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再生之力
「這家叫做石龍的公司真的很強大，竟然能在大海中豎起一道柵欄，一道圍牆，一道屏障。可以隔絕出兩個世界，可以避免垃圾入侵，可以過濾空氣和水源，可以屏蔽風起雲湧。」當薩爾恩科帶着迪斯出去翻找可用的物資時，第一次從小門裏穿過透明屏障的迪斯發出了以上的感慨。
自從那天從石龍公司那座怪模怪樣的建築物里出來，薩爾恩科就變得非常的沉默，總是迷茫的坐在屋頂，眺望遠方。迪斯嘗試和他聊天，卻總是得不到答覆，只換回薩爾恩科歉意的笑。迪斯閑的無聊，只好躲在屋裏沒日沒夜的看各種肥皂劇。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天，第四天的上午薩爾恩科明顯神色好了很多，早早的就叫上迪斯開着飛行摩托就出發了，目的說好聽一點叫尋找可利用資源，說的高上一點叫環保工程，說的容易理解一些就是翻撿垃圾。
這幾日來，薩爾恩科把自己封閉了起來，因為從一開始他是想不通的，希望幫戰友們討回說法的他不想重複過去的日子，不想就這樣老死在薩利星上，不想剛剛在迪斯面前說過探索星辰的豪言壯語成為一句笑話。可是就算不想，又能有什麼辦法呢！有時候迪斯找他說話，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報以歉意的微笑。
而就在又一次看到那兩顆太陽躍出海面的時候，他才想明白了，自己的人生早已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雨波折，這點小小的困難總能依靠自己的雙手一點點克服過去，對於有些人來講，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從來不是問題，對於沒錢的薩爾恩科來說，能用自己的努力解決的問題也不會是問題，問題只是體力和時間的付出，只要恆星照常升起，未來總有希望。
飛行摩托行進三個小時左右，綠色海面上漂浮的垃圾密度變大，有些地方成堆的垃圾已經在海面上形成了一座座小島，而仔細低頭看去，數不清密集的各種飛行設備在各個垃圾島上飛行不停，就像是圍着排泄物飛舞的蒼蠅。而在垃圾島上翻找不停的人們，就如蛆蟲一般。這裏生活的人類可能是若衫聯邦最卑微的存在，處於社會的絕對底層。
「小時候，我也經常和夥伴們來翻找垃圾堆，不過那時候，全是因為好玩而已，找出來的好東西賣給石龍公司，後來，我們長大了，夥伴們都有了自己的事，大家四散分離了。」薩爾恩科對着下面在翻找垃圾的人群感慨著：「那時候，撿垃圾的人很少，大家都不屑干這個，自從我們發現了那個東西，賣出個好價格，慢慢來的人越來越多了。」
「什麼東西？」迪斯好奇的問道。
薩爾恩科解釋道：「其實我們也說不太清楚那是什麼，後來聽說叫做原力之晶，我和另外兩個夥伴都感覺到裏面蘊含着巨大的能量，可是又不知道怎麼用。就賣給了石龍公司，當時他們整整給了我們七個傻小子七千多萬若衫幣。」
迪斯開心起來：「七千多萬！那我們再挖兩塊原力之晶也就夠買能量原石了。」
「原力之晶這東西很珍貴，要在垃圾堆里找到的幾率很低，聽說最近幾年才發現了不到10塊。」薩爾恩卡一邊說，一邊駕駛飛行摩托搜尋合適的落腳之地。
迪斯聽到這麼難找，一下子有點泄氣。
「不過別看這些都是垃圾，但是有時候還是會有意外的驚喜的。」薩爾恩科的話又一次引發迪斯的興趣。
找到落腳的垃圾山角，薩爾恩科停好車，從車艙中拿出根鐵棒，在鐵棒的底端有直徑一米左右懸浮的圓環，頂端有一根線，線的另一頭是一隻手環，把手環套在迪斯的一隻觸手之上，解釋著鐵棒的用法：「這是我們小時候用的，我們一個夥伴自己發明的，懸浮的圓環是一個能量探測裝置，能探測十米左右的深度，一旦發現有能量物質就會通過手環發出信號。一般我們再去挖掘，這可是絕密裝備，現在什麼掃描儀，什麼分析儀都不如它好用。你試試！」
迪斯開心的測試着手中的探測儀，一會對準海面，一會對準垃圾山，一會對準飛行摩托，感受着手環上的變化，卻發現薩爾恩科什麼也沒帶。
