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考驗

每個剛入無極門的新弟子，都要先經歷挑水這一關的考驗，無極門有規定：新進弟子挑水直至一天將所有水缸裝滿為止，方能學習無極門的道術真訣。如挑水堅持不下者，則不合格，不合格則自動喪失繼續成為無極門弟子的資格。

用一句話來說，如果你覺得實在堅持不下，就可以立刻脫離無極門。說到底，這挑水考驗的就是一個人的意志力。你如果能數年如一日地堅持下去，終有一天，你能輕鬆地在一天之內將那八十一口水缸裝滿；反之，如果你自覺無法堅持，則只要說一聲，就可以立即下山。

單這一項，就曾經讓許許多多當初想拜入無極門下的少年動搖過。但其實無極門包括玄明真人在內的五個老頭，收徒之時都會經過嚴格的篩選，因此數百年來，因為挑水這一關而過不了的弟子幾乎沒有。

河流在無極山下，水缸在無極山半山腰，兩地相距3oo余米。根據適應階段的不同，用來裝水的水桶亦有不同，有兩桶6o斤裝，兩桶8o斤裝，兩桶1oo斤裝，兩桶12o斤裝。

「小師弟，你慢慢挑，不要急，第一天就先用兩桶6o斤裝的吧！」明仁帶着辛天看過了那用來裝水的不同的水桶之後，提起建議道。

「嗯，多謝明仁師兄！」辛天說着，便走向那兩個6o斤裝的木桶，兩手先提起木桶試了試重量后，辛天心內卻是一驚。

這木桶少說也有十來斤重，也就是說，如果裝滿兩桶，最少也是7o多斤的重量。這對於從小干體力活的辛天來說倒沒什麼，只是因為第一次看見這種結實得不像話的木桶吧，因此心內才會一驚。

看到辛天臉上閃過震驚之色，明仁輕輕地笑道：「小師弟，是不是覺得這木桶很沉？呵呵，那你再試試那兩個8o斤裝的木桶。」

辛天其實也想去試試，聽明仁這一說，又低腰將那兩個8o斤裝的木桶提在手裏。這一提，辛天又是一驚。這兩個8o斤裝的木桶最少2o多斤重，如果裝滿水的話，就是1oo多斤的重量了。

「8o斤一擔水，要將八十一口五百斤裝的大水缸裝滿，就要走五百多個來回。就算一個來回算它十分鐘好了，五百個來回就是五千多分鐘，可是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總共才一千四百四十分鐘啊！也就是說即使一天不吃不喝不拉不撒地挑，也不可能將這所有水缸裝滿！」心裏頭慢慢計算著的辛天越算就越是心驚，這簡直就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嘛。

「哈哈，小師弟，你是不是覺得很吃驚？每一個第一次來挑水的弟子都會有你這種表情。不過，你也不必灰心。正所謂事在人為，雖然這任務看似艱巨，但你要堅信，總有一天，你能在一天之內將這些水缸裝滿。修道一途，貴乎於恆心；半途而廢，只會讓人越來越趨於懶散。這話，是師尊曾經對我說的，現在我拿來對小師弟你說，望小師弟你謹記於心！」

見到辛天臉上驚訝地表情。明仁倒是個稱職地師兄。對其淳淳教導起來。

「多謝師兄教導。明心一定謹記於心！」辛天聽了明仁這些話。忽然有些責怪自己事情還未做。居然先灰心起來。

其實許多人都是如此。面對着一個似乎看似很艱巨地困難時。往往還未想着怎樣去克服。卻先想着這困難地艱巨。於是越想就越沒有信心。越沒信心就越沒有勇氣去將那困難擊倒。

辛天為自己有這種消極地想法而感到憤怒。一憤怒。他便忽然想到那內心地傷痛事。於是便忽然全身有了力量信心般。

看着辛天從剛才地有些灰心喪氣一下子變成鬥志昂揚。明仁一臉讚賞地微笑道：「那小師弟你好好努力。只要堅持到底。世間就沒有什麼真正地大困難！」說完。明仁便轉身離去。

看着那幾十口大水缸。辛天深呼一口氣。然後毅然決然地拿起那對八十斤裝地木桶。還有一根寬而厚重地柳木扁擔及繩鈎。歡快地向著山下地那條河流走去……

到了快天黑的時候，明仁站在食堂門口有些焦急地向著辛天挑水的方向眺望。

「眾師兄弟都吃好晚飯了，而且現在天已快黑，這小師弟怎麼還不回來吃飯？」明仁自言自語道。

其實明仁已經等了辛天快半個時辰了，本以為辛天會到了晚飯時候自己歸來吃飯，沒想到他至今未回。

「這小師弟，午飯吃得急沖沖的，晚飯又到現在沒回來吃，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明仁又是擔心地嘀咕道。

