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再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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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江視角）
當我看到手機顯示來電是她，拿着手機，有些奇怪的手足無措。屏住呼吸仔細再看一看，按下接通鍵，我盡量放鬆呼吸：「喂。」
電話那頭的她語速很快，溫言請求我可否找借口不要出席原本的聚會，彷彿篤定我永遠不會拒絕她的要求。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接到電話那一霎的期待瞬間轉成沮喪，還是不行嗎？無論怎麼努力，也不想再看見我？以致於從未給我的電話的你會鄭重其事地翻出我的號碼？
我勉強笑笑，突然慶幸她在電話那頭看不見我現在模樣，偽裝起來不算太難。我試圖找出種種理由。『她朋友如果看不見我，會不會覺得奇怪』、『一直是大家一起聚會』、『撒謊不太好吧』之類的，結結巴巴地找理由，雖然明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借口聽上去多可笑，可我能做的只能是推在別人的身上。
她停頓數秒，似乎在考慮什麼，然後告訴我她也不會參加，告訴我她想找機會給朋友們獨處。甚至期期艾艾地解釋畢竟這是別人的私事，說太多也不太好，如果可以，希望我能不參加。
原來是這樣，不自覺地放鬆下來，我自嘲地笑笑，想給別人獨處的時間么？我剛要開口答應，轉念一想，話到嘴邊竟然改成：「可是我推了同事的聚會，如果是這樣，」她會答應嗎？我猶豫着繼續說，「明天中午我可能找不到人陪我吃飯。」
總是你對我提要求，想要的話，換換怎麼樣？
她在那頭沉默。我在這頭心慌，會不會太急？暗自問自己，不行，時間太長了，我快受不了了，獨處的機會我不是也沒有得到么？你總體諒別人，那你體諒體諒我啊。
我知道我在賭氣，可如果不賭這口氣，我會更難過；我知道我在可恥地要挾，可如果現在不要挾，我怕再沒有機會。
主動不行，那我被動，可被動這麼久，也沒見那個人主動哪怕一次。
「不如明天一起吃午餐？」她想了很久，平靜地提出邀請。
「好，」我趕緊滿口答應，「我知道一家私人餐廳不錯，地址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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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打開門，是她。
朗擺出一個微笑，我不由恍惚，若是以前少不更事我一定會以為她在高興，多麼愚蠢，那時候的我天真到以為一切擺在表面上就是真的了。而現在，因為她而孤身在外多年經歷過是是非非的自己，才明白笑容其實可以無關心情，才可以如她一般隨時隨地只要需要同樣會翹起唇角，才看得清楚現在的她，眼睛裏一點快樂的影子也欠奉。
我微笑着示意她進來。
朗一邊脫外套，一邊打量四周：「原來所謂的私人餐廳是入江君開的么？」她轉過身正視我，笑容越發柔美，雙眼亮亮的卻暗藏諷刺。
沒關係，我不再是以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年，我不會因為你一句話就隨隨便便放棄。
我伸手接過她的外套，幫她掛起來，然後為她拉開椅子：「離家太遠，有時候自己做做飯蠻有意思的。」
朗點點頭，有些抱歉地笑說：「那就打擾入江君了。」閉上嘴，看樣子不大想再攀談什麼。
沒關係，冷場的問題，我有考慮過。
我拿出平時常聽的CD，既然不想說話，那麼我們來聽音樂吧，相信你也喜歡，這是你以前喜歡的。轉過身，認真地試探她的雙眸。熟悉的音樂響起，我努力看着她，不想錯過她哪怕一絲的情緒變化。
你，還記得嗎？
你教我聽爵士的日子。
她愣住，旋即飛快地抬頭看我一眼，發現我正看着她，立刻調轉視線，抿起嘴角，不再給我半個反應。
不想記得了嗎？我黯然。搓搓手，努力壓抑沮喪，試着說：「我去準備午餐。」她點點頭，甚至不肯看我一眼。
埋頭走進廚房，幸好一切早已準備妥當，試驗過很多次了，她應該會喜歡的。
擺滿一桌的菜，她始終低着頭，我拿出早已準備的紅酒，她卻輕輕按住酒杯，搖頭拒絕掉。我愣愣地坐下，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試着為她夾菜，她始終低着頭，不發一言，吝嗇地甚至不肯抬頭看看我這個主人。更不肯動動筷子。我扯扯唇角，想再證明什麼似的給自己笑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埋下頭吃菜，心底全是絕望，腦子裏不停念叨著完了完了完了。眼睛很澀，一不小心，嗆到氣管，立刻咳到幾乎斷氣。可是沒有眼淚，眼眶裏一度濕潤，神志卻能第一時間提醒自己，對面坐着的人不喜歡孩子氣。狠狠逼回去，抬頭慌張地找她的臉她的眼，看見的還是一動不動的她。
她應該不會再介意我的一切了吧。我惶惶然地想。委屈到極點，想把她拉起來，逼迫她看看我，我那麼努力準備的一切，從昨天你打電話開始到現在準備的一切，你就算不滿意也請看看。
「不能吃辣就別吃。」她突然開口，一反常態地語氣冰冷。
我愣住，片刻后才清醒過來，反駁道：「不會呀，我已經漸漸習慣了。吃慣了還真不錯。會上癮。」
朗笑起來，抬起頭，看着我，可給我感覺卻不像在看我，充滿懷念又充滿戒備：「隨便吧，誰在乎。」說罷，拿過我身邊的酒瓶給自己倒酒，笑容越發不羈，「入江君真是有情調，連中國菜都會做呢。」狠狠地喝酒，一改剛剛地冷漠。
過了很久，她自顧自喝酒，滿面諷刺似的笑容，只是不再說話，像足一隻鼓足氣的刺蝟。
「試一試啊。」我看着她，「我練習過很多次，味道應該差不多了。」
「嘛，」她毫不在意地揮揮手，只是喝酒，不肯粘粘筷子，「辣辣的有什麼好吃的，一時興起也好，沒什麼大不了。」
「我不是一時……」
「入江君。」朗打斷我的話，放下酒杯，直直地看着我，「我的病情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我想也許不太需要治療了。這麼長時間以來，謝謝你。」
我目瞪口呆，不明白話題怎麼會跳躍巨大。
朗笑笑，我意外地在她的眼神里找到苦澀和防備，她笑了又笑，笑了又笑，然後收斂笑容，認真看着我說：「所以，我想我們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
說着，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她重新擺出那副讓我難過的苦澀笑容：「謝謝你的午餐。」低頭看看餐桌，她的唇角上揚幅度加大，「非常特別。」
我腦中嗡嗡作響，這樣就結束了嗎？那麼長時間的努力，剋制自己一步一步靠近的結果，就是沒有結果？我做了這麼多，連多看我一眼都不行嗎？
她轉頭離開，我實在不能忍受，衝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因為知道，如果再放開估計是徹底完了，「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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