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看辜英笑着摸著鼻子往外走去,胡興心中不禁升起疑問:他在高興啥?

「你們怎麼跑來了?擔心我啊?」胡興面對兩個弟弟,剛才對着辜英的那股氣勢瞬間消失,一臉剛睡醒還沒全醒的樣子。

「大哥,你睡了好久!你平常在家都這樣睡的嗎?」胡翟說。

胡興抬眼看看天色……下午了嗎?

「當然不是。是昨晚……辜英……」是昨晚辜英太過分了!胡興忿忿地想。旋即想到小三的問題,便說:「我才午後晏起,你們也不必這麼緊張吧?我成親第二天就跑來關心。」

胡嘉、胡翟互看一眼。胡嘉才對胡興說:「大哥你睡五天了。」

「……五天?」胡興驚訝地完全清醒了。

「嗯,完全叫不醒的五天!不管用什麼方法,都沒辦法讓你醒過來。」胡嘉說。

胡翟興沖沖地說:「要不是你睡了三天後,辜英怎麼也叫不醒你,覺得不對勁,跑來問我,你是不是習慣這樣一睡不起,我也不會叫二哥來看看你到底怎麼了。現在你醒了就好。」

胡興有個很奇怪的感覺緩緩冒出了心底:辜英……?

「辜英很擔心你。」

胡興的異樣感覺緩緩實體化:辜英擔心我?

從成親到圓房,胡興幾乎沒給過辜英好看的臉色,就因為必須下嫁給男人而產生的心有不甘,所以他根本沒辦法抑制對這個始作俑者的怒氣,根本能地看到辜英就怒上心頭。一路強迫辜英配合自己,他也知道辜英必定也苦不堪言,不過辜英倒是逆來順受地接受了一切。

他只是沒想到,自己那麼對待辜英,辜英竟然還會擔心他?自己是不是對他太凶了……辜英也很冤枉吧,被設計娶個男人……

「大哥,他真把你當老婆了耶!」胡翟有點開玩笑的樣子,只有胡嘉知道胡翟是在說真話。

但是胡興聽到這話,就真把這當玩笑話了,怒氣又起,罵了一句:「他敢!」

胡翟賊笑,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大哥被人當女人疼啊,那多沒男子氣概啊!簡直辱沒了他自小崇拜的大哥!於是開始拚命雪上加霜:「他應該敢吧,剛才就當着我們的面,我老婆長我老婆短的,想不到他是那種疼老婆的人啊……哥你……」

「小三!」胡嘉制止。他可不要大哥被小三的言論模糊了辜英關心他的焦點。辜英的隨遇而安,其實讓胡嘉滿意外的。更讓胡嘉意外的是,辜英竟然就這麼認命了,還肩負起當丈夫的責任來……

胡嘉瞪了小三一眼: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只是,胡嘉很想知道,大哥這樣狂睡,是否就是懷孕的前兆。

「哥,你除了睡覺,現在是否能感覺到身上哪裏不一樣?或者你有什麼異於往常的感覺?」

「感覺?」胡興閉上睡眼,渾身動了一動,答:「沒感覺!」

胡嘉才露出失望的表情,胡興又說:「就是特別累……感覺好像練功練過頭了,全身精力用盡,渾身酸痛……」

「那是因為行房的關係吧?」胡翟冷笑。

胡嘉反駁:「就算是行房產生的酸痛,大哥睡了五天,早也該恢復了,應該不會還覺得累啊……」

胡興微微運氣,覺得氣血反而比平常旺了些。他尋思,肉體酸痛,通常是消耗了超出往常的大量精力,他行房也不比練功累,平常練功更沒練到手腳發軟的地步,所以肉體酸痛應該不是行房的問題,那麼到底是什麼造成。氣血旺表示體內的活動力強,體內活動力……體內?!真的懷上……了嗎?!

如果是真的,那他得先把順來發未來一年的營運先處理好。因為如果真是懷孕了,那自己就必須休息一年,一個大男人大著肚子不能見人吧?!

「胡嘉,你現在就去幫我找孟庾順來發二當家、簡良順來發大掌柜,讓他們忙完手頭上的事情后,過來一趟。」

「大哥你……」胡嘉嗅出異樣,大哥發現了什麼?有關孕子的事?

