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燕赤凰和流芷晶並肩坐在九龍公園的木質長椅上﹐拿着小包的飼料﹐餵食一群停在他們面前草地上啄食的白鴿。

「我沒來過公園。」流芷晶撤出一小把飼料﹐微笑的看鴿子搖搖擺擺地走到她的腳前找食物。

「我想奶在日本不曾能這麼優閑過﹐所以特地帶奶來看看。」燕赤凰愛憐的注視她臉上的那份靜謐﹐看着她由心底綻放出來的笑容。

「看什麼﹖」她乾脆把飼料放在手心﹐彎著身讓鴿子在她的手心啄食。

「未來奶要過的日子。」他把臉挪到她的面前﹐學着鴿子一口一口的吻着她。

「我能□□像他們這樣嗎﹖」流芷晶怔怔地問。

像在公園這些人過的日子﹖清閑自在的走在陽光下﹐家人團聚﹐純粹歡欣熱烈的享受生命﹐這種生活﹐她連想都不敢想像。

「也許我們永遠都會身在黑幫﹐但我保證﹐奶會得到奶曾失去、或是奶不曾有過的幸福生活﹐每天﹐你都會在微笑中醒來。」燕赤凰撫着她不確定的雙眼﹐用他堅毅的眼神向她發誓。

「我一定能﹖」她的心搖擺在他的眼眸間﹐他深邃的雙瞳﹐彷佛為她延展規畫了一張美麗的未來藍圖。

「只要我活着一天﹐我會為奶做到。」他把承諾吻進她的肩﹐徐徐撫着她光滑細緻的面容。

「我感覺自己像是剛離開地獄﹐長了翅膀來到天堂。」她不可思議的看着他﹐覺得世界換了一個模樣﹐都因為他的話而有了繽紛的色彩。

「這並不奢侈﹐這是你該得到的。」燕赤凰把一隻停在她腿上的白鴿捉起﹐送進她的懷。

「即使是我們這種人也可以﹖」她輕順着不怕生的鴿子的羽毛﹐感到胸口暖暖的。

「我們也是凡人﹐有什麼不可以﹖」他低着頭俯首看她﹐聲音暖得似冬陽。

「我們來自黑幫。」鴿子的潔白更凸顯出他們來自的地方有多黑暗﹐於是她鬆手讓他飛去。

「這世上有人生來註定當善人﹐也有人生來註定要扮惡人﹐有善有惡、有喜有悲﹐世界也才有顏色﹐不然就太單調了。」燕赤凰攬着她靠上他的肩頭﹐攤開她的手心迎向冬陽﹐一邊搓揉着她老是冷冰冰的手。

「赤凰﹐你很疼我。」流芷晶低下頭看着他的行為﹐掌中的暖意﹐正沿着她的血管漸漸上涌﹐熱烘烘的感覺讓她舒服得想闔上眼。

「我不應該嗎﹖」他露著笑﹐把唇靠近她﹐看她伸手將他擁緊﹐深深的吻着他。

流芷晶再嘗了一口他唇上的滋味后﹐以手指點着他的唇﹐心滿意足的笑着告訴他﹐「你讓我覺得我像是個第一次吃糖的孩子﹐貪婪的把糖含在口中﹐由口中甜至心﹐然後﹐會希望能夠一直嘗著這種滋味﹐你很甜。」

