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魂器

第92章 魂器

第二十二章.魂墓

轎子中的陸寒不置可否,一撩袍袖打起轎簾,緩步走下了官轎之中,他懷裏抱着張庶,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齊允文。

這會兒齊允文的腿早就軟了,他肩膀一側歪,扶著門框勉強站住,眼前的陸寒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不怒自威,讓他的膝蓋忍不住直打顫,強忍住下跪的衝動。

「別,別過來!」

齊允文在慌亂之中竟然做出了一個十分幼稚的動作,砰地一聲把齊公館的大門關了起來。

「怎麼,就這點本事嗎?」

陸寒冷笑了一聲,動作很輕柔地抱着張庶,撩著蟒袍玉帶的下擺,邁著官步走了過去。

說也奇怪,雖然兩個人的體重不算輕,但也絕對不是重如泰山的,可是陸寒每走一步,竟然都會將齊公館外面的鵝卵石地面踩出一條很深的裂痕。

「齊允文,開門。」陸寒說。

裏面一點兒迴響也沒有。

陸寒伸出手去,輕輕地按在了大門上。

「唔!」

從他的掌心傳來一陣灼熱的疼痛感,門楣之上的雕樑畫棟隨之發生了改變。

「門神?是你?」

陸寒有點兒驚訝地看着門板上面顯現出來的門神畫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怪不得齊家對我一點兒忌憚之心也沒有,原來你就是他們家的祖師?崔鈺,出來!」

陸寒忽然提高了聲線,伸出鬼爪往門板里一抓,深深地嵌入了裏面,膂力一校,竟然從門板里活生生地拽出一個人來!

「陸寒,你別太仗勢!」

被揪出來的崔鈺氣急敗壞地看着他,書生意氣的樣子擺弄著自己的前襟兒,這樣狼狽的狀態下還是不想失了漢官威儀。

「齊允文的生死簿給我。」

「你!」

崔鈺正要挺身跟他爭辯,忽然一眼瞥見了陸寒身後的儀仗。

「陸寒,你敢越制?!」

陸寒沒什麼所謂地聳了聳肩。

「那你去冥府告我反了,我就在此處等你。」

「崔判,您老忘了,陸判是代天巡狩,閻羅天子親賜的鑾駕,如朕親臨,他手上還有尚方寶劍呢,咱們不能硬碰硬啊。」

崔鈺身後的書辦小鬼兒暗搓搓地扯了扯他的袍袖,低聲說道。

「……」

崔鈺臉上一副寶寶心裏苦的表情,都是做判官的,為什麼待遇差別這麼大,當年陸寒失業下崗的時候,剩下的哥兒幾個還群嘲了他一番,現在看這個陣勢,總覺得他在下好大的一盤棋啊,到了陽間沒幾天,總裁也當了,媳婦兒也娶了,連兒子都有了,還有沒有天理啊。

「崔鈺,把生死簿給我,這事兒咱們就算說開了,要不然一會兒我基友來了,你可就不能全須全尾的回去了。」

「你基友是誰啊?」

「紈貝勒。」

「噫!」

陸寒只覺得眼前一黑,敢情這崔判連掙扎一下的姿態都沒有,直接一陣黑風就遁了,小旋風刮過,地面上只剩下一本殘破的書卷在風中瑟瑟地翻著頁。

陸寒把已經挽了起來的袖子又重新捋回去,俯身撿起了地方的生死簿,拍了拍上面的塵土。

「不至於吧,怎麼嚇成這樣。」

「老爺你忘了,你那個好基友紈貝勒的媳婦,啊不不不,他的夫主金文玲是現役皇帝啊,崔相和魏相都是凌煙閣的人,能不怕他嘛,更不用說紈貝勒的龍骨那件事了。」胡瓜捉著嘴角邊剩下的幾根雞毛,在一旁提點着陸寒。