「晚上我再跟你談。你現在快去順來發,叫了他們一同回來。」胡興語氣中的急切觸動了胡嘉。

「好。」胡嘉起身離去。

「哥……」胡翟眼裏有很大的疑惑。

「我口好渴,你倒杯茶給我,小三。」

「喔……看我胡塗的,你五天沒吃沒喝了,當然會餓會渴!」

胡翟抓起桌上茶壺要倒茶,才又想起剛才嗑瓜子配的上等好茶已經喝光光了。

「茶沒了,我再去泡過。順便先拿些水過來給你喝。」

胡翟拎着茶壺就往外走。

****

把房間留給胡家三兄弟,我溜到廚房裏弄吃的。我自己一人生活了好多年,弄點吃的還難不倒我。

我買了這個院落後,就請了個雇傭朱喜,我都叫他小朱,家務都讓他去做,給了他三倍於一般雇傭的薪餉,到了傍晚他燒好洗澡水后就讓他下工回家。他不管煮飯的,因為他比我煮得還要難吃。

剛才午飯還有我和小舅子吃剩的飯菜。一小碟子的蒜泥白肉,清炒小白菜也剩些梗和幾片葉子,排骨湯里的排骨都被小舅子啃光了,就剩一大碗湯,午餐清蒸的那條鱸魚才一上桌就被拆成兩半,二一添做五的,全都進了兩小舅子的肚子,我半口也沒搶到。

看着這些剩菜,我琢磨著……

老婆才睡醒,他四五天沒吃東西了,做些好消化的粥給他吃好了,別讓他吃得肚子疼。

從菜櫥里拿出些一早去市場買的鮮菇,叫小朱先去洗了,然後切成薄片。

架起小火爐生火,放上小炒鍋,放了油。一邊等油熱,一邊瀝掉小白菜的湯汁后把剩下的小白菜切得細碎。

油熱了,把蒜泥白肉倒進鍋里爆炒,炒出黃金色后再把鮮菇細片丟進去翻炒。

嗯……有香味出來了!我把一碗份量的米飯倒進鍋里和料炒著,最後把那一大碗剩下的排骨湯倒進鍋中,攪拌一下,蓋上鍋蓋。等一下滾燙爛熟了,就能起鍋。

「辜爺……」小朱在我身後叫我。

「嗯……?」我轉過頭,看他一臉無措的樣子。

「那個……恭喜辜爺……辜爺成親了。」

「啊……謝謝!」

「可是有件事情,小朱不知該不該說……」他不僅無措,還滿猶豫的。

「你說。」

「那個……辜爺娶的……夫人……」喔……原來小朱知道了啊……

是啊……我娶了一個男人。可我該怎麼回答啊???

小朱看我不說話,就繼續講:「我前兩天趁辜爺做飯時,進屋裏打掃……」小朱忽然驚慌地搖着手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看夫人的!……只是夫人一個翻身露出一條腿來,嚇了我一跳,我……覺得那腿不像女人的腿……所以偷偷看了夫人一眼……他……呃咳……上身沒蓋着被,露出結實的胸膛……脖子上有喉結……下巴都是短鬍渣……」

小朱都看見他了,我好像也沒辦法否認喔……

「那個……」我才說了那個兩字,小朱就飛快地把我的話給截掉。

「那是辜爺和夫人的床,可是上頭睡了個野男人,我怕夫人給辜爺戴綠帽子。辜爺,我知道我人微言輕,但辜爺好歹我跟了你五年啦,你就是老實,小朱怕你被夫人欺騙啊!辜爺,你要不要考慮休妻啊……」

野男人?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老婆變成野男人!!哈哈哈哈哈……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得快沒氣了……哈哈哈哈……有沒有人真的是笑死的?如果沒有,我可能會成為第一個!哈哈哈……

笑完后,舒了口氣,我豪氣地拍拍小朱的肩膀:「小朱,你說的笑話真好笑!我好像很久沒這樣笑了!哈哈!」哈哈,沒笑死……

小朱一臉着急:「辜爺!這一點都不好笑!這是真的!」

「沒事,不用擔心。哈哈……」野男人……哈哈哈……我會不會就這麼沒完沒了地笑下去?

