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要命！雖然今天氣溫上升了些、雖然在室內拍攝，但是，赤裸著上半身，跟沒穿有什麼兩樣？

「呼呼——」梅乃芝頻頻吐氣、猛打冷顫，她覺得皮膚上泛著一層涼意，唉！好委屈、好自憐哪！

「梅姊，你確定要這樣？」布丁妹夥同造型師，在一旁皺眉打量著梅乃芝怪異的保護措施。

「確定！」一臉堅定的表情，她用力點着頭。

別開玩笑了！她的尺度沒有那麼豪放，要她裸著身體人鏡，根本是天方夜譚！除了裸程一片光潔的背部，正面——她全部用膚色的膠帶層層貼緊！她是絕對、絕對堅持這樣，休想她便宜了那傢伙的眼睛！

「可是……拔下來的時候，你會痛死吧？」布丁妹憂慮地。

「寧願痛死，也不能讓那個什麼鬼Blue眼睛吃雪糕！」她忿忿地說着，又謹慎地再次檢查膠布的牢靠度。

「梅姊，就算沒貼這些膠布，他也吃不到雪糕啊！」布了妹很老實地告訴她真話。

「你說什麼？」梅乃芝挑挑眉，陰險地瞅著布丁妹。又多了一個大膽包天、刺痛她心坎的人！

「事實暉！你……有貼跟沒貼，有什麼兩樣？」布丁妹實在想不通。

「……」無言以對……她深吸一口氣，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我是未來的超級巨星，應該從現在開始培養我的明星風範與氣度。」

「噗——」布丁妹與造型師不約而同笑出聲。

「怎麼？質疑嗎？」梅乃芝自己也想笑，斜着眼盼着她們瞧。呼——她在放鬆心情，試着讓自己不要那麼緊張。

「說真的，梅姊，你為什麼那麼排斥Blue啊？難道，你不覺得他很迷人、很有男人味嗎？」

布丁妹一瞼崇拜光芒；要不是她已經有愛人了，否則一定會瘋狂迷戀像Blue那樣的男人！

「我？我並沒有排斥他啊！」狀似不在乎地資聳肩，她撇撇嘴、一派輕鬆地說道。「我只是……對他沒什麼感覺而已。」

沒感覺？這是騙人的！前兩次的梁子的確讓她氣得牙痒痒的，並且——至今記憶深刻！

而昨天……他為她心底帶來的衝擊可不小！他那敬業的態度、完美的體魄、他那身軀的觸感、溫度、氣味，他那雙如同海水一般幽深的瞳眸……

還有……他那張毒嘴下的細膩體貼……她不是沒有感覺到！

可為何她明明就知道他是嘴巴壞、心不壞的男人，但自己就是不肯退讓？一遇上就扛上了似的？不過……鬥嘴，好有趣，呵！

一切的印象都鮮明而強烈。他，不是一個可以教人輕易忽視的男人！

不覺間，她的唇角彎彎地上揚，眸中有一絲甜美，整個人恍飽著

「梅姊？梅姊？」布了妹在旁叫喚。「你恍惚啥啊？」

「唄、唉！沒……沒事！」慌張地搖搖頭，她回過神來！

「噴噴！還說你沒感覺？』布丁妹霎時領悟，擠眉弄眼地笑損著。

「喂！胡說啥呀？」情急否認，梅乃芝臉上染成一股燥熱羞紅。

「呵呵。」布丁妹掩唇而笑。

這可是第一次，布丁妹眼見有男人可以讓梅乃芝如此大動肝火、情緒充沛。不打不相識或許也是某種緣分的開端！

識相地暫時放棄捉弄，布了開口提醒道：「梅姊，該開工羅！」

「恩，忐忑地雙手交握，梅乃芝深呼吸幾口，走進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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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那身材完美到無可挑剔的Blue，並沒有一團肥軟小腹，也沒有兩坨屁股下垂的肉塊。

險些噴鼻血的梅乃芝，一雙尷尬的視線，總是不知道往哪兒擺才好，渾身也彆扭得很！

」好！就這樣，就這樣，兩個人眼神交流，深情對望！「導演在旁邊指揮着。

一張白色的床鋪上，只見男女主角一臉木然地面對面。完全沒有清場，就這樣上陣，任誰也沒有辦法舒坦自在吧？

這鬼導演說風是風、說而是雨，完全不按牌理出牌。沒有腳本，沒有設定好的劇情，一切完全看他興緻如何，要抓什麼樣的鏡頭

「你……眼睛可不可以不要張開？」梅乃芝很不自在地推了推關穎。他直盯着她胸前看，讓她好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晤……」關穎仍然眼睜睜地盯住她。

