小心,是不是?」

法老抬起頭,半挑了眉頭,直望向她美麗的臉龐,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他的心裏也不禁有那麼一點點的好奇:「你似乎對宮殿裏的事特別的有興趣?」幾乎每每只要一提到宮殿,他就從她的眼神中看見了一絲的神采;難到說,她也只不過是一般的平民老百姓,對於宮殿裏奢華的生活仍有所渴望?

為什麼這樣的念頭竟會讓他感到些許的失望?

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之後,那法娣妮便趕緊低下了頭,心虛地把玩着手上那法族所遺留下來的戒指:「沒有,」她敷衍道,腦子裏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父親的臉孔:「只是小的時候,父親常常跟我提起古法老王的傳說,久了,自然對宮殿產生了一點點的好奇……」

「是嗎?」法老淡淡的一聲:「那你的父親,想必是很疼你才對。」記憶中的父王,從來不曾經他說過任何的事,幾乎從他一懂事以來,就被強迫學習宮中該有的規矩,也或許是因為他是父王嗣下唯一的男孩,所以下一任法老的重任,很自然地就落在他的肩上。

父親……

只是很簡單的一個字,似乎也連帶着將十年前的那個景象推到她的記憶中又重演了一遍;只不過,己經過了十年了,淚水再也無法為她彌補些什麼,所以她也只是低了頭,冷冷的一聲:「他死了,」她永遠不會忘記十年前那個紅色的夜晚:「……十年前,在一場莫名的暴亂中,讓人殺死了。」

「是嗎?」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不知道發生這樣的事……」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當父王垂老病死的時候,他並沒有任何的情緒,只覺得肩上所扛的,是掌管整個埃及的大任。或許,當人在面對親人死亡的時候,應該覺得難過才對。

「沒關係,」她搖搖頭:「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但是,望着她美麗的臉龐,他不禁感到一陣疑惑,雖然可以從她的身上感受到那麼淡淡的感傷,但卻從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淚水,是因為事情過得太久,以致於忘了該怎麼掉淚,還是她也同他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那種喪親的感覺?

「所以……」他低沉的語氣再度劃開那抹寧靜:「你就決定一個人開始流浪?」要不然,像她這樣一個來自異鄉的女子,應該不會單身來到這個地方……

流浪?

娣妮的思緒成了一片短暫的空白;那法族的人一生出來就註定要流浪,就算父王沒有去世,她也會同著那法族的族人們,一起流浪到許多的地方。久了,流浪這兩個字便顯得沒什麼意義。

「嗯,」她點頭,不知道該有什麼樣的情緒,只不過,會讓她流浪到這裏的,是因為……「聽說當年殺死父親的兇手現在在塔爾愛拉瑪城,所以也就跟着流浪到這裏……」

「就為了找殺父仇人?」

「嗯。」她沒有說出法老的名字,心裏還沒忘記他曾提過,自己也在宮殿工作的事……

「十年了……」法老低沉了一會;十年前的她,大概也只是一個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吧?「你還記得他的樣子?」

怎麼會忘記呢?

娣妮在心裏頭自問;雖然記憶中,只記得那抹略帶稚童的聲音,可是,就如同密洛克所說的,埃及的法老只有一個,圖騰哈馬的名字也只有那麼一個,她……「永遠不會忘記。」她堅定地說道,誓死要殺了法老替父親報仇的。

「是嗎?」他的臉上仍是那抹誘人的微笑;並不是在笑她,只是在笑所謂的恨,可以讓人做多少的事……「如果找到了呢?」她身為一個女人,又可以做些什麼?

「我會拿他的血來祭祀父親的墳墓。」

「之後呢?」他又問

之後?

這樣的問句卻反讓她落得無言以對;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更沒有想過自己的末來會落到什麼樣的地步。

十年以來,她一心只想替父親報仇,從來沒有想過一旦自己替父親報仇之後,她要做些什麼,讓他這麼一問,她的整個腦袋瓜子裏只有一整片的空白。

是啊,之後呢?

