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程陽去世

?方致堯看懂了蘇萱臉上的不屑，側頭看向蘇菀：「你勸勸蘇萱，獲利就儘快脫手，風向已轉，讓她不要再增加投資，在最高峰被人忽悠了接盤。」

蘇菀見他表情慎重，連忙點點頭：「謝謝你，我會提醒她。」

一聲「謝謝」讓方致堯心中很不是滋味，怎麼這麼生分？

這幾日蘇菀不在，他總有些恍惚走神，到了停車場忘了車鑰匙，外出點餐總會想蘇菀喜不喜歡這些菜，他甚至悄悄跑到珠寶店打算買個鑽戒，找機會圈住蘇菀，卻發現不知道她手指尺寸。

總而言之，這幾日他就像丟了魂。

「花都怎麼樣？」

「藍天白雲，像春天一樣，我都捨不得回來。」蘇菀講起花都來，眉飛色舞：「美麗異木棉滿樹奼紫，風過花落，彷彿愛麗絲夢境一般，還有奼紫嫣紅的三角梅，熙熙攘攘，開成一堵花牆，讓人挪不開眼睛……」

方致堯一直側過頭來看她，她終於察覺，提醒道：「你安心開車。」

他狹長的鳳眸輕輕一瞥，目光幽怨恨地看了一眼身側的蘇菀，有些無奈：「你忘了，我在姑蘇。」

蘇菀心一跳，呀，這種感覺真好，有個人一直等她。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一周未見，恍若隔世。」

這話說出來，方致堯自己先嚇了一跳，他以往見別人說這些文藝腔，免不了嗤之以鼻，不像是人說的話，沒想到他說了，還發自肺腑，句句真心。

蘇菀懂他的意思：「我倆每天最少兩通電話，還要怎樣？」

「從來都是我主動給你打電話。」

看到方致堯一臉孩子氣，蘇菀不禁嗤一聲笑出來：「好好好，下次我打給你。」

這時，她發現不是回公司的路，好奇問道：「不回公司？」

「先去吃東西，你應該餓了。」他始終記得她熱愛美食。

方致堯把蘇菀帶到一高級海鮮餐廳，叫了一桌簡單但鮮嫩可口的美食。

果然，蘇菀看到美食，兩眼放光，無暇其他，只管埋頭苦吃。

方致堯在一旁忙着給她敲螃蟹，剝蝦，光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就十分滿足。

蘇菀本來不喜歡吃蟹，蝦一類的，因為嫌煩，做許多工作，才得一點好處，不值，這一次有人在一旁專門伺候，吃得很是盡興。

半晌，她反應過來：「你不吃？」

方致堯微笑：「我對海鮮過敏。」

「那你還帶我來吃海鮮？」蘇菀心中一震。

方致堯鳳眸閃亮,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伯父跟我說，你喜歡吃海鮮。」說着他把一隻新鮮蝦肉喂到她嘴邊，她遲疑了一下，張口吃下，卻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頭。

溫熱的觸感讓他一怔，一時有些心猿意馬。

「不用這麼麻煩，下次去日料店，蝦肉魚肉都是軟軟糯糯，剝好的。」這頓還沒吃完，已經計劃好了下頓，說完，蘇菀覺得她這個吃貨名副其實，忍不住傻笑起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

這一刻，方致堯只覺得身心放鬆，心落到實地，十分妥帖：「好，下次吃日料。」

蘇菀吃飽了，抬起頭：「回公司吧？」

方致堯很滿意，蘇菀在公司這段時間，進步神速，所有文件經她之手，猶如過目不忘，頭腦清楚，頗懂權衡利弊，很多事情只需輕輕點撥，她就很快理得一清二楚。

最最難得的是她毫無漂亮女子身上常見的驕縱和囂張，工作起來衝勁十足，慢慢地，公司里的人都對她刮目相看。

原來，他看中的女子，並不止有張好看的面孔，一副動人的身材，她還有着不平凡的頭腦，難怪他會陷入愛的漩渦無法自拔。

可是她太好，總讓他忐忑不安：「她真的屬於他嗎？」

蘇菀一周不來公司，周思源都忍不住有些浮躁，雖然平時看到她就有些煩，可是久不見卻有些思念那張秀麗的面孔。

見她進辦公室，周思源竟然破天荒地主動打招呼：「蘇菀，你回來了，我——」他話沒說完，就看到方致堯隨後進門，一臉冷峻看着他，在等他下一句話，嚇得周思源立刻轉了話茬：「我這裏有很多工作忙不過來。」

