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仙女也瘋狂

第二十七章 仙女也瘋狂

葉青林拿着兩萬塊錢高興得不得了,心想這錢掙得也太容易了,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自己就成富翁了。他又想到了薛琪。早在半年前,就聽說薛琪離婚了,原因是她正跟一個男人胡鬧,被老公肖雷劍捉姦在床。肖雷劍二話沒說,就提出離婚。自從肖家敗落以後,薛琪也已無心和肖雷劍繼續過下去,很痛快地答應了。這個要命的女人,離婚後越發肆無忌憚,像一匹脫韁的母馬一樣四處瘋跑。她把孩子送到父母那裏,自由自在地過起了獨身生活,經常跟着男人們喝酒打牌夜不歸宿。她進一步擴大了「經營範圍」,不管什麼樣的男人,只要掏一百塊錢就可以上她的床。她的**就像一個落園的西瓜園,誰想進誰進。官員、警察、士兵、商販、學生、工人、農民、地痞無賴、無業遊民等等各色人物紛至沓來,連她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經了多少男人之手。這下子可樂壞了附近煤礦那些礦工們,他們出門在外早憋極了,去找小姐又怕被警察敲詐勒索,經常用手解決問題。現在好了,有一位絕色美女,還是畫家和領導幹部,對他們實行開放了,真是老天有眼。他們一領到工資就歡天喜地地到薛琪這裏來瘋狂購物。

有些男人不知天高地厚,跟薛琪上過一次床后居然就愛上了她,提出要休掉老婆和她結婚。薛琪對他們嗤之以鼻,他們便死乞白賴纏住不放,威脅說要把他們事公諸於眾,被薛琪一頓大嘴巴子抽跑了。還有幾個人為她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坐了監獄,另有一個比她大十來歲的副局長以身殉情了。薛琪對這類爛事無動於衷,甚至都不屑於冷笑一聲。

葉青林把兩萬塊錢掂量了一番,決定給老婆和薛琪各五千,剩下的一萬送給未縣長用於買官。最近又有傳言說近期有可能動幹部,因為有一部分幹部已到年齡,可以辦提前離崗了。縣裏有個優惠政策,副職們提前離崗可以給個正科待遇。一般條件不太好的單位那些副職,升遷不可能了又沒有什麼油水可撈,都願意弄個正科待遇早點下來。離崗的幹部們大都是去做點生意或到個體私營企業找份差事做。他們儘管對管理企業不在行,但都有一定的社會關係,企業老闆們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很樂意聘用他們,讓他們專門負責「外交」工作。

不管怎樣,幹部早晚都要提的,葉青林現在必須抓緊活動,為提拔作準備。聶統戰那邊肯定沒戲了,他必須尋找新的突破口。這哥們,白白拿了我一萬塊錢,那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險忍受着莫大的屈辱掙來的錢哪。他想過向聶統戰索要那一萬塊錢,又擔心得罪了他。這年頭,有些人別看給你成不了事,給你壞點事卻輕而易舉。因此最好不要得罪人,免得因小失大。

思來想去,沒有什麼門路。郭主任人是不錯,對自己也比較器重,他肯定會向上推薦自己。但中間還有未縣長,必須通過了未縣長這一關,才能保證自己的名字報到組織部。柴部長那裏也沒問題,他以前答應過,只要自己的名字報過去肯定能上常委會通過的。現在,他要設法與未縣長溝通。實在想不出搭橋的人,最後他決定孤注一擲,斗膽獨自去找未縣長。

打定主意,葉青林開始撥打薛琪的手機。薛琪的手機是通著,但一直是無人接聽。葉青林知道她這還是在生自己的氣,出於不得已,只好硬著頭皮去了她的單位。薛琪正一個人在辦公室玩電腦,見他突然進來,並不把目光從電腦上移開,冷冰冰地說:「有啥事?」

