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殺人滅口垂死斗 明爭暗奪緣於情

二一、殺人滅口垂死斗 明爭暗奪緣於情

司馬欽和林楓在喝酒,司馬欽的神情有點落寞,林楓不停地安慰他,說道:「二師兄,不是我說你,敗在誰手中都可以窩囊不服,只有敗在尺八無情手中,不必放在心上。不是我泄氣,那次師姐去擊鼓,雖造成了羅家的自己人火併,但尺八無情到鼓樓擂了幾下,師姐回來說過『望塵莫及』的話。」

司馬欽忿忿說道:「尺八無情不是三頭六臂,將來師父和馮師伯聯手……」月光下一個人影站在門外,二人望去,正是師伯馮九!

林楓還打點孩子氣叫道:「馮師伯,您好!」

「好……好……」馮九負手進入屋中。裴蒂在荊山經營了二三十年,已有了相當的規模,宅院頗大,中央石造五七間房子,是裴蒂及首徒「玉帶飄香」冷傲菊的住處。司馬欽和林楓住在原木建造的屋中。山下開了田地。

司馬欽和林楓站起見禮,司馬欽說道:「馮師伯,小侄有辱師伯交付的使命……」

「不要介意,你們想想看,有尺八無情在,你們那會佔到便宜?你們師父也快回來了吧?」

林楓說道:「師父早該回來了!已經遲回一兩天了,過去規定的返回日期,從未逾期過。」

司馬欽說道:「師伯,愛君師姐在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不大清楚,不過也不必擔心,還有一根暗椿在那邊,相信不會出事,就算出了事,也能做適當處理……」出手逾電,司馬欽萬沒料到,馮九是來滅口的,儘力一閃,未中「膻中」要穴,卻被戳在稍右的」袖封穴」上。

「師伯您……」司馬欽畢竟經驗老到,一看馮九那張馬臉,黃澄澄的眸子中射出狡獪的冷芒,即已瞭然,只可惜太晚了。

林楓一楞,馮九距他更近,一肘撞出,正中林楓的「建里穴」。這是三十六人死穴之一。林楓倒地不動了。

司馬欽可還沒死,已洞察馮九的陰謀,在此生死關頭,不甘全部就殲,集全部力氣而大叫着:「師姐小心……馮九殺人滅口!師姐小心……」

馮九一腳蹴在他的「章門穴」上。司馬欽的身子砸在原木牆壁上又彈了回來,整個屋子「咯吱」作響,簌簌落塵。

馮九一回頭也看到門外有個影子,和剛才司馬欽及林楓看到他差不多,原來正是「玉帶飄音」冷傲菊。

若論功夫,冷傲菊學得最多,也最紮實,二十八歲比司馬欽大幾個月而己,長得很清秀,處事卻十分冷靜,說道:「師伯似要以行動表明態度,而不是用口!」

「傲菊,你聽我說,他們兩個欺師犯上……」

「師伯,如果是在您一到這兒,我就自大宅那邊來此看到了一切了呢?」

馮九冷冷乾笑,說道:「知道了又有什麼分別?」

「分別自然有,至少我們已知師伯廢物利用之後,現在要殺我們滅口。當初師伯說是家師在長白山遇上你,同意由你指揮門下向羅家討回公道,我就有點懷疑,因為嚴格的說,除了羅家仇視我們之外,談不上什麼仇恨。因此,我去過羅家二次,第二次就拒絕再去,不久看出,不過是為了幫你達到某種野心而已。」

「不錯。可惜你也是後知後覺,來不及了!」

冷傲菊撤下天孫錦玉帶,此玉帶長一丈三,堅勒無比,寶刀寶劍不能傷它,馮九也知道冷傲菊功力極深厚,不便輕敵,也撤下了劍,卻不出屋。

冷傲菊的玉帶要寬敞的地方才能施展,這正是馮九不到屋外的原因,兩人一試之下,馮九暗暗點頭,若以司馬欽和林楓二人的功力來估冷傲菊那就錯了。

三十餘招過去,冷傲菊絕招盡出,她知道絕不能敗,更不能死,反之,連她的師父都逃不出此劫。因為師父對這山上的事一無所知,將來回來,馮九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冷傲菊越戰越勇,玉帶曾纏住馮九的右臂一下,深以為也許八九十招內可以擊退他。

