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開麥拉——
這場吻戲，幾乎……自然天成！衝擊出精採的火花！
所有的人都屏息、張大了嘴，看着男女主角忘情投人的這一幕、訝異於男主角那瀟灑不羈、收放自如的演技！
她……她腦袋空白，連爹娘都忘記了。當他的唇，印上她的唇瓣，封住她短暫之間的掙扎遲疑……她完全忘記自己、忘記鏡頭、忘記噬骨的低溫、忘記冰冷的海水。
四片唇瓣契合輾轉，竟也在雙唇吻合之中燃起溫度，驅走臉頰上的寒凍、漸漸溫暖冷氣團包圍住的身體。
因為慌亂、因為無措，她獃滯著。任他的唇熨貼着她，任他那旺肆的演出燃燒鏡頭、折服所有的人。
這是……她的初吻！梅乃芝在心中喃喃念著……
滋味……好震撼！火焰一樣，揉合一股迷人氣息。
渙散的眸子還不見清醒，她耳邊就聽到導演吶喊的命令——
「對！接下來，再拖緊一點、抱緊！」
關穎用他那身陽剛包復住她，那力量，讓人感覺喘不過氣、讓人心慌！
「抱緊我！」
不容抗拒的命令自他口中吐出，帶着濃濁的喘息。
耳邊，一聲澎湃浪涌——
浪濤迸碎了她的理智！雙手……不受控制地攀緊他的肩，她疲軟地癱向他、依附着他。
激情在攀升，她被激情推著走、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再NG！也知道……她醉進這一場戲碼。
「對啦、對啦！啊——太棒了！」導演讚歎地說。「Blue！你做得真好！」
「於冰、乾冰！下雨、下雨！」導演興奮地狂叫狂吼。
導演的鬼吼鬼叫傳進梅乃芝的耳中。
死變態！她無聲咒罵！
在海邊放乾冰，有病哪？無風無雨就算了，他竟然還要把他們淋成落湯雞？！這是古老年代超俗超可笑的MTV場景吧？
她已經從這場激值的親熱戲中抽離，理智也清醒了大半！當下，她感覺到關穎的身體隱隱抽搐，似乎他也覺得可笑到不行！
「浪漫、唯美，結合激情，這是你說的！」她悄聲損他，他對這支MTV的評價，還言猶在耳。
「至少我說對了一件事！」他眸中帶笑地瞄着她。
「哪一件？」迴避了鏡頭，她瞄着他，小聲問道。
「結合激情！」他挑舌舔了舔自己的唇瓣，似是留戀！
他沒有忘記她方才的脫軌演出，並且，他很明顯感受到她生澀、她身體微妙悸動。
生活不檢點的歌壇浪女？她應該習慣於男人的氣層、與侵略才對，為何她那麼禁不住挑逗？
呵……她那無所適從的無助表現，真迷人！
「你……」梅乃芝心虛不語！瞧他輕怫挑釁似的，她咬了下唇瓣，懊惱得很！
「你現在應該不會認為，我只有屁股跟背影可以上鏡頭吧？」他的眼中綻出狡獪且頑皮的光芒。
那擁抱，仍然狂野地在鏡頭前上演，只是……男女主角很不人戲地逃避鏡頭，竊竊交談著，而且臉上還硬擠出投人、熱烈的情感。
「呃……你、你……你不會是科班出身的吧？」她不禁懷疑，也許他是從演員訓班出來的？
「你是說我的熱吻，有科班的功力嗎？」關穎輕笑。
「下流！」他就不能正經一點嗎？才啟發的美好感覺，馬上蕩然無存！
天殺的導演還沒有打算放過他們
「再親密一點！換姿勢、換姿勢！」
擁抱還分姿勢？！梅乃芝欲哭無淚，她的手腳往哪兒擺才好？
關穎帶領着她——他環緊了她的腰身，雙手從她下背處一個施力兜攏，讓她整個身軀都貼
合住他的身體。
「呃……」梅乃芝喘了聲，錯愕且羞窘。
他那身結實彈性，是那麼親呢地隔着她的薄衫，傳遞出他那絕對陽剛的力量與威脅！那體魄，命人心慌意亂哪！
他低頭埋進她的頸窩，重重地吸氣、將她抱得更牢、更緊！