「我是個很甜的男人﹖」燕赤凰皺着眉﹐她把該用在女人身上的話來形容他﹐他是否該感到高興﹖

「我形容得不好嗎﹖還是別人不會像我這麼說﹖」她看他臉上像是有種抗議的表情。

「大部分的人都說我讓他們很苦﹐可能是我讓他們吃過很多苦頭。」他撫著下顎思忖著﹐他做人不能算很成功﹐恨他的人很多﹐怨他的人也不少﹐而且都對他叫苦﹐甜﹖

還是第一次聽到。

「你怎麼有辦法分離這兩種情緒﹖」他是個讓人又甜又苦的男人﹖他怎麼辦到的﹖

「我不愛他們啊。」燕赤凰理所當然的說。

「老實人。」流芷晶緋紅著臉頰推他一把﹐心頭喜孜孜的。

「千萬別告訴別人我很甜﹐不然他們就不會拿香來拜我這個天皇老子了﹐我的香火一向很頂盛。」這句話若是傳出去了﹐他天皇老子的稱號就毀於一旦。

「我要破壞你的名聲。」她故意像吃蜜糖般的啄着他的唇。

「我心甘情願為美麗的小姐再換一個稱號。」毀就毀了﹐現在叫他糖果他也不介意。

大庭廣眾使他儘可能的剋制自己﹐不要太放縱﹐他抬起她的臉審看着她開懷的笑臉。

「你在看什麼﹖」被他兩眼直直地看了數秒﹐流芷晶忍不住臉紅的問。

「奶像竹取物語的公主。」如果身在古代﹐那她勢必就是那名讓世間男子部愛上的月國公主。

「竹取物語□□日本的故事﹖」她想着那四個類似日本話的用字﹐眨着眼問他。

「奶在日本聽過嗎﹖」這是日本家家戶戶都知道的傳說故事﹐她住日本那麼久了﹐應該知道。

「我沒有聽故事的時間。」她的時間全被排在其它的用途上﹐聽故事﹖她也沒那個心情。

「那個故事是講﹐有一個從月亮上下來的公主﹐她在人間的竹林出生﹐被一對老夫婦扶養﹐她長大后﹐美麗得像個仙子﹐同時有五位皇子在追求她﹐於是﹐地出了五個難題刁難他們﹐要他們去尋找五種不可能存在的珍寶﹐誰若能拿到她最想要的東西﹐就代表誰最愛她。」燕赤凰摟抱着她﹐喃喃地在她耳邊說着故事。

「那故事的最後是哪一個皇子得到她﹖」流芷晶聽得入迷﹐急切的想知道故事的結果。

「誰也沒有得到她﹐她回月亮上去了。」他恍然的說着﹐忽然怕她也會像那名公主一樣﹐流着眼淚乘着飛馬回到月國去。

「我不覺得我和這個故事有哪像。」這個神話故事和現實中的她似乎沒有一絲相似。

「像在五個皇子的部分。」他嘆息的說﹐她也有五個人在追求她﹐而其中四個人的身分﹐是黑幫世界的皇子。

「赤凰﹐沒有五個皇子追求我。」她不解的皺眉﹐就算世上有什麼王子好了﹐她哪有那麼大的殊榮﹖

「是奶遲鈍□□」他拍着她的頭頂想讓她在這方面聰慧些﹐她不知道她已經在無形中傷了其他四個人的心。

「我也不會飛到月亮上。」這是最不合理的地方﹐月球哪能住人﹖

「你回不去的﹐奶絕對無法從我身邊離開。」他視若珍寶的將她環抱﹐他和故事那些皇子的心情一樣﹐都不願讓美麗的公主遙遠的遠離人間。

流芷晶窩在他的懷笑問﹐「你不是說沒有人得到她﹖」

「現代版的故事從我身上改寫了。」他不會讓那故事的情節發生在他們身上。

「那你要怎麼讓我認為你最愛我﹖」她也故意為難他﹐故事的五個皇子去找了寶物來證明﹐那他想怎麼證明他的心﹖

「愛情沒有輕重﹐每個愛奶的人都是用真心愛奶﹐我只是比其它人幸運﹐而我珍惜我的這份幸運﹐願意用我今生所有的情來維繫﹐來對你證明我的愛永恆不變。」燕赤凰不去磨滅所有愛上她的人那每一顆至情至愛的心﹐正因為他了解愛上她是怎麼一回事﹐所以他更體貼其它也戀慕的心。

「故事的公主沒有找到她的最愛嗎﹖」流芷晶垂着眼瞼﹐緊握着他的手問道。

「她有找到﹐但是月國派人把她接回去﹐她和她情人分開了。」故事雖美也傳奇﹐但不一定就能有個完美的結局。

「她一定很捨不得離開她的情人。」她看着眼前的情人﹐知道那位公主心底的難過不舍。

「永遠都不要對我說離開好嗎﹖」他也把眼望進她眼中的深處﹐低聲向她要求。

「我想不出我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絕你。」流芷晶笑着搖頭﹐抱住他的頸子將自己埋進他的懷。