她那知馮九之陰之詐?那不過是藏拙而造成冷傲菊的錯覺而已,不過他也相信若不撤劍,一百五十招以內勝不了她。

馮九顯出內力不繼的樣子,誘冷傲菊急攻躁進,此刻玉帶自馮九腳下掃過收帶不及,被一掌砸了出去。

冷傲菊的身子飛出門外,知道傷得不輕,也知道這老狐狸虛偽得可怕,他能如此,自己為何不能自敗中用險取勝?

運內力逼血上沖,「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似想來個「鯉魚打挺」,雙腿已跪在地上。

她的表演並不比馮九遜色。馮九以為,宰了以後也好儘快清理現場,估計裴蒂也該回來了,走出屋外,一劍刺向她的咽喉。

冷傲菊早已蓄力待發,玉帶「唰」地飛出,「白蛇吐信」,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纏在馮九的右小腿一抖。

這一抖,馮九固然是倒下了,但因她的確受了內傷,那玉帶上的力道不足,已經鬆開,要再掃出玉帶另一端已經遲了。馮九趁她力已用老,換招不及,劍花朵朵,凝為一點寒星,如電刺到。

冷傲菊幾乎無信心避過這一招,人在生命危急時,只得先求保命,放棄全身而退的念頭,連翻帶滾,只聞「嗤」地一聲,衣衫破裂,肩臂上中了一劍,深達數寸。

馮久亦步亦趨,說道:「我看你還能折騰多久……」再次一劍揚上,冷傲菊的玉帶揚出,人已半蹲著射出一丈。

但馮九跟進的速度比她快了一步,這一劍又刺在她的左大腿上,似要順勢往上挑划,以便開膛破肚。

他此刻的的確確是有此種機會與能力,黃澄澄的眸子中充滿了自信,然而,劍還沒有挑划,卻被另一道劍尖壓住。

「當」地一聲,馮九的劍被挑開,此人的劍往下一沉一挺,馮九的劍差點脫手,不由驚叫一聲疾退三步,分不出是驚是怒或是悸懼,說道:「大……大師兄……是您……」

「我是你的大師兄嗎?」

「師兄……何出此言?」

「這些年來,我早就隱隱看出,你的城府極深,本以為你是重商輕武,這也無不可,武林中人如能跳出這個是非圈子,那才是高手,沒想到你……」

「大……大師伯……他……他冒家師之名……唆使我們師兄弟……配合四怪門下……前往大師伯府上行兇搗亂……據說……大師伯的長公子羅湘大哥已……已被他派去卧底的馮愛君、『奪魄鈴』以及另一不知名的高手得手了……」

「怎麼?我那湘兒他也……」語音在夜空顫抖。

「是的。大師伯,已得到確實消息,羅大哥、二哥及三哥的屍體,都在為衣香妹封存的女兒紅巨缸中發現……」

馮九自知百口莫辨,自悔動作稍遲了半步,一劍擊到,羅健行為大師兄,功力畢竟深厚多多,閃過一劍,袖口上有一破孔,但反攻三劍,馮九連退三四步,緩過一口氣猛攻兩劍,扭身疾竄逃去。

羅健行本想去追,但為了冷傲菊只好先救人,為她止血,再為她上了金創葯,說道:「傲菊,師伯出門已有一個多月,卻一直找不到你師父,因而兩家的誤會也一直未能解釋,現在羅家在風雨飄搖之中,我必須馬上趕回。」

「大師伯理應如此,馮師伯想挑起本門與羅師伯家的仇恨而火併,他要從中取利。大師們快點趕回去吧!」

「傲菊,我總要先把你安頓一下,這兒可有隱秘之處?要不,師伯放心不下,又不知你師父何時回來?」

「不妨,師伯,師父有個秘室,只有師父和晚輩知道,在兩邊石屋之中……」

羅健行把她送進秘室,原來這是利用開山伐石築石屋時就在不高的小山壁上做了地窖秘室,出口是活動的大磨磨板,厚尺余。

羅健行為她弄了些食物,而這裏也有岩泉飲水,—切弄好說道:「師伯之所以敢離開羅家出來找你師父,弄清老二及老三失蹤,謠傳是你師父所為之事,是因為尺八無情在羅家,還有你沈師伯。」

