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五、燭龍
洪荒。
當年混沌初開，道祖沒有得道，便是三清聖人和十二祖巫也都是修為尚淺，苦心修鍊。
那時候的天地，是龍族、鳳凰族、麒麟族的天下。三族之中，鳳凰管天，麒麟管地，龍族管水，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也算得上是相安無事，彼此融洽。
但是因為三族都是天生大神通，上天入地，翻山下海無所不能。時間一長，便起了摩擦。
當摩擦越來越大，終於爆了天地第一次大劫，龍漢初劫。
那一次的大劫，原本就數量稀少的麒麟族幾乎滅族。麒麟族族長心灰意冷之下，帶着殘留的不足十人的族人，不知道去了天地何處，之後再也沒了蹤跡。
而鳳凰族則在鳳凰的帶領之下，退往天南一帶，讓出了天空的霸權。
真正的贏家，是龍族。龍族人口眾多，龍生九子子子不同。
論起單體戰鬥力，龍族遠不及鳳凰族和麒麟族，可好漢也耐不住群毆啊。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龍族在洪荒橫行無忌，無人敢惹。
只是隨着時光的流逝，現如今的龍族，雖然竭力保持着獨立，可名義上，已經是天庭的附屬，真正能夠掌控的，僅僅是四海而已。
洪荒大地的四海，從天空來看，輪廓與地球一模一樣。或者說，地球的四海和這裏的一模一樣。不過論起面積，那差的何止百倍？
別的不說，單看這四海之上蒸騰而起的淡藍色靈氣和時不時閃現的流光，便不是一個層次的。
平靜的東海，波光粼粼，東海深處有一所彩霞島，日日出霞光，非常美麗。據傳，那是朝元山清澤聖人門下雲霄仙子的一處道場。
巡海夜叉在大海深處塌波而來，查探一番之後，便踩着海浪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一滴水珠從海水中掙脫出來，「啵」的一聲，在陽光的反射下，閃耀出七彩的光芒。
水珠輕輕的轉動着，然後猛然炸裂成無數的水珠。這些水珠齊聚在一起，化作一個人形。
是劉長房。
他盤腿坐在「九九散魂葫蘆」上，四處張望了一下，喃喃自語：「這小子怎麼還沒來？」
「來了。」莫道難的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響起，水波粼粼，「嘩啦啦」的連續水聲，莫道難出現在劉長房的面前。
打量了一下劉長房，莫道難微微皺眉：「你還沒有成就准聖，怎麼就離開了萬壽山？這件事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放心，鎮元子老兒早就算計過了，否則也不會放我出來。我雖然不是准聖，但是有『九九散魂葫蘆』在，自保還是行的。再說，不是還有你嘛。」
莫道難點點頭，沒有說話，眼睛看着這片浩瀚的東海：「你確定嗎？」
「嗯。」劉長房點點頭：「這是鎮元子親口所說，他說是朝元山清澤聖人告知的。」
「清澤聖人嗎？」莫道難喃喃自語，想起了那日在地球清澤聖人離去前的話。
時間不多了……
他握了握拳頭，朝劉長房點點頭：「我們走！」
莫道難出關之後，法力恢復，可還沒與李月相處幾天，便接到劉長房的破空傳音。
傳音很簡單，只有幾個字，卻讓莫道難立刻趕了過來。
「找到燭龍，來東海！」
燭龍，龍族之祖，很早之前便在洪荒銷聲匿跡。莫道難想要了結自己和龍族的因果，就必須為地球龍族討回一個公道。當年之事，從劉伯溫那裏得知的消息來看，應該和燭龍，玉帝乃至於西方准提聖人都有關係。
玉帝去了紫霄宮，莫道難現在最怕的便是見聖人，所以目標便放在了燭龍身上。
兩人身化流光，朝着東海深處而去。一路飛逝，一絲浪花都沒有濺起。
「到了，走，下泉眼！」
兩個人所在的位置，便是東海泉眼所在。這是整個東海水元之力的核心所在，自然防護力量極大，單單是禁制，莫道難目光清掃，粗略估計了一下，應該有數萬道。
更不要提那些各自隱身在旁的龍族大神通護衛。
莫道難和劉長房互望一眼，劉長房祭出「九九散魂葫蘆」，莫道難施展出隱匿法則。
「跟在我身旁。」莫道難如今修為精進，隱匿法則已經可以擴大範圍，護住劉長房。
劉長房也不說話，靜靜的站在莫道難身旁。莫道難看着數不清龐大至極的禁制，肉身散出一股晦澀的波動，好似來自混沌一般。
劉長房驚異的看了他一眼，已經繼承紅雲不少記憶和見識的他，知道這是巫族的氣息。
「走！」莫道難施展出帝江的神通，視禁制如無物，輕而易舉的闖入東海泉眼。
東海泉眼，說起來很玄乎，其實就是一口一米見方的古銅色青鼎。鼎中流水潺潺，順着周圍四處流淌出去。在漂浮在鼎口之上，是一個籃球大小的球形物體，閃耀着淡淡的青藍色光芒。