「嫁給我。」燕赤凰心才想着﹐話便說出口了。

「我正在等你開口。」她拉下他的頭﹐興高采烈的吻着他。

但是歡喜的燕赤凰卻不敢太沉醉﹐輕輕地把她的臉壓進懷﹐眼睛不安的看向四處。

「怎麼了﹖」她看着他類似保密防諜的表情﹐笑吟吟地問。

「在被嚴密的監護下﹐我們的這類親密舉動﹐還是不要出現太多比較好。」現在那一票男人大概都把眼睛瞪向他身上來了﹐如果繼續上演這種畫面﹐他會是個大罪人。

「為什麼不可以﹖」

「我不想讓那些男人更恨我。」唯一的公主被他獨佔了﹐他再讓那些寂寞的男人傷心﹐就更不道德也更殘忍。

而其中恨燕赤凰的兩個男人﹐正躲在遠處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很好﹐九龍公園﹗」賽門額間的青筋抽搐的跳動﹐兩眼擺在那兩個卿卿我我的人身上。

「這是我們香港人的約會聖地。」秦政司靠在樹榦上解釋。

「來聖地的人不會只有他們﹐想殺他們的人也都會來。」跑來公眾場所﹖以為他們兩個的命加起來有十八條嗎﹖

「別對我抱怨﹐談戀愛的人又不是我﹐這地點也不是我挑的。」那對情侶可以在大眾前親熱﹐可是他們這群躲在暗處保護的人﹐卻像是在偷窺的變態。

賽門猛摘著一叢小灌木的葉片生悶氣。「這樣大大方方在公園談情說愛﹐他們兩個知不知道他們的身分是什麼﹖」兩人都是黑幫的龍頭﹐還敢那樣大方的曝光在外﹐有愛情就不要命了嗎﹖