「哦,也對。」

陸寒漫不經心地翻開了生死簿,他的鬼爪變得修長鋒利,慢慢地在齊允文的名字上面划動着。

「老爺,你這就要勾了他?」

陸寒不置可否,小心翼翼地從崔鈺的生死簿上割下了齊允文的名字,貼在自己隨身攜帶的那一卷上面,並沒有馬上動手。

他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張庶,他的眉頭緊蹙著,就好像做了噩夢的樣子,陸寒額頭上的青筋開始暴了起來,今天有一個齊允文,明天還不知道有多少帝都九門的子弟都暗搓搓地盯着自己的愛人。

「胡瓜,你照顧姑爺。」

「是,哎,老爺,差不多得了,您別衝動啊。」

「今天……」

陸寒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他伸出自己的鬼爪輕輕地撓了撓齊公館的大門,木質的門板竟然被他抓出了玻璃一樣尖銳刺耳的聲響。

陸寒推門進去,四下眼風一掃,就看見齊允文縮成一團兒,抱着頭哆哆嗦嗦地躲在一樓大客廳的沙發後面,還在不停地發抖。

「下官,就拿你作個筏子!」

「陸寒!我警告你,你別亂來啊!我要是出了什麼事,張庶也討不到便宜!沒有我給他解煞,再過幾個小時他的心口就要被馬蹄金墜死了!」

齊允文看着陸寒那張尚且帶着稚氣的臉,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從心底里生出了一股子寒意來,魚死網破地喊道。

「呵。」

陸寒抱着張庶,慢條斯理地往沙發上一坐,登堂入室,好像他才是這座宅院的主人。

「齊允文,把你的雕蟲小技收起來。」

「你別耍花樣兒!我收了法術也活不了!你……你把我的名字從生死簿上面抹去。」

陸寒長眉一挑,用一種玩味的眼神看了一眼癱軟在地上的男人,以一種上挑的語氣說道:「抹去?你當你是齊天大聖啊?」

「呵!陸寒,看看你周圍吧!」

齊允文雖然雙腿抖得像篩糠一樣,已經站不起來,卻還是連滾帶爬地逃離了沙發周圍的區域,他伸手一指,陸寒才發現,自己所坐的地方,周圍全都是馬蹄金,他的金身覺得有些沉重,而懷中的張庶也幾乎被黃金埋了起來,只剩下臉頰還露在外面,勉強地維持着呼吸。

「我已經調集了海昏侯大墓之中大部分黃金的魂器,還要一點兒時間,張庶的心臟就會衰竭,你快照我的話去做啊!」

「……」

陸寒純良的杏眼眯了起來,死死地盯住了齊允文。

「大部分黃金,不夠吧。」

陸寒的聲音冷冰冰的,甚至還帶着一點兒戲謔的笑意,他修長冷漠的手指在空中隨意划動了兩下,很快,砰地一聲,齊允文忽然就覺得肩胛骨上面傳來了劇痛。

「啊!」

他慘叫了一聲,伸手一摸,背上的皮肉竟然被砸得綻裂開來,叮咚一聲,一塊馬蹄金從他的背上滑落了下來。

還沒等他回過神兒來,第二塊、第三塊、第四塊……大量的馬蹄金就好像下雨一樣,急促的「雨滴」敲打在齊允文的背部,他掙扎着想要爬起來,瞬間又被一塊馬蹄金正中了後腦,雙眼一翻就滾在地上,雙手抱住頭部,被這場金雨打得嗷嗷直叫,連一絲世家公子的臉面也沒能留下。

陸寒摟着張庶坐在沙發上看着眼前的鬧劇,耳邊響徹齊允文慘叫哀求的聲音,這種聲音對他來說簡直太習慣了,他端坐在堂屋裏,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曾經生活過將近一千年來的那個地方。

