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顛覆(二)

第四十七章 顛覆(二)

「明天替我,替趙家去一趟卓家,我可不希望趙匡亂背後沒有一個人。」趙百川仍然坐着,手微微顫抖,連帶着這把黑刃也跟着抖動着。

趙蠻默默點了點頭,他身後的趙覆海所有若思,像是看着兩個反差,一個處於最糟糕地步的趙百川卻臉上帶着笑意,而還沒有陷入絕境的趙蠻卻面如死灰,或許這就是差距,趙蠻與趙百川的差距,也正因為如此,才是如此,趙蠻一輩子也跨越不了趙百川。

「怎麼?覺得自己沒救了?」趙百川把黑刃慢慢收回刀鞘,看着雙眼已經漸漸無神的趙蠻。

趙蠻沒有出聲,雖然有些不想承認,但現在他實在是想不到什麼好計謀,在還沒有打這一場仗之前,他就已經輸了。

「趙家這群牆頭草幾乎全部都貼向了趙玉榫那邊,趙富貴誠心看你們斗一個你死我活,沒有出手的意思,要是你倒下了,我就真的沒有什麼活路了。」趙蠻有些祈求的說着。

「你以為我這個老東西真的這麼好倒下?」趙百川僅僅是給了趙蠻一個眼神,也就是這樣眼神,讓手足無措的趙蠻表情瞬間平靜下來,似乎讓趙蠻想起二十年前的一個夜,趙百川僅僅是背着這把黑刃走向雨幕,整整一夜的廝殺,凌晨帶回來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趙匡亂。

如果說趙驚雷只能算的上驚艷的話,那麼這驚艷不過是趙百川人生的驚鴻一瞥罷了。

趙蠻默默點了點頭,帶着沒開口說過任何的趙覆海離開茶房。

趙蠻離開后,茶房再次只剩下了趙百川一人,還是一把入了刀鞘的黑刃,就如同多年前一般,一人一刀,足矣。

屋外除了這風雨,似乎有了別的動靜,趙百川表情凝重,這把黑刃似乎要掙脫刀鞘,暴躁的像是一頭飢腸轆轆的黑豹一般,像是不停沾染人的脖子。

他們可以顛覆這個時代,可以遺忘這個時代,可以抹掉這個時代,但必須得付出相應的代價,因為每一次改變,都是要用無數人的血來改變的。

湖面被大雨打的像是破碎的鏡子。

一個小丫頭站在牡丹亭下,有些天真無邪,但又有一絲老氣橫秋,但更多的是一種哀愁,至少讓人覺得她不是笑着的。

「還不睡?」小桃花身後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身穿睡袍的女人,女人面露桃紅,顯然是剛剛睡醒,無比的誘人。

小桃花搖了搖頭道:「睡不着。」

大雨磅礴前,這個瘦弱的孩子被突顯的無比的渺小,讓人格外的心疼,誰又能想到這個孩子到底經歷了多少多少。

女人揉了揉小桃花的腦袋,滿臉的憐惜,又或者心疼。

小桃花抬起頭,沖着這個長相傾國傾城的女人笑了,笑的那麼的天真無邪,卻讓女人忍不住抹了抹眼,她討厭這份倔強到讓人心疼的倔強,她寧願這個孩子在她懷中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場,她再順理成章的告訴這個小丫頭,她爹她娘全部都死了。

「天雪姐,你說我爹什麼時候來接我?」小桃花滿臉期待的說着。

女人無言以對,只是牽強的擠出一絲笑,給這個孩子哪怕一絲絲的希望,儘管這讓這個女人充滿著罪孽,她常常好奇,都說人在做天在看,如果老天爺真叫這個孩子如此的話,那麼這天,還真的值得人仰望嗎?

他或許永遠不會回來了。

在牡丹亭對面,坐着兩個老人一個年輕人,這一夜註定無眠。

這脫離了趙家趙字的家族雖然有幸在這場顛覆中存活了下來,但對於太過了入戲太深的人們,雖然勝負早於他們無關,但多多少少還想感嘆幾句什麼,算是懷古傷今一陣,也算是無病**一陣。

「想不到趙百川,說倒就倒了。」趙牧鷹說着,一臉的感嘆,想着那些年前那個手持黑刃的殺神,似乎一切就像是從昨天一般,怎麼有些東西,說消失就消失了,無影無蹤一般。

「既然他打算死在趙家,我們這些為了保一條老命退隱的人士,就沒有資格調侃他。」趙山虎微眯着眼道,似乎想起了曾經趙家的戰場,有生有死。

如今,所留下來時代殘黨們,要麼苟且殘喘,要麼死的轟烈,卻熬不過幾年的時間就被遺忘,究竟一個人要到達什麼樣的高度,才能夠死後留下一個讓人久傳的故事。

很悲哀,悲哀無比,至少悲哀的讓趙山虎喘不過氣來,記憶中,那把黑刃能夠斬斷一些東西,但唯獨不能斬斷的,則是那把黑刃應該斬斷的東西,為了那個東西打出這把無堅不摧的黑刃,卻斬不斷那該斬斷的東西,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不大的茶房危機四伏,黑刃出鞘,一個黑影應聲而倒。