小朱說老婆是野男人,讓我心情突然變得很爽快。要是老婆知道家僕這樣說他,會不會氣得……拿我出氣?!拿我出氣!!!不行!!絕對不行!!!老婆要是知道我因為他被叫野男人笑得這麼開心……嗚……我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小朱着急擔心得難過地看着我:「辜爺,我說真的耶……你為什麼不相信?」

那個……「小朱,你相信我神算的能力,對吧?」

「嗯!當然,辜爺是鼎鼎有名的天縱神機,沒出過差錯的神算。我以身為辜爺的家僕為榮!」小朱一臉崇敬與驕傲。

「如果我告訴你,有一些命運很獨特的男人一定得嫁八字很獨特的男人才會有子嗣,你相信嗎?」

小朱轉成一臉懷疑,滿臉寫着「這怎麼可能」,卻又不好意思質疑我,還說:「……相信……」

「你看到的那個野……哈哈……野男人,就是我老婆。」

小朱臉上表情明顯地轉成驚訝不信:「辜爺娶的是……男人?!」

「嗯,男人。」所以小朱以後瞧見胡興絕對不能叫他夫人,要是小朱被殺了,誰來伺候我啊?「你以後就叫他大爺行了,千萬不能叫他夫人,懂了嗎?」

小朱明顯還在消化辜夫人是個大爺這個消息,愣愣地點個頭說:「懂了。」

「那還有事嗎?」

「沒了。」他抓了抓腦袋,好像不得其解。

「那等我把粥煮好,你就把爐火收拾一下。」

「好的,辜爺。」

我轉身翻開鍋蓋瞧瞧,拿了炒鏟攪拌了一下,煮得剛剛好。我把砧板上切碎的小白菜鏟進鍋里,再攪一攪,拿來個深底的面碗,把粥盛進去。滴上兩滴胡麻油,大功告成。

用小托盤端著粥,擺上個小碗、一根湯匙、一雙筷子放好,就往卧房走去。

在房門口,胡翟跟我錯身走過,說:「裏頭沒茶水了,我去廚房拿。」

「你叫小朱幫你。」我說。

「哎……好。」胡翟往廚房去了。

這兩兄弟待我這兒一天,倒真把這兒當自個兒家了。

把托盤放在八仙桌上,胡嘉跑哪兒去了?我對老婆說:「老……大爺,你要在床上吃,或是來坐在桌邊吃?」

「我現在沒力氣,床上吃好了。」他閉着眼坐在床上沒什麼元氣的樣子。剛才醒來時還跟我嗆狠話不是嗎?

我拿了張凳子放在床邊,把托盤搬了過來放到凳子上,坐上床緣,舀了一小碗粥,遞給他。

「吃吧。先養養元氣。你這幾天睡得我們人心惶惶啊……現在總算醒了……五天沒吃東西,現得潤潤腸胃先。」

胡興張開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也回看着他……他在想什麼?難道在想殺我的方法???嗚……謀殺親夫啊!!!

手有點酸了。干麻還不把小碗接過去啊,看着我就會飽嘛?

他總算抬手,拿了碗,垂下眼帘,開始吃粥。

****

我坐在床邊,看着他靜靜地吃着粥。

瞧他這樣靜靜的,很難想像五天前他給我吃的排頭,當然更難想像圓房那晚的甜頭。

人帥就是不一樣啊……你看他滿臉鬍渣、長發散亂的,看起來還是那麼好看,減不了他一分英姿,卻又多了幾分粗懭的魅力。看他面相多好啊!連吃個粥都這般有味道,真不愧是我的老婆啊!哈!哈!哈!