此時正是上班時間,樓道里不時有人來往。葉青林怕有人突然闖進來,就把門碰住,然後從包里拿出那五千塊錢放在薛琪面前說:「你現在很需要這個吧,我剛掙了一筆錢,就給你送過來了。你先花著,以後有了我再給你。」

薛琪本來想責令他把門開開,話還沒出口,見他掏出了一沓嶄新的百元大鈔,又把話咽回去了。

「你什麼意思?」薛琪的嘴角掛着掩蓋不住的笑意,裝作冷冰冰的樣子說。

「沒什麼意思,以前我沒有這東西,在你最困難的時候也沒能給你幫助,現在只是想補償一下。」葉青林坐在她身後的沙發上說。

「做那種缺德事,能補償過來嗎。」薛琪又氣憤起來。

葉青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利用薛琪做「催化劑」的事,抵賴說:「那只是你瞎猜疑,我可從沒有那麼想。你和別的女人之間能有什麼聯繫呢?何況,我的確和別的女人沒什麼,你一個人就夠我鬧心了。」

說到這裏葉青林也有些生氣,煩躁地皺起了眉。

薛琪沒注意他的表情,冷笑道:「你敢保證沒有別的女人?」

「我敢對天發誓!」這話儘管說得斬釘截鐵,但他忽然意識到薛琪可能聽說了自己被小苗捉姦的事,那件事可是無論如何都賴不掉的,因此他立刻心虛了。不過,他很快又想起了薛琪那些亂七八糟的醜聞,膽子又壯起來,說:「你別老猜疑我,先想想你自己吧。」

這麼一來薛琪又語塞了,沉默了片刻她嘆口氣說:「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誰也不許再提。你打算今後怎麼辦吧?」

「我只想好好補償你,盡我所能多幫助你一些。」

「有什麼好補償的,我又沒說過你欠我的。」

「你怎麼想那是你的事情,補償是我的事情。」葉青林點上一支煙說道。

薛琪終於露出了笑臉,說道:「怎麼,發財啦?」

葉青林便把幫助周迎娟包工程的事講了,還告訴她準備給周迎娟填土坑和供砂石料的事。薛琪轉過頭來看着他笑道:「你不是挺會掙錢嗎,有這個本事,幹嘛受這麼多年窮。你早該去找掙錢門路。」葉青林笑道:「我們這些人不都是想靠仕途經濟嗎?」薛琪嘆口氣說:「千萬別指望陞官發財,依靠權力發財太危險啦,肖家就是明證。我在他家經歷了那種事情,算是把權力看透了。自從當了這個副局長,也經常有人揣著紅包找我,我以前是收過一些,家裏出事後我覺得不安全,又悄悄給人家退了,後來遇到這種情況我都堅決拒絕了。你不要看着別人收禮受賄沒事,就以為貪污**都沒什麼事。也許一百個**分子中九十九個沒事,只有一個人被查處。但如果這一個人偏偏是自己呢,你怎麼辦?愛人、子女、父母、兄弟姐妹一個個淚眼婆娑,你該如何面對他們,你讓他們以後怎麼生活怎麼見人?所以,做官還是清廉一些好,這對國家對組織對群眾對自己都有好處。好象哪位省領導說過,想發財就不要當官,這話說得太精闢了,簡直是至理名言。像成克傑這樣的國級幹部幾千萬就把性命丟了,而個體老闆們卻是錢越多越光榮。別說外地,就咱們縣那些大老闆誰沒有幾千萬幾個億的資產,哪個不比成克傑胡長清李真有錢?人家不但不犯法,還都被冠以各種各樣的榮譽稱號,光彩得很。所以,你還是在生意上多動動腦子吧,別把陞官看得太重,沒什麼意思。」