「公園是約會的好地點﹐還有他們剛才去過的電影院也是。」秦政司邊打呵欠邊說。

「也都是被暗殺的好地點。」有多少個老大就是死在這些地方的﹖

「這地方我已經叫人先清理過了﹐也有暗中派人保護他們。」秦政司揮着手﹐要他放心。

「你還真為他們設想。」賽門發火的瞪着這個幫助他們出來外頭冒風險的幫凶。

秦政司嘟著嘴說﹕「盡地主之誼而已。喂﹐那你跟我來做什麼﹖」這傢伙滿口的抱怨﹐還不是一樣跟來了﹖

「我是擔心他們的安危。」他是想顧著那兩個人的小命。

「我擔心那顆小樹的安危﹐賽門﹐不要再摘葉子了。」秦政司在他把葉子都撥光之前﹐出手拯救那倒霉的灌木。

「那邊還有一個人﹐你是在盡地主之誼﹐那他又是在盡什麼﹖」賽門指著遠處躲在樹身後的影尾。

「忠誠之心。」那個影尾對芷晶忠誠得像古代日本武士﹐會跟過來是正常。

賽門拍着他的肩﹐沉重的告訴他﹐「政司﹐她愛的是赤凰。」

「我懂﹐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秦政司看着遠處的一對璧人﹐努力的擠出笑容。

「學學我﹐在來得及的時候抽身﹐世上還有很多好女人。」也是情場敗將的賽門比較看得開。

「賽門﹐你也對芷晶她□□」秦政司張大眼問道﹐想不到他這個花花公子的心也會定在芷晶的身上。

「我那天和你肚子痛的理由相同﹐但是我很清楚芷晶愛的是誰﹐從小到大﹐她的眼只有赤凰的存在﹐我宣佈自動退出。」賽門舉著兩手﹐公佈自己第一個出局。

「我們什麼都不要說﹐繼續當她的好友和同伴﹖」假如想要維持所有人的友誼﹐這可能是唯一的方法。

賽門笑着問道﹕「愛她就要成全她的感情﹐赤凰也真的很適合她﹐我們都不想失去赤凰這個朋友是不是﹖」只有赤凰懂她的心﹐他們這些不懂的人﹐沒有必要為這件事和好友反目。

「為我們的失戀﹐我請你喝一杯﹖」秦政司像放下了一個重擔般﹐問著同是失戀一族的同志。

「你還要請避到美國的曉一杯。」要喝失戀酒的人可多了。

「曉﹖﹗」秦政司又傻眼。

「他比我們更可憐﹐他和芷晶相逢得早﹐也愛得更深﹐我不知道那可憐的傢伙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情回美國。」賽門最為曉感到同情﹐他不是睜眼瞎子﹐曉在那天晚上為芷晶擔憂的神情誰看了都能明白。