薩爾恩科笑着指著自己的眼睛說：「你負責發掘深處的寶藏，我負責發現看的到的好東西。」
儘管叫做發掘寶藏，可是真的非常的辛苦，忙碌了整整一個上午，薩爾和迪斯才發現一截相機械臂，一塊八成新能量存儲容器，三個鈦金軸承，其中兩個都有殘缺，一個品相相對完整。
唯一讓人開心的收穫是迪斯撿到得一個生態球，擦去外層的泥垢，裏面的生態循環系統還在工作，圓球中一顆小樹依然綠意盎然，幾隻不知哪個星球的小型生物正在其中飛舞，透過曲面看去，很像是微縮版的小鳥，地面上趴着一隻頭上長角的生物，悠閑的啃食着地面上的落葉和枯草。就這樣一個孩童玩樂的生態球，令迪斯愛不釋手，一邊把玩著一邊心不在焉的使用探測棒隨意舞動着。薩爾恩科沒有責備他，只是笑笑，想起自己小時候也常常在這些垃圾山上和夥伴們尋找著薩佛星不知哪個孩子丟棄的玩具，充滿的笑聲和歡樂，而今天再次翻找垃圾堆，卻是為了湊夠去薩佛星的能量原石。
日上中天，薩爾恩科和迪斯在斜坡上找到一處相對平坦地方，坐着吃東西休息。
「那兩個傢伙！在幹什麼！」山坡上衝下來三個人，大聲的叫嚷着。
因為他倆是從山腳往山頂走的，兩人一路上沒遇到什麼人，而大多數人選擇落在山頂往山下搜尋，這時剛好遇到。
薩爾恩科站起身來，擋在迪斯前面，昂起頭說道：「你們是什麼人？」
對方很不友好的走到兩人身前，繞着圈子打量著兩人，又看了看地上的機械臂和軸承，其中一個身穿塑化防晒服的男子一腳把薩爾恩科挖出的機械臂踢飛出去，大聲叫囂著：「誰讓你們兩個過來這裏的，你們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
薩爾恩科一把拽住那男子衣領，將他身體提起，雙腳離地，淡淡的說：「撿回來！否則我把你扔出去。」
那男子的兩個同夥大怒，擼起袖子就要上來動手，薩爾恩科用力一甩，把穿防晒衣的男子甩了出去，砸在他兩個同夥身上，三人摔在一處，哭天喊地聲頓時大坐：「快來人啊！救命啊！天龍社的人又來搗亂了！」。
薩爾衝過去把塑化衣男子又一次提了起來，大喝道：「閉嘴！我們撿我們的，你們找你們的，憑什麼要把我們的找到的東西踢走！」
身穿塑化防晒服的男子小眼睛急速轉動着，前一刻還在嚎啕大哭的他，瞄見山坡上陸陸續續跑來的人群，又看看對面身高一米八五的健碩漢子，想到對方只有兩人，頓時膽氣一壯，大聲喊著：「你來啊！有種就殺了我，我們兄弟社的好漢沒有一個怕死的，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天龍......社欺人......太甚！
沒等他說完，薩爾恩科加強的卡在脖子上手的力道，讓豪言壯語頓時一滯，緊接着又把他如彈球般仍了出去，砸翻一個手持鐵棍張牙舞爪朴過來的精瘦男子。
陸續趕來的人們手持各種武器，鐵棍，鎚子，菜刀，菜板樣式的盾牌，甚至還有不知從哪拆來的電線，驟然一看讓人誤以為回到了冷兵器時代。薩爾恩科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鐵棍，一手拉起站着發獃的迪斯，左右格擋，橫批豎砍，一個曾經的特種兵面對這樣一群衣衫破爛的身材瘦弱的撿垃圾者們簡直就如衝進羊圈的雄獅，完全是一邊倒的碾壓。
「住手！全部住手！」一聲尖銳的呼喝響起，人群頓時退開幾步，薩爾恩科也沒有再繼續追打，他看到從山上緩步走來一個人，身材不高，卻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與那些身材精瘦的撿垃圾的人們身材截然不同，圓滾滾的腦袋上梳着朝天小辮，額頭飽滿，濃眉大眼，鼻樑略低，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對大耳垂，直垂至肩，像極了一尊彌勒，身着寬袍大袖，好像穿越過來的古人。
