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查乾巴拉笑的溫潤,不像是草原上的蒙古貴族,倒有幾分江南公子的味道:「前兩天不是有人來報告,說皇上新認了一位皇子嗎?聽說就是叫這個名字,再者,三阿哥的名諱,我還是知道的。」

「咦咦?」哈丹巴特爾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有人跟你報告這件事?!怎麼沒人跟我說?!」

「當時我們可是在一起的,只是你那時候正在發獃,沒注意聽罷了。」查乾巴拉彈彈袖子,漫不經心的道。

「原來如此。」永璋抬頭看了看天,突然道:「這天也不早了,子……永琰,我們回去?」

子淵抬頭看了看明晃晃掛在正中的太陽,默默無語。

哈丹巴特爾鄙夷的看了這個三阿哥一眼,顯然很是看不起他睜眼說瞎話的能力:「三阿哥,這天還早著呢,早聽聞三阿哥文武雙全,我們比一下如何?」

這位說瞎話的功力也不差,在查乾巴拉解釋之前,他可是連三阿哥的名諱都不知道,更何況,文武雙全?這是對三阿哥的評價嗎?

「那永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永璋雙眸微眯,即使唇角的笑意再溫和,也遮蓋不了眼底凌厲的神色,氣勢竟穩穩壓過哈丹巴特爾一頭。

子淵不著痕迹的皺眉,三阿哥的騎術和武功應該都不是哈丹巴特爾的對手?哈丹巴特爾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子淵完全沒注意到,永璋和哈丹巴特爾之間,他竟是在為永璋考慮。

「比賽馬如何?」哈丹巴特爾翻身上馬,笑的格外豪爽——至少表面是這樣。

永璋微微頷首,心裡冷笑連連。

這要是真的三阿哥,那肯定是輸定了,但他當年,可是穩勝蒙古第一騎手一頭的,還怕對付不了這個哈丹巴特爾嗎?

阿古達木唯恐天下不亂的笑道:「那我和查乾巴拉來做裁判好了!」

子淵本想阻止,但突然也想看看永璋的騎術到底如何,已經到嘴邊的話就這樣咽了下去。

賽馬,除了馬匹的好壞之外,騎手的騎術也是重中之重。

馬再好,騎手不行,那也白搭。

子淵抱着手臂,冷眼看着永璋比哈丹巴特爾還高上一籌的騎術,心裏的疑惑越來越重。

龍家莊暗衛的調查能力可不是白給的,他雖沒有命暗衛深入調查,但也知道了三阿哥永璋在孝賢皇后病逝,被乾隆大加責罵后,身子骨就一落千丈了,完全算得上深居簡出——更是沒出過一次京城。

三阿哥府可沒有給他練騎馬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既然沒來過一次木蘭圍場,又怎麼會在「狩獵時遇到過一條大黑蛇呢」?永璋為什麼要騙他?

不,不應該的騙……他以前的那些訓練可不是假的,不至於連別人說真話假話還看不出來……況且,永璋對他並沒有惡意。而且,他總感覺,三阿哥對木蘭圍場好像挺熟悉的?

真是令人費解啊……不過也更有趣了。

狹長的丹鳳眼漸漸眯成一條縫,遮住了眸子裏流轉的光華。

「承讓了。」永璋笑盈盈的拱手,明明是一派俊秀瀟灑,看在哈丹巴特爾眼裏卻格外的欠扁。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三阿哥,騎術竟會如此精湛……想到自己輸的情景都被子淵給看了去,哈丹巴特爾就恨不得把這個男人給抽筋扒皮。

「沒關係嘛,哈丹巴特爾。」阿古達木壓下心底的震驚,好心的拍拍自家堂弟的肩膀:「他不就領先你半個馬身嗎?沒什麼大不了的啊!下次贏回來就是了!」

哈丹巴特爾的騎術在整個蒙古都罕有敵手,雖說滿人也是馬背上的民族,但養尊處優的皇子,應該是比不過整天在騎在馬上平治的哈丹巴特爾的……特別是,據他了解,三阿哥的騎術水平充其量只能算普通。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子淵不著痕迹的挑挑唇,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從腦海里閃過,稍縱即逝。

輸給一個「文弱」的男人,哈丹巴特爾沒臉再呆下去了,悲憤欲絕的跟子淵道別。

「我先回去了。」哈丹巴特爾悶悶地上馬:「子淵,明天我再帶你到草原上轉轉……」

「草原不都是草嗎?有什麼好轉的?」永璋突兀的在一邊一盆冷水澆下。

哈丹巴特爾把永璋當空氣,朝子淵揮揮手,在得到了同意的答覆后,又恢復了笑臉,喜滋滋的騎馬離開了。

永璋暗恨。

「三阿……三哥,你好像不喜歡哈丹巴特爾?」子淵不明白怎麼這兩人才剛見面就一副敵人的樣子?