「小姐，你不人戲！你應該拿出雙手從我背後緊緊抱住，把你的靈魂……交給我……」喘息……似有若無。
呵在她頸子上的熱氣讓她瞬時暈眩、一股電流在體內四竄，有種旖旎的奇異幻覺擊中腦門，身體……一陣敏感！
她不覺依戀地偎緊那具強壯的軀體，閉上眼睛感受他那獨特的氣息……
該死！這會兒，她怎麼那樣不堪地肉慾了起來？！
迷亂中，她被救贖——
「噴噴！原來你這……不是真材實料？」關穎攏緊的力量放了些，他低頭，視線落在她胸口。
「我……你……」細細地喘著氣，她說不出話。他不只用身體吃她豆腐，還用那眼睛、嘴巴吃她豆腐？！
「昨晚的某個深夜頻道，有你剛出道的內衣秀，我瞧你身材還挺豐滿，怎麼現在感覺起來好像泄了氣似？」關穎勾起一抹邪佞的笑。
一輪火氣過去，她倒也灑脫！以自嘲的方式為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你應該知道，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布，還有種東西叫做魔術胸罩！這些東西可以創出奇效果！」
話才說畢，那肢體語言比主角們還誇張激動的鬼導演又忘情演出，「嗅，投人、再投入！Blue！撫摸她！激情一點！」
撫摸？梅乃芝受不了了！
啊！導演是精蟲沖腦了是嗎？
「卡」這次，是她自己喊停！
她惱火推開關穎，怒瞪他一眼，然後扭頭朝導演咆哮——
「導演，你確定你有照腳本走？」她非要好好看看那個爛劇本！
「當然沒有！」導演還十分坦白地回答她。
「夠了！」她氣呼呼地爬上岸，決定不要再被這粗人牽着走。反正天都快黑了，也沒辦法繼續拍了。
「好啦、好啦！收工。」
導演雖然挺失望，但也知道進度差不多可以了，放他們一馬。「明天移到棚內拍床戲！」
這消息一宣佈，梅乃芝被閃電到一般一一
哦！床戲？床戲？！夠……了……
心在泣血、在無助地哀嚎悲嗚。她是受虐婦女、弱勢團體！這麼要命事情，為什麼她的助理都沒有告訴她？
明天的太陽……離開她吧！可不可以不要升起哪？
UDo
隔天，殘酷的太陽還是升起了。而且，在梅乃芝還做着她的春秋大夢之際，一票人馬闖進她家——
「呼……呼……」她睡得香甜猛打呼呢！
「梅姊、梅姊」布了妹站在她的床畔招魂。
「晤……呼……」翻了個身，她繼續酣睡。
「梅姊起床，導演帶劇組來了啦！」雞蛋哥加人招魂的行列。
「導演……晤……」猶在夢鄉的梅乃芝吃語咕味了聲。
她最不想聽到就是「導演」這兩個字！那變態導演，她做夢都想拿叉子戳死他！
「梅姊！不要睡了！等一下男主角就來了，你趕快起來化妝換衣服呀！」布了開始拉扯她的棉被。
「咳！」梅乃芝蹩緊了眉心，難受地咳了聲、沙啞抗議著。「不要吵啦！我好累，讓我睡覺……」
「你不能睡了，導演帶人來拍床戲了啦。」布丁妹殘忍地一把掀起她的被子，硬把她拖了起來。
梅乃芝惱怒得眉間糾結、閉着沉重的眼皮，垂著頭顱、坐在床邊意圖賴床。
「唉——我真的好累啦！什麼導演？什麼床戲？」她嘶啞地吼著，霍地腦袋轟地炸醒。「導演？帶人？拍床戲？！」
她結巴地將布丁妹說的話分割，不可思議地雙眼一瞪——整個人清醒！
「對啊！導演帶人來拍床戲啦！」布丁妹點點頭。
「來這裏？！不會吧？」她整個人從床上彈跳起來。
「沒錯！」布丁妹再點點頭。
轟——火氣一下子竄上腦門！梅乃芝蒼白臉上鑲著兩顆火眼金睛，不但眼睛噴火、嘴巴也噴火。
「為、什、么、導、演、帶、人、來、拍、床、戲？！」半眯眼打量著布丁妹，她從牙縫中迸出憤怒，字字咬牙。