吃完那碗后,他把碗遞給我。

「還要。」他說。

我又給他盛了一碗。

「這粥你做的?」

「哎……我做的……」

「好吃。」

……老婆誇我嗎?……我有沒有聽錯?掏掏耳朵。不過心裏真有點兒樂得冒泡啊……

「聽胡嘉、小三說,我睡死了,你很擔心?」

啊……什麼?嗯,是有些擔心啊,不過我比較擔心被他知道我使過那些想讓他醒來的手段。胡嘉和小三會不會早就跟他亂說啦?「……,嗯……」

然後他就不說話了,又靜靜地把那碗粥吃完。

把碗放到托盤上,他說:「我吃完了。你等會兒給我準備修面的剃刀。」

要干麻?難道他真知道了,想用剃刀送我上路???嗚……

「請問準備剃刀要干麻?」我不怕死地問了。才怪,我好怕啊……

聽到我的發問,他受不了地發怒,吼著:「你到底是天才還是白痴啊?準備剃刀還能幹麻?我要修面!」

「是是,要修面。」我真是白痴!要剃刀當然是修面……哎……

他似乎按下了怒氣,有點心煩地說:「等會兒順來發的二當家和大掌柜會來,我有事交代他們。你拿件衣服給我。」

「喔……」

我從廚櫃里拿了從裏到外的裝束擱在床邊。這些是我的衣服,他跟我體型相當,又比我瘦一些,應該能穿吧。成親那天來的禮隊,其中並沒有他的衣着,他就只能穿我的衣服。

「你還杵在那兒幹嘛?」

「我……我看你有些虛,我幫你啊……」雖然不是大夫,但我也看人面相,所以會觀人五行。我覺得他的臉色不錯,只是氣力弱了些。他五天沒吃東西了,會缺乏體力也是當然吧。我等著扶他一把,萬一用得上的話……

他臉驀地紅了起來,反而拉起本來只蓋到肚子的被褥,往上蓋着坦露的胸膛。有些彆扭地說:「我自己穿就行了。」

……大爺在害臊?我臉上忍不住拉開了個微笑,心裏甜滋滋的。

哎唷!老婆!有什麼好害臊的?你有的我也有,你沒有的我也沒有,我們連洞房都做過啦,早就一清二楚了,還害臊個什麼勁兒啊?傻老婆……

只是我覺得啊還是要幫老婆顧全顏面的嘛!

「好……我出去就是,我去幫你準備梳洗用具……有什麼需要就叫我一聲啊。」

「快去!快去!」

彎身端起托盤,走出房門。

小三坐在房前廊上的躺椅。

「被趕出來啦?」他說。

「哪有?我要去幫你大哥準備臉盆毛巾修面梳洗。」繞過他,看到他腳邊的燒水壺,才想到一個問題,他不是去拿茶水的?

轉身問他:「你剛才幹麻不進去?」

「我看你們氣氛不錯,就不進去破壞啦!」

什麼氣氛不錯?我狐疑。

「等大哥儀容整理好,我再進去。大哥他……很保守的。」

「小三!」房裏傳出老婆的輕叱聲。

胡翟吐了下舌頭,給我比了個趕人的手勢。

好嘛!走就走!

哼!老婆真小氣,我也想多知道你一些事啊,就不能讓我多認識你一些嗎?小氣小氣小氣!

原來老婆剛才真的害羞耶!呵呵!我老婆雖凶,卻也很可愛的……呵呵!

我把托盤端到廚房,廚房裏早就收拾乾淨,小朱也不見人影,哪兒去了這是?本想叫他把這些碗盤洗洗的……

我離開廚房,順着廊道走向卧房左側的盥洗房,去幫我老婆準備梳洗用的梳子臉盆剃刀拭巾,準備好端著就走出盥洗房,接着走進卧房。老婆已經穿好衣服,坐在桌邊。小三也在裏面了,正在幫老婆倒茶。

平常我起床時,天色都還早,小朱還沒來,我都先去卧房隔壁的盥洗房自己打水梳理。這種小事,自己來就成了。可到了冬天,冰冷刺骨啊,小朱也還沒來,這就成了一種折磨!我思索著,以後要讓老婆自己上盥洗房梳洗呢?或者是仍然自己來給他打點啊?

把臉盆這些個東西放到八仙桌上。

他馬上動作,拿起梳子,手卻停頓住,東張西望不知道在找什麼。

「鏡子呢?」小三問。

喔……原來要鏡子,果然是兄弟啊,默契真好。

我從廚櫃的抽屜里拿出一個鏡台,給立在桌上。

然後就開始看着他梳頭髮。他舒順了,草草攏了鬢邊的頭髮往後用一手固定着,左右看看,又拉出鏡台附着的小抽屜,看了一眼,抽出一條青色髮帶,用髮帶綁了早攏在腦後的頭髮。

我看着看着,怎麼就覺得這人連繫個頭髮都自然從容得飄雅俊逸,這當真是我老婆嗎???

「看夠了嗎?」他突然問我這問題,害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裏又跳出一個念頭:老公看老婆天經地義!我幹嘛不好意思啊?

而且說真的,如果要回答他的問題,而說出真心話:好像永遠都看不夠啊……不知道他會如何反應啊?!那我裝傻總可以吧!

「呵呵……」

永遠都看不夠啊……咦?我剛才真這麼覺得嗎?才懷疑了下自己,心坎里突然打響了一聲雷,轟像四肢百脈,我整個頭皮都麻了,全身毛細孔倏張!