「還有別人嗎﹖」秦政司愈來愈懷疑還有人也愛上了芷晶。

「那個砍人頭的大概也是一樣﹐不過他跟了芷晶十年﹐芷晶結婚後﹐搞不好他會難過得切腹自殺。」賽門看着遠處看得目不轉睛的影尾。

秦政司垂下肩﹐不勝吁的感嘆道﹕「怎麼我們每個人都會愛上同一個女人﹖」

「一個很簡單的理由。」賽門閉上眼﹐回想着他初次在近距離見到芷晶的畫面。

「她是我們世界的中心。」秦政司主動的把他的話說完。

所有的人都是圍繞在月國公主身邊的皇子﹐都期望公主能多看他們一眼﹐並且給予他們她的愛。

***

「賽門不留下來三加明天的婚禮﹖」流芷晶手拿着明天婚禮要用的捧花﹐驚訝的轉身問燕赤凰。

「他說意大利有事﹐今天一早就飛回意大利了。」燕赤凰轉敘著賽門留給他的話﹐今天早上不管他怎麼攔﹐賽門就是堅持要回意大利。

她頗失望的問道﹕「什麼事讓他走得這麼匆忙﹖」這個好朋友竟然就一聲不響的回去了。

「私事。」所謂的私事就是讓賽門傷心的情事﹐也就是這場會結束賽門短暫戀慕的婚禮。

「政司呢﹖我今天一整天也都沒見到他。」她再拉着他的衣袖問另外一個也消失了一天的人。

「他說他下午要去大陸處理一些堂口的事﹐現在可能到機場了﹐明天也抽不出空來三加婚禮。」燕赤凰雖然很不想讓她失望﹐但是還是不得不告訴她政司也跑去躲了。

流芷晶撇著嘴說﹕「可以叫他多留幾天再去大陸嘛﹗」

「芷晶﹐奶該體諒他們的心情。」他真的看不下去了﹐賽門和政司都為了她而躲開﹐而她卻還是不了解。

「心情﹖」她迷惑的望着他﹐她要體諒什麼心情﹖

「政司和賽門他們對你□□」燕赤凰話才說出口﹐又覺得這些話不應該是由他來說﹐而是讓那些也愛着她的男人們自己說才對。

「什麼﹖」

「沒什麼﹐我還是讓他們自己說。」他們有愛就該勇於表達﹐他不想自己得到了幸福卻看每個好友沉溺在痛苦中。

「曉先回美國﹐現在他們又一個一個的走﹐我們的婚禮會很冷清。」她感嘆的說﹐好朋友都走了﹐都沒有人願意三加她的婚禮﹐是他們在對她抗議嗎﹖

「婚禮只是個形式﹐重要的是結婚的兩個人﹐奶還有一個新郎沒跑。」燕赤凰不忍見她的失落﹐於是笑着鬧她。

流芷晶一手扯着他的領帶﹐瞇着眼問﹐「你想逃婚﹖」

「逃的人不是我﹐是那些找借口不三加婚禮的人。」他是最巴不得能趕快和她結婚的那一個人﹐他要逃婚也要帶着他的新娘。

「奶一定要把他們捉回來喝喜酒。」

「他們會大醉一場。」他大概可以想見會有三個男人醉成一攤爛泥﹐或者﹐是他被他們三個人灌死。

「影尾﹐你把若晶和踏雪的靈位請來了嗎﹖」她轉身問著影尾﹐問他把事情辦好了沒。

「若晶小姐和踏雪都會在場觀禮。」影尾點頭告訴她。

「奶把她們從日本帶來﹖」燕赤凰意外的問﹐沒料到她還有邀請她的家人來。

「我要出嫁﹐她們要當我最美麗的伴娘。」流芷晶一直認為她們活在她的心底﹐不曾遠離﹐所以她們當然也要到場。

「她們都會高興的。」燕赤凰知解的捧着她的臉龐﹐看着她有悲有喜的眼神。

「你在這等一下﹐我要給你一個驚喜。」她把燕赤凰推到沙發上坐下﹐神秘的笑着。

「什麼驚喜﹖」他眼神徘徊在她的笑意中﹐心情也隨着她的喜悅而歡喜。

「影尾﹐你先別忙﹐去跟赤凰一起坐着。」她對守在她身後的影尾說﹐然後走去另一個地方。

「是□□」影尾被迫聽命的坐在他最不想同坐的人身邊﹐並且開始保持沉默。

「影尾﹐你有話想對我說嗎﹖」燕赤凰在流芷晶離開后﹐清清嗓子﹐試着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

「沒有。」影尾看了他一眼﹐便甩頭看向遠方﹐就是不看身邊的人。

「關於芷晶的事﹐你願意談談嗎﹖」燕赤凰希望能在和芷晶結婚前得到他的祝福﹐或是□□他真正想說的真心話。

「你只要讓她幸福﹐否則你的人頭會落地。」影尾無視於燕赤凰的身分警告他。

「我要談的不是這個。」這不是主題﹐他是希望影尾能敞開來和他談他們都愛的一個女子﹐芷晶他是要定了﹐可是他不願意讓影尾以後不快樂的跟隨着她。

「我和你本來就沒有話題。」影尾板著一張冷臉﹐不領情也不想理他。

「芷晶對於你﹐是否具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態度冷淡也嚇不了他﹐燕赤凰再試着以較直接的方式問。

「她是我的主人。」影尾用最標準的答案來敷衍他的問題。

「你要這樣跟着她一輩子﹖什麼都不說﹖」他要這樣愛着她﹐至死都不讓她發覺﹖

這樣的人生﹐那該怎麼度過﹖

影尾慢慢地轉過來面向他﹐以無奈的眼神問著﹐「我要對她說什麼﹖」

「你在躲什麼﹖我是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沒錯﹐但你也不必忍得那麼苦﹐你為什麼不去告訴她你真正的感受﹖」燕赤凰真的不懂﹐為什麼他們每個人都要把感情埋在心底不說﹖他又不會吃醋﹐他只想讓他們都不要有心結﹐都能親口去告訴她他們的感受﹐即使會遭到回拒﹐也不要讓心底的愛變成一種遺憾。

「我已經向她誓言忠誠過了﹐終生盡忠盡義。」他只要一輩子做她的影子﹐他就很滿足。

「我要和你討論的不是忠誠。」燕赤凰快被他的忠心打敗了﹐撫著額瞪着死心眼的他。

「你要讓她幸福﹐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話要說。」影尾說完就封口﹐不再對他說話。

「芷晶﹖﹗」燕赤凰的視線忽然被身着白紗禮服的流芷晶吸過去﹐怔愕的看着外貌氣質出塵的她。

「小、小姐﹖」影尾也因她難得盛裝的模樣而傻眼。

「好看嗎﹖」她轉了一個圈﹐像朵白色的花朵飛旋﹐張開雙手向他們展示。

「好看□□」對着眼前的美人﹐兩個男人都忘了眨眼﹐只是張大了眼和嘴巴﹐愣愣地看着她嬌美的模樣。

「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喜歡。」流芷晶含笑的輕拉長長的裙擺﹐以自信的眼神看着他們。

