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離開 （9）
(9)
離高考還有二天的時候，學校放假了，讓回家調整，也帶了一些東西回去。一切都定下了，猜中了結局卻猜不中開始。任何東西都不能夠改變了，只是希望後天能夠一切揮正常，算了，還是不想了。求人不如求已。
四點半左右回學校了，因為學校宿舍不讓住了，只好到外面找個地方。可兒那兒已經擠了好幾個人，都是女生。對我也冷冷的。找到的是一個很普通的賓館。離學校也不遠。四人一間，有雲凱，有電扇，靠國道有點近，但還算是比較安靜。安頓好了后，快6點半了，吃晚飯時，天空塗滿了彩霞，西邊的落日餘暉有點刺眼，夕陽照在草坪上，現草尖都閃閃光，很漂亮，以前怎麼從來沒有現呢?錯過了很多呢。他們應該割完那一塊麥子了，吃飯了嗎？外面有很多人拿出書看一眼。最後一回了。泛黃的書頁上印滿了我們的指紋。也許三天後一切都將是永別。最後的風景。
沉默。沉默的風景和人物。怎麼沒人說話了。娘在想什麼呢？
熄燈了，電扇在不停的轉動，呼呼的。他們幾個也在不停的翻身，也不知道為什麼。12點半時，有人睡著了，開始打呼嚕，我卻很清醒，怎麼也睡不着。鑽頭。風扇和外面的摩托車不停的在響。內急，回來了還是沒有睡意，頭腦里出現了很多公式，圖形，老師以前和我們說過睡不着不要急，什麼都不想就可以了，我什麼都不想，一晚上，迷迷糊糊的到了第二天六點半。
對學校太熟悉了，閉着眼也能到考場呢。離開考2o分鐘，才讓進去。老師開始宣讀考場規則，檢查准考證，沒有一個人講話。空氣中有風油精的味道，有點清涼，手心出汗了。閉上眼睛。深呼吸，整理一下思路。隨着一聲鈴響。高考開始了。我填完了一切要填的，姓名。考號。檢查試卷，我的第一次高考開始了，唯一一次。
潸然淚下。真有這樣的感覺，只是沒時間體味了。匠心獨運。《紅與黑》。此花開盡更無花。本在養親，不在為己。以及人之老。桃李不言。預聘畢業生。這是伴我一生的語彙。
風油精塗到額頭上,突然一下子額頭火辣辣的,血一下子涌到頭上,汗一下子全出來了,大滴大滴的掉在試卷上,我一下子頭暈了,一片空白,一個勁的用袖子擦汗,上衣全濕了,看了一下監考老師,他正看着我,估計看我形態不正常,一邊擦汗,一邊做題,前面是拼音片語等,暈暈呼呼感覺一個也沒有把握,迷糊糊的做到文言文那裏,我實在做不下去了,腦子裏什麼也想不起,我煩躁極了,突然把筆一扔,一個念頭冒出來,媽的,不考了,我獃獃的坐在那裏,坐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的開導自己,這麼多年來學習就是為了考試,爸爸媽媽還在地里割麥子呢，要是不考了後面幾門考了也沒用了,慢慢的,做通了自己的工作,心情也開始平靜下來,再拿起筆繼續做題。
我出了門，站在太陽下，這個時候很熱了，到了賓館，開始吃飯，這個時候有人問考的怎麼樣，還可以把你呢？由於試卷不難，語文大家都覺得還好。下午是數學，大家都看了一下書，也許是最後一眼，但其實誰都知道，現在無論怎麼樣都沒有用了。一切都已註定。看到有很多人在和數學做最後的永別。看完了就一輩子都不用看了。解恨。
那天下午3點開考，2：5o進考場，那天，天氣很熱，的草稿紙都弄濕了呢。不停被我刷完，喝水，看着旁邊的同學都在埋頭做，我真的很擔心有些事情是我想像可能生但不希望生而最後生了。最後一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寫是的差不多，但自己心裏也沒底。檢查嗎？前面的題，應該沒有錯。一聲鈴響，我走出了考場。回頭時，看到數學試卷被風扇輕輕地吹着，一動一動的，象地里麥浪在起伏。
一路走回去。來來去去走過了多次的校園，巨大的墳墓。地面上的所有都在向天空沉默著懺悔。路上碰到運凱，我問他，「數學感覺怎麼樣？」「還好吧。」「你呢？」我無語。還有政治和歷史呢。強項。
一到處都是一群群鬱悶的人。沉默的野獸。
我和雲凱走了幾圈，我們邊走邊聊。開始誰也不肯說話。難兄難弟。
「我啊，不管考的怎麼樣，一定一走的遠遠的，找一個漂亮的地方讀書，高三的日子不是***人過的。」
「考好考不好吧，儘力就行了。」
「橫豎得有個交待呀！」
「嗯！」
說說也就過去了。什麼事都是這樣。春花秋月何時了？不了也是了！好！
隨着最後一場考試鈴聲的響起，高中生涯也隨之結束了，本打算考後痛痛快快地瘋狂幾天，卻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來，拖着疲倦的身軀邁出考場，明媚的陽光此時是那麼的刺眼。同學們三五成群地說笑着，盡情暢談心中長期以來的壓抑，計劃着怎樣去玩，而我卻只想快點回家。
等到她了，我們都沒說話。她考的也不好，和我一起在陽光下站着。遞給我一瓶礦泉水。我拿起那水，澆了滿頭都是，加雜我的淚水，是苦的。有人在看。她微笑着拿手帕給我擦。笑雖然是苦的，還是那樣的美麗動人。教人焉能不傷悲。你總是會做些讓我提心弔膽的事。你是一個矛盾體。
我是個矛盾體，從來就是。你總是有理由，說不過你，我就恨你這個，你知道嗎？為什麼說的你非這樣那樣不可？為什麼總是有這麼多道理呀？你為什麼愛我？你為什麼不愛我？
現在還是，看什麼都不順眼。越往前越好走就越快。
還是那纖細的身材，斑馬條紋的毛線衣鬆鬆的套在身上，她背着一個包，懷裏還抱着幾本。剛從火線上撤下來，還好，沒有丟盔棄甲。沒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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