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夫唱婦隨
「師父，你再試試我煉製的無心丹。」
「言兒，求你了，不要再拿師父試藥好嗎？」
「師父，你聽話一點，這個無心丹我練了一個月，失敗了好多次才煉製成功。看在是徒兒的一番心意上，你就吃了吧！」
「好，好，真拿你這丫頭沒辦法！對了，你老讓師父聽你的，可是你為什麼不聽師父的話？」
「師父，我哪有啊？」
「言兒，你又不誠實了，你本來就是個不會說謊的孩子，你只要一說謊，就擺弄衣角。」
「師父……」
「言兒，你說，為什麼你煉製的葯，都是那怪怪的名字，什麼無心丹啊！什麼斷腸丸啊，什麼摧心散啊。聽了這名字，師父我還吃得下嗎？」
「我，我……」
「唉，告訴師父，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究竟誰欺負你了？師父幫你擺平！別看你師父從前魔法盡廢，可是我新近領悟的一種魔法，可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需要任何魔法元素而存在，也不同於暗黑與光明，我稱之為『無』。我正好想找個人試一試。」
「師父，沒有人欺負我。」
「那你是怎麼啦？什麼無心啊，斷腸啊，摧心啊，是不是你的心上人拋棄你了？」
「師父，你在說什麼啊？」
「哈哈，臉紅了！我說的沒錯，快告訴我，是誰？我最恨這種狼心狗肺的人了，哼哼，這種人我恨不得全部殺光，殺完天下的負心人！」
「師父，你又想起那件事了？」
「言兒，你說師父有那點不好，居然比不上那廝，你說是因為我長得丑？」
「不，師父年輕時，一定令萬千女子着迷。」
「那是師父不夠厲害？」
「不，師父的魔法，在當時就稱冠一時。」
「難道是因為我比不上他的權勢？」
「不會的，師父所喜歡的人，又豈會貪圖富貴？」
「可她為什麼就不喜歡我呢？」
「也許……這就是緣分！」
「緣分……緣分……唉！可恨那狗賊，卻不珍惜這緣分，把她給害死了……看我出去后，定將這狗賊碎屍萬斷，為她報仇！」
「所以師父啊，你還是把葯吃下吧，它一定能解除你的禁制！」
「唉，言兒，像你這樣好的一個女孩子，世上還有誰忍心辜負你？
「唉……師父，你不要說了。」
「言兒，我不能看着你傷心……也許他現在已經後悔了，你不如回去找他吧！」
「不，師父，我不想再見到他，永遠也不想見到他！我留在這裏，陪着師父。」
「師父垂垂老矣，除了那樁仇恨，在世上再無眷戀，我早就想陪着她一起共赴黃泉。言兒，你還年輕……這樣吧，我陪你出去看看，這小子若有後悔之意，我就饒了他，否則，哼哼……殺了他，一了百了，怎麼樣？」
「千萬不可，算了，師父，是我自己命苦，他不喜歡我，也就算了……」
「什麼命不命的？我最恨他媽的鬼命運了，老天敢擋我，我砍死這老天，神敢擋我，我就殺神……」
「師父，你又失態了……」
「言兒，我決定了！我們馬上出去，一塊去找那個混帳王八蛋！」
「不要……好了，師父，你先把葯吃了！」
洗去了一身塵埃，柳隨風頓覺清爽了許多。如果不是那紅色的瘢痕惹人厭惡，比起昔日的自己，更增添了許多神采。
看着幾雙明亮嫵媚的眼睛，一起落在自己身上，他微微一笑，「各位賢妻，請坐！」蘇舜雲、紫玉與他已有婚姻之約，雪兒、琳娜對他也許以終生。星兒，那卻是一種無言的責任。雖然都未與他成親，但夫妻的名分，均已定下。可是，他偏偏漏掉一人……
「大哥，我可是你的小妹呢！」飄零大嗔。
柳隨風尷尬道：「對不起啊，小妹……」看着蘇丫頭她們臉上的笑容，自己更是狼狽。
大家圍着圓桌而坐，氣氛溫馨和諧，這才是家啊！柳隨風的心中，感到無比的溫暖。他看着蘇舜雲微笑道：「我知道雲兒一定很想問我，這段時間去了哪兒？為什麼我會搞成這個樣子？琳娜又是什麼人？對嗎？不過，你們忍着不問，是出於何種目的呢？」
蘇舜雲嫣然一笑，美不勝收，「你知道就好，我是想看夫君你是否坦白，是否關心我們內心的想法。」