蘇菀懂事地坐在位置上，打開電腦，開始緊張的工作。

方致堯輕輕一笑，進了自己辦公室，不多時，投資公司有例會，他去了樓下，臨行前囑咐蘇菀「等我回來」。

臨下班時分，蘇菀接到蘇萱電話。

「你知道嗎？程陽死了，昨晚他被一輛大貨車壓過，血肉橫飛，十分慘烈，林其琛剛從交警隊得到消息，剛去見過了屍體……」

蘇菀只覺得被一道驚天霹靂劈中，耳畔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

「你說，安心家是不是被人詛咒，半年來一家三口相繼離世……」蘇萱猶在感嘆不已。

蘇菀只覺得胸口像被什麼人緊緊拽著，踹不過氣來，胃液驚慌竄動，終於忍不住「嗷」地一聲嘔了出來，嚇得對面的周思源驀地站起身來：「怎麼回事？」

電話那端，蘇萱總算察覺到異常，「蘇菀，你怎麼了？」

「我有些不舒服……」蘇菀控制不住，掛了電話，吐得昏天昏地，整個辦公室頓時臭氣熏天

周思源嫌棄地捂住鼻子：「你搞什麼！有病了，就去醫院吧。」他打電話叫保潔來善後。

蘇菀一連聲：「對不起，對不起。」急急去了衛生間，又嘔起來，這時胃已空蕩蕩，吐出的只有黃膽水。

進出衛生間的女同事都被她嚇一跳，偷偷拿眼看她，更有大膽的直接問道：「蘇菀，你懷孕了？」她們心中想的是，方總這女朋友真厲害，沒多久就懷上了，這下有好戲看了。

蘇菀哭笑不得，抬起頭來，鏡子中的女子一臉淚痕，她內心震撼不已：她不是最恨這個男人嗎？為何知道他的死訊之後，卻有斷臂之疼。

她跌跌撞撞進了電梯，下了大樓，一路上彷彿遇到了很多好奇的人，她卻毫無察覺。

冬天的天黑得早，黯色早已侵襲城市，五光十色的燈恍惚的亮着。蘇菀忽然覺得冷徹心扉，忍不住全身發抖，牙關上下震顫。她叫了部車往公安局駛去，一路上握緊雙手。

她靈魂彷彿出竅，懸在空中，觀察著這個世界。

司機一聲「到了。」她魂魄歸位，急忙付賬下車，進了公安局的行政大樓。

一進門就遇到上次見過的眼鏡男警察，他遠遠看到上次一見難忘的女子，心中一陣驚喜，「蘇小姐，你來了。」

待他走進才發現她臉色蒼白，失魂落魄，不禁心臟停跳了一拍，「蘇小姐，你怎麼了？」

「可以帶我去找林其琛林隊長嗎？」蘇菀努力穩住情緒，擠出微笑來，身體卻有些顫抖。

眼鏡男立刻帶她上樓，路上不時偷瞄她，她身上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丟失了巨額錢財，還是經歷了不該有的暴行？他不敢繼續想像，心弦繃緊，卻不敢問出失禮的問題。

一層又一層，蘇菀只覺得頭暈腦脹，四腳發軟，多虧有人帶路，不然她惶惶然一時還找不到刑警隊。

林其琛見她大吃一驚：「蘇菀，你怎麼了？」他連忙扶她坐下，安排眼鏡男給她沖杯熱茶。

熱茶杯有些燙手，蘇菀拿着茶杯渾然不覺，喝下幾口熱茶，身體的寒氣才算消散一些，向林其琛提出自己的請求：「我想見程陽最後一面。」

林其琛這一驚非同小可：「什麼？」

蘇菀只管怔怔地看着他，一雙清澈的眼睛很快蓄滿了淚水，讓他不敢直視，連忙調轉視線：「你來這裏，蘇萱知道嗎？」

蘇菀嘴張了張，又閉上了。

林其琛嘆了口氣：「程陽四十不到，真的很可惜。不過這是一場交通意外，貨車司機已經連續開車13個小時，疲勞駕駛，碾過去了才知道撞倒人。蘇菀，程陽只是你的表姐夫，跟你無關，你不需要這樣……」

因為蘇萱的緣故，林其琛不願看到蘇菀這樣亂來。

一句驚醒夢中人，她現在以什麼身份去見程陽？她算誰？

林其琛深呼出一口氣，壓低聲音，試圖說服她改變主意：「而且他被大客車碾過，死狀凄慘，我都受不了，你一個女孩，還是算了。」

她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我打電話讓蘇萱來接你。」林其琛不敢再凝視她，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會投降。

「不，讓我見他一面，最後一面。」蘇菀的聲音哽咽，眼淚無聲湧出。

林其琛終是心軟了，「好，我帶你去，但是你需要做好思想準備。」

蘇菀連連點頭，不管他如何壞，她也想見他最後一面。

林其琛帶她去停屍房的路上，一直給她做心理建設，希望等一會的場面不會給這位年輕的女孩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蘇菀覺得林其琛身上有讓人心安的氣場，不由上前幾步，靠得他近些，漸漸地身體鬆弛下來，牙關不再打顫，臉色也好轉不少，還能努力擠出微笑。

沿途，不少男警察紛紛側目，竊竊私語：刑警隊的林隊長何時認識這麼出眾的女子？這女子是誰，為何面色凄涼？是受害人家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