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素飛言端著菜上桌,他一人生活慣了,所以廚藝極佳,比素飛文還要好上一倍。素飛文吃着菜,臉上表情十分嬌柔,他嘆息道:「好吃,還是哥哥煮的最好吃。」

素飛言冰冷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素飛文知道哥哥的個性向來冷淡,臉上表情很少變過,他也不在意,還夾了菜到素飛言的碗裏。

素飛言冷冷道:「你想說什麼?」

素飛文臉上一紅,知道自己這一招失效,他低聲道:「哥,他在外面都沒吃東西,我若吃不完,就分一些給他吃吧。」

素飛言綰上白髮,臉上表情也沒變。「我也沒說過不能給他吃,只是不能讓他進來,別人的臭味會令我不舒服。」

素飛文喜上眉梢,他正要站起來,素飛言卻冷道:「坐下,別這麼急。我問你,你身子給他了嗎?」

素飛文咬着唇,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素飛言冷冷的再問:「真的喜歡他嗎?不喜歡的話,哥哥隨時可以殺了他,苗疆隨時有你住的地方。」

素飛文的身子猛地顫動一下,他抬起頭來求情道:「哥,你別害他,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素飛言道;「檢查你的身體的時候,發現你的身上有傷,這種對你連溫柔都稱不上的男人,乾脆殺了他吧。」

素飛文顫動得更厲害,他知道哥哥手段的厲害,不由得落淚。「哥,你若是疼我,就別害他好不好?」

素飛文又低聲道:「我喜歡他,那一夜的事是我設計的,他不能控制,才會那麼失控。」

素飛言放下了筷子。「你吃完后,再弄給他吃,我還得去作紀錄,你是第一個交換靈魂成功的,苗疆還有好幾個,不一定能這麼好運。」

「下一個發作的是誰?」素飛文知道哥哥雖然沒有說他不殺高逸勇,但他也沒說要殺,他終於放下心。

而他跟那些會發作的人都極熟,又是從小一起在苗疆神子的家裏長大的,青梅竹馬的感情十分深厚,因此他眼裏露出擔憂。

素飛言冷冷道:「高逸勇的弟弟——高逸靈。」

素飛文一聽到這個人名,不由得全身顫抖。「他不是苗疆僅次於你的蠱毒師嗎?論功力不應該這麼快發作的。」素飛文竟然哭了起來。「難道這跟功力沒有關係嗎?」

素飛言當然知道自己的弟弟在為誰哭,他手探出去,輕撫著素飛文的黑髮,話語中少了冰冷,多了些溫柔。「別哭了,我還沒有發作,或許因為我嘗了許多藥草,身上的血變得很特別,所以還沒有發作過;而功力高不高,跟發作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就算有發作,你也不會告訴我的,對不對?我們是同日同時死的,我都發作而死過了,你怎麼可能沒有發作?」

素飛文哭得更厲害。「我們都有填補靈魂的另一半,偏偏只有你沒有,我不信,為什麼只有你沒有?神子一定是算錯了,一定是的。」

素飛言厲聲道:「別污衊神子。」

素飛文抱頭痛哭了起來。「我知道我們都要感謝神子,若是沒有神子,我們不能活到現今,但是為什麼只有你沒有,我不信……」

素飛言道:「不可污衊神子,神子為我算過了無數次,你若是看他滿頭冷汗,幾近快沒了氣息,你就知道其實他比我還要心急。神子的身體虛弱,他每次為我們算時,都要消耗他許多體力。飛文,這事你不是不知道,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批評神子?」

掏出巾帕,擦了擦素飛文的臉。「別哭了,我看到人的眼淚就作嘔,你乖乖的吃飯,我去後面寫紀錄,若是以後有人再發作,也可以當作參考。」

素飛文淚痕未乾,看着自己的哥哥,他難忍悲傷,卻還要忍住眼淚。

素飛言冷冷的走入后室,黑貂跳上了他的肩頭,與他的白髮恰成對比。

***

素飛文吃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他端了幾碟菜,走到了外頭,高逸勇正在外面餓著肚子,他輕聲道:「高逸勇,來吃東西。」