「影尾﹐你現在還是確定你沒有話要對我說﹖」燕赤凰轉頭再一次問向也是目瞪口呆、驚艷過度的影尾。

「我□□我有事要辦□□」影尾掩飾急跳的心﹐受不了的趕快離開美得罪過的主子。

「芷晶﹐在結婚前﹐讓新郎看見新娘穿禮服﹐這不吉利。」燕赤凰認為自己比影尾還有定力﹐想要不受影響的把習俗告訴她。

「不吉利的話你要怎麼辦﹖」她勾起裙擺﹐走到他面前露出醉人的笑意。

「我們今天結婚算了。」燕赤凰覺得自己的心也像影尾一樣不受控制了﹐他一把將她攬進懷﹐不再管那些什麼習俗和黃道吉日。

「你要提前﹖」流芷晶眼波中流轉着動人的嫵媚﹐一再地挑動他悸動的心房。

「我不曉得我為什麼要讓這麼美的新娘再等一天。」他只知道他必須馬上把這最美麗的渴望永遠鎖進他的臂彎。

「那就今天結。」她開懷的笑着﹐兩手搭上他的肩拉低他。

「我會讓你知道奶的選擇是最好的﹐你一輩子都不會後悔。」他熾烈的吻着她﹐將一身白紗禮服的她深擁在懷。

「小姐﹐城貴川派一個叫城英烈的人送賀禮來。」影尾在他們身後說道﹐打斷他們的吻﹐讓他們兩個分開來。

「城貴川﹖」燕赤凰喜悅的心情被這個人名衝散。

「他會送禮給我﹖」流芷晶怪聲的問著﹐她前幾天才送城貴川兩顆子彈﹐他還有心想送禮給她﹖

「而且送禮的人指名要奶親收。」影尾的臉色也是很不好﹐對送禮來的那個人很反感。

「指名﹖禮物通過安全檢查了嗎﹖」燕赤凰疑心極重的問﹐收一個禮物要指名她﹖

太奇怪了。

「安全﹐檢測儀查不出金屬反應﹐我拆開檢查過﹐沒有塑料炸彈或可疑的危險物。」

影尾再向他們報告﹐他甚至不怕死的親自去檢查禮物的安全性。

「芷晶﹐不要接那個禮﹐我有不好的預感。」燕赤凰在她想去收禮時把她攔下來。

「影尾說已經通過安全檢查了。」送來的禮物又沒有危險﹐她沒有理由不去收。

「找別人幫你收。」一種奇怪的不安感覺籠罩着他﹐在他的腦海中重複的告訴他要她不要去。

「小姐﹐城英烈很堅持﹐他說奶不親自收﹐他就要自殺。」影尾把那個表情有點怪異的城英烈的話轉告給她。

「讓他去自殺﹐不要管。」燕赤凰才不管那個人要不要自殺﹐反正死的也是城貴川的人。

「赤凰﹐我不想在結婚的日子見血腥。」她仰著頭向他請求﹐她想要有一個白色的婚禮。

「我是擔心奶會有危瞼。」城貴川想殺她的心路人皆知﹐他不可能只有送她禮那麼簡單。

「小姐﹐要收嗎﹖」影尾彎著身子向她請示。

「我就過去。」她應着﹐很想知道城貴川會送給她什麼禮。

「芷晶□□」燕赤凰還想阻止﹐可是又沒有別的理由。

「我不會有事的﹐你們在這等我。」流芷晶笑吟吟地告訴他們兩個﹐轉身走去離他們很遠的大門那邊收禮物。

「老大。」在組織位居高位的其中一個三謀﹐走到燕赤凰的身後叫他。

「什麼事﹖」

「那個叫城英烈的人﹐我見過。」三謀在城英烈一進來時就注意到他了﹐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但愈看他古怪的表情﹐才使他想出城英烈的來歷。