葉青林望着她依舊美麗逼人的笑臉,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他苦笑了一下說:「話雖這麼說,可是錢哪有那麼好賺?這次是對機會,要不是秦占勇這層關係,我哪有本事辦成這事。不過,從你的家庭變故我也認識到了,你說的對,指望陞官發財是不可靠的,我是該多找些賺錢門路。」

薛琪過來坐在他旁邊,把頭輕輕靠在他肩上,說:「你腦子聰明,肯定行的,只要你肯干,一定會發財。這雖然也違反幹部紀律,但畢竟跟貪污受賄性質不同。」

葉青林抱住她的頭吻了吻,儘管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激情,但跟從前的感覺大不一樣了。他心裏清楚自己這位情人是個**,但又不願意承認。他愛她,又厭惡她;恨她,又捨不得她。

「你剛才電腦上放的是什麼,挺有意思的。」葉青林鬆開她的頭說。

「奧,是耿碧荷製作的廣告片,她讓我幫着提提意見。」薛琪說着站起身,走到電腦前打開視頻。這是幾則動畫廣告短片。第一個是「香死人腌肉」廣告。畫面上是唐僧師徒西行路上化緣時,看見了這種腌肉,唐僧禁不住肉香的誘惑,一把抓起來狂吃大嚼起來。三個徒弟驚恐地喊道師傅你犯戒啦!唐僧滿嘴流油地說「有了香死人腌肉,我不取經啦」!第二個是「亮亮牌洗衣粉」廣告。畫面上出現的是黛玉葬花的情景。林黛玉正在河邊望着落花流水悲咽,不小心一跤滑倒在河裏,弄得滿身污泥狼狽不堪,張著大嘴哭喊「老祖宗,我的新衣服弄髒了——」。這時賈母出現了,舉著洗衣粉說「玉兒不要緊,有亮亮洗衣粉」。第三個是「白馬牌西裝」廣告。畫面上首先看到的是梁山伯與祝英台在一起翩翩起舞,這時馬文才身穿這種西裝光彩四射地出現了。祝英台見了一腳把梁山伯踹倒在地,撲向馬文才瘋狂地說「老公——我愛你——」。

葉青林忍俊不禁,問道:「耿碧荷不當記者了嗎?」薛琪說:「她電視台的工作沒丟,又和別人合夥開了一個廣告公司,叫什麼『氣死明星廣告製作中心』。我看她這動畫片製作的不錯,有創新,又逗樂。只是人物形象應該再美一些,那樣前後反差會更大,更逗笑,你說呢?」葉青林點點頭說:「我看也是,要是換成真人表演效果會更好。只是他們這樣惡搞,把名著全糟蹋了。」薛琪不以為然地說:「我覺得無所謂,現代人嘛,打破權威是正常的,只有迂腐的人才因循守舊。我們的生活壓力太大了,只要能給生活增添樂趣,有什麼不可以呢?惡搞也不失為一種幽默。」

葉青林不得不佩服薛琪的曠達,贊同地說:「這倒也是,中國人總是喜歡板著面孔說話,很需要增加一些幽默感。前幾年有個人出售月球火星的土地使用證,這本來不過是一場供人取樂的惡作劇,一個尋開心的遊戲,開開玩笑掙倆錢而已。美國人早玩好多年了,也沒人說什麼。可在我們中國,卻成了什麼非法行為,受到了工商部門的處罰。媒體還一本正經煞有介事表情嚴肅地指出任何人都無權出售外星土地,真讓人不知說什麼好。連七歲孩童都清楚那只是一個轉瞬即逝的肥皂泡,人們卻非要把它當成一顆危及全人類乃至全宇宙的原子彈。那個遊戲也許可以極大地激發孩子們的想像力,結果就這麼被一群『恪盡職守』的人給封殺了。孩子們除了睜著困惑的雙眼悻悻而去,別的還有什麼辦法?中國的官員什麼時候懂得了幽默,中國的國民就活得輕鬆了。」