「老爺,您這一票好像是玩兒大了。」

兩米多高的胡瓜侍立在陸寒身後,眯縫着眼睛看着那團被砸的跟個籃球似的血肉,渾身一激靈一激靈的,老爺的酷吏風格又有點兒復活的苗頭啊。

「哦?是嗎,我還沒玩兒夠呢。」

陸寒斜遷着眼睛看着滿地亂滾亂爬的齊允文,這件事既然做下了,也不妨就藉此機會給帝都九門立立規矩,他深看着懷中蹙著眉頭的張庶,他要今後再沒有人敢隨便打他的主意。

終於,還沒有被齊允文利用過的魂器馬蹄金,已經全數被陸寒召喚了過來,齊允文被砸的幾乎全身都骨斷筋折,這會兒趴在地上縮成一團兒,只有捯氣兒的份兒了。

他恍恍惚惚地抬起頭來,看着端坐在沙發上的陸寒,他懷裏的張庶臉色明顯好了許多,齊允文有點兒不明白自己的術法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

「下官這就告辭了。」

陸寒沒頭沒尾地說出一句話來,站起身來就要走。

「你……你怎麼……能走得出去?」

齊允文用盡最後的力氣仰起大半個身子,看着陸寒遠去的背影。

「走不出去的人是你吧?」

陸寒輕而易舉地走出了大門,回過頭來看了看齊允文被金子砸得血肉模糊的臉。

齊允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順着陸寒眼神的方向,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四周。

「啊啊啊啊啊!」

周圍哪裏還是他熟悉的齊公館,分明就是一座漢代古墓的建制,原本美輪美奐的客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地的金銀珠寶,那些原本按照森嚴禮法按部就班排列起來的絕世珍寶,由於地質變動和人為因素的原因而變得凌亂不堪,在這滿地的珠寶之中,夾雜着許多陪葬奴婢狼藉不堪的屍體,甚至有人的口中還咬着另外一個人的殘肢斷臂……她們都是被活埋的!

「這……這是……」

「其實破解魂器除了毀掉文物本身之外還有一個方法,只要召喚來魂器所屬墓葬的靈體就可以了。」

陸寒站在大門外,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我本來不想大費周章,不過這樣也好,海昏侯大墓剛剛被人侵擾過,這會兒戾氣正盛,有了你這樣一個生人作伴,倒省去下官好多安撫他們的功夫,就請齊公子代勞吧。」

陸寒哂笑了一聲,抱着張庶的身體轉身就走。

「陸寒!陸相!別!別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啊!」

齊允文連滾帶爬地朝着大門口拱著身子,想要逃離眼前的這個活地獄,無奈那些掩埋在金銀珠寶之中的女屍好像紛紛被驚醒了一眼,一個一個接連睜開沒有瞳孔的眼睛,怨毒地盯住了齊允文。

其中一具女屍忽然發力,好像求偶的螳螂那樣,斑駁殘破的身子從地上一躍而起,一下子就壓在了齊允文的身上,有了她一個做表率,很快的,剩下的許多具女屍也紛紛支離破碎地站立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朝着齊允文走了過去。

「不要!別過來!別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啊啊啊啊!」

陸寒原本都已經走遠了,這會兒聽見齊允文的慘叫聲,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頭看了胡瓜一眼。

「對了,咱們不是還給齊公子準備了禮物嗎?」

胡瓜渾身一哆嗦,點了點頭,朝着手下的鬼差說道:「帶上來。」

隨着手銬腳鐐的聲響,一個蓬頭垢面,一襲紅衣的男子被鬼卒推推搡搡地用鎖鏈扯了上來。

「去吧,有怨報怨,也省得你這段心事太沉,過不了忘川。」

「謝……陸相。」

那男人跪了下來,給陸寒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轉身朝着齊公館的大門走過去,一步一步,蹭出一道非常漫長的血跡。

「別過來!別過來!」

就在齊允文手忙腳亂地撕扯著那些撲上來的女鬼,眼看就要爬到大門邊上的時候,忽然,門口的陽光被擋住了,他一抬頭,那是一張非常熟悉的臉。

「棋官兒?不……不……不!」

齊公館的大門永遠地關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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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後來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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