「怎麼會呢?」永璋淡笑着搖頭,心裏莫名湧起一個念頭。

要是……子淵不是他現在的弟弟就好了……那樣的話,子淵就不會叫他三哥了,而是會直接叫他名字?

對永璋的否認,子淵自是不信的,但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少爺,為什麼不讓暗衛繼續打探了?」無輕一邊幫子淵穿好正式的皇子袍服,一邊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那個三阿哥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撤了暗衛行嗎?」

「有何不可?反正那三阿哥對我也沒有惡意。」

「話雖是這麼說……」無輕有些鬱悶的皺緊眉頭:「不過少爺,難不成皇家都是這麼詭異的?那個三阿哥看似對您沒有惡意,卻對您撒謊,還有那個賽婭公主……怎麼這幾天又跟七阿哥他們走的那麼近了?一點都不像剛剛認識的樣子,還有……」

「詭異?」子淵似笑非笑的挑唇:「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無輕有些惡寒的打了個冷顫——他怎麼忘了少爺的邏輯跟正常人不一樣呢?

夜色降臨,在臨時搭起的皇帳里,乾隆皇帝攜皇子公主宴請蒙古各大王公貴族。

皇子,親王,郡王和貝勒坐在皇帝的左邊,公主坐在皇帝的右邊。

子淵掃視了一圈,眼尖的發現那位固倫和敬公主竟沒有坐在皇女那列里,反而和一個身形高大的蒙古人坐在了一起,手裏還半摟着一個大約五六歲,玉雪可愛的小男孩——看打扮,也是蒙古人。

他們應該就是和敬公主的額駙色布騰巴勒珠爾還有兒子額勒哲特穆額爾巴拜了?

微微勾了勾唇,子淵似乎對自己還能記得兩個那麼長的名字而有些得意。

蒙古人不像關內的那些大臣似的善於鑽營,整日裏勾心鬥角,雖說這裏面也有心機深沉之人,但大部分還是極為豪爽的,注意力只在乾隆和吃喝上面,似乎沒人想到要來討好皇子。

其實細細想來,這倒是很正常的。

蒙古離京城十萬八千里遠,誰當皇帝對他們影響都不大,自然就不用像京里的那些大臣一樣,費盡心機去巴結有望繼承大統的皇阿哥了。

子淵眼角的餘光第十三次的瞥向了坐在他旁邊的五阿哥永琪。

這五阿哥今兒晚上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身體也在椅子上扭來扭去,弄的椅子竟是嘎吱嘎吱響。

本來這細微的聲音在嘈雜的宴會中是不會引起注意的,但奈何子淵聽力極好,又和永琪離的近,那刺耳的嘎吱聲一直在他耳邊環繞不去,弄的他有些心煩意亂。

這五阿哥果然跟他犯沖!

正想着,就見一個五官深邃卻格外秀麗的蒙古少女款款走了進來,修長柔軟的身體輕輕舞動,旋轉着,離乾隆越來越近。

「塔娜恭請萬歲聖躬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秀麗的少女恭敬的跪伏在乾隆腳下,吐出來的竟是漢語——雖說略顯生硬,卻別有一番韻味。

乾隆的眼睛果然微微亮了起來,笑着對塔娜的舞蹈大加讚賞。

秀麗少女扶著乾隆伸出的手站起身,順勢就倚進了帝王的懷裏。

子淵垂下眼帘,嘴角微微抽搐——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他這位皇阿瑪出巡竟然不帶一位後宮嬪妃了,感情這兒有準備好的啊!

熱情火辣的蒙古少女,和那些已經快要厭倦了的宮妃比起來,肯定是前者更讓乾隆喜歡。

四哥也忒急了?弘晝撇撇嘴,握緊了手中的酒杯。

「這個塔娜不是土爾赫特部最漂亮的格格嗎?怎麼弄的跟(妓)女似的?」永瑆湊到永璂耳邊,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永璂敷衍的笑笑,不說話,心裏卻是一清二楚。

這些身份不是很高的蒙古女子想要進宮服侍皇上,那就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想當年,皇阿瑪每次來這兒,好像都能帶幾個蒙古美人回去……

永璋小小的打了個噴嚏。

直至夜色加深,宴會才結束,乾隆理所當然的把那個蒙古少女留下了,永璋則理所當然的拽著子淵一起走。

蒙古草原的夜空,和紫禁城的十分相似,卻又完全不一樣。

剛走了沒幾步,永璋就和一個低着頭跑過來的小太監撞了個滿懷。

「大膽!」小易子帶着怒氣的尖利嗓音響起:「沒長眼睛嗎?爺,您沒事?」

那緊張的模樣,就跟永璋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似的。

「罷了罷了。」永璋笑的溫和,慢條斯理的把被塞進紙條的右手背到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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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珠之如水子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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