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鬼魅（下）

「嗯……也就是說，我們快到森之大陸了。」

在聽過敖天馳解釋后，這隻貓沉吟道。

「快到森之大陸了？」

這麼說，已經不用再在海上顛簸了嗎？

「嗯，快到了，不過這個消息現在看來不是很好。」

那隻貓跳下床，又接連跳上桌椅，最終到了窗枱邊。

「簡單來說呢，雖然很快就能抵達森之大陸，但是距離海岸越近，這艘船上發生的一切就會越離奇……因為森之大陸是『規則之外』的世界。」

「規則之外的世界？」

「所謂規則之外的世界，就是指不受『契約』約束的世界。」

「……那是不是強者遍地走？」

「不，恰恰相反，正因為是契約之外，所以在那裏無法使用魔法與神術，對於人類而言，唯一能夠使用的也就只有內力而已。不過我先聲明，我可沒有修鍊過內力，所以不可能傳授給你。」

「……這好像沒關係吧，我們需要進行戰鬥嗎？」

敖天馳記得，埃羅迪克曾經告訴過他，在森之大陸上並不存在敵人才對。

「這不是是否需要戰鬥的問題——算了，先解決眼前事吧。」

這隻貓看着早已經用木板封起來的窗戶，眯起它那雙不陰不陽的眼睛。

「或許只能這樣做了。」

「什麼？」

「當然是……殺人咯。」

……

船艙內，已經是亂作一團的景象。

相互殘殺的船員，一個個面上都露出獰笑。

他們對敖天馳不管不顧，只是提着刀拼殺在一起，一個個都奮不顧身。

好像，都不畏死。

「別看了，他們的目標不是你。」

「但是……」

「你仔細看看，這群人你都不認識。」

的確，沒有一個熟面孔，而且如果已經是這種局面，莫西特和利保絕不會無動於衷——

走上甲板，空蕩蕩的甲板上空無一人——

「霧消失了？」

藍天，白雲，碧海，朝陽。

這是如同夢幻般美好的景象，不，這不僅僅是如夢幻般美好的景象。

「這——」

「嗯，的確是他，被我複製出來的失敗品。」

「等等，這未免也太……」

一顆燃燒着的火球，火球的正中央，正是埃羅迪克。

再仔細看，那顆火球的內部是透明的，所以說，這並不是人體在燃燒……燃燒着的，是好像水晶球一樣的外殼。

「……我沒有發瘋吧？」

「嗯……準確來說，應該是世界發瘋了，你還是挺正常的。」

「……嗯，你確定嗎？」

敖天馳指著那個火球問道。

裏面那個人，睜開了眼睛。

然後，瞬間炸裂成灰燼。

「這——」

「嗯，現在更正常了。」

「明明一點都不正常吧！」

敖天馳吶喊著，如今發生的一切，已經超出他想像太多。

就像是這隻貓說得一樣，世界瘋了。

「如果想要清醒的話，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什麼？」

這時候，一把刀又劈過敖天馳身旁——目標當然不是他，而是站在他身後，不知道想要做什麼的水手。

就連甲板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殺作一團。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吧……關於你的死亡，是可以將世界重啟的。」

敖天馳立即明白了埃羅迪克是什麼意思。

「但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沒關係的，只要……」

「只要你一死，世界就會重啟，然後你不斷經歷失去記憶的輪迴——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天馳，你想一想，你是怎麼走出船艙的。」

我是……怎麼走出船艙的？

這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之後，敖天馳感覺到一陣頭昏目眩。

劇烈的痛苦，令敖天馳感覺好像全身都要被肢解一樣。

「不……這……」

回到了，艙門前。

自己還在房間內。

「這到底……」

那隻貓，正搭在自己後背，用低沉的聲音在他耳畔說：「小心，用你的眼睛去確認你的存在。」

「剛才……」

「走出去，回到你記憶中那個地方，一定要快。」

門外的世界並沒有改變。

相殺的水手，詭異的氣氛，甲板上，依舊是沒有大霧瀰漫的好天氣。

只是，多了一個不應該存在那裏的人，還有一隻不應該存在那裏的貓。

「只要你一死，世界就會重啟，然後你不斷經歷失去記憶的輪迴——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天馳，你想一想，你是怎麼走出船艙的。」

只聽，這隻貓這樣說道。

世界又恢復了大霧瀰漫的「正常狀態」。

「這裏是時空扭曲的空間，我們的存在必須要進行感知才能確認……也就是說，如果這個時候孤身一人，就會陷入癲狂之中。」

「這麼說……那兩個水手……」

「不知道，雖然肯定不是這個扭曲的空間導致的，但是這之間一定存在着什麼聯繫。」

「……也就是說，我們……」

「我們都陷入了扭曲的時空之中，這一點毋庸置疑。現在問題的關鍵就是如何從這裏離開……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麼？」

「你真的是埃羅迪克嗎？」

話音未落，敖天馳的臉就被貓爪子狠狠地抓了一下。

「你——」

「感覺到疼痛，也就意味着真實，這不是做夢，現在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

看着這隻舔著爪子的貓，埃羅迪克只能捂著面頰上的爪痕，所幸，埃羅迪克雖然看起來下手重，但是力道控制得很好，並沒有出血。

「疼的話就抽自己一嘴巴，一定要打在傷處，知道嗎？」

「……明白了。」

就這樣，一人一貓再次來到了甲板上——要解決時空扭曲的問題，就只存在一種做法：觀測整個世界。

而為了觀測這個世界，敖天馳就不得不來到這個世界扭曲的根源。

「大概就是在這裏吧……本來，應該有個大洞的。」

「……嗯，雖然無法感知到，但是野獸的直覺告訴我，這裏的確有危險。」

「那……怎麼辦？」

眼下，敖天馳可全無辦法。

「只能這樣做了……天馳，你還記得時空扭曲的起點吧？」

「是我遇到從前的你那時候？」

「不對，是那封信——那封帶有唇印的信，那封信應該已經……什麼？」

敖天馳掏出那封信，「是它嗎？」

就連唇印的緋紅都還沒有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