高逸勇衝上前去,吃着素飛文帶來的菜,好吃得幾乎讓他咬到舌頭。

「真好吃,這是你煮的。」

「我哥煮的。」

「那個冷冰冰的臭……」

素飛文推開他,怒吼道:「你罵他,我就再也不理會你,我是說真的。」

高逸勇噤了口,素飛文卻流下淚來。

高逸勇飯也不吃了,將碗放下,吶吶道:「我只是隨便罵罵,你……別流淚。」

素飛文咬着唇,怒視他一眼。「我哥脾氣本來就很怪,但是他為我做了很多事,你沒看到他頭髮白了嗎?那是他從小試吃藥草,不知道吃了多少毒草才變成這樣,為了就是做那一罐藥茶給我喝;你有沒有看到他的指甲,他的指甲有些地方有坑洞,那是被毒物咬出來的,好幾次他都差點沒了性命,為的就是尋找奇特的蠱為我延命;你有沒有看到他被長發遮住的疤痕,那是他為了我去拜苗疆最陰毒、最厲害的蠱毒師為師,那個人要他撞牆明志才肯教他。你不曉得他為了我所費的苦心,怎麼可以罵他?」

高逸勇心裏一凜。「原來他為你做了那麼多事。」

提到往事,素飛文又哭了起來。「我的命雖然是你給的,我也喜歡你,但是你要是每次都這麼口無遮攔的罵他,我就再也不要見你了。」

高逸勇哪捨得他哭,抱住他的身軀,跟他道歉:「我什麼都不說,可以了吧?」

素飛文撲在他身上,嚶嚶的哭泣。

高逸勇哪曾見過這麼楚楚可憐的素飛文,一顆心都快被他給揉碎似的,他抱住他。「別哭了,我以後不罵他就是了。別哭了,好不好?你再哭,我真的要親你了。」

素飛文沒等他說完,手臂摟住他的肩頸,嘴唇已經堵住他的嘴。高逸勇看着他已經想吻很久了,現下他又這麼熱情如火,因此高逸勇更是毫不客氣的就親密吮吻他。

素飛文唇舌激烈的與他纏繞,高逸勇被他的主動吻得差點獸性大發,慾火早已熊熊燃燒起來。

素飛文靠在他的懷抱里,感受到他的情慾,他臉紅如火,輕輕的動了一下。

高逸勇申吟道:「別亂動,我受不了。」

素飛文轉頭羞澀笑道:「獃子,每次看到我就只會想些下流事。」

高逸勇抱緊他,總覺得素飛文對他跟之前的態度差別好多。他喃道:「你好像變了一個人,之前常常動不動就打我的。」

素飛文一個巳掌貼到他的臉上去,並沒有使勁打,只是嬌膩的道:「你喜歡我打你嗎?那我現在打。」

他那嬌媚的模樣十分可愛,高逸勇的慾望幾乎要爆發;素飛文也感覺到自己情緒的激動,他用手輕柔的愛撫著高逸勇,使得高逸勇瞪大了眼睛。

「你想抱我嗎?」素飛文媚眼勾魂,說出來的話都是挑逗跟魅惑,高逸勇全身顫動,只因為他感覺到素飛文的手微微撫動,讓他幾乎難以自持。

素飛文的手指故意在他最敏感處輕颳了一下,他全身哆嗦,素飛文笑了起來。「原來書上說的是真的,這裏真的很敏感對不對?」

他要鬆手,高逸勇卻已被他逼到了極點,那肯讓他鬆手。他抓住他的手腕,素飛文羞笑道:「你下流夠了沒?這裏是大門,我哥若走出來,你想他會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嗎?」

他一說,高逸勇才稍微回復了理智。

素飛文在他耳邊輕咬了一口,吁了一口熱氣,高逸勇全身再度直打哆嗦,素飛文誘惑道:「下次在床上時,我一起補給你。」

高逸勇看着嬌媚至極,臉上洋溢着春意的素飛文,有些痴獃的道:「你真的變了好多,以前你都會打我、罵我下流的。」

素飛文偎着他的身體,羞澀地斥道:「都是你的人了,難不成還每日打你嗎?這樣你就不會對我好了,再說……這條命是你給我的。」

說到這裏,高逸勇不理解的問道:「你那時是真的死了嗎?」

素飛文道:「嗯,我從頭說給你聽,我跟我哥小時候住在某個地方,那年冬天發生天災,我跟我哥早就在那個時候就死了。」

「胡說,死了怎麼還在這裏跟我說話?」

素飛文用手堵住他的嘴。「獃子,聽我說完,我們是死了,但是那是意外之災。我們原本該活到極老,不該那麼短命的。剛好碰到苗疆的神子,神子那時年紀與我們相差不大,他看我們是因天災而死的,並不是天生壽命已盡,因此他便用他擁有的神力,手一碰到我們,我們便活了過來。」