驚異地看着已經與我結髮的胡興,心裏喃喃地問著自己:就是他嗎?難道就是他嗎?!

望着他,心中越是洶湧澎湃……

從沒想過,我能遇上……因為百算千算,我的姻緣……非千年難得,可遇而不可求……

……我的命定之人啊!

****

我的命定之人嗎?

瞧他面無表情的樣子,想到他的兇悍……呃……可不可以不要啊?!我情願永遠等不到……哎……

小三莫名所以地看我一眼,對他大哥說:「哥找孟庾他們來幹嘛?你不是跟行里交代過要遠行一個月?」

胡興看了我一眼,說:「我現在也許得託病一年,我想先把事情都交代下去,讓他們扛下順來發的擔子。」

胡興開始修面。

我開始擔心。

託病一年?胡興生病了?不然人好好的,幹嘛要休息一年,還要把順來發的事托給下面的人?生什麼病?要養一年?可是前天大夫來看他,不是說他很健康,哪有病?

小三幹嘛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

「哥?一年?」問他哥問完,還瞪我!

吶!我可不是被嚇大的!我也瞪回去!

切!瞪我幹嘛?

「嗯……我還不確定,沒道理一次就有了吧?只是這次久睡的狀況,讓我有些懷疑罷了……」胡興說完,又撇了我一眼。

幹嘛?好像他久睡都是我害的似的……(作者桃:本來就是你害的!)

等等……他說的,是我腦袋裏面所想的嗎?

一次就有了???!!!懷孕嗎?!?!?!

騙—————人!

雖說我非常確定我的推算絕對無誤,但這也准得太離譜了吧?!男人有孕?!誰信!連我自己都沒往那上面去想了……嗚……我還以為兩個人的小孩會從石頭裏、或者棉被中、要不然就哪朵花里蹦出來、再不然就是天上掉下個小孩來,結果竟然是要從老婆的肚子裏生出來嗎?啊———我沒辦法相信啊!!

此時有個聲音打斷我的思慮。

「辜爺!」小朱站在房門外喊我。

什麼事?我看老婆已經修完面,也把臉擦拭乾凈了,他正放下手邊的拭巾,看着小朱。嗯……先不管什麼事,讓老婆先認識小朱吧。

「小朱,你進來。見過大爺。大爺姓胡,以後他也是主人。」

小朱走了進來,也許是我老婆長得太好了,小朱看呆了。說到這,為夫的我心中就不禁升起一股驕傲啊!可是小朱你呆了沒關係,可別忘了見禮啊!便催促着小朱:「還不叫人?」

「大爺!」

胡興朗朗一笑,說:「認真做事,以後虧待不了你!」

「謝謝大爺!」小朱滿心歡喜的一笑,拜彎了腰。

我看小朱的模樣分明就是對這個俊朗的人欽服不已。

以不相干人的眼光來看胡興,胡興確實是個人物!胡興身邊站着的胡翟一樣丰神俊秀,只是臉上多了一層不爭於世的神態,顯得瀟灑不羈。身為金玉樓樓主,他也是個人物!

「小朱,這是三爺,是大爺的兄弟。」

「三爺!」小朱面對小三一躬身。起身後,在我身後蚊鳴似的嘀咕著:「剛才在廚房就見過啦……」

喔……這樣喔……

「辜爺!有人投拜帖找您。現在人正在大聽候着呢!」小朱把拜帖遞給我。

我打開拜帖一看,是當今國譯館上大夫程田親來。

我便對胡興說:「有客人找我,我先去前廳了。你等會兒若要議事,就去書房吧!小三應該知道書房在哪,我讓小朱給你送茶水過去。」

老婆欲言又止地回我:「……也好。」

出了卧房,我往前廳走去,告訴跟在我身後的小朱說:「你去幫大爺準備茶水,送到書房,在書房伺候着就好。」

「好的,辜爺。」小朱轉身走了。

一入大廳,就看見客座的太師椅上端坐着中年的程田與其伺站一旁的僕人。

我拱手:「是程大人嘛?在下辜英。」

程田急急站起拱手,一揖到地:「下官程田。求先生救我!」

扶正程田上身,我說:「大人別急,有事慢慢說!」

他說,月前他兒子上街,被一個江湖術士攔下,那人直斷他兒子近日內有大劫,要為他兒子一算,期望能幫他兒子大劫化小、小劫化無。無奈他兒子不以為意,以為那人只是想賺些銀兩,才盡說些危言聳聽的說辭絆住他,便給了那人十兩銀子,口頭稱謝后離去。十日前,他兒子同朋友搭乘畫舫游湖飲酒作樂,竟酒醉失足落水,人雖救回來了,卻連着幾日夢囈不醒,求醫無用,求救無門。要不是去左相府中議事時心不在焉,被左相問出了原由,左相才給他介紹了我,讓他來問我有解法否。

