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深深沿着幽靜小徑來到盡頭的花房。

相較於外頭的冷風刺骨,溫室內溫暖宛若春天。

眼見萬紫千紅花朵,姿姿媚媚爭奇鬥豔,深深低斂的眉頭不禁舒展開來。

她隨手拾起一朵山茶花,湊在鼻下,幽香的香味沁入心鼻,解人憂思。

「山茶雖雅,配你卻嫌稍素。」沉鬱的聲音宣示來人的身分,隨即一股迫人的氣息逼近。

深深任他接過手中的山茶,將之別在發梢。感覺那撩過髮絲的手指停了一下,才慢慢收回垂下。

「喔,那我該配什麼樣的花?」她略微好奇的問道。

「我這花房裏什麼花都有,可惜獨不見曼陀羅。」他回答得頗有深意。

「為何不養?」曼陀羅雖非寒帶之花,但只要稍加細心培養,不難在這兒生存。

她無心之語激出獨孤昊瞳眸深處一族異樣的火花。

「今生今世我只想嬌養一朵曼陀羅。」

深深略微沉吟,冰雪聰明的她立刻明白他弦外之音。

「曼陀羅可是有毒的。」她意有所指的回了一句。

聰明的女孩。「無妨,我就偏愛這毒中之花。」話聲才下,他伸手猖狂地將深深往懷中一搜。「過來,你始終離我太遠。」

他將下巴擱在她的發頂,磨蹭著如雲的黑絲,吸入她獨特、沁人的幽柔馨香。她的柔柔順大大的取悅了他。

「聽過曼陀羅的傳說嗎?」

「什麼樣的傳說?」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眷戀他的懷抱?她已變得太過依賴、耽溺他溫暖的胸膛。

「曼陀羅,毒中之花,傳說只要將花液在茶中滴上一滴讓情人飲下,便能控制情人的心魂,一生一世只聽命於下毒者。」

深深聞言,眉頭微蹙。「這樣的感情太過專制,不像是愛,反倒像是一種奴役,甚至是以愛之名行虐待之實。」

獨孤昊先是一愣,接着狎玩似的一笑。

「是嗎?我倒挺喜歡這樣的安排。試想,只要在我的情人茶里滴上一滴曼陀羅的汁液,她這一輩了就只能停留在我懷裏,再不能展翅逃離我。」

玩笑的表情一斂,他以指勾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他,眼神專註無比的望進她眼裏。

「深深,你想我該在你的茶里滴上一滴嗎?」

「別鬧了,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躲開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她避重就輕的回答。

一抹烈焰躍上他的雙眸,臉上閃現一種狂野,但轉瞬復歸為邪魅輕佻的一笑。

「玩笑嗎?算是吧。」

一陣風吹來,吹動她的裙擺飄飄,撥亂了幾許髮絲。

獨孤昊近乎着迷的看着光影拂過她的眉、眼、臉,舞動的光影讓她更添一抹清麗。

他輕輕拂開她臉龐的髮絲,大掌穿過發瀑,無比眷戀其觸感。

「曼陀羅……毒中之花,偏又是朵佛花,為何既是魔又是佛?為何我又耽溺其中不可自拔?」

「我……不懂。」她屏息,本能想閃躲他那雙奪人心魂的魔眼。

「你怕我吧?深深。」他突然冒出這個問句。

「不……」她直覺反應適,掙扎想脫離他的懷抱。

「別動!」臂上的大掌突然使勁,幾乎捏傷了她。

雖然她咬牙承受,並不出聲,獨孤昊還是瞧見了她倏然慘白的臉色,跟着鬆了力道。

「瞧!就是這樣。」他笑容中有一抹無奈。「掠奪是我血液中根深柢固的天性,你一逃就會勾起我個性中隱藏的攻擊性。」

她止不住一陣哆嗦,而他察覺了。

「你是我所見過心思最為敏銳的女人,你心中必定早就感受到我性格中的陰暗面,所以才會一直閃躲我,對吧?但是你一逃,我就會追呀。所以,待在我懷裏吧,這樣我才不至於發瘋、發狂。」

深深在心中嘆息。

人道誰無煩惱,風來浪也白頭。

浮生若夢,死如眠酣。這樣短暫一生的眼眸,可守得盡山盟海誓?

