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情知已被山遮斷

甄家讓兒子有才娶清婉為妻，只是權宜之計。三姑母也從來沒有把娘家侄女當兒媳看待，而是讓她住進了女兒樓，當做了自己的親閨女。而清婉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采婗，倒像個小媳婦，成天陪着新郎玩耍，對小她三歲的有才關愛有加。

甄家原來是小戶人家，家裏也每個僕人丫鬟。自從采婗隨嫁甄家，便自動承擔起照料有才的責任，卻把自家的小姐，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了樓上。

【一】《鷓鴣天.晚日寒鴉一片愁》辛棄疾.詞

晚日寒鴉一片愁，

柳塘新綠卻溫柔。

若教眼底無離恨，

不信人間有白頭。

腸已斷，淚難收，

相思重上小紅樓。

情知已被山遮斷，

頻倚闌干不自由。

送走了表妹柳好好，采婗把清婉扶到了樓上，自己又下樓而去。

自己最要好的妹妹，今天也離她而去，這讓清婉的傷感又加了一層。她來到陽台，看着夕陽越來越淡，餘輝染紅了天際，也染紅長亭古道和目之所極的遠方。

柳絲搖金，春波漲綠，那一塘的春水，倒映着天光雲影和四周的垂柳，浮遊的一對對鴛鴦，回到了池塘邊相棲而卧。

此時此刻，清婉的眼底又浮現出原來的溫柔：春色如此美好，倘若能與情郎像鴛鴦那樣雙雙戲水，永不分離，我又怎能白了頭？

一隻寒鴉[1]，「呱」地鳴叫了一聲，從眼前掠過，讓清婉剛剛放鬆的心境，又收緊了起來。看着鳥兒獨自飛向遠處，伴着凄涼的叫聲，使清婉的腹中柔腸寸斷，臉上珠淚也難以抑制。她心中明明知道，青山阻斷了視線，見不到鳥兒的蹤影，可是她仍然靠在欄桿上，捨不得離開。

「唉！」清婉嘆息了一聲，說道：「從來相思之情，最是令人煎熬。陳後主不是說過么——離別腸應斷，相思骨合銷。這種感覺就像是多情之人的催命符啊！會讓人喪失理智，干一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

自從清婉出事，修染救她出來以後，他倆再也沒有見面，就來清婉出嫁，修染也沒來送她，他也沒去參加表弟的婚禮。長時間沒了情郎的消息，清婉感覺自己變成行屍走肉，身體也空了，魂兒也走了，一門心思只惦記着那個人。

【二】《浣溪沙.殘雪凝輝冷畫屏》納蘭性德.詞

殘雪凝輝冷畫屏，

落梅橫笛已三更，

更無人處月朧明。

我是人間惆悵客，

知君何事淚縱橫，

斷腸聲里憶平生。

修染聽柳好好說，清婉讓他在五月十二日在她家的周圍等著。他想，何必等到那時？我現在就去她家守候。他在甄家秀樓的對過，租借了一處房子，暫住了下來。

小院非常清靜，都能聽到微風吹拂的聲音。梅花隨着清風飄落，似殘雪凝輝讓溫暖的畫屏變得冰冷。

一聲憂傷的笛聲傳了過來，又是一個寂寞的黃昏。

修染本想和著清婉的笛聲奏上一隻琴曲，但又怕清婉知道他的到來，而心慌意亂而不利於保胎，便只是作為一個聽客，慢慢欣賞起來。

美好的往事不斷地在修染的眼前浮現，月色於無人處也好象朦朧起來。梅花隨涼風飄落，笛聲漸漸地憂傷起來。

【二】《嘆流水兮》郭德紫毅.詞SHIMA.曲張哲瀚/鞠婧禕.歌

[男聲]「若整個世界凋謝，我會守在你身邊，用沉默堅決，對抗萬語千言。倘若這世間，一切都在無情的崩裂，我會用手中的線為你縫原。陪你看日升月潛，陪你看滄海變遷；陪你一字又一言，譜下回憶的詩篇；陪你將情節改寫，陪你將八荒走遍。只因你讀得懂我，而你註定是我的心頭血。這是緣，亦是命中最美的相見。別恨天，笑容更適合你的臉。再一遍，記起從前的一滴一點，別怨我不在身邊，記住我會在你的心裏面。」

能忍住哀而不傷，隱而不發，反而更容易被這樣痛徹心扉的凄絕之美而打動。閉上眼睛，彷彿依然能看到她在那一片斷腸聲里，黯然神傷。

[女聲]「當我們命運重疊，恍然大悟才發現，原來這世間，完美可以殘缺。時間不停歇，彷彿落葉飛花般無解，而你在這裏就溫柔了一切。陪你看梅海的月，陪你踱天寧的街；陪你把我的所念，寫成最後的葯箋；陪你過的那些年，終究會化作永遠；記得我不曾後退，在你心上陪你每個黑夜。唇齒間，不舍的是對你的留戀。嘆離別，總是在該圓滿之前。我的願，並非執手相看淚滿眼。而是你一往無前，拾起曾因我而有的笑臉。

與你離別，讓我愁得肝腸寸斷。每一天對你的相思，都讓我形銷骨立，衣帶漸寬。

如果有一天，我憂愁的靈魂像煙一般飛散~~只要你一聲呼喚，我就會重新回到你的身邊。

[合唱]「若故事重演，我想我依然會用我的一切，換明天就算我不在裏面，可你會明白我對你的永世不變。這是緣，亦是命中最美的相見；別恨天，笑容更適合你的臉；再一遍，記起從前的一滴一點，別怨我不在身邊，記住我會在你的心裏面。我會在你心間，做你心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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