是該為自己另外找尋一個方向?還是繼續她流浪的日子嗎?可是沒有了目標,不管她流浪到哪裏,是不是都會變得毫無目地?

看她一直沒有介面,法老輕嘆了一口氣之後才又笑道:「看來,你是從來沒有想過。」

的確是沒有;她美麗的黑眸滿是茫然,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報了仇之後還有以後,密洛克也從來沒有跟她提起過。

為什麼?

她在心裏頭不斷地自問;是不是只要報了仇之後,就不再有恨了?還是報了仇之後,一切都會變得不重要了?

「值得嗎?」

他的問話這又拉回她遠走的思緒,她抬了頭,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花了十年去恨一個人,值得嗎?」他又重複了一次:「更何況,殺了他並不會讓你變得好過一些。」就像這些年來,他為了治理整個埃及,不也嗜殺了很多無辜的生命,這並沒有讓他的日子因此而變得好過一些,更何況是一個手無扶雞之力的女人?

「你不會懂!」

那麼一秒鐘的時間,她情緒竟莫名地變得激動;他憑什麼告訴她這一切都不值得?他並沒有經歷過與她相同的喪父之痛,他怎麼會知道那種感覺有多痛?這些年來她極欲掩藏的情緒,第一次在人前爆發自己的情緒:「你沒有資格告訴我怎麼做!」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懂,」他說得若無其事:「我也從來沒有準備要告訴你怎麼做,我只是想知道,值得嗎?」他低頭拔了一根草之後又接道:「……既然你不這麼覺得,那自然沒有我多事的份。我說過,只是聊天罷了……」

這樣的回答如一桶冷水般地澆熄了她胸口的憤怒,反留下一股難言的尷尬,就連她也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氣憤?

他的確說過,只是要找個人聊天罷了……「對不起。」她強抑了自尊道歉道,這麼多年來努力偽裝的情感,根本沒有必要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失態:「我可能是因為只要一想到自己還未能替父親報仇,所以才會顯得有點激動……」但也彷佛因為自己情緒的失控,而在潛意識中漸漸地懈下了所有的武裝;自從父親去世的那個晚上之後,就不曾在任何一個人面前顯得激動過……

看她緩了自己的情緒,法老臉上的笑意也不自覺地增多了幾分;他長這麼大以來,還沒有看過哪一個女人有像她如此強烈的自尊,埃及雖然是個母性國家,但也顯少有女人像她一樣的個性。也或許是因為她的與眾不同,所以才一再地激起他的興趣吧!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抬頭凝望向他深邃的黑眸,遲疑了一會之後才又緩緩地開口:「娣妮,」她從來沒有在人前用過自己的名字,就連密洛克也都以公主來稱呼她:「那法娣妮。」她又重複了次,可能是因為太久沒用了,竟然會對自己的名字感到一種陌生。

「那法?」他還是第一次聽過這樣的姓:「不像是埃及的姓。」

她並不訝異他會有這樣的問句:「那法這個姓來自於羅馬,只不過幾代的袓先待在埃及太久,也就漸漸地成了埃及人了。」打從她出生以來,那法族就只說埃及話了,而袓先所使用的羅馬語言,也早就在幾世紀以前讓人遺忘了。

「是嗎?」他不以為意地輕道了一聲,嘴邊也不自覺地重複了遍她的名字:「那法娣妮……」他回了一抹性感的笑:「很美的名字。」

頓時間,她又感覺到那股燥熱了,因他一句短短的稱讚,從臉頰慢慢地漫延至耳根,下一秒的時間,她麥色的臉上已經染上一片嫣紅……

突然,一陣馬啼的聲音斷然地打斷倆人所有的對話,那法娣妮回了頭,這才憶起自己也是趁著密洛克不注意的時候溜出來的,現在天色都暗了大半,密洛克要是還不見她回營,鐵定會派人四處找她的……

「對不起,」她急忙起身:「我得要回去了……」只是,才急急忙忙準備離去的她,又因他的話而停下了腳步。

「我會再看到你吧?」

她楞了一會,一抹淺淺的笑意隨即取代了她臉上所有的表情,只是輕輕的一個點頭,便回答了他所有的問題。

她的確很想再見到他,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因素,但似乎只要一見到他,她就可以讓自己不再戴上那副偽裝的面具。

她轉身朝馬的方向跑去,但跨不到幾步,她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回頭:「你……」她停頓了一會,但在觸及他視線的時候,她的眼角便又不自覺地半彎:「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名字?