「這……我得到府上看看令公子,還必須合算他的八字……程大人,我的收費不便宜唷。」

「錢不是問題!只要能救犬子,就算要我賣掉祖產,我也願意!」

「也不至於那麼多啦……」

「那麼救人如救火,辜先生是否能立刻隨下官前往敝宅?」

程田才說完,門口就進來了三個人,帶頭的胡嘉、一個高高瘦瘦皮膚很白看起來很英俊的中年帥哥、一個福福泰泰臉圓唇上有八字鬍笑容可掬的叔叔。

「啊……辜英,你有客人。」胡嘉對程大人點頭微笑示意。

「這是國譯館上大夫程田,這是滿記糧鋪大當家胡嘉。」我為他兩人引見。

兩人彼此久仰了一番,不管官場商場,同樣適用的禮儀。

然後程大人有些心急地看着我。

好啦好啦!等我告知胡嘉一下嘛……

「胡嘉,你……去書房,他們都在那兒,替我告訴老……大爺,說我要出門去程田大人家看一下,晚些就回來。還有,你們晚上都在這兒吃嗎?如果都在,那我回來時得多買些菜……」

「嗯,都在都在,你買些菜回來吧!」胡嘉馬上決定。

「你們進去吧,我出門了。」

說完,我就對程大人說:「程大人請!」

出了家門,上了程大人的家用馬車,開始我婚後第一個工作。

****

才處理完了程田兒子的事,從程府回來,就看到小三在廳上招待客人,客人不是跟着胡嘉一起來的那兩人。我對坐着的客人點個頭。

「辜英,這位馮先生是來找你的。」小三對我說。

那麼是小三在幫我招待客人啰?小朱呢?還在書房嗎?

「馮先生來舍下,請問有何貴事?」馮先生一臉富貴之相,看起來溫文儒雅,卻少了商人身上特有的錢味,定又是哪個高官吧……

馮先生站起,對我拱手微笑道:「辜先生,我乃鳳棲殿主簿馮紹,奉皇上口諭而來,請辜先生進宮一敘。」

皇宮中有名的兩座寢宮大殿,龍蟠殿是皇上寢宮,鳳棲殿是皇后寢宮,只要是我朝人民都曉得的。皇上還沒立后,鳳棲殿主簿卻來找我,敢情皇上想要我算什麼?我一個市井小民,說實在的,很不想管皇家的事啊!可是,是天下最大的人物叫我去耶,我能不去嗎?

……真想不去啊!我手裏提着菜,我餓了呢!想我老婆下午才吃兩小碗粥,現在也餓了吧?我要去煮飯哪……真不想進宮去!

「那個……馮大人……我改天有空再去行不行啊?」我苦笑。

「辜先生今兒個有難處?」馮紹刺探著問。

「有!有難處!他老婆重病在床,他得照應着!」小三搶著說,臉上神情無比激動。他看出我不想去嗎?

我瞪了小三一眼。幹嘛呀你小三?咯我老婆病重?!他還是你大哥呢!說話沒輕沒重的?!笨小三!

這下乾脆配合小三的說辭好了,我面露難色。說道:

「馮大人,今兒個確實不行,過些日子等草民得了空,皇上也能等草民到那時,再同大人前往皇宮。草民若猜得不錯,皇上也許是希望草民為皇上一算。如若皇上等不及,南都有位與我齊名的風神子步益先生,此人既與我齊名,其本事應該與我相當,甚或勝我一籌,馮大人不妨去請此人。」

「這……」馮紹也面露難色。

「馮大人,他老婆正等着他燉補品呢!」小三一邊對馮紹說一邊推着我,要我往裏頭移動。

我一臉歉然地看着馮紹……不跟他去會不會被皇帝殺頭啊?