停了一會,葉青林又說:「耿碧荷可以搞第二職業,你為什麼就不能呢?」薛琪聽出了弦外之音,止住笑說:「我從沒搞過生意,啥都不會幹。」葉青林說:「你的畫畫得那麼好,不想在這方面有一番作為嗎?」薛琪不屑地笑道:「你也太天真了吧,畫畫哪有那麼容易?想在藝術上成名太難了,除了要靠實力加炒作,還要有名家提攜再加機遇,決非輕而易舉的事。像《水滸傳》裏演劉高妻子的那位崔虹虹,長相比范冰冰劉亦菲張柏芝這些美女明星好看多了,演得也不錯,可她成名了嗎?這恐怕就是機遇問題。再比如像張一銘,他的書法水平夠高了吧?可是,上個禮拜他去北京拜訪一位著名的書法大家,想讓人家指點指點。結果,那位大師心不在焉地說,你這字寫的還可以,快入門了。把張一銘氣得說我今生再不搞書法了。你說像我這水平,怎麼可能成名呢。」

葉青林點支煙說:「這也怪張一銘,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他何必要迷信權威呢。中國的權威像官員一樣,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容不得一點不同意見。那個從星光大道走出來的李玉剛京劇演得多好,論扮相比梅蘭芳還要美,可愣是不被權威們所容納。人們都盼著在央視春晚看到李玉剛的舞颱風姿,至今也沒看到,恐怕也是這權威那權威在背後作梗吧。不過,這並不影響李玉剛大紅大紫,億萬觀眾喜歡他嘛。無論權威說的話怎麼權威,李玉剛還是用他的美麗扮相和獨特唱法贏得了觀眾的心。觀眾才是最好的權威。也許權威們會說我們這些普通人不懂藝術,那我們乾脆不做陽春白雪,就做下里巴人好了,誰又能把我們怎麼樣?你和張一銘都應該學學李玉剛,別再去權威那裏乞討,要自己發憤圖強,用精湛的藝術征服觀眾。」

「話雖這麼說,可畢竟李玉剛只有一個。」薛琪淡淡地說,「我現在對繪畫的興趣越來越淡了,不再想當什麼藝術家。我不是那塊料。」

葉青林不吱聲了,心想哀莫大於心死,她不願意努力誰都沒有辦法。

過了一會,薛琪說:「該下班了,你先到外邊等我,我隨後就出來,咱們去我家裏吃晚飯吧。」

葉青林從她那裏出來,在街邊等了不久,薛琪開着一輛奔奔過來了。車是新買的,還沒掛車牌。葉青林無奈地嘆口氣,心想這一定是她靠出賣**換來的。唉,這個女人呀,別人沒有汽車不也照樣活得好好的嗎,你幹嘛非要買這玩意不可?

路過一家肉食店時,薛琪把車停在路邊,讓他在車上等著,自己要去買東西。

葉青林忙說:「我去買單吧。」薛琪邊下車邊說:「還是我買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葉青林聽了噗嗤笑起來。薛琪也覺出這話不對頭,嗤嗤地笑了。

葉青林不再多說,任由她下車去了肉食店。

薛琪從店裏出來,在便道上一位小乞丐跟前站住扔給他幾張零碎鈔票。那位乞丐是個殘疾兒童,不過十來歲,雙手沒了,跪在地上,不時地用兩根光禿禿的胳膊向行人作揖。很多人視而不見地過去了,地上的破碗裏只有稀稀拉拉幾個鋼崩。