「你見過﹖他是誰﹖」原本就緊張不安的燕赤凰忙拉着他問。

「他是城貴川的敢死隊的一員。」城貴川曾效法日本的神風隊﹐設了一支成員個個都是不要命的小隊人員。

「敢死隊﹖」燕赤凰低頭想了一會兒﹐害怕的睜大了眼。

「老大﹐那個人的臉色不正常。」三謀以極好的視力再度告訴他。

「芷晶﹐快離開他﹗」燕赤凰忽然明白城貴川想送的並不是禮物﹐而是那個會致命的人﹐他大聲的叫着﹐腳步也不停的向她跑去。

「赤凰﹖」手上拿着禮物的流芷晶想轉身問遠處的燕赤凰﹐卻突然被城英烈緊緊地捉住。

「流芷晶﹐城老爺要我告訴奶﹐奶輸了﹐他要用兩隻腳換奶一條命。」城英烈以顫抖的語氣向她說着﹐眼眶有一種詭異的血紅﹐漸漸流入他的眼球。

「你□□」流芷晶馬上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使力的想掙開他的的箝制。

「你要跟我一起死。」城英烈眼中的血水愈來愈多﹐他的身子也開始抖動着。

「放手﹗放開我﹗」不論她如何向他使出致命的拳腳﹐城英烈像是根本就沒有痛感的緊抱住她。

「你們都是祭品□□」城英烈的雙眼全部充滿血水﹐體內的炸彈定時器也走到最後一秒。

「芷晶﹗」在燕赤凰趕到她的身邊前﹐城英烈的身體在火光中爆炸﹐破碎的軀塊四散落地﹐而那隆隆的聲音也炸碎了燕赤凰的心。

火光和煙霧散開后﹐他看見她只是額上流着血﹐躺在離爆炸處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芷晶﹖」燕赤凰小心冀冀地托起僅受輕傷的她﹐覺得自己再度有了心跳﹐感激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赤凰□□」頭部劇痛的流芷晶神智恍惚的睜開眼﹐剛才她只看見那瞬間在她眼前爆炸的火光﹐但不知道自已怎麼能沒死。

「奶別動﹐不要動□□」燕赤凰心痛的看她額上的鮮血染紅了她的白紗﹐他忙扯下一段禮服的布料在她額上按緊﹐轉身對手下叫着﹐「快叫救護車﹗」

「我怎麼能□□有人推開我﹐是誰﹖」那種爆炸她不可能只受這點輕傷﹐是誰在最後一秒前把她推開的﹖

「剛才的那個影子□□」在她的話下﹐燕赤凰想起有一道動作比他還快的影子﹐他旋急的轉過身尋找﹐然後差點忘了呼吸。

影尾就躺在離爆炸處很近的地方﹐身上泊泊流出血水。

「影尾﹐你振作點﹗不要把眼睛閉上﹐看着我﹗」燕赤凰衝到影尾的身邊﹐驚急的扯下領帶﹐在他的傷口上用力扯緊止血﹐又把手巾按在他胸腹間的傷處。

「小姐就交給你了。」影尾的表情像是有種不甘心但又無奈的樣子﹐在對燕赤凰說完交代后﹐雙眼緩緩閉起。

「回來﹗不準死﹐給我回來﹗」燕赤凰用力拍打着他的臉頰﹐不准他就這樣把雙眼闔上。

傷重的影尾又痛又累﹐只想就這樣背着一份完整的遺憾睡去。

「影尾﹐你向她發過誓要終生守着她﹐你敢對她不忠不義﹖你這日本的恥辱﹐拿出你的武士精神﹐把眼睛張開﹗」燕赤凰使出對影尾最有效的手段﹐扯着他的衣領對他大聲喝罵。

「我絕不會對小姐不忠□□」影尾在燕赤凰的罵聲中又把眼睛張開﹐榮譽又固執的忠誠讓他勉強的繼續支持。

「救護車﹗救護車再不來﹐你們全都別想活了﹗」燕赤凰抬頭向在場的所有手下怒吼﹐嚇得有的人猛打電話催促﹐有的人直接衝出去把開車來。

「影尾□□」流芷晶費力的轉頭﹐想看救她一命的影尾﹐可是她的眼瞳卻在瞬間睜擴到極限。

她被眼前的情景震得無法言語﹐體內那股想殺人的憤怒再度蘇醒﹐強烈的襲擊着她的腦海﹐漸漸擴大﹐漸漸茁壯﹐排山倒海的佔據她所有的知覺。

影尾一條鮮血淋漓的斷臂﹐橫躺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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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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