柳隨風大笑道：「那你們現在已經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其實，我是去了魔界，那裏風景秀美，絢麗多姿，實在是個好地方……」言語間，不勝嚮往之意。
雪兒等人大為訝異，傳說中，魔界是個邪惡的所在，風沙滿天，烏雲密佈，不見天
日，氣候極其惡劣，怎會如柳隨風所說？
琳娜聞言，臉上綻開了笑容。就連星兒的俏臉上，也有了嚮往之色。紫玉曾經去過，只是在茫茫森林中，見不到千里草原的開闊氣象，只有蘇舜雲不以為意。
隨後，他從迷霧密林的陷阱開始講起。然後是與琳娜的天緣巧遇，這讓琳娜羞了半天。至於受傷，他只說是與琳娜並肩作戰時，不小心中了敵人的魔法，因此才成了如此慘況。後來發憤苦練，風靈箭法終有所成。最後，琳娜棄家跟隨，一起回到人界。大家大感震驚，她們怎麼也沒想到，柳隨風帶回的，居然是個魔族女子。可是，琳娜的溫婉，讓人怎麼也生不出其它的念頭。
不過，細心的蘇舜雲，卻發現了琳娜俏臉上的慚色。她知道事有蹊蹺，不過，自己的夫君願意為其隱瞞，自然有其道理，也就不再深究。
她微微一笑道，「原來妹妹來自魔界，可你的帝國語說的真好！」
「都是風教給我的。」琳娜微帶嬌羞。
「不知妹妹姓什麼？」蘇舜雲追問道。
「琳娜她們的名姓，比較特別，」柳隨風插入話來，他微一沉思道，「琳娜的身份，絕對不能為外人得知，不如再為她另外取名，」他轉向琳娜道，「你看可好？」
「但憑夫君作主。」琳娜柔聲道。
「琳娜，你千萬不要對我這麼客氣，我會受不了的！」柳隨風笑道，「玉兒，雪兒，你們也想一想，送琳娜一個好名字。」
不一會兒，雪兒展顏一笑，面有得色，「我想到了，不如妹妹隨你的姓，就叫柳風嵐，如何？」可是她一看到柳隨風和琳娜那古怪的表情，不禁羞道：「就算我取得不
好，你們也不用這樣笑我嘛！」
柳隨風哈哈一笑，用魔族的語言道：「風嵐，出來！」
不一會兒，一道白光閃過，從窗口撲了進來。眾人色變，仔細一看，卻是一隻長著翅膀的小貓。
柳隨風苦笑道：「這個才叫風嵐！」
立刻嬌笑連連，甚至連星兒也不禁莞爾，只有琳娜非常尷尬。
柳隨風忍住笑意道：「好了，我把朋友們都叫出來。」他取出藍色的鳳形玉佩，輕念咒語，立刻化作風吟的本來面目。
「啊，這一覺睡了好長！」她伸了個懶腰，當睜開朦朧睡眼，才看到有這麼多的人，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其中有她的柳大哥和琳娜姐姐，還有幾位漂亮姐姐。風吟不禁一陣嬌羞，「柳大哥，她們……」
柳隨風笑道：「我來為各位介紹，這位是風妖精一族的公主，名叫風吟，怎麼樣？漂亮吧？」
紫玉笑道：「你呀，又來拐帶小孩！」
風吟見這麼漂亮的姐姐，居然把自己視為小孩，不禁撅起小嘴，紫玉不以為意，微笑道：「雪兒，把水靈也放出來吧！」
柳隨風道：「還是不要吧！小心被她們鬧翻天！」
風吟瞪了他一眼，雪兒微微一笑，咒語過後，水靈也恢復原形，果然兩個小孩一見面，欣喜萬分，唧唧喳喳，在眾人面前飛舞個不停，跳起了舞蹈，讓眾人哭笑不得。
柳隨風苦笑道：「我所料不差吧？」
紫玉笑道：「水靈，你們兩個先出去玩吧，我們還有事相商。」
水靈很聽她的話，連忙去了。
蘇舜雲嘆道：「真是神奇啊！本以為這只是書上杜撰，不想竟是真的！」
「我也想到了！」紫玉笑道，「好了，我看不如取名為柳風萍，妹妹，你看如何？」取風中飄萍之意。
「謝謝姐姐，以後我就叫柳風萍。」琳娜欣然道。
「那你以後就是我的萍兒！」柳隨風笑道，「對了，雲兒，你還未告訴我現在戰況如何？」
蘇舜雲斂去臉上的笑意，微蹙秀眉，嚴肅地道：「風，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柳隨風奇道：「你說！」
蘇舜雲嘆道：「你為什麼選擇來北羯？」
柳隨風正容道：「我當初要來這裏，是因為北羯的戰局，關係着大陸的全局，而臨江絕對是大陸混亂的關鍵因素。抑制住它的野心，至少能夠延緩它進行更大的陰謀。」
蘇舜雲蹙起了秀眉，「可是，現在帝國已經被昏君篡奪，無法構成對臨江的牽制。我們就算消滅了戎族，北羯也無法抵抗住臨江的入侵，你認為，我們留在這裏還有意義嗎？」