「你在看什麼啦？」她終於忍不住氣惱地低吼。

「我在研究，怎麼會有人光着前胸，還能平坦到這種程度。」

「……」她激動地呼吸，那沒什麼曲線的前胸上下起伏着。「我真的好想掐死你。」

「呵！」他換了副燦爛笑顏，縱聲笑了開。

梅乃芝恍惚片刻。怎麼？怎麼瞧他的笑臉，也有平息怒氣的作用？她氣不起來了，而且……也直想發噱。一是寒流走了，所以她的內分泌、賀爾蒙都正常了，不那麼暴躁，好脾氣又回來了？

「你的臉、怎麼那麼紅？」，關穎看着她，伸出手揩了揩她紅潤的臉D頰。

「我……」喉間咽了下，原本熱熱的臉頰……發燙著。

「果然！以我的勉力，凡人無法擋！」關穎一雙濃眉清灑揚了高，滿臉的自負吹噓。

「嗯咳！」真的沒有見過這麼自負的男人！梅乃芝哭笑不得，只能笑瞪着。他的氣焰未免也太囂張了吧！

「咳啥？」關穎故意帥氣地耙耙額前的捲髮，瞧她的每一種表情變化，是很教他得意的事情。

她的表情，果然與他認識的每個女人都不同——小妮子並沒有顯現出特別迷戀模樣，倒是溜溜的眼珠子頑皮轉了圈。

「沒，只是想請問你今年幾歲？」

「我三十二！」關穎回答。

「噴噴！老小子，三十二歲還像個幼稚的小夥子，喜歡賣弄嘴皮？」梅乃之眼睛眨了眨，貶損意味十足。

「老小子？」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稱呼他。

「過去二十年來，我還沒有瞧過像你這麼奧屁男人。」趁他思考之際，她又補了句。

「你才二十歲？」關穎眸中帶着興味。難怪她還在看漫畫書、卡通影片，收集史努比！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怎麼？不像？」她自認長得還算粉嫩，只是公司把她包裝得太過性感。

「外表是有點歷盡滄桑的感覺啦！」他端著由衷的面孔說道。

「喔！」她看起來有那麼蒼老嗎？真不服氣！

導演冷冷的聲音殺人他們之間——

「你們……閑聊完畢了吧？」

「呃！」

兩個主角同時錯愕了下。他們似乎聊得太盡興了？都忘了鏡頭在拍他們咧？這現場的工作人員也有趣，一個個圍在旁邊聽得人神，也沒有人打斷他們？

「你們……怎麼都圍在這裏？」梅乃芝拉緊了白色被單，愣愣地問道。

「我們在下注啊！」有人出聲回答。

「下注啥？」她問。

「下注你們什麼時候會發現我們的存在，閉上你們的嘴巴！」幾乎要翻白眼的導演，沉着一張臉。

「啊！」憋著笑，她與關穎交換了一記目光。

那眼神交會中，兩個人都感受到彼此刻意忍住的笑意。友善的第一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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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的進度非常不順利！導演的脾氣也異常暴躁。

一直處在爆發邊緣的導演，這時終於忿忿地摔東西，大聲咆哮——

「不拍了！」

「呃？不拍了？真的假的？」梅乃芝納悶又慶幸。

拍了一整天，她也開始感到疲倦，整個身體感到燥熱、不舒服。

耐心耗盡的關穎，此刻正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臉上的表情也愉快不起來了。下次，他絕對不再接這種磨人的差事。