「哇,這麼神奇,豈不是活神仙了?」

「要不然你以為苗疆的人為何喚他神子?」素飛文再說下去,「但是神力會盡,神子說我們能活着長大,這一段生命都是借來的,必須去找一位特定的人來幫我們再延長生命,也就是將對方的靈魂分一半給我們,這樣兩人若在一起,就都不會死。」

對這些怪力亂神的,高逸勇聽不太懂,只能在旁邊點頭。

「神子的身體很弱,但是他算出我們每一個人命中特定的人在哪裏,該到哪裏去等。我的壽命最先盡,神子便教我一直往北走,說若是到了有桃樹的水邊,便在哪兒住下來,我在這裏住了半年,才遇見了你。」

「是我嗎?」

素飛文點頭,「嗯,你要愛我愛到願意把一半的靈魂分給我,我才能活下來,而我活了下來,才明白你對我的心意。」

素飛文老講著愛不愛的話,讓高逸勇臉紅起來;素飛文卻伸出手來撫着他,將頭偎在高逸勇的心口。「我本來就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才要你走,不想讓你看到我死時難看樣子,反正你又不喜歡我;但是你又回來了,我心裏狠狠的震動了一下,想着,若是跟你在一起,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這種事我沒嘗過,不曉得是不是跟書上說的一樣好。」

素飛文抬起頭來,看着高逸勇。「偏偏你說中原女子都很美,又說你不愛我,若我死了,只怕對你而言也只是小事一樁,我個性原本就小孩子氣,生起氣來就什麼也不管;我也希望你與我歡愛后趕快離開,因為你又不愛我,我還死在你面前,你若是認為我愛你愛到自盡,那我豈不是難堪得很。」

「中原女子每個都很美,我也不願意你再看她們一眼。」垂下了目光,素飛文低語道:「你若是跟別的人在一起,我馬上就走……」

高逸勇見他神色悲切,一顆心似乎要被他擰碎,他急道:「沒有,你長得好看,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你。其實當時我沒說老實話,你長得好看,從見到你那一天起,我就神思恍惚的好想要你;我不是見到每個人都會不由分說的激動,只有見到你,我就跟情慾大發的畜牲沒兩樣。」

他說得如此坦白,素飛文臉上的表情由悲轉喜,他將臉偎在高逸勇的肩上,柔聲道:「我從此之後就是你的人了,高逸勇,你要好好待我,好嗎?我就只有你一個人了。」

他這麼乖順,又如此貼心,高逸勇整顆心都要酥了,那裏會說不好。他猛力的點頭,一邊還紅著臉,可見心裏的激動。

素飛文掩著嘴笑,他沒像以前一樣冰冷,眼裏還滿是情意。一笑百媚生,讓高逸勇喘起氣來,將他抱得更緊,素飛文紅了一張臉,輕捶着他的胸膛。「別亂來,我哥耳力好得很,你這麼亂來,他聽到不知會作何反應?」