柳隨風微笑道：「我還有第二個理由，因為這裏安全，這裏有二萬名忠誠於帝國的將士……」
「趙燕兒也與你交情非淺，她對你也能構成保護，對嗎？」蘇舜雲的目光，忽然有了
一絲哀色。
柳隨風奇道：「怎麼啦？難道有問題？」
蘇舜雲微搖螓首道：「不，你的想法是對的，這裏的確最安全，你看，我們終於在這裏全部會合。」
她忽然柔聲道：「風，我的夫君，我有一個問題，請你認真回答我！」她的目光從未如此幽邃，如此平靜。
「我知道，你有父母的親仇，而雪兒也有父兄的仇恨。但是，這兩者的解決之道，其實非常簡單——我們可以選擇刺殺一途，只要收集到精確的情報，再選擇合適的時機，必定一舉而成功。」
「然後，你的好友秦文昭，也可繼位為王，他心懷廣闊，有人君之風，再加上臨江的實力，必定可以一統大陸。到時候四海一統，整合大陸的實力，足可抵抗魔族的入侵——這樣是不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到時候我們夫妻也可抽身事外，尋一人間勝景，從此悠遊一生。」她玉唇輕啟，細細理順這其中的關鍵。
柳隨風大感訝異，看了蘇丫頭一眼，看到的卻是她美眸中的微笑，轉向紫玉，她居然也一樣，再看雪兒，她也神色坦然，只有星兒一臉的平靜，飄零的眼睛裏，似乎充滿著期望。
柳隨風不禁啞然失笑道：「雲兒，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紫玉一臉的笑意，「風，我們說的是真的，這是一個重要的決定！在你回來之前，我們幾個已經商量好了，決定聽從夫君的意見，你說什麼，我們都同意，夫唱妻隨。」
「雪兒，」柳隨風的目光落在雪兒身上，「真的是這樣嗎？」
雪兒輕柔地道：「是的！大哥所做的惡事，就算我們不報復，他終究也會得到報應，況且，帝國已經歷了五百年的滄桑，早就千瘡百孔，以父皇之賢明，尚不能救之，何況於我？而且，我也無意於掌握權力……」
柳隨風終於知道，她們不是在說笑，他不禁洒然一笑，「雲兒言之有理，這樣未嘗不是一種辦法。憑我的風靈箭法，百米之外，可穿透一切障礙，取仇人的性命並不是難事。秦文昭繼位為王，也一定能做的很好，也許，他會停止侵略的步伐，也許，會繼續以統一為目標。但對大陸來說，都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看着蘇舜雲明亮的眼睛，微微一笑道：「雲兒，你們以為如何？」
蘇舜雲微笑道：「道理是明擺着的，我全聽你的！」
「你們……」柳隨風的目光，逐一掃過幾個妻子。每一個都有着特殊的身份。蘇丫頭無需多說，她本身的存在，就代表着一股絕大的助力；紫玉，風隱部落的小公主，她的身後是百數的魔法師；雪兒，帝國的公主，也是目前正統的繼承人……
「我們也一樣。」她們的回答，異口而同聲。
唯有星兒沉默無言，不過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難道真的要這樣做嗎？」
「我不是宿命中的風神嗎？」
「難道我真的不想去追求絢麗而多彩的人生？」
到了真的可以放棄的這一刻，他遲疑了！
如果在以前，他會毫不猶豫地作出選擇，可是……為什麼會有這種改變？他難以明白自己的心……
「雲兒，請你給我講一下現在的形勢。」他隨口道。
「夫君不用客氣！」蘇舜雲微笑道，「一個月前，聯軍裏應外合，攻入了寧遠城。其後，戎族調動了全部的兵力，共計十二萬精銳部隊，屯兵於寧遠城外。恰在這時，臨江乘勢挑起邊釁，主帥是你的老朋友秦文昭，副帥為久經戰陣的名將方牧之，現今，已經再破新蘆關，大軍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
紫玉續道：「更糟糕的是，柳子喬已經知會北羯，駐紮於此的兩萬帝**隊違抗君命，拒絕調換將領，行同叛逆。要求北羯方面扣押陳將軍並主要將領，赴中京城懲處，二萬人馬速回國復命。」
「怎會如此？」柳隨風驚道。
