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顛覆(三)

第四十八章 顛覆(三)

太陽初升。

「我們該走了。」醉人再次掃了一眼不算煥然一新的北京,臉上多了幾絲落寞,這裏自始至終就沒有給他留下什麼位置,即便是他再待上十年二十年,即便是葬到了這裏,這裏不屬於任何人,更何況他這個左右不定的時代過客。

暴徒微微點了點頭,先行一步吩咐下去,一場大戰,即將要來了。

四輛平治g級殺進北京的雨幕,像是可以衝破一切防線的猛獸一般。

「還有多久到燕子關?」頭車僅僅坐着三人,後座是醉人,開車的是沈懿,駕駛座是暴徒。

「半個小時。」沈懿看着導航說着。

醉人看了看時間,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儘快。」

沈懿點了點頭,猛踩油門殺出去,當然後面那幾輛平治g級也緊跟其後。

趙家茶房,趙百川再次從他原先坐着的地方坐下,放下那把已經沾滿血的黑刃,無視着滿地的屍首,開始很講究的喝起桌上那已經涼了很久很久的茶。

趙百川把這可能沾上了血的茶水一飲而盡,那張蒼老的臉上似乎有些釋然,這個場景,遠比那些通過渲染與演員演技所製造出的場景要震撼人心。

敲打這桌面,哼哼出一京劇小調,那把黑刃靜靜的靠在桌上,隨時出鞘,隨時見血。

趙百川如同大多數小區中的退休老人一般,怡然自樂的模樣,雖然這個場景無論是在誰的眼中,所凸顯出的,都有些詭異。

茶房外似乎又有了異動,趙百川再次摸向那把黑刃,既然已經出鞘,那麼就要讓血濺的痛快。

一直靜靜觀著這一切沒有出手的余斗金消失在後門,或許他已經看到了趙百川的結局,顫顫巍巍的手,再次握緊黑刃的時候,是不是一切都會有了結局?又或者成了定數?

余斗金微微搖了搖頭,覺得自己還是看不透,那些自以為看透的東西,都變的模糊起來,現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見見那個男人,他想要從趙匡亂身上看到他一直想要的答案,即便是這個答案趙百川都未給他過任何。

燕子關,第一縷陽光照進山與山之間,卻只有諷刺。

「喂,要不要試試?」老蚌脫掉上衣,光着膀子,露出規模恐怖的肌肉,挑釁的看着這頭熊,也是這個千軍難擋的男人。

這頭熊停下繼續蹂躪手中一個白龍商會精英的動作,把目光移向老蚌,冷笑道:「就你一個夠看?」

「再加上我一個怎樣?」一個身材要比老蚌大上一圈的男人出現在老蚌的身旁,巨大的胸肌似乎要撐破緊身t衫,兩個拳頭上帶着鋒利的拳刺,銀白色的拳刺上沾著淡淡血跡,樣子不是一般的恐怖。

這個男人名為丁石柄,八大理事之一,完完全全靠一雙拳頭上位,也是這八位理事中戰績最為輝煌的一個,當然所做的全部都屬於黑活,可以說在北京沒有人願意跟丁石柄打交道,因為這個男人手上沾了太多無辜的血。

熊瞧着眼前這兩個傢伙,身上的氣勢跟這些雜魚顯然不是在一個層次,微眯起眼,像是一頭盯上獵物的熊。

毫無癥狀,所踏出去的不是熊,也不是老蚌,而是丁石柄,雖然這頭熊的身材已經魁梧到了極點,但丁石柄這一米九的身高外加身材也不是紙做了。

熊原地不動,只是掄起了拳頭,動作奇慢,像是在蓄力,動作煞是可笑,真如同一頭笨拙的熊一般。

連暫時觀戰的老蚌都覺得有些不對勁,雖然這頭熊身體足夠蠻橫,但身上的招數可都不是花拳繡腿,至少是標準的練家子,露出這樣的破綻,實在有點事出無常必有妖,但想想這頭熊唯一的武器只是拳頭,也讓老蚌沒有太過警惕,拳頭跟丁石柄所戴的拳刺,可是兩個概念,雖然熊這拳頭打在正常人身上會致命,但打在幾乎每天都瘋狂鍛煉的丁石柄身上,應該沒有太大的效果。

「真是找死。」丁石柄冷聲說着,覺得這頭熊的動作很是可笑。

拳頭碰向拳刺,丁石柄那張原本就有些猙獰的臉更加猙獰起來,像是一切都已經得逞一般,另一個拳刺直捅向這頭熊的心臟,或許這是一個無堅不摧的傢伙,但身體絕對不會鐵打的,誰都是肉做的,一個腦袋,一顆心臟。