葉青林隔着窗膜看見了薛琪的舉動,等她上來問道:「你給了那個小叫花子多少錢?」

「七八十塊吧。」

葉青林嫌她給得多,說:「給他三兩塊就不少了。現在騙子特別多,說不定這個孩子是騙子放在那裏的。你給他錢也不頂事,最後還會被騙子收去。」薛琪開着車說:「你怎麼能斷定他是在行騙?我聽人家講,這些小乞丐有的是在很小的時候被人偷去打殘廢,又被逼着出來乞討的。再說即使他是行騙,他那副殘疾身體可是真實的,這就夠可憐了。多給他些錢,至少可以使他在背後那個騙子那裏少挨些打。」葉青林敬佩地說道:「你倒是菩薩心腸,自己的錢不夠花,還有心行善。」薛琪嘆口氣說:「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造成這些悲劇的責任全在你們政府,你們要是下決心管一管,斬斷這些孩子背後的那些黑手,他們就不會遭受這份苦難了。」

「你這話對我說有啥用?你該去對領導們說。」葉青林想着那些可憐的小乞丐,心裏也感到痛痛的。

「這類事情不屬我的工作範疇,可是,我在同領導閑談時不止一次提過這事,他們卻都說這是小事,中心工作是抓經濟。唉,我承認發展經濟是頭等大事,可這些關乎多少人生命和權益的事能說是小事嗎?對於一位縣長來說這也許是小事,可對於一個個體的人來說這是天大的事。我的思想站位低,就是這麼認為的。」

葉青林把頭仰在後邊說:「其實我跟你的想法差不多,不過這也不屬於我的工作範疇,這是政法部門的事情。要在我們口,我會向主管領導提提建議。不過也僅限於提提建議而已,聽不聽是領導的事,我就無能為力了。再說,這類事情也不好說,你沒有證據,也沒有接到舉報,讓公安部門怎麼查?要是全社會都切實負起責任就好辦了,只要大家共同關注這類事情,一發現線索立即向公安部門舉報,那些不法分子就無處藏身了。那幫壞蛋,真是可惡到家了!」

說着已經到了薛琪的住處。這是原縣印刷廠的舊家屬樓,印刷廠破產後,就歸了縣經貿局管。薛琪離婚後,先是想住在父母那邊,後來考慮到自己還要「做生意」,跟父母住在一起不方便,便花六萬塊錢買了這處七十平米的舊單元房。自從肖家出了事,這女人就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將要改變,可能跟肖雷劍長不了,開始偷偷攢私房錢。這事肖雷劍哪裏知道,離婚時因為心疼她,居然把家裏剩餘的存款給了她個大頭。雖說不多,也有兩三萬元呢。在財產問題上,女人永遠比男人善於算計。

「你的車怎麼辦,就停在院子裏嗎?」葉青林打量著薛琪的新家說。

這女人真行,在這種境況下也把家裏收拾得利利索索香氣襲人,像閨房一樣。如果是生人,絕對看不出這是一個離了婚的浪蕩女人的居所。

「沒事,下邊有看門的。我已經把院裏一個舊廚房買了,過幾天改造一下,作為車庫。」

薛琪說着開始準備晚飯。飯菜剛上桌,她的手機就接連不斷地響起來。葉青林聽見她的回話全是生硬的「沒空、沒時間」之類,知道都是嫖客們打來的,心裏不知道是發酸還是發苦。

為免受騷擾,薛琪把手機關了。然後端起酒杯望着葉青林淡然一笑:「好久沒這樣在一起了,干一杯吧。」

葉青林望着那張依舊美麗逼人的笑臉,自己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咬咬下唇,也把酒幹了。

隨後薛琪又連勸了幾杯。葉青林見她喝得不少了,勸她停住。薛琪又倒了一杯說:「沒關係,我現在的酒量可比以前大多了。有時候晚上沒事,獨自也喝幾杯。酒這東西就是,越練量越大。有時候打兩天不喝,我還有些受不了,總想來一點。怪不得你們男人都喜歡喝酒呢,這東西確實不錯。」說着又喝了一杯。葉青林看着她貪杯的樣子,生氣地說:「你以為這是什麼好事呀?這是上癮了。」薛琪大大咧咧地說:「上癮就上癮唄,反正這也不是賴東西,好幾萬塊,不,這劍南春好幾十萬塊一噸呢。」