又過了一會，天色業已黑，遠處的山林只能見到依稀的影子，天空最後的一片晚霞亦收起了姿容。

「不行，我得去看看！」初進無極門接受考驗的弟子是嚴禁被其他弟子打擾的，但此時明仁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剛一轉到某個屋角，明仁就在依稀的夜色中看到辛天拖着沉重的步伐緩緩走來。他臉上更是不知為何居然擦破了些皮，且隱見血絲。

「小師弟，你，你怎麼受傷了？」明仁一見辛天受了傷，趕緊走過去一把扶住辛天那搖搖欲墜的身體道。

「我沒事，明仁師兄！」辛天一臉疲乏，聲音亦是有些微弱地道。

「小師弟，你這樣不行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講過嗎？不能急，你看你，一定是因為力盡而跌倒擦傷的吧。」有過如此經歷的明仁怎會不知辛天的傷從何而來呢，只是他這一說，辛天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了，你先去吃些飯，補充體力！」明仁說着，便扶著辛天向食堂走去。明仁早就為辛天預留了一份飯菜。

「多謝明仁師兄，我自己能走！」辛天臉上有些尷尬地道，沒想到挑了一天的水，居然弄到要有人扶著走的地步，這種境況，辛天自己是不想看到的。

也許明白辛天的意思，明仁慢慢鬆手道：「也好！」說完，他微笑着看了看辛天。

兩人大約花了五分多鐘才走進食堂。辛天一進食堂找了張椅子坐下后，便忽然覺得全身骨頭都有松馳酸痛起來。就似乎連拿筷子的力都沒有，手臂只要輕輕一動，便彷彿覺得好像牽動了筋骨一樣，疼得他齜牙咧嘴。

看到這一幕的明仁輕輕一笑道：「小師弟，要不要我來幫幫你！」

「不要！」辛天大聲道。一個大男人沒生病沒受傷居然要另一個大男人伺候着吃飯，這在辛天而言是無法接受的，而且，這貌似有些太那個了。

聽辛天大聲地說不要，明仁又是明白似的嘿嘿笑了笑。

手指夾不穩筷子，辛天索性便抄起一隻手掌將筷子緊緊地握在手中，那模樣很像小時候某些初學拿筷子吃飯的小孩子，看得明仁忍不住想笑。而明仁一笑，辛天便覺得有些窘，臉上亦是有些微微燙的感覺。

痛苦地吃完飯的辛天體力倒是補充了，尤其是當菜湯進肚時的那種仿若酒足飯飽后之感，更是讓辛天身痛之餘倒也覺得是一種享受。這種享受可以用苦中尋樂來形容吧，人有時候能有種這感覺，亦不失為一種美好。

飯畢，辛天就進了自己的屋子。明仁亦是跟了進來。不過辛天看着自己一身的臭汗，便忽然想來一個痛痛快快的冷水澡。於是便問明仁道：「明仁師兄，哪裏可以洗澡啊，我想去洗個冷水澡。」

「洗澡？」明仁有些聽不懂似的驚疑道。辛天一看明仁那表情，便知道自己一時情急之下，竟將現代人洗澡的叫法說出來了。這幾天倒沒現自己與此世中人有語言的隔閡，不過想來以後或許還會出現類似的情況，看來自己還是得注意點詞語方面的用法。

