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學道為何
翌日，清雲堂內，玄明真人和無極門四大長老正有說有笑地談論著玄明真人剛收的那個徒弟。
「掌門師兄，聽說你那小徒弟長得氣度不凡，我今天到是想見見。」一個長得略胖年紀與玄明差不多的白頭道人笑着道，他一笑起來臉上肌肉似乎也在跟着抖一樣，倒讓人看了有幾分意思。
「玄海師弟，莫急，片刻就能見我那小徒弟了。」玄明真人輕捋鬍鬚，一臉得意的笑容。
無極門四位長老看了，都相互對視一笑，這個掌門師兄往日對弟子不成氣之事可是耿耿於懷的，今日似乎倒因為收了個小徒弟而高興不已。四老俱笑之餘，其實心裏頭也在為無極門人才凋零之事感到懊惱。
其實要論起他們這五個師兄弟所收徒弟的資質來，玄明真人親收的弟子可是比他們四個長老的要好得多了。無極門除了那個讓玄明惱火得差點將他逐出師門的元嬰期弟子外，唯一的一個元嬰期弟子明清亦是玄明真人的徒弟，另外明德和明道兩個金丹中期弟子亦是玄明真人的高徒。
至於四個長老，玄海真人所收弟子中有一個是剛進入金丹後期弟子，玄空真人所收弟子中亦有一個金丹後期與一個金丹初期弟子，玄青真人的弟子中則有兩名同是金丹中期弟子，玄雲真人則是四大長老中最難堪的一位，他的弟子只中有一名是金丹中期弟子。不過，玄雲性情較為溫和，手下弟子從沒聽過玄雲真人對他們不成氣的謾罵聲，但據說玄雲真人的弟子中，竟有十餘個築基後期的弟子正在自覺勤奮地修練，以期有朝一日為其師尊揚眉吐氣。至於他們何時能突破築基後期進入金丹初期，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就在玄明真人與四大長老談笑正歡時，忽然見明清領着一個穿着青衫長相俊逸留着短的年約二十三、四左右的年輕人緩緩向前而來。這個年輕人就是玄明真人昨天剛收的新弟子明心，也就是辛天。
「拜見師尊與四位長老！」明清恭敬地掬手道。站在明清後面的辛天聽見明清這樣行禮，於是有樣學樣，以一個初入無極門的弟子身份上前行禮道：「拜見師尊與四位長老！」那語氣恭敬之餘，倒還響亮。
玄明真人一看辛天見了自己與四位長老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樣子，於是便臉上綻出笑容來。玄明真人還未開口說話，四大長老的八隻眼睛倒一齊朝辛天看去。
看了一會，玄海真人率先開口道：「不錯，掌門師兄看來眼光很不錯嘛，雖然他年紀看起來不算小，但資質是上等，這倒讓我想起另一個人來。」
此話一出，玄明真人與另外三名長老臉上俱是閃過一絲凝重之色，這其中尤以玄明真人臉上凝重之色為最。
「玄海師弟。你怎麼還是這樣心直口快。」這話是玄青真人說地。一邊說這話時還偷偷地對玄海真人擠眉弄眼。那意思很明顯是在怪他亂說話。
玄空真人與玄雲真人亦是臉上同樣有些無奈神色地看了看玄海直搖頭。這個傢伙。心直口快成這樣。明知道哪壺不開偏要提哪壺。
玄海真人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慘遭四個師兄弟地一陣神色言語數落。不過他也是個臉皮厚之人。心中情知自己說錯話。於是便用手輕輕地打了自己一個嘴巴道：「對不起。掌門師兄。我……」
只是玄海真人這話沒說完。另三位長老同時轉過頭看着他。異口同音地從鼻中出一聲「嗯…？」將他地話打斷。三位長老還真是怕他再說出什麼話來讓玄明真人生氣。
「好了。三位師弟。你們就別在跟那『直筒子』一般見識了。我也懶得說他。」玄明真人輕輕地對三位長老揮了揮衣袖后。就瞪了瞪玄海真人。瞪得玄海真人滿臉地豬肝色。
「明清。你先下去吧。」玄明真人緩緩向著明清與辛天二人走近道。
「是，師尊！」明清掬手先退卻去了。
「明心，你抬起頭來看着為師的眼睛！」見明清已走，玄明真人突然肅起臉，威嚴的聲音在清雲堂內輕輕地回蕩著。玄明真人身後不遠處的四大長老聽到他這口氣，雖滿臉疑問但只能默不作聲地看着。
辛天緩緩抬起頭，有些憂鬱的眼神堅定而無畏地看向玄明真人那充滿氣勢威壓的目光。四隻眼睛一對視，辛天的心內猛然一震，似乎眼前的這道目光可以穿透自己的**看到自己的心靈深處般，讓他低着頭不敢看。但只一會兒，天生的不屈服立即讓辛天平復心緒，毅然決然地再次迎上玄明真人的眼睛。
「明心，學道亦如出家，我且問你，你為何要學道？」玄明真人洪亮的聲音再次在辛天耳邊響起。