莫道難和劉長房在東海泉眼這裏頓了頓足，便沒有絲毫的停留，身化流光，猛然射入那個球形物體之中。
盤旋在東海泉眼旁邊的九條老龍，愣是沒有絲毫察覺。
東海泉眼雖小，裏面卻是另外一個世界。
一個讓人無法想像的世界。
「這裏是，混沌初開后的洪荒？」劉長房望着四周的景色，那碩大無比茂密的樹林，那奇形怪狀的山川，那廣袤的大地，還有那褐色的天空。
這是紅雲記憶中，盤古開天地之後的洪荒。一個粗糙還沒有真正成形的洪荒。
這裏，有着一切原始的氣息，自然的氣息。
莫道難收回「隱匿法則」，也沒有查探燭龍所在，靜靜的站在原地。
他知道，自己兩人的到來，一定會被燭龍察覺。而燭龍，也一定會出來查探究竟。
果然，沒過一會兒，天地間響起悶雷一般翻滾的聲音：「什麼人？竟然敢擅闖老夫的居所？」
話音剛落，就在莫道難和劉長房前面的山脈動彈不休，然後伴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吟，山脈猛然開裂，一條巨大無比七彩巨龍扶搖而上，躍然空中，然後盤旋起來，以巨大的威勢壓迫着二人。
那碩大的龍眼，更是射出凜冽的殺機。
劉長房眉頭皺了皺，「九九散魂葫蘆」微微打了轉，擋住這股龍威。
莫道難修為比他高上很多，也不見做什麼，只是鼻子輕哼一聲，那猛烈龐大足以翻江倒海的龍威便化作山崗上拂過的清風。
這條七彩巨龍自然便是燭龍。他略帶戒備的看了一眼莫道難，又掃了眼劉長房，口中出人音：「九九散魂葫蘆？你是什麼人？」
燭龍是龍族之祖，紅雲是天地初開后第一片紅雲所化，兩人打過兩次交道，但是論起交情，卻等於無。不過紅雲的隕落是上古大神通者都知道的事，如今見到「九九散魂葫蘆」，燭龍自然有些奇怪。
劉長房可沒興趣告訴他自己就是紅雲轉世，輕笑一聲說道：「貧道是鎮元子的朋友，劉長房是也。」
「鎮元子嗎？」燭龍想了想，又戒備的看了一眼莫道難，七彩光芒一閃，化作一個身穿錦袍的大漢。
「你們所來，有什麼事？」若是普通修行中人，哪怕你是大羅金仙甚至於准聖，燭龍都不會這麼好說話。以他的修為，天地間除了道祖准聖之外，能打過他的，真沒幾個。便是聖人，也不願意和他動手。畢竟，燭龍混沌時便存在，又身懷開天功德。
可是天地間讓他忌憚的幾個人裏面，恰恰就有鎮元子。別看鎮元子不聲不響的，當年帝俊的天庭何等的強勢，便是聖人的面子也不給。那時候，妖族屠殺新生人族祭煉「屠巫劍」，人族四處逃散，有一小波的人族便逃至了萬壽山。
鎮元子收留了他們，那些追來的妖族也是跋扈慣了，竟然在鎮元子面前大放厥詞，甚至要鎮元子歸屬天庭。鎮元子何等人也，一揮手便將他們化作飛灰。
之後，天庭覺得沒有顏面，帝俊和東皇太一也想要立威，便尋此借口，來找鎮元子的茬。
結果，太一現出金烏真身，祭出東皇鍾，也拿不下鎮元子。要知道，鎮元子當時甚至都沒有祭出最強法寶地書！
帝俊萬般無奈，只能說些場面話，灰溜溜的離開。
自此之後，鎮元子的大名響徹洪荒，地仙之祖這個名號，也從此傳唱起來。
劉長房看了一眼莫道難，沒有說話。燭龍頓時明白，兩人以那個不說話氣息晦澀的道人為主。
從第一眼看見莫道難，燭龍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戒備。准聖他見的多，也有個別被他吞進肚子裏吃掉了。可是眼前這個准聖，卻給他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不爽。
而莫道難面對燭龍，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當年，莫道難身為龍身，對龍族之祖，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的崇敬。
可是當他了解一部分真相之後，聯想起地球龍族的悲慘，就有一股莫名的心火在腹中燃燒。對燭龍的感覺，也立刻走向另外一個極端。
輕輕呼一口氣，莫道難恢復平靜，朝着燭龍行了個道禮，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燭龍道友，貧道此次前來，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莫道難直直望着他的眼睛，問道：「地球龍族也是你的後裔，你為何讓給天庭？！」
燭龍面色一變，浩瀚的氣息散出來，罡風呼嘯而起，如利刃一般，將周圍的山川樹木統統作齏粉。
「你是何人？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