我轉身把手上的菜都塞到小三手裏,換我推着他說:「你先進去……」

他瞪我一眼,不滿地走開。

轉向馮紹,我拱手歉道:「真是對不住,草民確實得照顧內人。今天不應皇上之邀的話……皇上會降罪嗎?」

「先生言重了,降罪倒是不會。皇上了解先生是能人,必能者多勞,遣我前來不見得能遇得上先生。下官不久前才到達府上,是方才那位爺出來招呼我,他說先生應該快回來了,我才準備等先生。與他交際不到兩句話,先生就回來了。原以為今日請得動先生,不想我來的不巧……」馮紹看了我一下,笑着說:「辜先生真是有情有義之人,那麼下官先代辜先生向皇上說明。」

我躬揖到地:「如此有勞馮大人了!」

「辜先生能否給下官一個確定能去的時間,下官好奏稟聖上,對皇上有個交代。」

……我就是不想去!不是什麼時候的問題……有些煩啊!你問我為什麼不想插手皇家的事啊?伴君如伴虎,你聽過吧?幫皇家,不管幫得好不好,要是不懂得看臉色的話,人家心情不好隨便一下令,我們頭就飛了吧?!名氣大也很麻煩啊!

「下個月吧……等內人……」我吞吞吐吐地說。

他微笑地拱手:「好!就下個月!下官就如此回稟皇上!叨擾先生了,下官先告辭!」

我也拱手:「大人好走。」

總算把他送走。呼……

我往內堂走。去廚房會經過書房,從窗外看老婆他們還在談事情,小朱已經不在裏面,我就直接去廚房準備做晚膳。

小朱已經在廚房裏撿菜洗菜,準備食材。

趁着我忙着煮飯時,小朱已經去燒洗澡水了。

等我煮好,天也黑了。

「辜爺,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嗎?」小朱正擦着手。

「幫我給所有屋裏點上燈,你就可以回去了。」

「好的。」

我去書房叫了所有人吃飯。就在廚房的餐桌上吃。

他們都來吃飯了,給我介紹了二當家孟庾就那個白皙高瘦的帥傢伙、大掌柜簡良,然後還是繼續講他們順來發的事情,甚至胡嘉、胡翟也加入討論。講了些我不大懂的事情。這時我才突然想到,胡嘉、胡翟都是堂堂大當家的,應該要去工作的吧?為什麼這兩天這麼閑,整天都待在我家?

「想什麼?」有聲音問我,向聲音望去,是我老婆。所有人都看着我。

「沒什麼……」

「你發獃。孟庾剛才問你話呢,你沒聽見?」胡興淡淡地說。

看他不像在責怪我的樣子。便對孟庾說:「真抱歉,我是在發獃,因為你們的談話內容,說實在的,我不是很了解啊……難以融入就……閃神了,呵!不好意思啊,您剛才問我的是……」

「這飯菜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

「非常美味!久仰辜先生神算大名,今日一聚,才知辜先生廚藝甚佳!」

「只是些鄉野人家的家鄉小菜,不值一提啦!二當家太客氣了!」

從這以後,大家便開始跟我聊天了,再也沒講他們做生意的事。

吃完飯,他們也告辭了,所有人都走了喔,包括胡嘉、小三。

所以家裏、整個院落就剩我們夫妻倆。氣氛霎時有些尷尬……

大家都很會吃啊,所有菜飯一掃而光。我收拾著這些碗盤,把它們堆到某個木盆里,用水泡著,留着明天給小朱洗。

老婆看我收拾著,問我:「小朱呢?」

「他每天的工作,燒完洗澡用的熱水就可以回家了。」

「他不是賣身仆奴?」

「不是,是我僱用的。」

「買賣身仆奴比較划算吧?一般人三年的工錢就能買個終身仆奴……」老婆果然是商人啊,還真會算。

「我不喜歡。」我不喜歡買人的感覺。

看他還一副意猶未盡地想給我一些理財教育,我馬上對他說:

「你要不要先去洗澡?卧房左側就是盥洗房。我泡些茶,等會兒你洗完澡,出來就能喝了。」

「……也好。」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就轉身走出廚房,洗澡去了。

他洗好,換我進去洗。洗好出來,卻瞧見老婆閉着眼躺在卧房外長廊上的躺椅上,老婆睡著了嗎?躺椅旁的矮几上有兩杯茶。

似乎意識到我的接近,他張開眼看着我,對我說:

「我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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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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