這是酒鬼們常說的一句話,現在居然從她的嘴裏冒了出來,葉青林感到特別刺耳,喃喃地說:「你真讓我失望。」薛琪停住酒杯,笑笑說:「怎麼啦?我跟以前不是一樣嗎?」

「你覺得呢?」

「我只是離了婚而已,這很正常嘛,現在離婚的那麼多,又不是我一個。離過幾次婚的大有人在,我這算什麼。」

葉青林搖頭嘆息道:「你呀,讓我怎麼說你呢?關鍵是你的性格變了,不再是那個溫文爾雅,充滿詩意的女畫家了。」

薛琪笑道:「那只是你以前的錯覺,我本來就是這樣,俗人一個。你想像中那種真正的美女只在藝術作品中存在,像什麼山鬼、嫦娥、白娘子、小龍女等等。現實中有那種人嗎?沒有,絕對沒有。在武俠片中,小龍女可以住在古墓里,只吃蜂蜜就能生存。可在現實中,那怎麼可能?你每天只吃蜂蜜試試,看能活幾天。現實中有各種事務需要處理,有各種誘惑需要追求,有各種關係需要應酬,不掙錢行嗎?穿衣吃飯油鹽醬醋哪一樣不需要錢?別人有了汽車自己不買行嗎?不買就低人一頭;與上級的關係不溝通行嗎?處理不好就沒好果子吃。所有人都被這些俗事纏住了,能不俗嗎?小龍女清麗脫俗一塵不染,是因為她不用交通工具,她會飛;她不用買房子,住在墳墓里也不會得病;她不用化妝品,練玉女心經就能解決美容問題;她不用去巴結誰討好誰,誰敢欺負她自有落魄傷心劍伺候。可是現實中誰有這本事呢?沒有吧?所以我們只能俗,俗不可耐。」

葉青林被逗笑了,說:「我才說了幾句話,你就這麼長篇大論喋喋不休。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算了,不說了。既然你願意這樣,就這樣生活下去吧。不過我可告訴你,酒這東西喝多了會傷身體,尤其是會損害你的容貌。你沒見那些酒鬼都什麼氣色嗎?一個個灰不溜秋的像苦行僧一樣。你的臉色也不如從前了。」

這句話把薛琪鎮住了。她摸摸臉頰,走到鏡子前,端詳著自己說:「真的嗎?我倒沒考慮過這個。不是說酒可以活血嗎,我以為喝酒可以美容呢。」

「少喝些可能有美容效果,喝多了會傷胃傷肝,內分泌失調,還能美嗎?」

「這倒是,以後我在這方面還得注意。不過,我是不是該化化妝?」薛琪走回來說道。剛一坐下,又下意識地端起了酒杯。

葉青林把酒杯奪過來說:「你怎麼就改不了呢,這破玩意,不是什麼好東西。」

薛琪這才意識到自己錯了,不過她很快又被他剛才的話激怒了,瞪起眼睛質問道:「什麼叫破玩意?你以後說話注意點。」

葉青林一時搞不清自己錯在哪裏,張開嘴巴疑惑地望了她一會,才忽然明白了——薛琪是把他說的「破玩意」跟「破鞋、破爛」聯繫在了一起。她多心了。這也說明她知道別人把她這種人叫做「破鞋」。