圖騰哈馬挑了下眉頭,自己倒是從來沒有想過要有什麼名字來取代自己現在的身份,只不過……既然都用了西摩的身份了,那倒不如就用……「西摩。」他很隨口地說了西摩的名字,心想;反正都盜用了,那就用到底吧。

「西摩……」娣妮重複了遍他的名字,好象在潛意識裏慢慢地刻下了他的名字,然後,她又回了一抹微笑:「記住了。」說罷,揮揮手之後便轉身消失在岩石之後。

一直等到她離去,法老的腦子裏仍揮不去她那抹誘人的微笑;那法娣妮……他在心裏頭暗自地低喃了次她的名字,一個連他是誰都不知道的女人……

他笑了,性感的臉上不自覺地多了幾份誘人的魅力;看來,他真的為自己找到了一個適合聊天的對象了……

※※※

「公主!」

才正準備上馬找她的密洛克,在一看見那法娣妮的身影之後,便像鬆了一口氣似地叫道。

她趕緊跳下了馬,開口第一句便是:「對不起,」她半低了頭:「一時忘了時間,所以就回來晚了。」

「沒關係,」幾乎只要一看見她平安,密洛克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只是城裏面一到了晚上就加深了戒嚴,你一個女人家就這樣一個人行動,很危險的,下次還是讓我跟着你吧。」至少多個人總是多個照應。

「不會有事的,」她並不想讓密洛克知道西摩的事:「我只是在這附近晃晃罷了,若真的要進城,或是有什麼行動,我會讓你知道的。」說着,便朝營帳內的方向走去。

密洛克見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便跟着她的身後走進了營帳之內。

「你那邊有什麼發現嗎?」在進了營帳之後,娣妮便脫了身上那件偌大的斗蓬問道,或許是因為回來的關係,身子竟莫名地感到一陣疲憊。

「沒有,」身後的密洛克搖搖頭:「我發現城裏面的守衛似乎變得更加地嚴密,今天在宮殿的四周又多了幾位士兵,對一些可疑的人都會做些調查。」他想了一會後又接道:「其實,也不是沒有機會進入宮殿裏面,只是一旦進去之後,若不小心一點,出來便是個問題了。我們可能還要想點辦法調查宮殿裏面的作息時間,才能知道什麼時候才是最好的時機……」要不然,這樣莽莽撞撞地衝進去,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條。

「宮殿裏的守衛有交接的時間,」她剎時想起了稍早西摩所講的話:「或許趁着他們交接的時候進入宮殿裏面會是最好的時機。」

「交接?」密洛克倒是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的確是個很好的時機,只不過……」他不得不有點懷疑:「你怎麼會知道?」他今天一整天在宮殿的附近,連個機會靠近都沒有,公主又是怎麼會知道筥中的作息時間?

在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她轉過身子之後便隨即塘塞了一個借口:「我只是今天不小心聽見巡邏的士兵說的,我還不知道他們真正交接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是嗎?」密洛克低了頭:「這麼說,咱們還是先把地形摸熟了再進攻,對我們會比較有利。」

「是吧。」她根本無心計劃這樣的事,現在她的腦子裏所能想的,全是西摩臉上那抹性感的笑容:「密洛克,」她叫了聲:「時間不早了,我也有點累了,不如明天一大早的時候,再來商談比較有利的決策吧。」現在的她,根本沒有辦法做任何的決定。

密洛克抬頭,只見公主一臉的倦容,所以他在一聲:「是。」之後,便轉身走出了營帳之外,順手為她拉下了帳簾。

一直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營帳內后,那法娣妮像鬆懈似地輕吐了一口氣,她長這麼大以來,從來沒有瞞過密洛克什麼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她竟不想讓他知道西摩的事。

為什麼……

她輕嘆了一聲,最近的腦子裏一直沒有辦法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好象自從遇見西摩之後,心裏就多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情愫……

她轉頭,不小心望見鏡中自己的倒像,一頭極短的短髮,依舊沒有辦法顯示女性該有的嬌柔,可是卻反而更加突顯了她明顯的五官。

她真的漂亮嗎?