迎接這群刺客的,是一把黑刃,還有一個早已不成氣候,即便是走起路來都顫顫巍巍的老頭。

但那雙鷹眼,卻比這把黑刃還要無堅不摧。

北京的太陽,即將要升起,但這風雨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只不過這微亮的天,已經趕走了那股窒息的壓抑感。

車隊徑直開向燕子關,沒有什麼阻礙,泥濘的路對這一行suv來說如履平地。

迎接他們的,是燕子關淋了一夜雨的瘋子們。

一場血戰,如果無法避免,那麼一定要打的漂亮,不要辜負了活着的人,也對的起死了的人。

車隊的轟鳴聲打破了燕子關的雨聲,雷聲,風聲。

燕子關,一個很戲劇的名字,位於北京最北,四座圍繞的大山徹底隔斷了這裏被開發的意義,四座大山圍繞着一片巨大的空地,又或者像是個迷你的盆地,可笑的是這裏又沒有山清水秀,每座大山就像是中年謝頂的大叔一般,讓人看着格外不舒服,甚至這燕子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但至少今天,這裏藏到燕子關屍骨能夠讓這個燕子關再次熱鬧起來。

一直處於黑暗的男人默默起身,走向燕子關中的中央,身後像是有着千軍萬馬一般,像極了某些兩軍交鋒時的模樣。

九輛車就這樣並排停下,下車的最先是五個老人,雖然蒼老的臉就如同樹皮一般,但走路卻是生風,不是一般的穩健,在這五個老人身後一排凶神惡煞的角色,像極了某些電影中最惡的勢力。

「一群怪物。」扛着太刀男人臉色蒼白,像是被什麼場景硬生生渲染出來的一般,在這個男人身後,同樣是數不清的猛獸。

「誰不是怪物?」那頭暴怒的熊冷聲說着,如同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直衝向眼前的千軍萬馬。

沒有什麼開場的大將交鋒,更沒有什麼隊列整齊的叫囂,只是一碰臉,然後廝殺,無論是哪一邊,都沒有選擇,唯有戰才能解開解不開的結。

雷聲震耳欲聾,似乎能夠掩蓋整個燕子關的廝殺聲。

大雨傾盆而下,似乎能夠溶解整個燕子關的鮮血。

狂風捲走畏懼,閃電照亮這個他們所拼殺的新時代。

這個模樣,不算可悲,不算可悲。

背着太刀的副長喃喃著,身體搖搖晃晃,在他眼前站着的,是白龍商會大長老龔三指,這個號稱北京第一快手的老人,面露不驚,任由大雨從他那佈滿歲月痕迹的臉上落下流淌。

「到底是遠近為名的龔三指的手快,還是我這個無名的刀客刀快?」男人陰沉的臉說着,在這個無比慘烈的悲劇下,像是一頭從死人堆里爬出的猛獸。

龔三指伸出右手那三根手指,往前微微彎曲,像是鷹爪。

男人冷笑,雙手持刀疾步踏上去。

太刀劃過雨滴,硬生生把雨滴劈成兩半,如果慢動作放下來,這絕對是一種藝術,整個戰場充斥着一種叫做暴力美學的東西,當然這一切是凌然於屍體與血之上。

太刀劃過一切,這扭曲的時刻,那三根手指。

閃電一般的鷹爪,如同一條伺機而動的蛇一般竄了出去,像是咬出什麼獵物一般扣在這個男人的脖子上,微微用力。

八極拳,貼山靠。

那頭暴怒的熊衝破大雨,直接把兩人撞開。

這個淋著雨臉上佈滿疤的魁梧漢子臉上帶着笑意站着,像是一尊戰神,近似乎這裏沒有人能夠阻擋了這個肉型坦克。

龔三指好不容易穩住身體,背着流着血的右手,身體顫抖的看着這個天降奇兵,臉上卻沒有什麼氣急敗壞,而是一種蠢蠢欲動的猛勁。

「老東西,你還能不能打下去。」男人握著抱着巨大的拳頭說着,一臉調侃。

「他可是我的獵物。」太刀男默默起身,被剛剛不分敵我的給撞出去,這個扛着太刀的男人也咳出了血來。

「副長,我可是怕你被玩死。」這頭熊戲弄的說着,估摸著能在這種戰場開玩笑,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傢伙。

「這才什麼程度,你說對吧?龔三指。」太刀男擦了擦嘴角的血,笑着。

這是一個新一代對戰舊一代的笑容,很有代表下,至少在這個時代的變化下,留下的烙印,最深刻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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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摩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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