葉青林清楚了她的心思,說話時加了小心,盡量避免用「破、爛、騷、瘋」之類的字眼。薛琪對這些字過敏。

「其實,你現在也不用化妝。」葉青林又說,「你的皮膚過於細膩白皙,化了妝就太白了,不好看。你只要注意保養就行了。」

此時薛琪已有幾分酒意,含情脈脈地看着葉青林抽煙。葉青林心裏開始涌動起來,示意薛琪上床。薛琪淡然一笑,站起來去了卧室。葉青林跟進來,迫不及待地幫她脫了。可是,剛一接觸那個美麗無比的**,他忽然覺得這個**並不幹凈,這是多少人摸過抓過掐過擰過啃過咬過蹭過騎過的東西,今天你用一下子,明天他用一下子,這個上了那個上,多少人在這裏粉墨登場出盡醜態,多少人在這裏獸性大發鬼哭狼嚎。這裏已經不是什麼綠洲,早變成了一片被非法開採搞得面目全非的礦山,被超標排放搞得烏煙瘴氣的重污染區。想到這個,他剛剛挺起來的東西又蔫了下去。不過,他又怕她傷心,情急之下忙藉助別的女人來激發**。他想到了張月輝和王麗娜,想像自己現在正和她們翻雲覆雨。於是,一股**又沖了上來。他急忙趁此機會進入薛琪,並不時地想着王麗娜以維持局面。即便如此效果也並不理想,他們始終沒有找到當初那種如夢如幻的感覺,整個過程像在考場里一樣,緊張而冷靜。結束時,二人都覺得意猶未盡。

薛琪去衛生間洗了一下,回來躺在床上一言不發。葉青林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笑道:「想什麼?」薛琪嘆了一口氣,猜疑地望着他笑道:「你剛才的心思沒在我身上,你正想誰呢?」葉青林心裏咯噔一下子,這女人太厲害了,連這點細微的心理活動她也能察覺出來,便搪塞道:「你呀,我整個大活人就在你身上,怎麼能想別人?」薛琪仍不相信:「那怎麼我感覺你沒了以前的興趣,你從前的雄風呢?」葉青林繼續掩飾說:「這些日子我老婆也這麼說,我想是因為我老了,力不從心了,辦這事總感到大不如前。」薛琪嗔怪道:「瞎說,你才多大年紀就說這話,不是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嗎。你正處於如狼似虎的年紀,怎麼說老呢。我看你就是心不在焉,沒拿我當回事。」葉青林繼續辯解道:「你那才是瞎說,要論這方面的本事,還是二十來歲的行。三四十的男人開始走下坡路了,很多人開始疲軟,感到力不從心。一位老闆說得好,有那賊心,沒那賊膽;有那賊膽,沒那賊勁。要不怎麼會有那麼多藥物廣告呢,那都是賣給三十歲以上男人的,誰見過二十歲的年輕人用藥。我到這年齡不用藥,能把活干到這份上,已經是個奇迹了。」

正說着話,突然有人咚咚咚地敲門。葉青林一激靈,薛琪忙說:「沒事兒,別理他。」

葉青林這才想到外邊敲門的又是嫖客。

外邊那人大概是喝醉了酒,嘴裏嘟嘟囔囔說些肉麻的話,繼續敲門不止。葉青林聽那聲音覺得耳熟,一時又聽不出是誰。

薛琪急了,喊道:「滾!」

來者還是不罷休。薛琪一翻身下了床,去了門外。葉青林躺着不動,只聽見薛琪壓低聲音對那人吼道:「你在這裏嗥什麼,還不快滾!」就聽那人哀求道:「哎喲,琪妹妹,哥哥實在想你受不了了,你就讓我進去吧……」

這次葉青林聽清了,來者居然是荊副主任!

薛琪沒出聲,揮手「啪」地打了對方一個嘴巴子。

「哎喲哎喲,我的琪妹妹,你怎麼這樣狠心啊,我對你可是愛得發瘋啊,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薛琪又打了他兩個嘴巴,吼道:「你再不滾,我就打110!」

「別這樣別這樣,我走我走,不過你要記住,我對你可是真心的,地老天荒,河山帶礪,至死不渝……」荊副主任傾訴著衷腸離開了。

葉青林感到非常可笑。荊副主任也會幹這事?他是怎麼進來的?是買通了看門的老頭?不會,那等於泄密。要不就是像張主任找劉玉彩那樣爬牆頭?