想到這，辛天便笑着道：「就是沐浴，冷水沐浴！」辛天微笑着解釋道，心下卻是暗忖：看來這裏還是有些像古代，居然有人連洗澡一詞都沒聽過。

明仁怎知辛天心中所想，聽他說想冷水沐浴，於是便笑道：「這好辦！你挑的那些水，足夠你沐浴了吧。」

「那些水是用來洗——沐浴的！？」辛天一時口快，差點又將洗澡一詞說出。他沒想到自己辛苦挑了一天的水，居然是為了給自己的師兄們洗澡用的。

「也不是，我們修道之人較少沐浴，只有門中修為較低的師兄弟和有些愛乾淨的師兄弟才會隔三差五地去沐浴。」

「那，明仁師兄你有經常去沐浴嗎？」聽明仁這樣講，辛天忍不住好奇地問他道。

「這個，我是較少去沐浴的。呵呵！」明仁沒想到辛天會問得這麼直接，於是臉上便現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來。

「哦，原來如此！」辛天好像明白似地看了眼明仁，倒把明仁瞧得有些不大自在了。

「哦，我差點忘了。小師弟，你等一下去沐浴，我還有東西要給你！」明仁忽然一拍自己腦門，暗自責怪自己后，便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一會兒，辛天就見明仁拿着一個如葫蘆般的瓷瓶，然後從瓷瓶中倒出一粒黑色的大如花生仁般的丹藥，並遞到辛天的手心裏道：「小師弟，你快把這服了，保管你全身疼痛即刻減輕。」

「明仁師兄，這是什麼？」辛天看着手掌中那顆散出淡淡清香的黑黑的藥丸，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這是本門獨一無二的『舒筋活絡丹』，吃了它，能迅緩解身體的疲勞及四肢酸痛。有了它，明天你就不會起床時腰酸背痛了。」明仁指著辛天手中的那黑色藥丸興奮地道。

聽明仁這樣說，辛天還以為這藥丸很珍貴呢，於是便道：「明仁師兄，多謝你的好意，這丹藥如此貴重，我看還是……」

「哈哈哈哈，」辛天話沒說完，就被明仁的一陣笑聲打斷：「小師弟，你以為這『舒筋活絡丹』是我私自給你的啊，這可是師尊交待我一定要給你服下的。小師弟，原來我們挑水的時候，可是每天都要服用這丹藥的，不然，你以為新入門的弟子都是銅皮鐵骨做的啊。沒有這丹藥，恐怕這世間還真沒有幾人能通過那種考驗。這個，以後你就會慢慢知曉。好了，我不多說了，這瓶『舒筋活絡丹』你就先拿着。記得每天挑完水后必服一顆，不然，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擔當不起啊！」

明仁說完，將那瓶「舒筋活絡丹」放在辛天的床上，然後呵呵笑着出了此間房。

明仁走後，辛天盯着手掌里的那顆藥丸看了好半天，最終還是聽從明仁的話，揚起手將掌中藥丸丟進嘴裏。正想着是不是要用力咬時，那藥丸居然入口即化，且還帶着涼涼的甘甜滋味。

說也奇怪，那種甘甜涼爽一入胃，便四處擴散般地向著身體各處的筋絡襲去。隨着涼爽所過之處，辛天竟現自己全身的酸痛居然好了一大半，而且心胸更有一種怡然空曠之感。就連呼吸著的空氣，似乎都帶着一種涼涼的清爽感覺，使人身心倍覺舒爽。

「果然不愧是真正的『舒筋活絡丹』，這種感覺，還真是爽啊！」辛天服下「舒筋活絡丹」之後自言自語道。

此時，他的心情因為這丹藥的作用一下子變得愉快起來。於是歡快地從床上一蹦而下，然後拿起另一套乾淨的青衫，走出房門，緩緩向著那間大草屋走去。

月亮剛剛升起不久，潔凈的月光輕輕地撒在地上，如鋪着一層淡淡的白雪。『白雪』撒在辛天那略顯瘦削的身體，映照出一個欣長的影子，那影子歡快地跳動着。月光如水，蓋在那年輕人的臉上，卻更加地顯現出他笑容的可貴。這個很少真正的微笑的年輕人，此時，卻是自真心地微笑着。

就在那影子歡快地蹦跳之時，影子的背後不知何時閃現出一個藍色的身影。那身影依如精靈，晚風吹打着她的衣帶，月光卻映照出她的臉上的怒色。

只見這藍色衣裝精靈看着辛天的背影恨恨地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這個臭師弟，死師弟，居然這麼快就忘記了我吩咐的事。好，我會讓你後悔的！」說完，她竟是鬼鬼祟祟地跟着辛天後面，亦緩緩向著那半山腰處的大草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