「然而,羅湘大師兄還不是……」

「唉!那是因為蕭大俠去得晚了些,要知道,羅家上下、主僕全計一百來人,份子複雜,初去的人不可能一下子弄清每個人的來歷,何況他還是一位大夫的身份。」

「羅師伯,現在不是已可證明二師兄羅資及三師兄羅沅都是馮師伯甚至是馮愛君和小金雀乾的了?」

「當然,所以我要立刻趕回去,可惜我離開羅家為找你師父,耽誤了時間,家中也發生了不幸,而我卻不在家。」

師伯就儘快回去吧!馮師伯說不定仍會到羅師伯府上去的。」

「羅健行離開不到兩個時辰,真是太不巧了,裴蒂居然回來了,到處找不到人,卻在門下的住處發現了血漬,而且是不久之前流的血,也看到了屍體。

她到處找不到人,就想到秘室,結果在秘室中找到了冷傲菊。

「師父……」冷傲菊拜下,悲聲說道:「師父要是早回兩個多時辰,就可以遇上大師伯了!」

「怎麼?你大師伯來了?有什麼事?」

「師伯說是為了二、三師兄失蹤之事,謠傳與師父有關,師伯要來印證一下,但是沒想到,大師兄羅湘也……也死了……」

「羅湘也死了?」裴蒂四十六歲,看來比她實際的年紀小些,也隱隱可以看出,當年必是一位美人胚子,而且打扮極為樸素。

「啟稟師父,在羅師伯未來之前,馮師伯來過,殺了二師弟司馬欽和三師弟林楓,徒兒受了傷,幸大師伯及時趕到……」

裴蒂失聲說道:「馮九為什麼會對晚輩下毒手?快起來說,還跪着幹什麼?」

「師父,弟子們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請師父以門規賜罪……」

「你……你說什麼?傲菊,為師一向知道你的為人,你犯了何錯?」

冷傲菊說了馮九假傳師父命令,要他們與馮師伯門下配合到羅家去行兇搗亂,理由是羅家邀來高手要消滅同門……。

裴蒂默然良久,喟然長嘆,說道:「你師祖當年曾私下對我說過,大師兄為人剛直;沈二師兄生性疏懶,成就不大,但為人也極正派;談到馮九三師兄,師父微微搖頭,沒說什麼。我當時年輕,還不能體會你師祖的深意,如今想來,恩師似已默察門下每個人的心性……。起來吧!你總算能懸崖勒馬。當然,也幸虧你大師伯及時趕到救了你,要不,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這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呼叫聲:「裴師妹……裴師妹在家嗎?」

「噫?這口音好像是二師兄的口音。」

「師父,請小心點!說不定是馮師伯又回來了!他再次回來。必不會是一個人的。」

裴蒂自石門縫中看出,來了二人,其中一人果然是二師兄沈江陵,而另一個竟是侄女裴茵茵,似乎二人都受了傷,立即出了秘室。

把二人讓入秘室之後,裴蒂正要向沈江陵拜下,沈江陵立刻阻止,說道:「師妹,無怪幾位師兄弟都對你傾心哩!一別二十餘年。你並未老……」

「沈師兄,這光景還開玩笑,師妹這些年因練功時不小心走火,病魔纏身十餘年,近二三年半方復原,也是到處採藥自療成功的。我要是不出遠門採藥,也不會發生這種事的。沈師兄,羅湘聽說也……」

「是的,都死在馮愛君及『東苦』門下『奪魄鈴』的手下。屍體在為羅家千金封存了二十年的女兒紅巨缸中發現,一共三具……」

「這件慘事羅師嫂一定傷心欲絕了……」

沈江陵暗暗一嘆,羅大嫂這些年恨透了這位小師妹,甚至以為是她放的火使大嫂失明的,此事不可能傳不到小師妹耳中。而她居然不記仇怨,說道:「師妹,羅家對你十分不諒解,而你居然絲毫未放在心上。」