她豈是木石人,怎會看不清他的執著?只是他的執著太過強烈,讓她難以招架,也無從應付。

於是只能選擇消極的逃避,裝作視而不見。

「難道你不知道這樣的佔有慾是一種病嗎?你一味的需索讓人緊窒無法呼吸,只會逼得人逃得更遠。」

獨孤昊眸光變得危險、殘酷,冷峻的嘴角隱隱抽動着。

「那我就傾一輩子追索、糾纏到底,絕不放棄。」

☆☆☆

裊裊輕香,空氣中瀰漫一種若有若無的氣息,引人迷醉。

昏暗燈光下,床上白色絲被熨貼著誘人的曲線,只見一頭黑髮披散如繾綣的雲瀑。

這是他的房間。他並沒有醉。先前在大廳任憑獨孤彧和夜魅修羅兩人如何勸進,他一貫維持滴酒末沾的原則,只是啜飲著果汁,一邊欣賞他們倆的裝瘋賣傻。

他直覺知道這兩個傢伙邪惡的心眼正在算計什麼,但事不幹己、己不勞心。

獨孤昊立在床邊,瞧著睡美人長睫微微煽動掩著星眸的酣甜模樣。

他情不自禁伸向前的手止不住微微顫抖地貼上她的臉,摩挲貪戀溫存着。

沉睡中的她臉紅得詭異,忍不住呻吟著蠕動身子朝他貼近。

好熱!跟着她掙扎著踢落身上僅存的遮蔽物。

「我的天!」絲被下不著寸縷的她,赤裸的宛如初降臨造世界的模樣。

獨孤昊眸中怒焰頓生。大廳里那兩個黑心鬼竟敢算計到他的頭上?

本欲發作的憤怒卻被她突然一聲低低嬌喘奪去了所有心神。

她完美極了!嬌小、細緻的骨架勻稱完美的呈現在他眼前。

當視線落在修長的雙腿和誘人的女性核心時,一抹火光躍進閻黑的幢眸,喉間止不住地狂跳。

他每一口呼吸都像刀戮劃過般地沉重、疼痛,耳里只聽見心臟怦怦跳動。

目光巨細靡遺地梭巡着她白裏透紅的身子,邪肆的眸子突然一眯。

她的身子骨嬌小且纖細,精緻到予人一碰即碎的脆弱感,讓人覺得光是碰觸都是一種褻瀆。

一個已婚的女子怎麼還會有如此甜美、純真的氣質?

明知道這是一種欺騙的假象,他卻不由得神為之奪。

他情不自禁地輕撫著枕上那絕艷的睡顏,她臉上傳來的熱度嚇人。

深深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露出一雙迷離氤氳的剪水秋瞳。

「我等你好久了,你終於來了……」她的聲音是欣喜、安心的。

「等我?」這是誘惑?獨孤昊眸子閃過微詫,卻放低了身子,細細撥弄她頰上的青絲。

她不自覺的以臉相貼,本能的尋找他掌上的冰涼,想藉以平息渾身的燥熱。

熱,無限的熱,包裹着她,侵入她的夢。

「深深……」瞧她眷戀傭懶的神情,他不禁動容。

「再叫一次。」她輕不可抑的嘆了一口氣。「每一次你喚我的名都是咬牙切齒、連名帶姓,幾時聽你如此溫柔的喚我的名……」也許只在那甜美的夢中。

「深深。」她的名字成為一句低吟,那是她聽見過最美的聲音。

「好久、好久……等得我……心好痛……」她幾不可聞的嘆息。

「為何心痛?」饑渴、疼痛、溫柔,他心裏所有的情緒糾葛成一句似天鵝絨般低語。

她忽然對他露出一個如夢似幻的微笑。

「這是一個夢,我知道。你總是不肯放過我,一向獨斷獨行的你連我的夢都自行進駐侵佔呵……」

獨孤昊動容的將她熾熱的身子攬入懷裏,奇異的是她只是溫馴的肌膚相貼,毫無拒意……

再也不能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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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面曼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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