「我為何要學道？為何？為何？為了證明給他們看我不是什麼掃把星嗎？為了給他們一個接受自己的理由？為了得到一個本該有的家中的位置？為了這些嗎？不是，不是，他們已經將我拋棄了！我為何還要為了他們？既然他們已經將我拋棄，我亦無所牽掛。」受傷的青年臉上閃過一種痛苦，一種抉擇，那纏繞自己許多年的惡夢，在他的心底激起一種不屈的渴望。這渴望是什麼？是親情，是愛情，還是友情？亦或是這求道之的。他不知，現在的他不知。但他知道，他已經亦如一個孤兒，在彼世如此，在此世亦是如此。
隨着辛天臉上神色的變化終於趨於平靜正常，他緩緩鄭重地道：「了無牽掛，一心求道。」
「哈哈哈，好，好，好一個『了無牽掛，一心求道！』」玄明真人聽完辛天的回答，居然連說幾個『好』字後放聲大笑起來。這一句讓玄明真人聽了熟悉無比的話，怎麼不讓他聽了放聲開懷大笑呢？雖然辛天臉上神色曾幾度變化，但他亦知，初入道途之人，大都會有如此表情。
玄明真人大笑着的同時，身後的四位長老亦看着一臉堅定決然表情的辛天震驚不已。這真是太巧了，這一句『了無牽掛，一心求道』可是當年玄明真人初入無極門時說過的話，真沒想到幾百年後的今天，玄明真人會再一次從他自己的弟子中聽到這話，難怪玄明真人一時控制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辛天不知自己的師尊為何會放聲大笑，但此時他心志堅決。試問：彼世此世中，他還有何牽掛呢？了不斷的親情似乎已了，斬不斷的情絲似乎未曾將其真正纏繞。
「好徒弟，你既已如此回答，為師很高興。從今日起，你就去挑水吧。我想昨日明仁有跟你細細提過，這挑水乃我無極門下弟子必修之課。修道一途，止乎於情，貴乎於恆。一個人即使資質再好，但心志不堅定，亦不能成氣候。好了，為師今天說的話夠多了，你去吧，好好用心，希望你謹記今天你所說之話！」
玄明真人說了一通大道理，然後輕輕地一揮衣袖，示意辛天可以離開了。
辛天於是掬手恭敬地道：「師尊，弟子告退！」說畢，辛天緩緩轉身離去。
出了清雲堂，一道急促的陽光一下子晃進辛天的眼睛裏，晃得他如大夢初醒，亦似恍然大悟。望遠處，山青林密，空曠怡胸；觀四周，房舍嚴整，更有道道白影青影飄然而來，飄然而去。看着這一切，再想起剛才所說之話，辛天閉起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睜開眼的一剎那，他忽然對着太陽綻放出熱烈的笑容，那笑容，令人回味……
清雲堂內，四位長老見好久沒這樣高興過的掌門師兄有些意氣風的樣子，於是都不自覺的笑了笑。一向多言嘴快的玄海此時又道：「恭喜掌門師兄新收高徒，這明心比明空那小子強多了！」
本來這是好話，但一提到「明空」兩字，另三個長老同時全身一抖，眼睛狠狠地瞪起了玄海。玄海被瞪得莫明其妙之時，忽聽「啪」地一聲巨響，卻是玄明真人單掌將一張衫木桌拍碎了，四位長老見此大驚，又聽玄明真人狠狠地道：「以後誰也不準在我面前提『明空』兩字，不然休怪我翻臉！」
四位長老一聽玄明真人了真怒，於是玄海才知道自己無形中又成了眾矢之的。
果然，玄明真人憤憤然走後。另三位長老便開始數落起玄海來。
「師弟你這張破嘴，我看就得拿針線給你縫住！」這話是玄青真人說的。
「師弟，叫我怎麼說你好呢？你明知道那明空是掌門師兄曾經最愛如今卻是最恨的弟子，為了他的事，我們無極門差點都要與『沁心谷』拚命了。可你倒好，今天三番五次地說起明空，你這是自找罵受來着。唉…」玄空真人亦是滿臉無奈地嘆息道。
這玄海倒還是個較真之人，聽玄空說他三番五次說起明空，他居然反駁道：「玄空師兄，你冤枉我了，我哪有三番五次地說起，我今日好像就只說了兩回，何曾有三番五次之說？」
這話一出，本來沒生多大氣的玄空一聽，立刻滿臉怒色地捋起衣袖倒要上前揍玄海道：「你說什麼，還敢說我冤枉你？！今日掌門師兄沒教訓你，我來！我要打爛你這張破嘴！」
玄青一見玄空亦了真怒，於是有些好笑地拉住玄空，勸解道：「算了，師兄弟之間，生這麼大火氣做什麼？」
玄雲則是笑了笑對玄海道：「玄海師兄，本來我也不想說你的，可是，你今日之言行，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唐突。好在掌門師兄不與你計較，若是真要與你計較，你能受得了掌門師兄的『烈火番雲掌』嗎？」
一聽「烈火番雲掌」，四大長老中修為最低的玄海只得悻悻地擦了擦額頭一下。這無極真訣第十重火候的烈火番雲掌，可是能焚化世間最堅硬的千年玄鐵的，他這一身修為，怎能受得了。
三位長老看到玄海終於怕了的樣子，於是都放鬆下來。四人走出清雲堂並在門口站了一會後，便各自去指點自己的徒弟修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