「可是我好激動。」高逸勇原本就是坦白的人,現今這種情況,他照樣很坦白的言明自己的慾望。

素飛文臉如紅霞,低語道:「我可以碰碰你,可是你不能發出聲音,你一發出聲音,那我就不碰了。」

高逸勇用力的點了頭,素飛文用手輕碰著高逸勇,高逸勇全身一顫,素飛文吃吃的笑了起來。「你這個色鬼!」

他的調笑,讓高逸勇臉上一紅,他抓住素飛文的手,素飛文媚眼含笑,動人之處是以前的千百倍,怎麼不教高逸勇的心融化。

他不停地輕撫著高逸勇,用力的吻他。

素飛文將唇湊了過去,吻了一會,高逸勇突然悶哼一聲。

素飛文看着高逸勇的饃樣,輕輕的笑了起來。「你先吃飯,我去去就回來,別吃得太快,等會兒我喂你吃。」

以前的素飛文兇悍冰冷,高逸勇就要被他迷去了七、八分的魂魄;現今素飛文這麼可愛,又如此的嬌媚,高逸勇的憨直性情簡直要為他化成繞指柔了。

沒吃幾口,素飛文就回來了;他一口飯,一口菜的喂高逸勇吃東西,噓寒問暖的景況是以前所不能相比的。

東西都吃完了,高逸勇還捨不得讓他進屋,也要跟他一起進屋,素飛文懇求道:「你別進屋,真的,我哥後來成了藥師后,除了診治病人外,自己也獨住一棟小屋,不喜跟人交往。他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素飛文說出在苗疆很有名的故事,「以前他屋裏放了些神奇的東西,有人想要去偷,出來后都無端暴斃、死狀極慘,偏又不知是怎麼死法,而他們偷的東西卻自動回到我哥那裏。那是何等的功力,從此之後沒人敢犯他,你若是無緣無故的進入屋裏,他隨便放個蠱,只怕你的性命不保。我是說真的,我哥的地位,在苗疆僅次於神子而已,大家之所以對他又敬、又怕、又愛的,就是這個道理。」

高逸勇要反駁,素飛文抱住他的頸項,甜膩的道:「算我求你也不行嗎?高逸勇,你若不聽這一次,我就跟我哥一起回苗疆去,總勝過見你喪命。」

他要回苗疆,高逸勇怎麼肯,他冷靜了下來。素飛文心思靈敏,立刻就明白來軟的比硬的還有效,而且還會使高逸勇更加愛他。他甜笑道:「我明日煮道點心給你吃,讓你知道我愛你。」

這一句我愛你就讓高逸勇欣喜若狂的傻笑着。他點了點頭,素飛文又親了他的唇。

「我進去了,晚上再送飯給你吃,你要乖乖等我。」

黑貂目睹了一切,它露出一臉受不了的表情,像是說着:白痴就是白痴。

***

晚上,他吃了素飛文帶來的飯,就躺在地上睡覺,睡到半夜,有人用腳踢他。

正夢到自己與素飛文纏綿,就被人打斷這麼美的美夢,他不生氣才怪。他撫著頭怒吼道:「幹什麼?」

黑貂氣他對主人怒吼,用力的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

素飛言冷冷冰冰的道:「你清醒了嗎?高逸勇。」

月光照在素飛言白得像銀絲的長發,有說不出的怪異,又有說不出的詭魅,高逸勇被這情景給震住,而素飛言身上的寒氣,讓人有靠近他就會被凍傷的感覺。

「醒了就站起來,我要跟你說話。」

他的口氣就像他跟高逸勇說話,是給高逸勇多大的恩惠似的,高逸勇若不是答應素飛文不罵他哥哥,他現在早就罵出粗話,他忍住氣站了起來。

「過來,別吵到我弟,往前頭河邊走。」

他跟着素飛言走到了河邊,河邊的大水早已消退,只見波光粼粼,而素飛言的冰絕美態並不遜於波光之美。

「你是不是曾經與我弟弟歡愛?」

高逸勇沒想到他一開頭就問這種話,他怔忡了會兒。

素飛言一揚袖,一道利光架在他的脖子,口氣更冷的問:「我問你話,你聽不懂嗎?」

當時的情況錯綜複雜,其實他也是無辜的受害人,但是素飛文下身流了不少血是真的,那一夜恐怕是非常激烈的一夜,高逸勇無法推託,只好點頭。「是!」

素飛言眸里的冷光斂下,「很好,至少你沒有推卸責任,但是我也知道這並不完全是你的責任,所以我不怪你。我再問你,你喜歡我弟弟嗎?」

高逸勇臉紅起來,他不喜歡被人逼問這種事,怒叫道:「干你什麼事?」

素飛言的利刃立刻割喉,滲出血液。「我對人體很了解,明了該怎麼做,人就會連一個字都來不及說就倒下,我再問你,你愛我弟弟嗎?」

高逸勇豈是被威脅就會屈服的人,他吼得更大聲:「沒必要向你報告,我愛他又怎麼樣,我愛他愛到他在我身邊我就受不了,我愛他愛到他要我去死,只怕我也會照做,這種事根本沒必要向你說明。」

他一陣亂吼,把他的愛意都說了出來,素飛言眸里的冷光稍微緩了下來。「你會帶他回高家嗎?」

高逸勇別過臉不說,眼神十分堅定。

素飛言已經了解了一切,他沒有再問,將他的手指陷入高逸勇的額前,高逸勇額頭一陣吃痛,好像有什麼東西鑽入,他吃了一驚,想要動,身體卻動不了。

他全身發毛,那種肌膚被穿刺的感覺讓他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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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主的賣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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