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七 妹妹

()「哈哈~」

還未成長的女孩所特有的稚嫩聲音飄蕩在營地的上空，龍騎兵全體選擇性地失明失聰，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繼續著自己應該做的事。

貴族偏垂著頭，迫使自己盡量不去看那個被騎士追着滿營地跑的紫色身影，他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發飆。

「來抓我……啊！」

跑得越來越快的女孩光顧著回頭對騎士做鬼臉，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引導著一般，把一名體格粗壯的戰士撞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一棵樹的樹榦上。

忍耐到達極限了的貴族滿腔的怒吼剛剛升到嗓子眼，在看到蹲在地上捂著腦袋，眼淚汪汪的女孩后，所有的怒火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憐愛。

放下舉起的手，貴族大步向女孩走去。

從艷陽高照的上午出發，到日落西山的黃昏，才區區半天的時間，藏身於雜用中的女孩就被發現了――雖說為什麼這麼快就被發現，其中女孩自身佔了很大一部分，但也與騎士做出的各種暗示脫不了干係。

盯着女孩看了半天，本應該大發雷霆的貴族卻出乎意料地只是嘆了口氣，伸出雙手狠狠地拉了拉女孩柔軟的臉蛋。

對於女孩這樣的任性行動貴族早有預料，之所以沒有阻止而是放任，一方面是出於對女孩的溺愛，雖說此次再次回到領地其危險性尚不可估計，但貴族相信自己的龍騎兵，更加相信跟隨了自己一半的人生的騎士。

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一個從他上一次生日開始，就時常出現的夢。

夢境之中，是一片冰雪尚未徹底融化的樹林，昏暗的天空中懸掛着一輪巨大的血色之月，猩紅的月光將白雪染紅。

單手拄劍的貴族捂著胸口，半跪在雪地上，濃郁的黑色氣息自他的身體中冒出。如不化的寒冰般的眼神直視前方的天空，眼中充滿了憎恨與毀滅，

在那裏，懸浮着一位背對着他，仰望紅月的獨臂天使。

黑與白兩枚十字架自天使僅存的右手中垂下，在這月光之下，顯得是那樣不祥。

貴族沒有把關於這個夢的事告訴任何人，一個發自靈魂深處的聲音提醒著貴族，某件足以改變他與那兩個和他有着最深聯繫的人的事，將在不久之後的未來發生。

不過既然還沒發生，貴族完全不在意這件事是什麼，對現在的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奪回片那貫穿了他整個人生軌跡的土地。

－－

十一月，彷彿是送給貴族四十五歲的生日禮物般，回到那片土地的他並沒有遭到真正的抵抗，他第三次成為了這裏的領主。

與敵人微妙的僵持至少會持續到來年開春，而就在貴族安定下來時，真正的反抗出現了。

還能是什麼呢？在這片土地上有着無比威望的他所遇到的，自然是來自宗教方面的問題。

貴族打心眼裏鄙視這些鼠目寸光、只着眼眼前利益的教會高層。但為了內部的穩定，他不得不與這些所謂的「神的僕人」虛與委蛇。

長達月余的扯皮終於讓教會開始不耐起來，他們準備給貴族一個教訓，於是在聖誕節――天主教的聖誕節。在這一天，當地的大主教與貴族進行了一次會面，就在貴族暫居的房屋裏。

「……既然如此，那麼，罪人，你被逐出教會了。」

詛咒他，讓他不被所有東正教徒、天堂、大地所接受。

這，就是教會給予貴族的教訓。

對於這個結果，對教會高層的那一套再熟悉不過的貴族早已料到，他平靜地接受了這個審判。

他面上的平靜很快就被一道來自二的，女孩的尖叫聲給打破了。

不過貴族很快就恢復了冷靜，在吩咐龍騎兵把主教送到門口口，也不等主教開口，就徑直踏上了通往二的梯。

臨出門時，面色狐疑的主教回頭看了一眼傳來零碎聲響的二，眼裏閃過了一抹黯淡的金光。

當貴族一腳踹開女孩所在房間的門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被騎士握住雙手死死地抱在懷中女孩。女孩的嘴裏被塞進了床單，原本清秀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

還不等貴族開口詢問，騎士就開口了，「這是必須經歷的痛苦，冷靜下來，我的主人。」

向騎士示意的方向看去，貴族看到了一對潔白的羽翼……擁有它的人同樣是一個幼小的女孩，**著身體的她神情安詳地趴在床上，之前的吵鬧並沒有打擾到她的睡眠。

這時貴族才注意到，房間的地板上散落着一根根熒光流轉的羽毛。

為趴在床上的女孩蓋好被子，貴族輕手輕腳地走到騎士跟前，靜靜地等待着。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女孩的臉色慢慢開始好轉，終於，在貴族扔開第三條被女孩的汗水浸濕的絲巾后，騎士開口說：「恭喜。」

接過女孩，貴族隨口問道：「恭喜什麼？」

「我們的兩位小公主很健康。」就在貴族奇怪平時雖說不上沉默寡言，但話絕不會太多的騎士為什麼會說出這種廢話的時候，騎士接下來的不亞於一道雷霆，徹底把貴族擊傻了。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大小姐擁有着高位惡魔的體質。」騎士頓了頓，繼續道：「而二小姐的身體是由純粹的正能量凝聚的，如果用教會的話來說……或許可以稱之為天使。」