紫玉嘆道：「你還記得嗎？臨行前，你吩咐陳將軍，除非接到皇帝的正式委命書，否則一切任命拒絕接受，後來更有柳毅逃到京城，揭發了雪兒在此並掌控軍隊的秘密，所以柳子喬恨不能將我們斬盡殺絕。」
「那豈不是我害了他們？！」柳隨風皺眉道，「北羯又如何處理？」
雪兒道：「北羯雖然沒有將陳將軍等人拘捕，但是，對我軍糧餉的供應，已經停止。」
柳隨風劇震道：「北羯居然會如此不講道義！難道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兩萬將士，是在為他們流血嗎？」
紫玉苦笑道：「北羯王劉知遠，也是迫於帝國壓力，他沒有下令攻擊我們，沒有扣押
陳將軍，已經算是不錯了！」
「那兩萬將士怎麼辦？」柳隨風凝眉道，「難道在這裏等死！」
「也許有辦法，比如說投靠北羯……」蘇舜雲微微一笑。
「恐怕北羯王也不敢接納帝國的『叛逆』！」柳隨風淡然道。
琳娜，應該是他的萍兒，忍不住道：「風，為何你們不登高一呼，討伐篡國的逆賊。
到時候，天下必雲集而響應。有夫君和諸位姐姐相助，帝國之重建，可在雪兒姐姐的手上完成。何必假手於他人！二萬士卒的安危，又何足道哉！」她的美眸中，閃耀着異樣的神采。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
雪兒的眼睛告訴柳隨風，她有了一些心動。事實上，這本來就是既定的方針。無奈，蘇舜雲非要等着他回來再拿主意。
柳隨風微閉雙目，忽而一笑：「不如我見過陳將軍再說，哈哈……」
蘇舜雲嘴角逸出了一絲微笑。
「還是不要見的好！」柳隨風故作搖頭一嘆。
蘇舜雲怎會不明白他的心思，淡淡一笑，「風，你還是在意現在的容貌？難道你怕我們難堪？」
紫玉也勸慰道：「陳將軍可不是外人，他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我看不如先請他過來一敘。」
「好，就這麼吧！」柳隨風欣然道。
「風，我還有一事，」蘇舜雲的嘴角逸出一絲笑意，「你不會讓我們這麼多姐妹，就這樣一直不明不白地跟着你吧？」
幾雙美麗的眼睛，一起落在柳隨風的身上。
「雲兒，我豈會不知？」他正容道，「你們對我都情深意重，皆是我心頭至愛……可是，我現在的模樣……而且，我背部中了一箭，雖無性命之憂，卻傷及肺腑，劇烈的呼吸，就會讓我疼痛難忍，形同廢人……」
他的受傷，雪兒和星兒雖然親見，但並不知他傷勢如何，柳隨風此言一出，眾女盡皆憂形於色……
「這可怎麼辦呢？」紫玉焦急地道。
蘇舜雲嘆道：「要是秋言妹妹在就好了！」
「姐姐，你也聽說過神醫秋言？」雪兒奇道。
蘇舜雲苦笑道：「何止聽說過！問你的夫君好了！」
「不要看我！」柳隨風嘴角逸出苦澀的笑意。
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原來他與這位神醫秋言……
「看他的這副表情，難道是曾經被她所拒？這可是少有的事情耶！」紫玉她們，不禁對這位神醫，起了高山仰止的感覺，能夠逃脫他的情網，的確不容易啊！她們沒有在乎他的毀容，更沒有在乎他的傷殘，反而表現出無比的關切與憂慮，柳隨風還再能說什麼呢？他只是在心裏告訴自己，「我心愛的妻子，對你們，我將發下一生的誓言！」
「風，為什麼我看不出異常？」萍兒忽道，自從相識以來，她從未發現柳隨風傷病在身，所以有此一問。
柳隨風笑道：「因為每有發作，我都能用風神力量強行壓制！」
蘇舜雲和紫玉同時舒了一口氣，為着不同的原因。
紫玉笑意盈盈地道：「風，那你決定什麼時候娶我們？」
柳隨風故作愕然道：「玉兒，難道你忘了，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何用再娶？」看到紫玉羞紅的俏臉，他不禁放聲大笑，「好了，我答應五位嬌妻，等我們一旦安定下來，就舉行婚禮！」
「等我們安定下來」，蘇舜雲仔細地回味着，忽然綻開了美麗的笑容，因為，她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