待眾人停手，那胖子臉上掛着吟吟笑意走上前來，做了個拱手古禮，笑道：「這位英雄身手不凡，氣宇軒昂，不知我們兄弟怎麼得罪了尊駕和這位......」胖子看到了躲著薩爾恩科身後掀開了頭上斗篷的迪斯，沉吟一下才說：「和這位小英雄？」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薩爾恩科還了個拱手禮，略微低頭，正要開口解釋，突聽迪斯一聲驚呼：「小心！」只見胖子袖口中火光一閃，緊接着一聲巨響，千均一發之際迪斯不顧一切的撲到薩爾恩科身前，激起一片血花，兩人重重得倒在了地上。
那胖子叫人上去查看，出來一人上去踢了兩腳，看到沒什麼反應，立刻對着人群豎起了大拇指，大拍馬屁道：「老大槍法真准！一石二鳥！」
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了各種歡呼：「老大一箭雙鵰！解決了兩個搗亂的傢伙！」
「賽奇老大威武，老大神勇！」
「老大真不愧是笑面虎，夠陰險！夠狡詐！」
「胡說，老大這是趁人之危！」「不要臭詞亂用，分明是先下手強！」
那被人稱作「老大」的胖子拜了拜手，歡呼聲停了下來，他雙手附后腆著肚子大搖大擺走上前去，邊走邊說：「兵法雲，出其不意，攻敵不備，我的果斷和智慧大家都已經清楚了，就不要過分吹捧了。對了，老七，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怎麼發生衝突的？」
一開始被薩爾恩科兩次當皮球扔出的男子鼻青臉腫的走過來。說道：「賽奇老大，發現這倆個傢伙在咱們的地盤撿東西，我過來警告他們一下，沒想到這大個子的毫不講理，大打出手，您看我都被打成什麼樣了！」
「告訴了你們要隱忍，要剋制，就是不聽。現在是關鍵時刻不要節外生枝，找個地方把兩個人安葬了吧！」胖子蹲下身子，拿着槍在兩人身上摸索著，槍口可能碰到了哪裏，突然聽到了「咯咯」的笑聲。陡變突生，他的手腕被人抓住，手上的槍被急速打落，肘部突然傳來鑽心劇痛，低頭一看對方的木村鎖已然成形，見多識廣的他立刻大聲求饒：「大俠饒命！哎呀！我的胳膊！」
薩爾恩科半蹲起來，雙手鎖住那胖子一跟胳膊，卻毫不理會對方的大嚷大叫，只是焦急的呼喚迪斯，此時地上全是迪斯流出鮮紅的血液，他的一隻觸手被打得支離破碎，卻看不清軀幹上是否受傷。
迪斯聽到叫他，一骨碌坐起身來，用一隻觸手摸著自己得腦袋，一隻觸手拍著胸脯，咯咯笑着說道：「他碰到我痒痒肉了！」
「迪斯沒事吧！你的手怎麼樣了？需要包紮一下嗎」薩爾恩科詢問著，說話間雙手加強了力道，那胖子又疼的大呼起來。
「沒事沒事！一隻觸手而已！」迪斯看了看撒落在地上的血肉，大喝一聲，詭異的一幕發生了，他觸手的斷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緊接着如同乳液一般的液體流出，從他體內一隻全新的觸手再次生長而成，與其他的觸手一般無二。
在場的人都驚住了，連被木村鎖絞住的胖子都忘記了大喊大叫，有些外星生物有再生能力大家是了解的，可是如此迅速的再生速度卻是第一次親眼見到，胖子顫巍巍的說着：「章魚，會說話的章魚，再生能力如此之強，怪物！章魚怪！」
迪斯氣憤的站起來脫掉破損的斗篷，踢了那胖子一腳，說道：「你才是章魚！你全家都是章魚！」軀幹上的六隻觸手如鞭子般抽打着，嘴裏氣憤的說着：「讓你偷襲，讓你打我的手，讓你撓我痒痒肉！打死你！」
打了一陣，迪斯才停下手來，環視着周圍的人群，做出一個自己認為兇惡的表情，只是由於樣子過於呆萌，並沒有起到什麼威懾作用。反而引起了人們的紛紛議論：「好乖的章魚怪！」
「是呀，剛才穿着斗篷還以為是個侏儒，沒想到是只寵物！」
「這寵物我也好想養一隻，還會說話的，真的想摸一摸。」
看到迪斯變得難看的表情，薩爾恩科真的害怕在發生薩滿星的事情，急忙撿起地上的槍，拽著胖子站了起來，大聲對着人群喊道：「放下你們的武器，否則我就殺掉他！」
這時候人群的注意力才被吸引過來，迪斯也附和道：「對！都放下武器！否則打的你們片甲不留！」
人群一下安靜下來，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薩爾恩科手中的那把槍上，不知誰第一個把武器隨手扔到了地上，緊接着叮叮噹噹武器跌落聲接連響起。緊接着有人轉身走開，邊走還邊召喚著同伴：「老六，今天還沒什麼收穫呢，趕緊去工作吧！」