薛琪回來不提這事,葉青林也不問,只說:「我還有事,過一會該走了。」薛琪以為他是被剛才的事弄心煩了,忙扯謊說:「別誤會,那是樓下住的一個鄰居,喝醉了。明天我非告訴他老婆不可。」葉青林不想揭穿她,說道:「我聽出他是喝醉了,沒什麼,酒後失態是難免的。不過,我的確有急事要辦。」

「什麼事這麼急,非要大半夜去辦?現在都十點半了。」薛琪有些失望。葉青林怕被她纏住不放,只好實話實說:「我要去見未縣長,他每天都加班加點,0點以前是不休息的,現在正是時候。」薛琪背過身去說:「你見他幹什麼,有事不能白天說嗎?」葉青林只好繼續解釋:「我去找他說說我升職的事,這種事怎麼能大白天去辦?」薛琪聽了轉過身來,說:「我現在真的並不贊成你當官,不過你非要追求這個名分,我也不阻止你,人各有志嘛。既然你想辦這事,就該加大力度,狠下本錢,不然是辦不成的。」葉青林說:「這我知道,我去就是辦這事的。咱們縣那些狗日的,都是狗眼看人低,弄不成副科級,誰都不把你當人看。」薛琪盯着他愣了一下,說:「那你還給我錢,要不我把那五千元還給你吧。」說着就要下床。葉青林忙說:「不用不用,我還有。」

「還有多少?少了不行,現在物價這麼高,辦這事價錢也提高了。現在提個副科級至少要兩萬塊。」

「不至於吧,我覺得一萬就差不多了。」葉青林說着起身下了床,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信用卡晃了晃又放回去,對薛琪說:「這裏邊正好一萬。現在辦事真是方便,像這大熱的天,衣服單薄,裝一萬元現金容易被人看出來。用這銀行卡就好多了,神不知鬼不覺就辦了。」

薛琪說:「一萬不多,我看為保險起見,你還是多拿些吧。我聽人講,最少要兩萬。」

葉青林對提升的事已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生怕辦不成。經薛琪這麼一說,開始猶豫起來。

「你還是拿兩萬吧。給當官的送禮不怕多送,就怕他不收。只要他收了,即使這件事辦不成,他也會在別的事上給你找回來。無功不受祿嘛,當官的誰不懂這個道理。」這兩年的官場生涯,使得薛琪越來越世故了。葉青林幾乎難以再把她和當初的那個清純如水的才女形象聯繫起來。

「可是,我這卡上只有一萬元。」

薛琪說:「這不要緊,我這裏有兩萬元的銀行卡,你帶上吧。」說着去衣櫃里找出銀行卡,又找出紙筆寫上了密碼,交給葉青林。葉青林把自己的卡給了她,笑道:「那你今天可賠錢了。」

「記着還我就是了,要在以前我就不要了。」薛琪抿嘴笑了笑,又說:「我開車送你去吧。」

「不用了。」葉青林說,「幾步遠的路,還用開什麼車?時間不早了,你快點睡吧。把門鎖好,當心野狗闖進來。」

薛琪瞪他一眼,低下了頭。葉青林也覺得這話不合適,便不再說什麼,走上前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如果天晚了回不了家,你還到我這裏來。我等你。」薛琪柔聲說道。

葉青林答應着正要往外走,門外又咚咚咚地響起來,以為是荊副主任又回來了。正不知怎麼辦,薛琪把他推到一邊,一個人走到外屋罵道:「滾!」

外邊傳來一陣淫蕩的笑聲和肉麻的哀求聲。葉青林聽出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四個。薛琪不再說話,去飲水機里接了一缸子滾燙的開水,一開門唰地潑了出去。門外傳來一陣慘叫,緊接着聽見幾個人騰騰騰地逃走了。葉青林輕輕哀嘆一聲,望望薛琪沒說什麼,轉身出來,悄悄下了樓。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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