她，已經聽到房門外一陣紛鬧噪音！整組人馬都進了她的屋子？！他們不該是在片廠、不該是在棚內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恩……因為……導演說，要找個破爛公寓佈景，才能拍出他要的頹廢效果，然後……我們要的，臨時又借給別人了，所以……」布丁喃喃地回答。
「所以？」挑斜了眉眼，梅乃芝盯着布丁妹不放。
「所以我們就建議導演來這裏啊！剛剛導演看了以後很滿意呢！」雞蛋哥興奮地接下去說。
「我……我……」梅乃芝氣得發抖。「我要宰了你們這兩個難兄難妹！你們、你們……凈給我找碴！我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為什麼會有你們這兩個專給我找麻煩的宣傳跟助理啊！」
「我們……」雞蛋布了瞧她火大，不知所措地互望了眼、垂下頭去。
「你們！真是要命可惡，竟然把導演帶來！起碼給我生活一些私隱吧？你、你們怎麼會有鑰匙開門進來？」她繼續扯頭髮、焦躁而生氣地吼叫着。
「梅姊……鎖匙是上次威爾森給我們的，因為你老是賴床呀！至於導演……」布了妹無辜地瞅着她看。「我們也是一番好意啊！怕你出門會冷嘛！看你昨天拍得那麼辛苦，我很心疼嘛……」
「你……」梅乃芝聽着布丁妹無辜的陳述，一張嘴蠕動了幾下，就是說不出話來；她能說些什麼？她哪好意思再繼續怪罪他們！
「嗯，梅姊，這幾天很冷，你又這麼累，我們怕你發病，所以今天來之前，已經去醫院幫你再補了些氣喘的葯。」
雞蛋哥也很無辜且真摯地對她說。
「……」她的火氣已經被一股感動與慚愧取代。
呆坐床畔，安靜的她悄悄地紅了眼眶。「嗯……咳！那個我……不好意思，剛剛話說太重了……」
火氣全消，她難為情地低着頭。
「沒關係啦！我們已經習慣了！」雞蛋布丁傻笑着。
「恩！」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梅乃芝忍不住笑開。這兩個平時被她當沙包發泄的活寶，真是很沒心眼，要她真的生氣記恨都難！
「那……梅姊，準備化妝了吧？導演說十一點開拍。」布丁妹遲疑地詢問。
「十一點？好！」看了看床頭的鬧鐘，梅乃芝吸吸鼻子，認命地下床盥洗，迎接今天的任務。
＆＆＆
待梅乃芝盥洗完畢，造型師也為完成梳妝，她走出房門，迎面就瞧見一雙戲謔的眸子直勾勾對着她
「梅小姐，見面了！」
關穎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呵……呵……」腦袋一陣暈眩，絕對不是因為他的笑容與雙瞳綻出的電力！睡眠不足加上身體不太舒服，讓她笑起來有幾分勉強。
「真是尷尬，又見面哩！」
想起昨天的片段，她仍然覺得羞窘。該死啦！今天要怎麼拍好暖昧的床戲！她開始心慌了……
「梅乃芝，背部全棵你可以接受吧？」
導演介人兩人之間，突兀地發出問題。
「背部全裸？」梅乃芝傻愣地回問。
「對！」導演一面忙碌地指示現場人員整理佈景，一面回答她。「女主角背部全裸！我們要拍出性感、拍出激情！」
「女主角……媽呀！導演，你是要我脫衣服入鏡啊？！」她這才了解導演安啥好心！
「沒錯！」導演肯定點頭。
「不！」她猛搖頭。「我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也得接受，人家Blue都同意穿三角褲人鏡了，你這麼不配合可是會讓人家看不起幄！」