「是呀是呀，今天的太陽好圓啊，真是個勞動的好日子！」
「可惜了，又得從新選個老大了。」
「那位好漢，一人做事一人當，剛才是那胖子拿槍打的你們，不要傷及無辜啊！」
「賽奇老大，你一路走好，我們兄弟會弟兄情義深重，回去一定給你燒些紙錢。」
吵吵嚷嚷中，一群人一下子走得乾乾淨淨，就連剛才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老七也快速的離開了，還不滿的說着：「就說了別搞這樣的社團，大家一起發財嘛，何必要搞團團伙伙。」
被薩爾恩科拿槍頂着腦袋的胖子哭喪著臉，看着兄弟會的兄弟們一個個拋下他四散奔逃，垂頭喪氣的大哭起來：「你們怎麼這麼不講情義，至少要救救我，他們才有兩個人，一把槍，兄弟們一起上啊！子彈不多！「
「對於大家是萬一，對於我可就是一萬了，被打到就是死。」
「是啊，誰也不是傻子，衝上去不就掛了！」
「走了，賽奇老大，我們還有工作沒做完。」
離去的人們高聲交流着心得。
「大哥，大俠，大爺，饒了小的一命吧！我再也不敢了！」胖子只好開始自救了：「這位大俠眉清目秀，雙目如炬，身材威武，心地善良，一看就是非同一般的天神人物，宰相肚子能撐船，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您就算殺了我，也殺不完冒犯您的人啊，另外，薩利星第三警衛隊隊長是我小姨夫，看在他的面子上，求求你放我一馬。」
還以為會有一場惡戰的薩爾恩科也有點暈，沒想到這個什麼兄弟會如此不兄弟，丟下老大四散而逃了，雖說自己找到的機械臂被扔了，迪斯也埃了一槍，所幸沒什麼大礙，問道：「我們只是來撿點東西，哪裏得罪你們了，要殺我們！」
「大哥，我也是個可憐人啊！我本是薩佛星上的生意人，誰想到被人坑騙一敗塗地，欠了一大堆債務，只能背井離鄉跑到這裏來撿垃圾，誰想到這裏早被各個勢力把持，撿個垃圾都很多規矩，我又不想屈居人下，只能帶領一幫志同道合的兄弟們自己創立了個小團隊。佔據這裏方圓三十平方公里的地方。」胖子賽奇絮絮叨叨的解釋著。
「有三十平方公里也算不錯了！這麼看你還是個大地主！」薩爾恩科譏笑道。
「大哥，你是不知道，這裏是很荒涼的，垃圾船一般只會在亞可萊海溝周邊投擲垃圾，我們里那裏至少距離上千公里遠，已經屬於最遠的區域了，流落到這裏的垃圾早不知道被翻找過多少次了。」說着胖子在地上畫出三個同心圓，一個比一個大，他指着地上的圓圈解釋著：「最裏面一圈是幾個大公司的人在挖，其他人根本進不去。垃圾落地之後他們會做大致篩選，不過好的是他們更多的關注原力之晶和能量石之類的，其他的垃圾全都排出到第二層範圍，第二圈裏面的都是狠角色，有的是殺人如麻的大盜，有的是退役的特種部隊成員，有的是武裝犯罪團伙，總之，他們隨便伸伸指頭就能碾死我們。我們是處於第三圈層，他們都翻找完沒什麼價值的再排放到希亞海溝，就是我們所在的地方，而這裏大多是像我們情況差不多的鬆散組織，還有好多不願意依附各大勢力的自由人，在這裏翻找有價值的東西。可是最近有個叫做天龍的社團，大張旗鼓的擴張，要求把翻找到有價值的東西都給他們，否則就大開殺戒。聽說周邊好幾個聚居區被血洗了。剛才，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是天龍派來打前站的。所以，只能......下了殺手。」
「天龍？石龍？」薩爾恩科嘴裏嘟囔著。「石龍在第一個圈層里有基地嗎？」
「當然了，石龍，石奇，石元三大公司瓜分了所有第一圈層的挖掘。第二圈層的幾大勢力都不敢有異議。大哥您懷疑天龍社是有石龍公司背景？敢問大哥你怎麼稱呼？「胖子問道。
薩爾恩科告知了賽奇自己的名字，又是一陣「久仰大名」之類的吹捧，說着說着突然一愣：「不對！薩爾恩科？難道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