「你完全沒有辦法表現出需要他樣於，這樣教我們怎麼拍下去？！」導演痛心地搖頭。

「啊？」她無辜地看着導演。原來，導演氣的是她呀？問題出在她身上？

「奇怪了！面對Blue這麼棒的男人，你為什麼不能表現出……表現出充滿慾望的眼神跟那種……那種渴望的肢體動作？」導演掄緊了拳頭、瞪大了眼睛，很用力地形容著。

「導演，你在說什麼？」梅乃芝一臉痴獃。

叫她扭腰擺臀沒問題啦！但……抱歉得很！她實在不了解什麼叫做充滿慾望的眼、渴望的肢體動作。

『你……你的韻味呢？你在螢幕上不是很性感嗎？！我是見鬼了，這兩天怎麼看你，怎麼都像白痴！」

導演頹喪地猛抓頭髮，拍不出他要的感覺，讓他焦躁非常。

「……」說她是白痴？好過分！她低着頭，一張臉漲成豬肝。

「改天再拍吧！」

關穎翻身而起，解除梅乃芝的尷尬。他從造型師手上取來長褲一套，慢條斯理地打理他的服裝。

「嗯，你們培養好感情再拍。」導演說。

「培養好感情？」梅乃芝抬頭，以不太友善的質疑目光瞧著導演。

「我命令你們，不管用什麼方式，一個月之內給我培養出感情來，即使是真的談戀愛、上床，我都不管！總之，一個月後，我要拍到我想要的感覺！」

梅乃芝生氣了——

「導演，你出這怪招未免太好笑了！你以為……你在拍曠世巨作？還是這支MTV要送到國外參展啊？誰知道你要感覺是什麼？這樣太大費周章了！」

默默更衣的關穎，沒有介人話題，他垂首整裝，但耳朵卻專註聽着兩人對話。

「我是導演，還是你是導演？出錢的是公司，還是你？」導演火大叫囂。

「起碼我有自主權吧！」她對這導演的不滿與怒氣，一口氣傾倒出來。

當下，她有很深的感觸，覺得自己像具任人擺佈、宰割的傀儡，沒有自己的權利。

「自主權？我看你是不識抬舉、耍大牌！」

「我沒有！」她辯駁。「我是發表自己的意見！」

「梅乃芝，我告訴你，這次是你轉型的關鍵，如果你想永遠穿着內衣褲唱搖頭歌、跳舞的話，我不會阻止你，這次公司砸下大把銀子，請BIue幫你寫這張抒情搖滾的專輯，他還跨刀幫你出任MTV的男主角，成敗就看這次了，你不珍惜自己的機會，沒有人會在乎。」導演氣吁吁地吼叫着。

開玩笑！經紀公司他也有股份，她這搖錢樹不能倒了。自己手中也掌握着她轉型的成敗，壓力可不小；她要真的不拍，誰也拿她沒輒，作業上的疏忽——她目前是無約在身，的確沒有人限制得了她，話不說重一點，不就前功盡棄？

「……」沉默著，梅乃芝無話可說。

沒有人告訴她，公司要為她安排轉型，只是這張專輯裏頭的每一首歌，的確都不再情色而肉慾……

頗有幾分海意的臉蛋，導演知道她吃了這套！往她瞥了眼，安心地指揮劇組收拾細軟。

在沉默的空氣中，整組人馬收拾好撤出她的屋子，梅乃芝還垂著頭，凝著臉色坐在原處。

是自己不識抬舉嗎？她沒有故意耍大牌啊！

仍然……在乎著導演辱罵，她的心倩陷入低落。

好吧！是不爭氣的自己，害大家不愉快……她自責地蹩緊了眉。

一屋子的光線暗了下來，已經天黑了。

久久，她還怔愣地發着呆。不只心裏的不愉快，身體也開始覺得不舒眼，她覺得頭好昏哪！

無聲無息中，一雙大腳出現在她垂看地面的視線下，低柔聲音飄來——

「發完呆了嗎？」

Blue？他沒走？！梅乃芝愣住。

這老小子！呵……她無聲笑了開。看她好戲就算了，還留着看她難堪地發獃？怎麼？想留下來安慰她哺？

她該感謝他的！照導演所說Blue算是這張唱片的最大功臣，對吧？

友善的第二回合——她自動示好，對他綻開微笑。

「嗨」抬起白皙而透著紅潤的臉蛋，她笑彎了唇角，沙啞地出聲。「還沒走啊？」

「嗯。」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留了下來……

「謝謝你。」她很誠懇地對他說。

「你這麼友善，我可不太習慣！」關穎聳聳肩，刻意充著笑容的臉上，有絲不自在的情緒掠過。

「不要以為我永遠都那麼火爆，我脾氣很好的！只有天氣冷的時候，才會衝動暴躁！」她傻笑着解釋。

「嗯！」他點點頭。「我已經完全領教過了。」

「嗯，很好！」她覺得腦袋一片空白，恍恍惚惚。「有空再跟你抬扛，我……我現在，頭有點暈……」。

話才說完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喂？小A杯？」關穎呆愣錯愕！

「嘿？別裝死！」一股警覺劃過腦際！這丫頭不是在鬧好玩的！

扶住她癱下去的身子，碰觸到她肌膚，她在發燒！

當機立斷，他從她的衣櫃里取出一件厚大衣，包復住她身子，將她一把橫抱而起，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