「穿三角褲人鏡……」
噢——別讓她噴鼻血吧！慢慢地扭頭看向關穎，她不敢相信地擰緊了眉心，希望這不是真的……
「嗯……咳！」關穎咳了聲，表示回應。雖然她的表情讓人很想笑出聲，但他還是努力讓自己正經一點。
「先生，你的身材好，你敢露，但是，也不該拖我下水吧？」她苦着臉盯住滿臉無所謂的他。
「梅小姐，我並沒有拖你下水，這是導演的決定。何況……你熒幕上的形象向來以性感著稱，怎麼？這麼點小尺度還會讓你難為情？」關穎聳聳肩，勾起一抹笑容。
她的反應讓他挺意外，他以為她該十分爽快才是！呵……耐人尋味！這女人的底子究竟是啥？
來到她的住所，觀察了她的居家型態——簡陋的加蓋公寓、十分廉價的傢具，一屋子史努比玩偶、滿滿好幾書櫃的漫畫書、一大堆卡通影片與零食……這樣的生活，與他的想像有很大出入。
「這位先生，熒幕上的我，不代表真實的我，你不要以為我像你一樣那麼愛脫衣服！我承認我沒有你那種本錢，可以吧？」梅乃芝攤攤手，冷冷地回話。
噴噴！說真的，那男人的身體的確迷人非常，有雄厚的本錢可以上鏡頭……想到這裏，她臉上不禁一股燥熱。
肉慾？肉慾？！該死的，怎麼她對他的評價，會轉嫁到自己身上？怎麼光是用腦袋想像著近乎裸體的他，就臉紅心跳起來？
「關於這一點，我昨天就知道了！我想，導演大概也知道吧，所以他只要求你露背不敢讓你露正面，怕破壞畫面。」關穎笑着損她，唇舌殘酷掀弄，絲毫不婉轉。
「你——」他傷了一顆脆弱的女人心，梅乃芝覺得尊嚴掃地，氣惱極了！
「噢，抱歉，小A杯！我好像踩到你的痛處了！」他一派得意地補上一句。逗她，有趣得很！
「還……好！」她抖著聲音，硬是抬頭挺胸讓自己看起來很自信。小……小A杯？！嗅——重創！
「嘿！別自卑，扁平族、飛機場多的是，你並不是唯一的那一個。」
「我……」她言語困難雙唇動、一會兒又鼓起腮子，惱得血壓都上升了。
『哦並不自卑！你……你別得意，也許，你只有上半身可以看，等進了鏡頭，導演就會徹底絕望！」
「哦？是嗎？」他飛揚的臉上凈是自信。
「哈哈！」她又興奮地開始想像。「也許上了鏡頭，導演會後悔地流下眼淚、然後哭着拜託你穿上褲子！大家都會看到你內褲以上是一團肥軟小腹，內褲下的屁股是兩花下垂的肉塊，噴噴！」
「並不會！小A杯，你想太多。」懶得理她自得其樂的想像，關穎拋下話，轉身到後頭的沙發坐定。
她的想像，再度被無情的聲音打斷——
「別羅嗦了，開拍羅！」
導演輕鬆自在，一聲令下，所有工作人員待命！
「開、開拍？！啊——啥呀？」慘叫一聲，梅乃芝急嚷着。「導演，你真的都不能商量呀！」
「你說呢？嘿嘿嘿！」導演老奸巨猾地嘿嘿笑着，氣定神閑地端坐在他的導演椅上。
「你——」氣呼呼地吐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她大眼瞪緊了導演。「導、導……演，天氣很冷耶！沒穿衣服，我……我會冷死！」
不！她不拍、不拍、不拍！心慌地拚命謀略脫身的方法，卻怎麼也想不出好法子！她發誓！她下次若再跟這導演配合，她就是小狗！
「不會！你的助理會你準備好保暖用品，幫也你煮了熱騰騰的咖啡，不會拍太久，忍耐一些吧！」
「導演·」
「乖！拍完大家都可以好好休息哩！」
導演使了一個眼色——再一次，沒得選擇的梅乃芝，硬推上陣，讓造型師給抓到更衣室去扒掉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