「小心。」老蚌剛剛說出一半,一記毫無蓄力的重拳就這樣落到丁石柄的肚子上,無比的蠻橫,蠻橫到極點,像是一拳抽幹了丁石柄全身的氣力一般。

丁石柄在半空中的拳頭凝固住,身體有些讓人難以察覺的顫抖。

這頭熊慢慢收回被拳刺刺穿的拳頭,僅僅是眼皮跳了,這一個帶着血的拳頭就這樣重重砸在毫無反抗能力的丁石柄的脖子上。

丁石柄倒下,徹底沒有了氣,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輸在了什麼,但他還是輸了,輸的很徹底,這輩子都沒有了能夠反駁的餘地。

現實就是這般無比的殘酷,總是把人往死里擰。

老蚌獃獃的看着這一幕,再次看向這頭熊的時候,像是在看着一個殺神,這完完全全不是在一個級別。

而此時,這頭熊也在俯視着自己,這一刻,老蚌竟然嘗到了死亡的味道,這種窒息的壓制,讓老蚌甚至忘了自己最本能的反應。

「這位小友,讓老夫陪你玩玩。」正當老蚌覺得自己難逃一死的時候,一個雖然已經到了暮年,但身材卻仍然魁梧無比的老人站在了老蚌身前。

周逵之,一個年輕人被撐人第二個楚霸王的男人,雖然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但徒手做一些讓人瞠目結舌的事,還是很容易的。

熊表情算是凝重了幾分,與剛剛對戰丁石柄與老蚌的眼神截然不同,雙腿慢慢邁開,擺出架勢。

血腥味與大雨打擊土地的味道夾雜着,讓人作嘔,兩人就這樣一左一右,身體繃緊的像是弓,一支隨時待發的箭。

燕子關口,兩個車隊交匯到一起。

夏家車隊與百鬼夜行車隊。

遠光燈照亮雨幕,第一個下車的是一個夏家的狗腿子,連忙撐起傘,小心翼翼的為夏長壽擋着雨,夏長壽毫無表情的下車,身旁一左一右是那高個子老人與矮個子老人。

四輛平治g級僅僅下來二十來人,領頭的是百鬼夜行頭目醉人,依次是暴徒等人,個個不算是凶神惡煞,身上卻有着一股讓人不敢小瞧的殺氣。

夏家五十人對戰百鬼夜行二十人,人數有着巨大的懸殊,但索命鬼這邊卻沒有任何畏懼的身體,一人也沒有。

「小黑人,鳳凰就交給你保護了。」醉人沖着藍牙耳機說着。

藍牙耳機對面傳來一聲,醉人把目光再次移向殺氣騰騰的夏家人馬。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當初就不該給你爬起來的機會。」夏長壽那張蒼老的臉上帶着濃濃的諷刺,仍然居高臨下的看着醉人,臉上充滿著不屑。

「我爬起來的機會,可以說是白龍商會給的,可以說北京給的,可以說這個時代給予的,但絕對不是你夏家給的,我覺得你要先考慮明白這個問題。」醉人不緊不慢的說着,面對夏長壽的冷嘲熱諷,表情沒有一丁點的變化,甚至是內心。

「那你準備好死了嗎?」夏長壽冷笑着,如同枯木一般的手指在空中做了個動作,身後夏家人馬瞬間沖了出去,像是一道洪流,瞬間就會衝破眼前任何的阻礙,勢不可擋。

「對一個死人說死了,是不是太可笑了點?」醉人冷聲說着,身後的鬼怪們,像是露出了獠牙的猛獸。

北京易城,趙匡亂第一次意義上所踏上高級會所。

六爺彈了彈那一撮煙灰,坐在這個坐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木椅上,表情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安詳。

「趙匡亂這個小兔崽子,大小姐剛死就轟轟烈烈的跟卓家人好在了一起,即便是他是趙家的種,這麼做未免也有點太過忘恩負義了點。」白客憤憤不平的說着,他打心眼裏對那個為了趙匡亂扛槍子的易螢火覺得不值,他見過太多的白眼狼,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白眼狼,即便是再怎麼絕情寡義的人,也不可能到達這種地步。

六爺沒有出聲,那有些渾濁看東西已經漸漸模糊的眼一直看着桌上的一張照片,看着易螢火那張笑臉,可惜的是在易螢火身旁那個長相平庸表情懶散的男人把照片毀掉了大半。

這是六爺從易螢火房間找到的,他還是第一次見易螢火這樣笑着,像是盛開的煙火一般,六爺有些懷疑,如果易螢火沒有遇到這個男人,是不是一輩子不會露出這種神情。

如果沒有遇到這個男人,這個在他眼中長不到的孩子,是不是還會墮落着,還是迷茫着什麼是人生?

「趙匡亂,不是這種人,這種家族之間的事,不是趙匡亂能夠選擇的,螢火沒有看錯過人,一次也沒有,一次也沒有。」六爺喃喃著,聲音漸漸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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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摩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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