雖然從西摩的口中聽見不少的讚美,可是她仍是不得不問自己;她真的漂亮嗎?若是她有着埃及女人婀娜的身材,和一頭秀麗的長發,他是不是會喜歡她呢?

唉……

她又嘆了次氣,看來,真的是太庸人自擾了……

※※※

「那法這個姓來自於羅馬,只不過幾代的袓先待在埃及太久,也就漸漸地成了埃及人了……」

他睡不着。

圖騰哈馬睜著雙眼,望着一整片寬廣的天花板,腦子裏卻滿是那法娣妮的影像和稍早的對話。

為什麼?

他在心裏低問,為什麼閱人無數的他,卻唯獨忘不掉那法娣妮的影像?是因為她的剛毅,在別的女人身上看不到,還是因為她的美,奇特的令人難忘?

那法這個姓來自己羅馬……為什麼幾世紀下來,卻沒有人在埃及境內聽過這個名字?她說她的祖先好幾代前就居住在埃及了,他不得不懷疑,都住在哪裏?要不然,他怎麼會從來不曾聽過她的名字?

羅馬人遷移下來,就算是幾世紀以前的事,史實也應該有所記錄,為什麼他卻一點耳聞也沒有?難道說,他們全都隱居起來了嗎?還是就像她所說的,全都是過着漂浮不定的日子?全都過着流浪者居無定所的日子?

那法娣妮……

他又在心裏頭悄悄地重複了次她的名字,腦海中卻連帶地浮現出她美麗的容顏,從她一開始試着偽裝的冷酷,到她的憤怒,還有她臨走前那抹令人難忘的笑意,好象都在不知不覺當中,在他的記憶中留下了深刻的烙櫻

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竟有辦法讓他一見到她,便有種說不上口的解脫,又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竟可以讓他在見不到她的時候,竟整個腦子裏都滿是她美麗的容顏。

他喜歡她一頭俏麗的短髮,也喜歡她麥色的臉上那抹淡淡的紅暈,總覺得不管她再怎麼偽裝自己,都不難看出她強裝堅強的外表之下,仍有着女性該有的羞澀。

想着,他的嘴角這又情不自禁的半揚,似乎只要一想到她,他的心頭就有一種愉快的情緒。

剎時,一個念頭如煙般地劃過他的腦海,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興奮地自床上站起身,只在腰間圍了件布衣之後,便大步地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而這樣的動作反而驚醒了一旁的安克珊,只不過,等她睜開雙眼的時候,法老的身影早已完完全全地消失在屋內。

她睜著雙眼,不知道該怎麼思緒,心頭卻悄悄地湧上一股黯然。

這就是法老……

從倆人結婚到現在,她從來都不知道他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雖然身為大他三歲的姊姊,他卻完完全全像是個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當初若不是因為父親的命令,圖騰哈馬又需要一個婚姻以登基法老的王位,她想;他絕對不會娶她……

十年以來的婚姻,他們倆人之間並沒有任何的子嗣,剛登基的法老年幼不懂事,稍長后的法老則早就有自己的主見。自從艾伊的話對他再也產生不了任何的作用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裹在想些什麼了!

可是最近,她彷佛又在他的眼神中看見了那麼一絲絲的神采……

老實說,她也並不是不愛他,只不過,她對他的情感,比較像是姊姊對弟弟的情感,除了關愛之外,她並沒有任何的情感,可是她對於艾伊……

她是真的愛他!她願意犧牲所有的事情來得到艾伊的愛,可是身為埃及之後的身份,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跟艾伊一起相守。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夠不再覺得有所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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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王的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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