裴蒂淡然一笑,說道:「那又何必?如我放在心上,則兩家之誤會必然更深。所以我相信,師兄師嫂日久必能相信我。古人說:信人者,人未必盡誠,己則獨誠矣;疑人者,人未必皆詐,己則先詐矣!小妹一向以這幾句名言自勵。」

「師妹,我真服了你,也深深以為,大師兄昔年非你不可那份執著是有道理的。」

裴蒂苦笑搖手,說道:「二師兄,往事不堪回首,請勿再提。沈師兄,我真想不通。馮師兄和羅師兄到底有何深仇大恨?」順便說了馮九來殺人之事。

「看來師妹還是當局者迷,他們之間的基本怨恨,自然是為了你,昔年大師兄和你接近是明的,暗中馮九可曾接近過你?」

她點點頭,足證馮九之緊貼不下於羅健行。

「而馮九卻到羅家去對師兄的老母說你的壞話,說是如大師兄娶了你,簡直不堪設想,如果你是一位做婆婆的又該如何?所以羅伯母強逼大師兄娶他的表妹,羅大嫂後來因家中失火失明,也曾懷疑是你放的火,我本不願談這些,好在師妹有容人之量,不放在心上,我才敢說。」

裴蒂連連苦笑搖頭,表示這想法太荒謬,說道:「羅家情況如何了?」

「我們來時,馮愛君及小金雀已在尺八無情的掌握之中。諒不成問題,不過另有一事,我不明白,昔年要茵茵嫁到羅家是師妹的主意?」

「是的,但並未揭穿,我只是以為羅家子弟都不錯,親上加親是件好事。」

「可是師妹,這件事很可能造成更大的誤會,尚幸茵茵極會保密,直到最近,才被尺八無情看破,而他們之間,似乎還有點意思呢!」

「沈師伯,您……」

沈江陵笑笑說道:「茵茵,我是實話實說,不過蕭奇宇這個人,用情極專,在灕江之畔,他有個司馬環翠姑娘在等他,他是否能……」

裴蒂肅容說道:「這要看蕭大俠的態度如何?他若無意,就不該招惹茵茵,如果有意,此人就不能算是用情專一不二色的人了。」

「師妹,蕭奇宇這人師兄深知,如無司馬環翠姑娘,他和茵茵真是一對,而羅大嫂也極反對媳婦守寡,況且茵茵和羅沅雖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

「師兄,看你們二人似乎受了點傷。」

「不重,不重。」沈江陵說道:「在剛進入荊山之中時,忽然自林中衝出十七八個蒙面人,個個都身手不凡,我們兩人雖然傷了他們十七八個,我們都受了點傷,好在我使了點詐……」

「記得沈師兄是不慣使詐的人。」

「沒有辦法,如當時他們死拼不退,我們兩人很難全身而退,所以我故意說:『八絕書生』老弟怎麼還不來,他是很少失信的,你猜怎麼樣?」

「人的名,樹的影,把他們唬退了?」

「不錯。如果蕭奇宇真的來了,那些人一個也別想圓團著回去。

裴蒂喟然說道:「司馬欽這人作事較易衝動,不肯用腦筋,要不是尺八無情認出了他,也知他善使火器而在『轟天雷』上作了手腳,這後果就太可怕了!因此我想趁此機會去見見羅大嫂,解釋誤會。」

這當然好,說去就去,我們馬上就走吧!我估計,馮九來此滅口之後,由於陰謀敗露,必然打鐵趁熱,到羅家去行兇。」

「他的力量夠嗎?」

「師妹難道沒聽說過,連武林三怪『東苦』『南酸』及,北辣』都被他收賣了,這次要去,必然是傾巢而出,孤注一擲了!」

「那就走吧!師兄,也許我們還趕得上這次危機……」埋了司馬欽及林楓的屍體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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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八無情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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